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鸳鸯——咬春饼
时间:2021-06-22 09:57:26

  “没特别意思,”对方尖嘴猴腮,刻薄且仗势,“把衣服脱下来,例行检查的意思。”
  ……
  这边,林疏月从医生那回来,发现林余星没回家。电话过去,钟衍和弟弟都没接。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个情况了。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三人分开已两个小时。
  林疏月没犹豫,电话直接打给了李斯文。
  钟衍那辆跑车上有GPS,一查就查出了位置。李斯文做人做事滴水不漏,掂量轻重,当即汇报给了魏驭城。
  林疏月离得近,先赶到酒吧,地大,灯影迷幻,完全找不着方向。无头绪地转了十几分钟,也不知到了哪个旮旯角落。右边是一扇半掩的门,林疏月不做他想,刚要推开——
  “呵,钟衍这回完蛋了。”
  林疏月动作一顿。
  “他家里有钱,拽得跟什么似的,上回把毛哥打进了医院,毛哥恨不得让他死。”
  “钟衍进来的时候,东西就放他外套里了。这回报个警,你说他死不死。”说话的人贼眉鼠眼,朝同伙做了个吸烟的动作。
  林疏月蹙眉,反应过来后,凉意浇头灌下。
  她拔足往外跑,逮着服务员问,终于赶到包厢,里头已经乱成一锅粥。
  近十人围住钟衍和林余星。
  钟衍头发乱遭,脸上挂了彩,一脸不服输的野劲儿。他把林余星拦在身后,是一个维护的姿势。但寡不敌众,显然是落了下风。
  “这他妈不是我的!”钟衍暴怒,指着姓毛的道:“你陷害我。”
  毛哥阴狠,“你有证据再哔哔。”
  钟衍的外套丢在地面,外套上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状东西。
  毛哥假模假样,“我再混蛋,那也是遵纪守法好公民。小衍哥玩得开啊,这玩意儿都敢明目张胆地带进来。”
  “放你妈的狗屁!”钟衍暴怒。
  毛哥眼色阴沉,“东西从你衣服里搜出来的,按规矩,报警。”
  钟衍脑仁儿嗡嗡响,一滴汗顺着额头下淌。他再叛逆不羁,也绝不会碰这种下三滥的害人之物。钟衍脑子转得快,想起进酒吧时,那个攀着自己肩膀套近乎的熟人酒保。
  他明白,从头至尾,这就是个陷阱。
  姓毛的不给他一点反应时间,手机随外套一起拿捏住,已经拨起了报警电话——横竖是让钟衍死。
  就在这时,门猛地推开,林疏月站在门口,所有人看过来。
  钟衍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迫切、警示,暗示她先把林余星带走。
  林疏月的所有注意力确实是在林余星身上。她面若无事地走进来,牵着林余星的手语气埋怨,“找你半天了,快点啊,车还等在外头呢。”
  毛哥警惕。
  林疏月语气埋怨,一顿数落,“让你不好好学习,天天跟这纨绔子弟一起混,回去看爸妈怎么收拾你!”——边说,边把林余星往门外带。
  毛哥的重点只在钟衍,所以任由这俩无关人员退场,没空管。
  人走,门关。
  钟衍一边心里空落,一边欣慰,走一个是一个,幸好没把林余星牵扯进来。
  他深吸一口气,拳头拧得咯咯响,豁出去地准备鱼死网破——“哐!”的一声,门再次被踹开。林疏月一个人重返,冷声呵斥:“有完没完了!”
  钟衍吼:“回来干嘛!给我走!”
  毛哥也撕了脸,威胁警告:“别他妈多管闲事。”
  林疏月没被任何话语劝退,平静从容地与毛哥对视,“你自己做的事,应该很有数。”
  毛哥此时不屑,报以冷笑。
  林疏月平铺直叙,字如细针往对方心口扎,“钟衍进酒吧,你让个所谓的熟人找他勾肩搭背,然后偷偷塞进他外套,再自导自演这一出贼喊捉贼。做了坏事,还想当好人?真当没有公序良俗了?”
  毛哥登时变了脸,“嘴巴放干净点!”
  林疏月不再废话,直接告知,“我能知道这么详细,你也不想想为什么。”语毕,她晃了晃手机,“不巧被我听见你手下聊天,更不巧,我录了个音。”
  这回连钟衍都怔住了。
  林疏月冷静至极,“要么,放人走,要么,去警察面前评评理。你自己选。”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露出了心虚。
  极其诡异的安静气氛中,毛哥阴毒的目光狠狠剜向林疏月,他倏地笑起来,一字字道:“你有种。”
  钟衍反应迅速,在他挥拳之前,抓住林疏月狂奔,“跑!”
