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的眼色有些朦胧,看着他,喃喃道:“你来了,太好了……”
话音未落,她眸光一顿,竟是晕了过去。
这一出整的,没有点bgm都对不起这个情意绵绵氛围,秀秀看得一愣一愣的。
见云姝晕了过去,江清风神色慌乱了一瞬,马上又恢复镇定,将人打横抱起。
季鸿归脸色有些不好,又不想显得自己小气,负手攥拳道:“先将云姝带走。”
“带走?”被无视的齐穰脸色一沉,“两位少爷莫不是过惯了众星捧月的人生,被捧的连起码的礼仪都没有了?”
齐穰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剑侍便提剑挡在了门前。
他扯了扯唇角,继续道:“这里是黄泉海,我从来不知这里是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江清风抱着云姝,脚步一顿。
“齐阁主,这两位姑娘都是东福山的弟子,其中一位还是君家的二千金,望阁主卖个人情,放了她们吧。”
季鸿归一门心思都放在云姝身上,冷不丁听江清风提起,他才后知后觉地记起,他的前未婚妻也在这里。
自退婚后就一直没见过她,这会儿看去,她居然瘦了许多,孤零零地立在一边,显得格外单薄,看起来没有以往刁蛮任性的样子,两眼巴巴地瞧着他们时还有些可怜。
但那又如何,季鸿归别过脸不再看她,多行不义必自毙,即便落到如此田地,也是她自己作的。
莫名其妙被白了一眼的秀秀:???
“不是我不卖面子给你们。”齐穰终于有了点找回场子的感觉,脸色恢复了不少,“但二位是不是太不懂道理,进黄泉海没有拜贴不说,一进门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出暗器伤人。”
他到现在手腕都还在疼!
江清风似乎没明白他在说什么,皱了皱眉头:“我没做过。”
季鸿归马上握紧剑首:“莫名其妙的锅别想扣在我们头上!”
他们回答地斩钉截铁,齐穰反而有些不确定了:“不是你们是谁?”
季鸿归没有兴趣听他讲废话,直言道:“不是我们便不是我们,谁知道是谁,要怎么才肯放我们走,直说吧。”
江家季家到底也是仙门大家,就算江家现下落魄了,但是久闻江清风此时已到了渡劫期,齐穰也不敢真的为难他们什么,但手下们都在一边,面子还是得保住的。
“这样吧。”齐穰道,“那个晕倒的你们可以带走,但这个杀了灵兽的不行。”
江清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便抱着云姝往外走。君家的二小姐与他无关,更何况现在云姝晕着,牵制了他的行动,如果杀出去,还真没那么容易。
季鸿归心中急着去追云姝,但季家与君家毕竟是世交,即便退婚了。他也不能真的坐视不理,于是他问道:“齐阁主,你开个价吧,你的灵兽值多少钱,就当我买的,我把人赎回来。”
“不必了。”回答他的不是齐穰。
季鸿归一愣,朝声源看去,却见一直在旁边喝茶的青年拔出桌案上的剑,抬眸道:“这个人,我带走。”
“你算什么东西?”季鸿归忍不住发怒。
青年笑了笑,却没理他,反而看向了齐穰:“齐阁主,扶桑花,交易吗?”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齐穰激动地抚了抚僵硬的脸皮,确定表情没有崩后,忙道:“自然是交易!”
“阁主先前说的那样东西呢?”
齐穰忙道:“自然也是给公子,只是那东西现在还不在黄泉海,公子若是拿到扶桑花,我便将它双手奉上。”
“可以。”
见两人一问一答,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季鸿归忍着怒意,看向秀秀,要不是因为他善良,何苦管她死活。
“君春染,跟我走。”季鸿归道。
秀秀听他喊名字,忙道:“你认错人了,我叫龙傲天,悲山人士。”
开玩笑,跟他走就意味着要跟江清风和云姝他们同行,和江清风在一起从来没有过好事,让她跟过去,不是要她死?
“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季鸿归皱眉道。
秀秀忙躲到青年身后,冲着季鸿归道:“我不喜欢你,你别纠缠我说我是你前女友这种老掉牙的鬼话啊!”
“神经病!”他好心救她,她却在无理取闹,季鸿归气得转身就走。
管她死活!她自己选的!
