重生摄政王的心尖宠——晏闲
时间:2021-06-21 09:39:23

  倘若有蝇卫中任何一人在场, 看见平时恨不得高高供起来的主子,一张不近人情的脸被人随意地上手掐圆捏扁,怕不是刀已出鞘就是魂吓飞散。
  然而红绡帐内, 容裔任凭自己的脸在那双柔软的手中揉来拈去, 眼底似燃了一团火:“可还认得我是谁?”
  “小哥哥,”云裳眼神亮晶晶地瞧他, 靠近鼻尖,一根一根数他浓墨色的睫毛。她的口齿有些不灵便, 声音听起来更像黏了糖一样甜, “你真好看。”
  容裔的喉结明显动了一下, 这一动, 便将云裳的视线吸引过去。
  面色酡红的姑娘迷惑眨了眨眼,似在思量这东西好不好吃, 而后低头,轻轻咬上去。
  “……”容裔喉中溢出极幽深的一声轻喑,整个人浑如一块烧红的硬铁, 两臂崩直垂在身侧,一丝都不敢去碰她。
  怕一但探出手去, 这个求之不得的梦就碎了。
  也怕一伸手, 他会忍不住亲手将这梦蹂.躏得不成样子。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从喉结传来的低磁震感, 令云裳的嘴唇一阵酥麻, 她觉得好生有趣, 来而不往非礼也, 吃吃笑了一声, 那呼出的热气便尽数喷在容裔颈子上……滋味简直要了亲命。
  容裔深吸一口气,一把钳住她身子,要那双毫不设防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也不管眼前这醉猫听不听得懂,咬牙问:
  “你今日回头是因担心我的伤,对不对?我在你心里,并非一分份量都没有,是不是?华云裳。”
  华云裳懵懂地瞧着薄薄的两片唇一张一阖,沉默两秒,仰头贴了上去。
  浅淡的酒香弥散在舌间,她并不确切晓得自己正在做什么,一切只依从本能。
  一只温软的手正压在容裔心脏的位置,没轻没重,容裔却半点觉不出疼。
  主动凑上来的姑娘像探索一件新奇玩具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啄软和的唇珠,舔舐干涸的唇缝。一贯的捕猎者成了牢中亡羊,僵硬原地,任她施为,呼吸随着毫无章法的亲吻早不知丢到哪一国去了。
  他的命在她手上。
  容裔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捅的这一剑,就因为这一剑,这个嘴硬的姑娘会心软地回来找他,会替他饮下青梅酒,然后给了他一个这样大的惊喜。
  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是不是?”
  华云裳贪玩够了,后退弯起嫣然的唇瓣,笑着戳他,“小哥哥带我去摘星星,我就喜欢小哥哥啦!”
  容裔听了这句话,那漫天星星好像尽落在他眼里,剑眉也染了柔光,俯身搂住云裳,“我给你摘星星,你给我华云裳,好不好?”
  “华云裳、华云裳?”姑娘觉得这名字耳熟的紧,抓着自己发热的耳珰,窝在紧实的怀抱里琢磨半晌,忽然点着自己笑,“华云裳不是我吗,我不能……”
  她的话被滚热的唇堵了回去,男人将人按在榻上,横手垫住她的后脑,肆意地翘开齿关、攻城拔寨。喘息的间隙,他抬起脸,眼神发凶,声音发哑,“上回就想说了……很软。”
  云裳的脸颊更红润了,眸中一片迷离色彩,没有半分被轻薄的意识,反而很愉快地咬咬泛着水色的唇,弯眼侬笑:“很软。”
  容裔漏了心跳,抬手去碰她的衣带,动作带着不得其法的急切,云裳有样学样,手指却比男人灵活许多,一抽手便解开了蟒袍的鞶带。
  衣襟散落下来的一刻,隐忍不发的蔻木辛香随之倾泻而出,将身底下娇小的人影牢牢罩住,好像弱兔入了饿虎口中。
  容裔就是在这时,神思清明了刹那。
  眼前的云裳,纯真无辜如前世的小花瓶,一言一行不过在模仿他,且天然信任着他不会伤害她。
  仅仅刹那,也够容裔克制住自己,他深深看向惹出火不负责收拾的祸首一眼,将自己衣带一搂,“我带你去摘星星,别再招惹我。”
  云裳满脸天真,也将自己束得严严实实的腰带胡乱一拍,学着他的口吻比比划划:“我带你去找华云裳,把她送给你,别再招惹我!”
  容裔满身焚火之下也不由被这一语逗笑,心说只是一杯酒而己,喂猫都不够,这姑娘真是开了他的眼界。
  金明池为皇家御用园林,节外禁止士庶游园泛舟。然摄政王是谁,他一声令下,便是要将池水抽干也是易如反掌。
  画舫片刻便备妥,除了舵人与暗卫外,一个闲人也不留。容裔怀抱小醉猫席地坐在船板的茵毯上,让她舒舒服服靠在自己身上,那皮肉尚未合的伤口被她发钗压住,也只觉是甜蜜。
  他将玄黑披风在姑娘身上掖掖好,只留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指天道:“瞧见了吗?”
