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着被子,躺在床上,翘着腿的祁正,看着赵小强稚嫩的脸,说:“赵小强,理论知识很丰富啊?”
赵小强表情有些不自在,他说:“我这不是看团长你不太懂,所以去跟几个嫂子请教一下夫妻相处之道。”
在赵小强心里,团长虽然已婚,却完全不懂该怎么和女性相处,比他差远了。用嫂子的话来说,就是学渣级别的。他要是再不帮团长想办法搞好夫妻关系,团长想当爸爸,还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呢。
听到外面方嫂子她们的道别声,赵小强知道午饭已经准备好,赶忙把团长从床上拉起来,小声说:“团长,快去吃饭。利用吃饭的时间,跟嫂子说点软化,再真诚地道歉,然后检讨,最后展望未来,给嫂子一个保证。”
赵小强推着团长刚来到餐桌跟前,正准备再帮团长跟嫂子说几句好话,去而复返的方红,突然进来,拉着赵小强往外走。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呢!嫂子可没做你的饭,快走!”
来到外面,赵小强有些沮丧地说:“嫂子,你拉我干嘛,我还有话没跟团长嫂子说呢。”
方红说:“你不就是想替你们团长说话吗?说了也白说,你以为我和邓嫂子说的还少啊。”
赵小强郁闷不已:“那怎么办啊?嫂子要一直生气,团长会被师长政委批评的!”
邓翠华说:“你就别操心啦,一团长这么能干的人,啥事都能搞得定。我是担心,小许看到一团长,会不会吃不下饭?”
赵小强:……
邓翠华的担心是不存在的,因为许疏桐把自己和祁正的关系定位得很清楚,房客和房东。刚才看到房东回来,她确实郁闷了一阵,不过很快就说服自己,房客不要太挑剔房东,而且还是一个有院子的房东。给他做饭,当做支付房租,以后离婚,两不相欠。
让许疏桐有些意外的是,吃完饭,左手受伤的房东,竟然主动去洗碗。
许疏桐还犹豫要不要发扬人道主义精神,阻止祁正的时候,他已经动作麻利地用一只手把碗碟摞在一起,端进厨房。
单手洗碗的男人,速度当然比之前慢一些。这期间,许疏桐去院子里,把花移植到花盆里。
希望的祁正,透过窗户,把许疏桐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她种花的动作,行云流水,看着就是经常做的样子。他不过两个星期没回来,院子就被她收拾得大变样,真是个懂得生活懂得照顾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的奇女子。
她把院子他们的家收拾得那么好,如果贺含找过来,她心里多多少少会舍不得自己一手整理出来的漂亮院子吧?
此时此刻,被祁正念叨的贺含,来到柳城军部的招待所。
邱飞跃并没有告诉贺含关于祁正的其他信息,身为海州大学的优秀学生,贺含当然不会脑子一根筋,把希望都寄托在邱飞跃身上。
贺含找到认识苏莉莉的人,向那些人打听苏莉莉前夫的情况,绕了一圈,只知道对方的驻地在柳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来到柳城,又直接找部队的招待所。部队比较特殊,他不可能唐突去找人打听,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当成特-务抓起来。权衡过后,贺含来到招待所。
刚来就看到一个女孩从招待所里走出来,他迎上去,客气地说:“同志您好,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正准备去医院看齐志远的庞芳,被人挡住,微微不悦地挑眉,看到对方长相斯文,收起已经流露出来的不耐烦,问:“什么人?”
“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的家属,有没有一个叫许疏桐的?”
第19章 我是许疏桐老公
以前的成长环境中, 庞芳也没少被人拿来跟身边的同龄人比较,但她从来都是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看人家庞芳多乖!”
“看人家庞芳成绩多好。”
“看人家庞芳多懂事。”
“庞芳能考上大学,你怎么考不上?”
“庞芳能找那么好的对象, 你怎么找不到!”
来到柳城, 最开始,庞芳依然每天都被人用她习以为常的羡慕目光看着, 自从齐志远住院后,一切都变了。
她变成不如别人那个, 最明显的, 不如许疏桐漂亮。
庞芳这几天一直憋着气, 不动声色地打听祁正和许疏桐的情况。祁正二婚, 而且和许疏桐结婚后,很少回家属院跟她住。
她和齐志远也是新婚, 两个人恨不得所有空闲时间都粘在一起,显然是祁正和许疏桐不对劲儿。
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虽然身上的衣服皱得不像话,脸色也疲惫不堪, 却挡不住他的好气质的男人要找许疏桐,庞芳顿时来了兴致。
“你是许疏桐什么人?”