见他走了,秀秀松了口气,抬眸去看青年,却感觉后衣领一紧,差点被掐死。
“齐阁主,人我先带走了。”青年举剑挥了挥手,另一只手拖着秀秀的后衣领,往外走去。
秀秀脖子被衣领紧紧勒住,半天缓不过一口气来。
这都什么人!怎么总有人喜欢扯她的后衣领,是有仇吧,是有仇对吧!
所有人都走后,齐穰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看向自己的剑。
剑身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是被剑气震裂的。
秀秀被一路拖着,不知走到了哪出院落,终于可以喘口气。
但还没喘口气,忽然身边温度一冷,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去,便看那青年竟拔剑向她挥来!
第51章 夜黑风高好办事
秀秀吓得屏住呼吸, 当场愣在原地。
剑刃斩破气流,划了一道诡异的半月弧形,倏然停在她头顶半分处。
“你身上的灵力被封印了。”谢奚奴收回剑, “现在解除了。”
噬人的杀意顿时消散, 秀秀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随后错愕地点了点头。
这个人不是唬她的,就在剑刃劈至面前的瞬间, 一股陌生的气流瞬间席卷全身, 这种感觉很奇怪,有些飘飘然, 又有些不知所措,总之是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没有感受过的。
这便是,有灵力的感觉吗?
想不到这个人就这么轻松的一剑就能解开封印, 那黄泉海也没有多厉害嘛。
她抬头去看青年,眼前一晃, 那青年竟把剑向她抛来,秀秀下意识地一接, 有些茫然:“怎么了?”
谢奚奴道:“拔剑。”
“我拔?”秀秀指着自己有些不可置信, “我拔剑干嘛?”
不能是想找她打一架吧?
但对方并没有打理她,只是静静地盯着她, 隔着半边面具,秀秀也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这人气场有些强大, 就这么往前一站, 都不用说什么, 秀秀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算了,别人想杀她容易的很,拔个剑又能怎样。她一边小心瞧着青年的动作, 一边握住剑柄往外抽。
第一下,纹丝不动。
秀秀愣了愣,加重了力气。
第二下,依旧纹丝不动。
第三下、第四下……
这剑像是粘了502强力胶,怎么用力怎么拔怎么转,总之就是紧紧地钻在剑鞘里不肯出头。
“你等等,我再试试……”秀秀转了转手腕,刚要加大力度,手中却蓦地一空。
那剑已经被青年抽了回去。
“算了。”他的声音有些冷淡。
她不是被看不起了吧……
秀秀揉了揉因为用力拧剑柄而有些发红的手,决定为自己找补一下:“其实我平时挺有力气的,主要是三天没吃饭了,不然你带我吃个饭,我吃饱后再试试?”
谢奚奴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很快收回视线,落在手中的剑上。
万古流在她手中沉如死物,半点不见灵动,他不由皱了皱眉,难道是他误会了?
但刚刚在看台,他确实没有出手做什么,也不会是别人做的,这么凌冽的剑气想要逃过他的眼睛,只可能是万古流。
但万古流为什么要帮她?
秀秀见他不说话,小心试探道:“我们现在去悲山吗?”
“哪也不去。”谢奚奴回过神道,“就在这呆到晚上。”
“啊?”
秀秀以为他在说笑,想不到是真的,两人竟然真就找了处视野好的高阁瓦顶,坐到了入夜。
正值仲夏,即便入了夜,空气间依旧弥漫着散不尽的闷热,只有夜风拂过时,才能感受到微弱的薄凉。
秀秀坐在屋脊上,百无聊赖地拍着蚊子,呼吸间是烤鸡浓郁的香味,馋得她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好吃吗?”秀秀盯着青年手里的烤鸡,眼巴巴地问。
谢奚奴酌了一口清酒,又咬了一口鸡腿:“好吃啊。”
秀秀直勾勾地盯着他咬鸡腿的动作,暗示地问:“那你不会腻吗?好像有点多……”
谢奚奴看了她一眼,又咬了一口烤鸡,似乎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不会。”
秀秀饿得胃抽筋,只得转移话题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到天黑?”
谢奚奴道:“自然是夜黑风高好办事。”
秀秀愣愣道:“办什么事?”
“偷东西啊。”
秀秀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说要拿扶桑花和他交易吗?”