  重音乐入耳,眼前是晕眩的灯光,身后是叫嚣的追打者。他们人多势众,越追越紧。钟衍把林疏月往前推,拿起一旁的椅子朝身后干架。
  林疏月摸出手机拨号码,却被对方一脚踹飞。手背钝痛,疼得她冷汗直冒。
  “操!”钟衍拳头往那人脸上砸,结结实实挡在林疏月身前。
  毛哥急红了眼,恨意往上冒。敲碎酒瓶,拿着尖尖的玻璃碴向钟衍走去。刚抬起手,一股巨力猛然从后侧劈来,碎片飞了,毛哥痛苦大叫。
  动手的是一个黑衣硬汉,动作快准狠,瞬间解了围。
  钟衍喘着气,看清硬汉后,如获大赦,“小强哥!”
  混乱场景按下暂停,稍归安宁。
  林疏月抬头,就看到炫目长廊尽头,魏驭城负手站在那儿。
  魏驭城穿的是白色衬衫,袖扣没摘,显然是从会议上急匆赶来。昏暗环境衬托着他这一身白,是极致的反差。明明是温和纯粹的色彩,此刻映衬他的脸,却如烈焰炙烤。
  魏驭城什么都没说,只对身旁的李斯文做了个手势,人便转身离开。
  李强是跟了魏驭城十年的保镖,退伍特种兵,处理这些自然不用再操心。
  钟衍哆嗦了下。
  如果不是幻觉,刚才魏驭城的视线,一分都没匀给他,而是全落在林疏月身上。
  林疏月快步跑去酒吧外,望了一圈,没找到人,方才的镇定全然不见,满眼的焦虑忧心。
  “姐……”
  直到虚弱的呼喊从右边传来。林余星从一辆黑色欧陆下车,脸色泛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林疏月跑过去将人扶住,“吃药了吗?快坐下。”
  林余星被吓着了,身体已十分不耐受,可仍不想她担心,“姐,我没事,真的。”
  不远处的钟衍低着头,慢慢靠近,一脸新鲜伤口更显匪气,但语气是怯懦的,“那个,林老师,对不起啊。”
  林余星也低头,做错了事,不敢搭腔。
  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林疏月猛地起身,她没看钟衍一眼,而是径直朝魏驭城走去。这几米远,女人走得气势生风。魏驭城一直平静注目,焦点不变。
  林疏月抬头对望,目光没有丝毫动摇,“魏先生,从现在起,我不再担任钟衍的心理辅导老师。”
  钟衍一下子急了,“我道歉了,我道歉了还不行吗!”
  “闭嘴!”林疏月转过头,“你无法无天有人惯,那是你的事。但也请你学会尊重别人,”林疏月后怕,眼底红透了,哽咽道:“我告诉过你,我弟弟有心脏病的。”
  “不是的,我,我,”钟衍话都不说不利索,最后只会重复三个字,“对不起。”
  气氛低压。
  魏驭城一直看着林疏月,目光胶着且沉。
  “林老师。”他开口。
  林疏月仰起头,态度决绝,没留半分宽容大度,“我不是请求你,而是通知你。”
  骤起的夜风从琼楼玉宇的间隙处流灌,抚面力度轻柔,似委婉试探。
  魏驭城没有意外的神色,他这一身商务装扮,利落别致,与这声色风月格格不入,可他站在这儿,无论什么氛围景致,都无法喧宾夺主,沦为陪衬。
  他想要漠视,那么人间风月便碎成粉末,难以动情。
  他想要留住一个人,那么刀山火海也能化成缠绵春水。
  魏驭城不点她这道题,或者说,全程至尾,他都不关心任何。这份心眼磊落于细微之处,他看向林疏月的手背,沉声问:“疼不疼?”
  林疏月一怔。
  虚软的底气被无形的双手托住,五感六腑卸了劲儿,强撑的框架瞬间散了基石。
  疼不疼?
  怕不怕?
