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再抄了!我也不会再闹了!以后我们不认识不认识!我从来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顾宛宛什么也不想了,只想赶紧离池意远远的。
她现在甚至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招惹褚绥?!要是不来招惹他,自己根本不会做这么多不要脸的错事,以至于在正主面前暴露,甚至真实身份也岌岌可危?!
她不该来,她不该来啊!
池意见状笑了,“很好。”
顾宛宛送瘟神一样地送走了池意,最终无力地跑回自己房间,浑身卸了力气地坐在地上,满心的惊慌还没彻底退去。
风透过门窗缝隙吹进来,吹得顾宛宛脸上凉凉的,她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
惊惧在心中疯狂滋生,野蛮生长。
她到底为什么要招惹那个男人?!
他会不会想尽办法报复她?
会不会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会不会……
各种想法在心中闪过,最终思绪还是落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上。
她想要拯救那个人,让他获得更好的成功,可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
为什么自己非要跟他过不去?
褚绥重生了,他的人生自己会改变,根本不需要她!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需要过。
池意出了顾家,便见同窗门都在等他,见他出来,顿时迅速凑了上去将他围住。
刚才在顾家是因为有更要紧的人要解决,没时间来问关于那些诗词的问题。
如今顾宛宛已经解决,众人便纷纷好奇不已地凑上来问道:“褚兄,你可真是藏得够深啊!竟是从未告诉我等你便是那些诗词的真正作者,这还得多亏了顾宛宛,否则我们或许永远都不知道褚兄竟然作出这么多的好诗词!”
“对啊!也不知这顾宛宛究竟是从何处盗取的这些诗词后盗用,褚兄家中有贼啊!”另一首也附和道。
“有贼?”池意挑眉微笑,“只是机缘巧合罢了。”
他含糊带过,并未解释为什么顾宛宛会知道那么多。
当然,众人关注的重点也并非是这些,他们只想知道池意究竟还写了多少好诗,他们想要一一品读。
池意没有把原主的诗词全都拿出来的想法,便说确实有一些,只是觉得难登大雅之堂,便一直弃之不用,今后若是有更好的满意作品,一定会拿出来让大家品鉴。
这件事便就此揭过。
池意回到家中,又过了两天,顾家的寡居小姐顾宛宛盗用褚绥的诗词,充做自己所作,并且被正主发现,还带着人上门讨要说法的这件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州府。
顾先生受顾宛宛连累,书也教不下去了,只能带着妻儿妹妹回了老家的镇上,开起了私塾。
顾宛宛这个罪魁祸首很不得顾家嫂子待见。
如今父母亡故,长嫂如母,顾夫人便想把顾宛宛找户人家嫁出去,左右顾宛宛再过不久孝期也过了。
只是这再嫁的对象可没有那么好,顾夫人只想把人嫁出去,至于是嫁到了哪里,那不是她在意的事。
就连顾先生也对这个妹妹很是失望,认为自己只要帮对方找到一个归宿,便是对得起她,对得起父母了。
于是这夫妻二人找的二婚对象是个镇上的账房先生,年龄三十多岁,只比顾宛宛大七八岁,然而和顾宛宛膝下空虚不同,人家妻子早亡,膝下却有好几个孩子,儿女双全。
按理说,这样的身份,便是再娶一位黄花大闺女都可以,但对方想要与顾先生这个举人老爷上做亲戚,便同意娶顾宛宛这个二十多岁还没生育一儿半女的寡妇,双方都很满意,于是亲事很快定下。
顾宛宛不想答应,她根本不想嫁,她见过那个男人,样貌只是寻常,年龄还大,膝下儿女都能够成亲了,她凭什么要嫁?
顾先生冷冷道:“那你当初大言不惭表示即便你大幼安十岁也有追求的权利是什么意思?”
“现在赵先生不过是比你大了几岁,你哪里来的脸说他年龄大?”
顾宛宛僵住了,对于顾先生的话完全不知道如何反驳。
是啊,凭什么?