眼前的人这样问, 贺含喜出望外:“这么说, 疏桐真的在这里?”
庞芳微微抬起下巴, “你不回答清楚我的问题, 让我怎么帮你找人。”
贺含连忙说:“疏桐是我大学同学。”
庞芳又问:“你找她, 有什么事?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吗?”
贺含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 他点头:“知道……就是因为知道, 所以才来找她的。”
庞芳的声音提高几个分贝:“你难道不知道,破坏军婚是犯法的吗?”
“庞同志,你可别把地方的同志给吓着了!大学同学大老远过来, 难道不是探望老同学,怎么就破坏军婚啦!”顾春妮走过来,挡在庞芳和贺含之间,面对庞芳,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庞芳手里,“庞同志准备去医院看齐营长吧,这是给小许给你炸的红糖糍粑,特别好吃。”
“不需要!”庞芳丢下这三个字,就仰着头,大步走开。
顾春妮微微撇嘴。这都两个多星期了,几乎每天,小许都给她东西,让她帮忙带给庞同志。
第一次的时候,还让她跟庞同志说,哪天庞同志方便,小许过来跟她当面道歉,可是庞同志压根不接这茬。
这些天送的东西,庞同志也是看心情,有时候收下,有时候都不屑于搭理她。
小许说,道歉是她的事情,不原谅是庞同志的权利。
这是啥话嘛!大家都是军嫂,男人是战友,气性再大,那么多天,也该消了。
再说了,论起来,是一团长的错。庞同志要是真有种,就该去找一团长臭骂一顿,不就解气了吗。
不说别的,就说你男人的命还是小许男人救回来的,是不是也该抵消啦?除非你觉得你男人的命不值钱。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看到这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庞同志有别的打算。
顾春妮转过身,面对贺含,没好气地说:“你真的是小许的大学同学?”
贺含点头如捣蒜,生怕眼前的大嫂不肯相信他似的,“是!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亲自跟疏桐求证。”
顾春妮说:“既然是大学同学,那你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该懂点礼数。你叫小许的名字,不太合适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小许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呢!”
贺含虚心接受:“对对,大嫂批评得对。”
“说吧,你找小许,到底有什么事?”
贺含如此这番如此那番,把自己的来意跟大嫂说清楚。当然,他不会傻到说他喜欢许疏桐,而是一些非常正当的、让大嫂没法拒绝的理由。
随后,顾春妮跟招待所这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给贺含开了个房间,接着马不停蹄地回家属院找许疏桐。
“小许!小许!有个大学生来找你……一团长,你出院了啊……”顾春妮风风火火地推开许疏桐家的院门,结果看到的却是一团长。他正坐在小许前两天刚弄好的茶台那,手里拿着本书。
一团长身上穿的也不再是以前看到的军装,而是白衬衣。
乍一看,和以前不怒而威的气质很不一样,似乎还年轻几岁,看着跟大学生似的。比刚才见的姓贺的大学生,还要好看,还有书卷气。
真真印证那句老话——人靠衣装马靠鞍。
“嫂子,来找疏桐?”祁正微微一笑。
一团长竟然会笑!?如果不是他的声音没变,顾春妮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被掉包了。
而且,他叫小许的名字,比姓贺的大学生叫起来,好听多了!
老公到底是老公,哪里是男狐狸精能比的。
顾春妮点头,“是呀,小许在家吗?”
祁正起身,“她去后山了。”
顾春妮正准备说她去后山找小许的时候,祁正又说:“是不是一个叫贺含的来找疏桐?”
顾春妮诧异地看着祁正,“一团长,你知道这个人啊?”
祁正说:“是,疏桐说起过。”
顾春妮提着的心,回到原处。既然小许主动跟一团长提过,就说明小许对姓贺的大学生完全没有心思。
“我给他安排到军里的招待所,没让他乱跑。”
“谢谢嫂子,我这就去把他领回来。”
啥?男狐狸精还要往家里领啊?顾春妮诧异片刻,很快就又想明白——一团长也是一表人才,也是大学生,这身好皮囊,比男狐狸精好看得多,怕什么呢?