  林疏月目光渐渐游离,疼是疼的,也是后怕的。
  魏驭城:“先处理伤口,总不能一直疼着。”
  林疏月理智拉回几分,刚要振作反驳。
  “林疏月,我不是通知你。”魏驭城的声音低了两度,把她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重复。
  话不说尽,点到即止。
  在他至真至诚的目光里,林疏月看到了没说出口的下半句:
  我不是通知你。
  而是求你。
 
 
第12章 烈焰
  可惜她不是为两滴温情轻易动容之人,尽管魏驭城的眼神深邃如海,着实迷人。
  林疏月就这么走了,走得真决绝,完全忽视钟衍这种混世魔王的哀求和悔意。出租车招手就停,开门,关门,只留一地尾气。
  魏驭城全程注目。
  他想,那年那夜,她把他甩了就走时,姿态是不是也这么潇洒。
  到家,林余星跟在身后,低着头,不敢吱声。
  林疏月绷着肩颈,也没有看他一眼。
  手机不停响起提示音,全是钟衍发来的认错微信:
  “我真以为你那时是开玩笑的。”
  “对不起林老师,也对不起你弟弟。”
  林疏月久不回复,钟衍换了语气:
  “现在也难找工作。”
  “喂,给你涨工资行吗?”
  林疏月头疼愈烈,手机盖住,人往后仰,难以掩盖的倦容。
  林余星难受,“姐,对不起。”
  林疏月倏地一笑,也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对不起。”她视线空茫,盯着天花板的某一点,“今晚我听到最多的,就是对不起。它唯一的用处,就是事后能够宽慰你们的心。”
  林余星难过极了,“姐。是我不懂事。”
  林疏月侧了侧头,看着弟弟怯懦苍白的脸,一下子又软了心。她叹气,坐直了些,“小星,这世上事,好的,坏的,容易的,困难的,件件不一样。我知道,这些年,你也不容易。是我束缚你太多。”
  林余星眼眶子都红了,“姐,是我拖了你后腿。”
  他一哭,林疏月也跟着拧心,说到底,她和林余星之间,是相互扶持,是相依为命。话太浅薄,概括不了这份牵绊与情义。
  林疏月微微叹气,“行了,爱惜自己,对得起自己。姐姐态度不好,也跟你道个歉。”说罢,她站起身,轻拍林余星的头,“早点休息,明早给你做排骨面。”
  林余星扯住她的衣袖,抬起头,小声道:“我以后会听你话的。”
  “听话啊。”林疏月笑意轻松,“那就先把药吃掉。”
  事儿说开了,林余星气都顺畅了些,少年情绪简单直接,面色都回了温度。他去拿药,结果找了几圈都无果。
  “怎么了?”
  “糟。”林余星拍了下脑袋,无奈说:“药可能是落在他车里了。”
  “谁车里?”林疏月也紧张了,不比别的,这是林余星的救命药。
  林余星打了个顿,怕她听到钟衍的名字又不高兴,于是含含糊糊说:“他舅舅。”
  林疏月愣了愣。
  “你让我在外面等,我那时候心脏已经不太舒服。”林余星小声,“他舅舅扶我去车上休息,还找了药和温水。”
  林疏月心情略复杂,平心而论,她不太想和魏驭城产生太多交集。但这些事累到一块,又有了不可避的理由。
  药要紧。
  林疏月不会联系钟衍,唯一能联络的就是李斯文。李斯文没多问,秒速将魏驭城的手机号发过来。并且又补了一条信息:
  “魏董不在公司。”
  林疏月没想这句话的深意,她拨通号码,短暂等待间隙,是出于本能的深吸气,指尖映在机身轻轻挠。体面的话术甚至都已想好。
  三声长嘟音,魏驭城接了,很轻的一个单音节,“嗯。”
  林疏月嘴唇微启,还没来得及开口。
  男人低沉的声音抚慰这一夜凉如水,他说:“下楼。”
  —
  黑色奔驰停在梧桐枝叶下,车灯全熄,像黑黢野兽。她出楼道,魏驭城便下车。林疏月有所设防,停在安全距离,略显茫然地看着他。
  魏驭城手上搭着黑外套,随手搁在车头。然后探身进后座,拿出了林余星落下的药袋。
  “谢谢。”林疏月松了口气,语气由衷。
  她伸手过去,没扯动,药袋被魏驭城拽住不松。
  林疏月加了力道,魏驭城这回松了手。
  两人面对面,身高差在月影下错落和谐。林疏月点了下头,“魏先生,再见。”
  转身一瞬,魏驭城:“钟衍的情况……”
  林疏月脚步停住,重新转过身,专业使然,很难不多想,“他回去闹腾了?是不是不觉得自己有错?不用道歉,我理解。他性格乖戾,耐心不足,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没想象中的强悍。”
  林疏月停了停,秉着好聚好散的职业素养,依旧善意公正地提醒:“人本质都不差,我虽带他不多,但相处下来,钟衍没有那么不可救药。”
  安静三秒,魏驭城说:“如果只是闹,倒简单。”
  他的语气低沉,眼中情绪是隐忍的无奈,很容易把倾听者的思绪调动。
  林疏月眉心果然跟着一紧,直觉联想到更坏的结果,“他还做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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