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赢那个赘婿文男主——柯小聂
时间:2021-06-22 09:52:22

  她心里生气,却并没有破口大骂,反倒沉寂下来。
  叶凝霜捧起了饭碗,举起了搁在一旁的箸。
  她甚至叹息似的轻轻笑了一声:“安郎,我记得你当年家贫,日子过得不是很好。成婚之前,我特意去见见你。你家里只有两个鸡蛋,锅里热了一碗黍米饭。我看你时候,你正好认真的剥着鸡蛋壳。”
  “不过现在,你和过去不一样了。现在眼前摆了鱼肉,你也嫌菜色平常。你都忘记了过去的日子,也不愿意提及——”
  安雪采确实不愿意提及。
  叶凝霜这么说着时候,他已经缓缓站起来,然后离席离去。
  一个妻子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还怎能与她同席呢。
  叶凝霜神色却是平静的,她甚至咬了一口饭,慢慢咀嚼,吃得斯文秀雅。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马车缓缓行事到安家,想要偷偷看看安雪采。
  就算是赘婿,她也不确定是否真能容忍一个自己很讨厌的人共度一生。
  她看到安雪采时候,安雪采家里已没什么存粮。
  安雪采面上并没有愁苦之色,反而微微一笑,以筷敲碗敲了一手小调。
  那她就觉得,也许可以跟安雪采处处,也许,可以试一试?
  过去穷过的日子,当真很不堪?
  叶凝霜出身时候,却是好时节,世道比之如今太平许多。家里虽感慨她是个女儿,吃喝用度却没有亏待她。叶家本是巨富,于吃喝一道也研究多年,甚至还有家传的菜单。所谓三代看吃穿,她们家虽然不是真正贵族,却也有些底蕴。她最任性时,吃鱼只吃腮帮子边那块肉,嫌其他的肉老。
  蕊儿从前是侍候她的,难怪这么会挑菜。
  现在叶凝霜却夹了一块鱼肉在碗里,认真吃着眼前这碗饭。
 
 
第11章 011   要不,还是斩断吸血之路吧……
  一个具有果决毅力的女人,方才可以改革叶家,使得叶家由奢入俭。
  叶家立足河州,有那么一段时间,在跟风打造自己的逼格,妄图自身由新贵晋升为贵族。
  这个世界逼格当然是有用的,可是却不适合如今的叶家。叶家追求不了面子,还是有里子更实惠一些。
  再者叶家与枯云山宗接触源远流长,也受到一定影响。
  叶凝霜想,可安郎却不一样了。
  从前安雪采不是这样的人,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那些话,终究不过说说而已,安雪采也并不愿意提及那些寒酸往事。
  她心思变了,安雪采心思也变了,话也说不到一块儿。
  更何况——
  安雪采回到了家里,甚至没问句女儿。可能也不是安雪采刻意冷落,而是确实没将珠姐儿放在心上。
  叶凝霜独自吃完这餐饭,觉得自己跟安雪采过不下去了。
  不过这件事情,还有点问题。
  若她做姑娘时候,拒绝安雪采也不难。就算自己跟安雪采生了一个女儿,过不下去就过不下去。
  关键在于,叶家利益跟安雪采牵扯太深。
  况且这几年叶凝霜出面时候少,叶家许多人心也向着安雪采。
  叶凝霜再次觉得自己脑子不清醒,后悔也来不及。
  蕊儿赶来:“小姐,何必为了那些女人,跟姑爷过不去?你们生分了,还不是便宜了那些女人?如今姑爷如此声势,多少女人盼着嫁给他,嫉恨着你呢。可是姑爷是个念旧情的人,从未想过舍了你。”
  蕊儿现身说法,证明叶凝霜担心不假。
  一瞬间叶凝霜眉峰间凝结一抹怒色,却也是一闪而没。
  她若立马处置蕊儿,只怕安雪采会生出警惕之意。若自己跟蕊儿提及自己如今心思,这丫鬟怕不是会跑去告密?
  蕊儿虽打小和叶凝霜一块儿长大,此刻叶凝霜竟不大信得过她。
  叶凝霜心尖儿忽而掠动一抹难过,抛开妻妾间微妙的醋意,蕊儿总归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玩伴。
  叶凝霜沉吟未语,只轻轻叹了口气。
  叶家和安雪采切割,不在于两人成婚几载,也不在于两人有了珠姐儿。这其中最要紧的,是两家牵扯太深。加上如今时局不稳,万一天下生乱,叶家是需要广结善缘,与人合作。
  可叶凝霜静下心一理,才发觉叶家血亏。
  河州自来物产富庶,占据盐铁之利。如今市面上流通的私盐占据产盐总量七成,这些私盐,某方面来说也是“官盐”。只不过这个官字指的不是摇摇欲坠朝廷,而是河州地方豪强。大家制定了秩序,维持市面上安宁。
  叶家掌控其中四成,这些盐大量送去津州,是安雪采很重要的一笔收入。
  再者就是本地铁矿,本来朝廷管束极严,不许地方沾染。是这几年间,在安雪采的唆使下,叶家也暗暗接收矿山生意。这些年河州每年送入朝廷的铁矿不足三成。
  叶家担下这天大的干系,可至多留下十分之一,其余十分之九,都送入了安雪采麾下。
  简而言之,河州就是个巨大的输血库,源源不断给前方的安雪采提供装备。
  现在安雪采不但自己享受了这些便利,还想断了念善会的血,对念善会进行制裁。
  至于叶家从这场供血中得了什么好处,那就是没有!