在招待所的贺含,利用时间,洗了澡洗了头,还把胡子刮了,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贺含还算满意。
他把最上面的扣子扣好,把衬衣卷到手肘的位置,又重新照一遍镜子。感觉不太合适,又把袖子放下来。
转身,却发现有个左手缠着绷带,相貌俊朗的年轻男人,斜靠在洗漱间的门槛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贺含有些尴尬,连忙把东西收拾好,端着脸盆,对年轻男人微微点头,“借过。”
刚进房间,贺含就发现,年轻男人跟着他一起进来。难道是新来的房客?
房间是双人间,贺含进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从对方的外形来看,贺含觉得他是军人,和受伤的军人住一间房,贺含并不挑剔。
正准备跟临时舍友打招呼,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
祁正坐到窗户旁边的椅子上,打量着贺含问:“你叫贺含?”
贺含面露惊讶之色,“是,请问你是?”
祁正又问:“你找许疏桐有什么事?”
贺含把之前对顾春妮说的话,再说了一遍,他说:“我和许疏桐同学是海州大学建筑学院的同学,我们的老师跟海州设计院推荐了许疏桐同学。按理说,她毕业后会直接去海州设计院报道,但是她却没有。这就意味着,设计院这边接手的未来会成为海州标志的建筑,海州大厦的项目,缺人手。我来找她,让她看看,能不能回设计院帮忙。”
祁正“呵”了一声,说:“贺含同学,难道我脸上写着‘好忽悠’三个字吗?”
贺含脸色微僵,“你是?”
“我啊,我叫祁正,许疏桐的合法丈夫。”
“嘭!”贺含手里的脸盆,掉在地上。
祁正嘴角微勾:“别那么激动,冷静一下。”
贺含蹲下,把掉落的肥皂梳子等物品捡回脸盆里,同时也趁这间隙收拾好情绪。
再次抬头,贺含不卑不亢地与祁正对视,“你真的是祁正?”
祁正微微一笑:“在贺同学的想象中,我应该是个粗鄙的中年男人?”
贺含的表情再次变得有些不自在,他没回答祁正的问题,而是问:“你是不是不打算让我见许疏桐同学?”
“小人之心了不是,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坐在吉普车上,贺含依然非常忐忑。如果不是开车的司机穿的军装,并且上车前他专门看了车牌,确实是军车,贺含这会儿可能都要跳车了。因为车离开市区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都是山。杀人越货的最佳场所。
再看坐在前面副驾驶座上的祁正,用没受伤的右手,支在车窗上,看向车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
刚才祁正确实说对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年轻。在他的前妻苏莉莉口中,他就是世界上最粗鄙的男人,而且品行堪忧。可是见到真人,贺含想到的词却是——翩翩贵公子。
不知道他穿军装,会是什么样。
车开进家属院之后,刚才一直没说话的祁正,终于回头对他说:“贺同学,来都来了,你也不能空手回海州是不是。所以,我帮你安排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当然了,如果你不想干,也可以。”
贺含有些紧张:“什么有意义的事?”
祁正说:“我们这个家属院,建设的时候,随军的家属很少,因此没考虑太多。后来,房子一间一间盖起来后,才发现排水没做好。我家小许,来这里之后,就开始琢磨怎么建排水系统,天天看她画图又论证,有时候还熬夜,可把我心疼坏了。你来得正好,给她当助手,行吗?”
开车的赵小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家小许”、“把我心疼坏了”,这话是团长说出来的吗?
赵小强关注到的,贺含当然也注意到。
在贺含的印象中,许疏桐一直是个文静秀气又漂亮爱学习的女孩,她在大学里,一直都是让人追求的对象。贺含知道的、看到的,就不少于十个人跟她表白,她不堪其扰。最后还是系里一个特别有威望的教授,直接对为了追求她来蹭课的男生喊话,让他们考专业第一、拿到国家级别的奖学金,足够优秀再来追许疏桐。
清清冷冷,似乎除了学习,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的女孩,怎么突然跟人过起婚姻生活?
而且从这位祁团长的语气透出的信息,他们似乎还很恩爱。
贺含心里很难受,他极力掩饰真实情绪,回答祁正说:“我当然没问题,但是我跟学校只请了半个月的假。”
祁正微微一笑:“这好办啊,你不是七月份毕业吗,按理说,现在是实习阶段。我可以跟你们学校的领导联系,直接把这项工作,算做你的实习。拥军又实习,很完美,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