  时近中秋,满夜空的星辰汇成一条璀璨的光河,镶拱着中央那颗唯一的明珠,倒映入金池水波,恍然不知月入藕荷或水在星天。
  云裳瞧得目光惊璨,伸手向上够了半晌,却摘不下一颗,有点委屈地问:“阿娘在哪呢?”
  容裔低头看她,“阿娘?”
  “爹爹说,阿娘变成星星在天上看我呢。”云裳像小孩子一样用手背揉眼,“我一定找得到的。”
  容裔沉默一下,抬起头,看着布满苍穹别无二致的星子。
  他成熟得太早,没有这样温情的安慰,命运未给他留下一丝缓冲,让他的母亲猝不及防死在他的眼前。母亲临终前,费力地将手放在他的脸颊上,对他说,“不要哭。”
  可他那时分明没有哭。
  那年他十六岁。人人说他身体里流着狼的血,克父不祥,母死不哭。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容裔生平第一次如此踏实地拥抱着一个人,便也愿意相信一句醉话。
  他望天找到两颗相临的,最为明亮的星斗,心想,是他的娘亲和她的娘亲在看着他们呢。
  “咦?”一滴冰凉的水珠掉在云裳额头,她兴奋地摸了摸:“是不是星星掉下来啦,落在哪里呢!”
  容裔一个不防没按住她,云裳扭脸就瞧在他脸上,有了水光月晖映衬,那对点漆明眸比方才在屋里更明丽,眼底跃跃欲试的惊艳又有复苏之势。
  容裔静静不动,纵容她攀上他的肩,仰着下巴尖慢慢靠过来,心下发誓:这醉猫若再主动招惹过来,他便不装那假好人了。
  这时一阵晚风吹袭水面,暗波粼粼,舫灯摇摇。秋夜的风吹得人灵醒,云裳动作一顿,酒气被吹散了几分。
  女子五成迷糊五成清醒地看向身边的人,皱皱眉:“容……”
  容裔眼睛一眯,迅速取来青梅酒喝了一口,扣住女子的纤颈以唇渡之。
  ——我错了,是我不该生坏心思,你再陪我一陪吧。
  让我做完这个清醒的梦。
  云裳“唔”地一声,姣好唇形被吮得糜软,一线酒液顺着她秾白的颈线,淌进松散的衣领中。
  她有些不适地挣了一下,随即软下身子,找个自在的姿势享受地伏在男人膝头。
  卑劣的男人轻抚秀发,眼神像一个一无所有的绝路浪人,“明天醒来,你还会记得吗?”
  ……
  云裳会不会记得且不论,这一宿有琴颜是快要急疯了。
  师妹是跟着他出去的,结果转了一圈他把人给弄丢了,整个华府的侍卫都被惊动。
  若非后半夜琼林苑的二老板姚四娘亲自驾马车将云裳送回来,有琴颜只怕就要去敲京兆府的惊门鼓。
  有琴颜几个时辰前明明将那里上下问了个遍,也没能找出云裳踪影,瞪眼质问那很风情的二老板,被对方扭腰肢抛媚眼调戏几句,就气得找不着北了。
  君子急眼也还是君子,拿美人计没辙,只好回头守着小师妹。
  好在云裳周身无恙,只是看起来醉得不轻,也不知喝了几斤几两烈酒,半梦半醒的还嘟囔要寻星星找月亮的,可把韶白等人折腾不轻。
  她睡了几个时辰,在琴颜就在院外守了几个时辰。
  等第二日晌午醉猫酒醒,听说师兄守在外头,云裳吓得一激灵,继而龇牙咧嘴捂额头:“哎,疼。”
  头疼也顾不得,尊容也来不及收拾,云裳穿上衣服挽了把头发向外头去,开门便见游廊阑座上那眼睑下熬得青灰的人影。
  云裳立刻认罪:“师兄,对不住。”
  有琴颜气还没消:“昨晚怎么回事?”
  云裳愣在原地半晌,不出意外回了三个字:“我忘了。”
  然后堂堂稷中学宫的掌院罕见不沉稳地训斥,再有下次便打折她的腿!然后云裳便在一溜赔笑认错里回想,她昨晚藏进容裔的床帐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韶白的话说,她昨夜回家时衣冠整齐,容九应也不至行小人行径,那——她对他做什么了?