  叶凝霜也不是反对反朝廷。她自然记得,曾经叛匪攻城时朝廷的袖手旁观。血骑难出京城,他们这些地方百姓只能自救。为了自保,河州居民需要武器,需要钱粮。
  只不过安雪采这近乎剥削式的分配方式,根本是把叶家往死里吸血。
  叶凝霜奇妙的从中感受到安雪采某种隐晦的心思。
  那就是安雪采对叶家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至少安雪采对经营叶家没兴趣。这里终究是别人的地盘,搞出名堂也显不出安雪采的能耐。
  反倒是他在津州的根基,才是彰显安雪采个人事业的勋章。
  一朝起飞,安郎当真想要证明自己。
  叶凝霜翻阅账册,看着银钱物资账目流向。这一笔笔的记账,也显得那般刺眼!
  熟悉的焦躁涌上了叶凝霜心头,使得叶凝霜再次疑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自己当真是撞邪了吗,怎会同意这样子的事情?
  叶凝霜咬紧牙关,抚上账册的手掌却是在轻轻颤抖。
  而且这几年间,叶家上下并无反对,包括叶家那些掌柜、管事。他们个个对安雪采交口称赞,没一句责备。
  大家都说姑爷为人豪气,很会做人,而且待人也和气,上上下下打成一片。
  安雪采手指头松,银子似流水一般使,还许了各种利益。大家得了私利,自然赞他的好。
  至于叶家公中分多分少,和他们这些干活儿的有什么相干?
  安雪采安排了几个侍卫帮衬自己,代叶凝霜发令。反倒是叶凝霜,这几年也不大抛头露面。只怕曾经的老伙计,也是跟自己生疏了。
  这个念头,一个又一个涌上了叶凝霜的心尖儿。
  若说一开始,叶凝霜是感情上感受到失望,现在她便是油然而生一抹恐惧。
  当年别房族人要吞了叶家,现在安雪采所作所为,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除非,壮士断腕,此刻忍痛切割。
  否则若再过几年,自己便是想要反抗,也是无能为力了。
  叶凝霜轻轻的打开了窗户,任由一缕寒风吹遍自己身躯。寒风虽冷,叶凝霜额头却是滚热。
  她还有一缕犹豫,这抹犹豫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因为胆怯。
  此刻越红鱼正在饮茶,叮咚一下系统音对她进行提醒。
  系统:“叮,你有一个新消息请接受。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叶凝霜对男主好感度转负。”
  越红鱼称赞:很好,任务对象已经完成了自我攻略。
  渣系统:……
  越红鱼这个女人,也是绝了!
  叶凝霜吹了一会儿风,再拍去脸颊上雪花,朝着自己手掌心轻轻呵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自己手掌微微发僵,可她心里面已经有了决断。
  一刻钟以后,一辆马车飞速离开了叶家。那辆马车碾压碎雪,飞也似行驶到庄子里去。
  父亲叶蕴安早不理事,自顾自住在郊外的庄子里。他每日养养鱼,吃些新鲜种出来的菜,倒也怡然自乐。杨氏撇下两个妾,在一边服侍他,也是心满意足。
  除开父亲,祖父叶盛通也在这儿养老。
  叶凝霜来这儿,心里已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无论别人愿不愿意支持,叶凝霜都会坚定决心,绝不更改。
  不过,她终究盼望家里人支持自己的。
  “祖父、父亲,孩儿如今,想要与安雪采和离。”
 
 
第12章 012   从今以后,女儿就改姓叶吧
  这些话儿叶凝霜说出口,她突然觉得有些耳熟。
  曾经自己也是这么游说祖父,她不愿意父亲过继一个族兄,她也瞧不上族中那些庸碌之辈。自己虽是女儿身,可是并不差。
  然后叶凝霜沉下心,将自己种种理由都称述出来。
  安郎对叶家并不上心。也对,这世上多的是嫁过去尽心替丈夫治家的妻子,却没什么甘愿替老丈人搞建设的赘婿。
  安雪采还是需要自己一片天地,岂能屈居岳家搞事业。
  叶家这些年将资源流水似的补贴,助安雪采事业起飞。可安雪采明显没对叶家上心,叶家要为他的大局和利益退让。
  更何况伴随安雪采事业节节攀升,他的正妻之位让一个叶家女占据,当真可惜了。
  这一切都系于安雪采的良心之上。
  叶家当真要倾其所有,投资安雪采的事业?