谢奚奴将最后一块烤鸡送进嘴里,喝了一口酒,道:“自然是因为我言而无信。”
自我认知倒挺清楚。
秀秀忍不住黑线,过了一会儿想到了什么,又道:“但他不是说那东西目前不在黄泉海吗?而且这里那么大,不知道确切位置也不好找吧。”
“对啊,所以……”
秀秀:“所以?”
“我是骗你的。”
“……”这个人真的是太讨厌了,秀秀转了个身不想理他,要不是这个人是悲山的,她又想尽快找到阿奴,她半秒都不想跟他呆在一起!
秀秀不再说话,空气间很快恢复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树中蝉鸣,池中蛙声。
过了不知多久,秀秀听到青年的声音懒懒地传来:“饿了?”
秀秀一愣,刚回头看去,就见一只馒头迎面过来,她慌乱地接住,去看青年。
青年没理她,枕臂睡在屋瓦上。
“谢谢。”
秀秀饿得不行,大口地啃了起来。
交易会已经开始,整座黄泉海如座不夜灯城,连排的灯笼将这四方天地照得影影绰绰。
秀秀吞下最后一块馒头,就见青年抱剑站了起来。
“吃饱了?”他问。
其实并没有,但秀秀还是点了点头。
“那走吧。”说罢,他拎着秀秀的后衣领,便纵身跃下。
秀秀:“……”她觉得她迟早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已经掐死。
黄泉海的交易会就是大型的赌场加黑市,无论是什么邪修魔修还是名门正派,都会戴上一纸面具,带着自己的筹码,跨上赌桌一角。
秀秀上辈子是个乖乖女,最多去过棋牌室ktv这种,连酒吧都没跨进过,更恍若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景。
恍惚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了古代版的夜店。
屋子里的灯光一跳一跳,台上有艺妓献唱献舞不说,每张赌桌边还都配备了一位美女荷官。
时空错乱既视感太强,秀秀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在一张长桌前坐定,这场赌桌玩的是改良版的双人马吊。
秀秀看不懂,就坐在一边研究。
“不知这位公子的赌注是什么?”对面的男人戴了一张无字无画的纯白面具。
谢奚奴略一沉吟,还没开口,那男人便自顾自接道:“不如就压身边的小丫鬟吧。”
他身边的小丫鬟看起来不过原本还在轻轻为他扇风,闻言脸色一变,几乎快落下泪来。
那男人还未察觉,只感觉到风力小了许多,不耐烦地催促道:“扇大力点!”
可怜那丫鬟,眼眶憋得通红,还得为他摇扇。
在这样的场合中,没有人希望自己变成下庄的赌注,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以后年龄的不会是水深火热的深坑。
虽然没有小丫鬟这么大的反应,不过秀秀也忍不住蹙眉。
那男人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滑溜溜的,像条恶心的毒虫。
秀秀不知道这青年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真把她压作赌注,心里不由捏了把冷汗,脸色说不上好看。
过了不知道多久,谢奚奴指尖敲着桌面,神色淡淡:“我要你的丫鬟做甚?”
男人愣了一下:“我可不止这一个丫鬟,各个都是面容姣好,任你挑选,不过你又未必赢得过我,莫不是舍不得你身边的小娘子吧?”
谢奚奴笑了笑:“我只要换公子三个问题,问题是死物,赌注自然也得是死物。”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颗火焰般的红珠扔到秀秀手上:“去柜台抵押点金子过来。”
秀秀闻言松了口气,赶紧握紧红珠挤过人群往柜台跑去。
见秀秀走远了,那男人面上一沉,看向谢奚奴的眼神有些复杂:“你知道我是谁?”
来这里的人都是匿名,没有人希望自己被认出。况且为了隐秘,他不止易容又戴了面具,甚至连自己的气息都用灵力遮掩了。
结果这男人竟一眼便将他看透?
谢奚奴笑了笑:“三界百晓生,这三界鲜有你不知道的消息。”
这青年果然知道他是谁!百晓生脸色愈发差,但既然已经坐在了赌桌前,荷官也早已发好牌,想再后悔就来不及了,只能认命了。
柜台兑钱的人实在有点多,秀秀排了很久的队还没有轮到,其中又被几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插了队,队伍越排越长。
双人马吊没什么难度,就在秀秀排队的这个时间里,已经玩了好几轮,无一例外,结局都是一致。
“我输了。”百晓生扔下牌,看向谢奚奴,“你问吧,除了鬼道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