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春厌
时间:2021-06-24 09:38:55

  回到高平宫,燕攸宁本是往寝乐殿,忽得改了方向往信殿去。
  苍梧太子逃亡,苍梧国君囚禁燕国。苍梧已让燕与桂国瓜分,阿娘怕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至信殿,殿前侍人与她言薄姬病了,有一段日子了。
  她遂在信殿陪着薄姬,一直待到夜深才回寝乐殿。
  寝乐殿里,伏缉熙因着伏国要与燕开战的事忧心,又因燕攸宁自离开到夜深都未回来而生闷气。
  好不容易那个身影出现在了内殿的入口处。
  “阿玉。”见伏缉熙看着她,燕攸宁笑。
  “公主回来了。”他不冷不淡的。
  燕攸宁察觉他的冷淡,神色间都是一副正在生气的样子。想不通他是又怎么了。
  “阿玉等我回来睡呢。”
  他不说话,甚至目光也从她身上移开。燕攸宁见他不说话也不再多说,走到床边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去洗浴。
  伏缉熙却又看向她,心里更加生气,倏地站起身向她走过去。
  燕攸宁甫一抬头就见他气势汹汹地过来,通透的眸子里都像压着阴沉。
 
 
第63章 ……
  人走到面前,忽然又羞涩了起来,目光有些躲避地从她身上移了开。
  抬手扶她肩头,视线才看回她脸上,将人推倒床上粉润软唇印到她清艳的朱唇上。
  他已不去想为何要这样做,总之想做便做了。他真快要被她气死。
  浅浅缱绻又好像带了些发泄地吻了一会儿,他才在一侧躺下,半侧着身垂着眼,“公主还想我做什么,我只是想公主回来与我说说话而已。”
  语气中一些控诉与怒气。
  燕攸宁尚在回味,觉他的吻总温和绵软,生气了也不过是力道重了些,将一切都压抑在克制二字下。
  她吻他的时候,更偏爱攻陷与掠夺,那样更肆意地享受他滋味的感觉。
  侧头撑起手支着身子看他,好像还未消气,她总是很难知道他因为什么又生气了。
  好在也不是很需要哄。
  “阿玉生气了?在气什么?”
  伏缉熙让她问得有些懵,脑子里似乎并没有为什么生气的信息。可就是生气。
  他不知他在气什么,却想要安慰。这种话又说不出口。
  遂变变扭扭地沉默着。
  燕攸宁见他这样生闷气而一言不发已是习惯,心情好时会哄一哄。
  比如当下,她本已是累得想要休息,不过他含羞带怯的主动让她心情不错。
  伸手将他的头抬起,对上他有些可怜的视线,含笑起身压着他仰躺下。
  一手撑在他身侧,一手指尖在他脸颊轻轻画圈,“很累了,不要闹脾气了,嗯?”
  伏缉熙视线看着她,呼吸似乎快了些,她掌心覆在他颊上,于他唇上落一吻,“虽然阿玉无论如何都惹人爱得很,但也该让我好好休息了。”
  他撇开了视线,“嗯。”
  又捏了捏他的脸颊,起身离开大殿。
  躺在星辰阁的浴汤中,燕攸宁还思索着伏国的事,思绪纷乱又疲惫愈发昏昏欲睡。
  微哑着声唤外头的琇莹,因着泡得身子虚软提不起劲儿,唤了几声才有人应,进殿来。
  “公主,您泡得有些久了,可打算起身回去?”琇莹看着浴汤中的燕攸宁,问。
  她长长叹了一声,懒懒道:“去寝乐殿,将阿玉叫来。”
  琇莹愣了一下。
  “我不想走回去了。”她道。
  “诺。”琇莹应声,转身离开。
  伏缉熙在殿中未睡,被唤到星辰阁外都还不知何事。
  “公主让你进去。”琇莹道。他犹豫一瞬,推门而入。
  燕攸宁靠在池岸,闻声方才抬眼,看着走过来的人,“来了。”
  伏缉熙听她慵懒的话声,看她露出池水圆嫩泛粉的肩头与连接至脸下的锁骨,一时顿在原地。
  玉臂抽出池水,带起一串剔透的水珠,将手伸向他,“抱我回去。”
  “公主,没穿衣裳。”他躲避地低头。
  “你不会穿么?过来。”她始终语气淡淡的。因着隔得有些远并不能瞧见伏缉熙红了些许的耳朵。
  伏缉熙许久不动,脸色更是不自然地泛红。
  “你再磨蹭我唤燕壹了。”
  他皱起眉,缓缓走向池岸燕攸宁所在的地方,下到池中将她抱出水。
  燕攸宁搂住他的脖子趴他肩上,看着他红红的耳朵唇边忽然一丝笑意,“阿玉可见过?”