顾宛宛是不知道自己双标吗?当然不是。
人都是自私的,面对自己的时候是一个标准,面对别人那又是另一个标准。
这很正常。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现在被人戳穿,她却知道自己无法反驳。
可要她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就是双标,那她也丢不下那个脸。
只能含泪看着顾先生,希望对方能看在自己示弱的份儿上拒绝这门婚事。
然而顾先生这回是铁了心,一定要让顾宛宛嫁出去,妹妹嫁人这么久,他从来不知,对方竟然不知道从何时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自己有妻儿,不可能一辈子给妹妹兜底,不如嫁出去的好。
任凭顾宛宛怎么闹,这门婚事都没能退掉。
要说顾先生不疼爱自己的妹妹,那也不见得。
实际上,那位姓赵的账房先生他仔细找人询问过,是附近有名的能耐人,对方妻子早逝,也一直没有续弦,反而是把几个孩子拉扯大,且各个都教养得很好,可见其人品不错。
妹妹顾宛宛嫁人多年,未曾有过生育,恐身体有碍,若是嫁给儿女双全的赵先生,也不会被人催促生育一事。
赵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家中也有些底蕴,顾宛宛嫁过去也能安安稳稳。
这些都是他的考量,只要顾宛宛用心,也能把日子过好,可顾宛宛从穿越过来之后,满心满眼都是褚绥。
如今虽然认为褚绥是重生的,且自己做了惹对方厌恶的事而畏惧接近,但要她彻底放下褚绥那是万万没有这么快的。
看着顾先生迫不及待要把自己嫁出去的模样,顾宛宛心生怨怼,满心不满,然而无论如何也无能为力,这时她才真正感到无力,这是个男权至上的社会,身为一个女子,她天然受限制,连婚事也不由自己做主。
至于逃跑?她倒是想过,可出门在外都需要路引,且她又能去哪儿?说不定就被谁抢了卖去见不得人的地方,她不敢。
什么情爱什么女主,都敌不过现实的无奈,她除了接受顾先生的安排,别无其他选择。
现在想想她都觉得可笑,身为穿越者,她不会经商不会制造也没有高贵的身份,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是主角?
褚绥重生的事实将她的自信和骄傲击碎,原来这个世上并非只有她有奇遇,而她,也从来不是主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且与池意无关。
在确定顾宛宛名声被毁,也不敢再拿着原主的作品充当自己的作品后,他便放过了对方,和同样中举的同窗一起乘船,北上京城,参加会试。
当然,也是去和接下来的烂桃花们相遇。
第56章
去京城的路上, 池意和同窗们都走了水路,毕竟水路近,且路途没有陆路颠簸。
当然, 这都不是池意选择水路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其实是,这艘船上,也有一朵烂桃花呢。
当日,池意与同窗们交流完晚上歇息后, 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深夜,舱门缓缓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道纤细的身影从外面悄然溜了进来, 又将舱门缓缓关上。
灯烛早已熄灭,月光也照不进这房间内,此时房内伸手不见五指。
来人从怀里摸出一根火折子, 不算明亮的灯火在屋内燃烧, 照亮了来人周身一丈内。
女子含羞带怯地看向床铺方向,由于船上的房间都很小, 此时她距离床上并没有多远距离。
女子本以为自己没机会了, 大不了等她以后查找到那人所在何处再动作也不吃,却不想竟然还能在这船上偶遇,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面前, 而自己即将跟对方共度春宵, 女子便心跳加速,恨不得现在便与床上的男子一同敦伦。
想到这儿, 女子便将火折子放在地上, 自己就着这昏暗的烛火要脱掉衣服,手指刚刚放上腰带, 正要有所动作,突然就听一道声音突如其来响起。
“你是谁?”
女子慌忙一看,便见床上的是池意,而那个地上还有一个同样穿着学子衣服的男子也缓缓睁开眼,“出什么事了?”