  人心易变,安雪采的心太大,也是叶家投资不起的。叶凝霜最初与他成婚,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赘婿。
  叶家对他投资越多,沉没成本越大。
  更何况再过几年,河州叶家只怕已经姓安。
  越说,叶凝霜心里越寒。
  现在安雪采就已经一副施舍般姿态留着她原配地位,态度高高在上。这种道德,还能持续多久呢?
  当然叶凝霜没提安雪采外边找的那些女人,这些和利益没关系,也不是如今该讲的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可杨氏却已经急切说道:“听闻姑爷不但在河州养了个妓子,还在津州另有一房,儿子都生出来了!这里一房,那里一房,岂不是两头大?他不过是叶家赘婿,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叶凝霜鼻头一酸,没有说话。
  杨氏虽是为她抱怨,可她心底却升起一抹焦躁。
  自家亲娘这么说,岂不是让祖父和父亲觉得自己是含酸争风,并不理智?
  杨氏真是不懂事!
  叶蕴安却赞同了杨氏:“霜儿,你素来好强,可这些事也不必忍着,瞒着不说。是他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你这么样要强一个人,他不该这么待你的。什么东西!”
  便是杨氏,也发觉叶蕴安的双标。他这么个人,对自己和对女婿两套标准。
  “过不下去,就散了吧。”
  叶凝霜一直没哭,此刻鼻端酸意却不断加重,一滴滴泪水挂在脸颊上,一颗颗的滴落。
  便是叶凝霜,也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男人有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放在自己女儿身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这次来,比想的要顺利。祖父叶盛通话不多,最后拍拍叶凝霜的肩膀:“叶家之事,相信你心中自有定见。”
  叶凝霜掏出了手帕,慢慢的擦去了脸颊上泪水珠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一年,自己被困小楼,楼外都是些泼皮无赖。
  叶凝霜想,我那时候就害怕了,还害怕了那么多年。可是现在,她终究又鼓起勇气。
  她来这儿不好久留,瞧了女儿,便要走了。
  杨氏赶上她,塞了个包裹。里面一件新做的披风,针脚密密,用水貂皮做了内衬,暖和得紧。杨氏虽不识字,可年轻时也是个俊俏伶俐的人,做得一手好针线。叶凝霜一见,就知晓是杨氏缝的。
  杨氏年纪大了,这些年对叶凝霜也软和许多。这一次叶凝霜要和离,杨氏也没有说不。
  可叶凝霜心里有些拧巴,觉得杨氏这次站队自己,是因为父亲叶蕴安的姿态。
  安雪采挖叶家墙角,杨氏是一心向着叶家媳妇儿,自然坚定不移的站叶家。抛开这些,杨氏会站自己这个女儿吗?
  往常她也是这么想的,可她想起自己鬼迷心窍时欲图呵斥珠姐儿的冲动,心里不觉微微一软。
  她想起小时候开始,每年杨氏都会给她做衣衫,缝荷包,绣帕子。杨氏手艺巧,叶凝霜一身也比别人要精致。
  和那些真刻薄女儿的亲娘不同,杨氏虽指望有个儿子,可待她也不能说不爱。
  只不过若有个儿子,杨氏心里会更爱这个儿子。
  甚至杨氏说那些话,也未必有什么恶意,只是心里这么想而已。
  小时候自己生病了,杨氏在一边照顾她,话也挺多。她一会儿训小丫头,粥熬好了要温在炉子上,什么时候吃都要热热的,也暖暖糯糯。一会儿,杨氏又张罗下人找冰,找来了冰,她又不放心直接敷额头降温,犹犹豫豫包了几层。冰在她脑袋上放了一刻,杨氏便摘下来,缓一缓再放。
  叶凝霜耳边都是杨氏絮絮叨叨的说话声,耳根子都没有清净过。每次生病,自己也是在杨氏的唠叨声中好起来。
  当然她也想到杨氏老可惜自己不是个小子,总一副惋惜样子,觉得叶凝霜身为女孩儿品质就低了一层。还有自己习字、打算盘时候,杨氏总说学这些干什么?那时候杨氏还张罗瞧过,看族中哪个小子合适认自己做嫡母,方便过继。
  每当想起这些,叶凝霜心里就会轻轻的酸一下。回想起来,那种滋味是酸,也算不得疼。就像小蚂蚁在心口轻轻的掐了一下,心就像被揪了一下。
  其实,那么她对杨氏虽然客气,总是隔了一层。
  她是爱着杨氏的,所以小时候才会那么生气。不过长大了,总归要接受自己不可能是母亲心里最在意那个。不是最爱,可也有爱。有些女孩子,生下来连一点爱都没有。她有这样父母,已经是很幸运。就像叶凝霜在数据扳上的幸运值,也是很高的。
  叶凝霜伸手出手,拢拢杨氏披风,替她拢紧一些。
  “外边天冷,母亲总是照顾父亲身子,也要小心自己。你年纪大了,以后针线活儿也不要做了,免得熬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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