  他羞愤地不应她,至榻侧将她放在榻上,粉雕玉砌的人陷入柔软的狐皮毯中。
  燕攸宁伸手取了一侧的干衣裳递给伏缉熙,让他将湿的换下,免得一会儿出门受凉。
  他略微犹豫似乎破罐子破摔了,目光低垂着转身脱去身上的湿衣换下,燕攸宁撑头看着他。
  他一转身便见燕攸宁仍旧不着一物,还看着他。面色又羞红侧开头。
  “我还等阿玉替我穿衣裳呢。”燕攸宁笑道。
  “公主。”
  “你本就是伺候的男姬啊,难道这些事不该做么?”她含笑看着他。
  伏缉熙只能拾起一旁的浴巾来替她擦拭身上的水珠,脸颊如桃色,呼吸都小心翼翼。
  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十分紧张。
  燕攸宁伸手抚摸捏/弄着他的脸,勉强没有困到睡着。
  “阿玉此时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
  “是第一次这样见姑娘么?可觉好看?”
  公主确实是好看的,伏缉熙红着脸心道,哪里都好看。又觉得自己不该想这些,将想法都驱逐出脑海。
  可呼吸有些急促,拿着软巾的手捏紧了,他感觉自己似乎不对劲,他有些想……
  将吻落在这如玉的肌肤上。
  抬眼视线落到燕攸宁脸上,忽然覆上去就吻在她唇上。可是还是有些想。
  燕攸宁微愣,她此时困得神思恍惚,未注意到伏缉熙的不对劲,这会儿伸手揉弄在他脸上,感觉着他甜腻缠绵的亲吻。
  这是动情/欲了?
  一时想笑,怎么这么可爱。
  将他的脸托了起来,看他似乎意犹未尽。
  “想要了?”她问。
  他却并未明白,依旧红着像是酒醉的脸颊,目光落在她脸上,羞羞的。
  似乎意识到干了不该干的,侧开视线,“我……我没忍住。”
  他该是给公主穿衣裳的,都在干什么,想什么。
  “就不罚你了,快干活吧。”
  伏缉熙抱起燕攸宁,将衣物给她套上,系好系带,抱起她回寝乐殿。于途中,燕攸宁便睡着了。
  熄灯后,躺在寝乐殿的榻上,他却始终觉得辗转反侧,目光落到月光下的罗帐上。
  次早燕攸宁便去了朝宫外等候大夫们商议的事。伏缉熙坐在榻上看着燕攸宁的床铺出神。
  燕欲联合南部诸国,一同对抗伏国,只是游说需要时间,燕国的时间却并不多。
  她走在回高平宫的路上,思索着要如何来拖延这个时间。她想要去伏国丰京一趟,见夏诸。
  回到高平宫燕攸宁便又往信殿,于殿前看着在外的侍女,“阿娘今日身体如何?”
  “回公主,薄姬依旧食不下咽,精神不振。”
  燕攸宁无奈,踏进殿中。
  薄姬已经起身,坐在案前神情恍惚地出神。
  “阿娘。”她唤了一声,她才回神看过来。
  “小宁啊。”
  “阿娘,虽苍梧没有了,但我还在。”
  薄姬看着她,半晌才道:“公主卉虞呢?”
  燕攸宁不知她怎忽然问及此事,“未在苍梧王宫里寻到,许是与太子芝玉一块儿逃离了。”
  她话落,薄姬敛眸沉默。
  过了一阵,又像是自语一般,“小宁就待在阿娘身边也挺好的,也不是一定要嫁人。”
  燕攸宁怔怔看着她,心中轻叹。
  “阿娘,我或许又得出一趟远门了。”
  她当即看向燕攸宁,“你又要去哪儿啊?安全吗?”