女子当场被抓获,被众人怎么询问为什么会出现在池意的房间里,然而女子支支吾吾,怎么也说出个所以然。
那女子的父亲,一名行商,也发现是自己女儿闯祸了,想了想,连连对着池意道歉,想要让对方高抬贵手,放过自家女儿。
池意对着那跪在地上的女子道:“你进我房间,是来找我的吗?”
女子被他这样靠近,脑子都仿佛在发热,连连点头,“是的。”
“褚……”女子双眼明亮,看着池意目不转睛,一双眼睛仿佛都要开出花来。
“难道你认识我?”池意故作不解道。
女子想说她当然认识,然而她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说出去谁信呢?
她还不想被古代人当成妖孽给烧死。
于是慌忙摇头,“小女子并未见过公子,只是……只是……见公子玉树临风,文采斐然,便想要与公子交个朋友。”
她没说谎,本来这就是她的想法嘛。
池意却道:“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吗,为何姑娘你交朋友的方式是半夜偷溜进在下的房间做贼呢?”
女子一噎,赶忙大声解释道:“我没有做贼!”
“你做了。”池意肯定道。
女子坚持道:“我没有!”
池意语气认真,“你做了。”
又不慌不忙道:“按律例,盗窃罪一般要杖一百,关三年以上,男女并无区别。”
女子被他气得心梗,不由想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褚绥吗?为什么竟然会是这样指鹿为马,诬陷别人的家伙?
听到池意这样说,显然是要将她当做盗窃的人那般交送进官府,她怎么可能愿意?!
女子心中恼怒,也顾不得脸面,当即大声道:“我没有!我来你房间是想要跟你共度良宵!”
这样大声的一喊,顿时震住了在场所有人。
池意的同窗们纷纷震惊不已,心说褚兄的桃花运还真是好啊!在州府能有人为他痴狂,甚至还因爱生恨,在这船上竟然随随便便都能遇到一个自荐枕席的桃花。
且观这女子容貌,虽不说倾国倾城,却也颇有姿色,这样的女子竟然自荐枕席? 即便她或许并非是初次,那也绝对是赚了。
众人纷纷挤眉弄眼,交谈自在不言中。
所说女子是害怕惊惧的,池意同窗是八卦羡慕的,那女子的爹却是懵逼震惊的,这这……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家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自荐枕席?
且这男子一看便并非王孙贵族,衣饰布料皆是普通甚至穷酸,所说有什么不同,那边只有通身的气度容貌,以及那读书人的身份了。
可女儿以往也并非没见过读书人,为何会在今日见到这人便自荐枕席?
女子的爹想不通,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解决眼前之事,他忙着打圆场,“这位公子,恕郭某为女儿的胆大妄为而道歉,今后带回家必定好生管教,令她不再做出这等事。”
说来羞愧,商人虽贱籍,可别的商人家中也从未有过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啊!
然而,比起女儿坐牢,那还是不知羞耻更好点吧。
不只是他,女子也是这般想的,她恳求地看着池意,语气真诚着急忙慌道:“公子……求公子高抬贵手,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公子!”
池意见她脸上的慌张不似作假,想来是穿越过来后忘了原主的记忆。
左右,女子是不敢肖想褚绥了,在看着褚绥准备将自己以盗窃的罪名送进牢子后,女子心里便不敢再肖想这位褚绥,心里反复询问难道史书上记载的都是错的吗?这个褚绥哪里是个需要帮助拯救的单纯文人,分明是个心黑手黑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觊觎是不敢了,她甚至恨不得让自己消失在当场。
忍不住回想自己先前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勾引到这个男人?
池意心中有个名单,这个女子并没有在后来求爱不得后,却试图找机会报复回来的人中。
于是他也没打算要让对方一生尽毁,死无葬身之地。
听着女子这样哀求,他起身走到女子面前,认真道:“在下知道自己长得丰神俊朗,但在下无姑娘并无任何关系,还请姑娘日后可莫要再做出半夜暖床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