  鉴于从前醉酒时的勾当,不是非拉着三师兄数青蛙,就是按着黄师姐在镜前给她演示一百种眉毛的画法……云裳有点不敢往下想。
  她有些影影绰绰的印象,好似做了个纸醉金迷的荒唐梦,细细寻觅,却又一丝痕迹也抓不到。
  当日在铜芝宫,是她亲口说的两相无干,唾沫还没干,转眼又是她自打脸面去找人家,云裳当然也没脸找事主本人询问。
  过几日,栖凰院的小丫头教画架上那鹦鹉念诗,吟诵“满船清梦压星河”,云裳听见怔营了须臾,半晌回神,又不知为何而走神。
  这一桩疑惑一直延续到八月十四,南北辩礼的日子终于到了。
  自太.安三年科举废除后,梦华京的读书人未有这样扎堆出现的热闹过,客栈驿舍宿无虚处,天下士子济济一堂,对时隔半个时代再度开启的圣教文道之辩,翘首以待。
 
 
第55章 清君
  这一日, 梦华京南城一带的四街八衢喧阗非常,出朱雀门,过龙津桥向南, 便是由工部重修的新国子监之所, 建在原太学旧址上头,毗邻着大相国寺与礼部贡院。
  南北辩礼是天下读书人之事, 故朝廷允许士子旁观。
  可有一条,国学馆的地方再广阔, 也不可能容纳所有观者, 只得让有南北学宫士籍的学子优先入内。
  寒门子弟却也不恼, 登上左近的五岳观、看街亭引颈顾盼, 周围但凡能占位的建筑,皆被这些才彦后生堵个水泄不通。
  这些人心中暗想:尔等身负士籍之人便是进得门去, 还能得意几日?辩礼过后就要重开恩科,到时候科举入仕人人平等,争锋不在这一时。
  “听说崔夫子亲自下场了, 可惜亚圣他老人家未肯出关,否则那真是吾侪平生之幸了!”
  “非也, 崔夫子与稷中有琴掌院对座总论礼乐, 作为辩礼大会的开场, 取个南北切磋的和贵, 并不以胜负论, 真正的辩合是在后头呢。”
  “不知郁陶君的对手是谁, 真想一堵北郁陶的风采啊。”
  “还有洛北第一才子谢幼玉, 我读他的文章真可称得捷明清畅,惜乎他如今有官职在身,无法见他下场了……”
  ·
  一辆悬挂玉络的宽壁车驾向南而行, 车内人温声细语,不急不徐地嘱咐着:
  “你要有心理准备,前来观礼者不乏有识之士,泰半会心向东宫的立场,咱们稷中学宫在‘人和’上稍逊一筹,师妹内里之势却不可懈怠。”
  “云裳明白。”答言者是个婉丽的女子声音。“重立太学由东宫首先提出,读书人又多有‘名正言顺’的正统思想,自然心向太子殿下。这却也无妨,我今日下场,只论道,不论政。况且……”
  “况且什么?”
  “咳、此言不敬,不提也罢。”
  “师妹是不是想说,‘那一位’被天下士子痛骂不是一年两年了,想必他早已习惯。”
  车中师兄妹二人相视不厚道地一笑。
  云裳面上全无对阵的紧张神色,俏皮道:“师兄,看破别说破呀。”
  有琴颜摇头叹道:“说到这天下敢公然胜赞摄政王的,蔺三当仁不让;而要说谁人最无所顾忌地敢在背后编派他,云小四,舍你其谁啊。”
  此言不加思索,云裳听到蔺清的名字,也未露伤颓之色。
  因为他们都相信着船上诸人必定遇难呈祥,也因为他们担负着那些师兄妹的期望,所以不能失了底气。
  君子无终身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簸必于是——稷中学宫的精气神,他们得守住。
  云裳默了片刻道:“也不是编派。三师兄常说,摄政王隐忍苛名代政九载,并没将大楚治坏,反而日日新善,那么他必有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心性。
  “家父曾言,行军对战不在人数多寡,重在两样,一是将领统率,二为兵卒配合。师兄,今日你但为主帅,无需后顾,我能为你、为老师、为学宫做好这个前锋。”
  有琴颜目中生锋,静静看向他的小师妹。
  此日云裳身着一件碧蓝锦修竹纹的广袖士子衫,头带獬豸冠,腰系双礼结,古意寖微,端的一位飒爽清雅女公子。
  “我姑苏云四,不输洛北郁陶。”
  ·
  同一时间,一驾雕壁驷马轩冕驶出王府长巷,向南朱雀门而去。
  北大营都统何智臣佩剑在左,青龙之象,银衣军尉薛平羡挂刀在右,白虎之象,门下省员外郎折寓兰乘马随驾而行,俯身向那关着的轩窗低言:
  “太子昨夜秘密出京,听说去了鲁地平貊族之乱。”
  容裔在辇中冷笑:“这是右相大人给他外甥安排的好戏,太子监国伊始,没有拿得出手的功绩怎么成,文治武功,东宫的胃口不小。”
  折寓兰也想到了这一点,当日太子小束冠时,西宫就在背后拱出一场“还政碑”的闹剧收买民心。
  今日这么大的典礼,太子不出席,反而出京去平乱——平的什么乱,想来那鲁地的“乱民”早已缚身伏法,只等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去走个过场罢了。
  读书人历来喜欢勤勉为政、身先士卒的国君,折寓兰相信,今日太子不到国子监,比他亲临更能激发士子们的好感。
  若是北学的人再为他们家主子赢下辩礼,那文武二道可就真被东宫收入囊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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