  “不会有危险的,阿娘放心。”
  燕攸宁回到寝乐殿,与伏缉熙也说了此事。伏缉熙就坐榻上,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看向案后品茶的燕攸宁,“公主要去多久?又放我一人在高平宫中吗?”
  燕攸宁抬头,“此是去伏国,阿玉是伏国人。到时可是更便于你逃?”
  “公主,还不信我吗?”他垂着眼睫。
  “我该如何信呢?”燕攸宁问。
  “公主在外久了,难道不会想家吗?我不逃,我只想回去看看,可以么?”他抬头又看向燕攸宁,“我可是待在燕国快要一年了?”
  燕攸宁不应他,头都未抬。
  伏缉熙遂收回视线又垂下眼,“公主去伏国难道是去见夏诸么?你是燕的公主,独自往伏国国都是很危险的。”
  燕攸宁这才抬头看他,“阿玉的话有几分可信?”
  “公主既是心中想着夏诸,又将我困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是因伏国的事去找夏诸。”燕攸宁看他低着头,甚是低落的模样,“阿玉这么想回去吗?”
  “我只是回去看看也不能么?公主难道要将我在这燕宫里困到死吗?”
  燕攸宁不言,垂眸抿了口茶水又放下,伏缉熙看向她,只觉心情越发低落了。
  燕攸宁却是已然动摇,只不过她依旧怀疑伏缉熙的话。
  离宫这事,燕攸宁除去与薄姬知会了一声,旁人皆是不知。若让燕檀知晓他必然不允,燕寿也不会允许她去伏国。
  遂只悄悄离去。
  燕国也已派出使臣去往了桂国、于越、句吴等南方各诸国,期望联合。
  伏国若吞并燕国,那南方其余各国要被攻下会如捉住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对抗伏国,该是南方诸国各自心照不宣之事。
  *
  燕攸宁的马车颠簸中离开燕境入了伏国,是最初带伏缉熙回燕时的那条路线。
  伏缉熙回身望着窗棂外,如今又是一年冬了。
  燕攸宁从温酒的炉上取下酒盅,倒了一杯酒小酌,车厢中飘满醉人的酒香,抬眸看向伏缉熙,“阿玉可是觉得亲切?”
  她又倒一杯酒递于伏缉熙。
  他回头来,接过了递到面前的酒杯,看她。
  又见小案上还有一只酒杯,她是备了两只酒杯。
  “我不常往边境,此地也只来过一次,谈不上亲切。”他垂眸,饮酒。
  燕攸宁含笑。
  上回这条路上,可没有今日的平静。想着,也就回忆起了一些初见时的事。
  此时两人这气氛,倒是十分像相识已久的友人。燕攸宁也看向了窗外,若非是那般初见,或许真会是与夏诸那样的友人呢。
  但若只做好友的话着实会可惜。
  想着他锁骨上的黥字,便觉还是如今这样更好。
  相亲相近不如直接拥有他,让他刻上自己的名字。
  不过,他应当是不会愿意与她为友的,如今这样就更是不愿了。
  似乎是两个世界的人呢,强行让她放在了身侧。
  燕攸宁回过头,见伏缉熙正看着她,笑,“阿玉在想什么?”
  伏缉熙看着她出神被抓住,侧眸去,“没什么。”
 
 
第64章 ……
  笑意深,燕攸宁并未去深究他在想什么。多半还是想要逃。
  大寒这日,马车入丰京。
  车厢中燃着一小盆碳火,温着酒,热意萦萦。
  这是燕攸宁初次到伏国国都,看着窗外街景,拥拥攘攘。较之燕国近来受战乱所侵扰不同,伏国一片太平祥和。
  伏缉熙在十日多的路程中都安稳乖顺,像是没有任何小心思。这会儿她回头看向他,见他正看着窗外出神。
  他大概是丰京人,如今回归故里却恍若隔世的模样。
  “阿玉可曾是丰京公卿贵族?”她问。
  伏缉熙回神,望着她,犹豫于是否告诉她自己的身份,然最后还是未坦言。
  “嗯。”
  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是伏国王室。
  “这丰京,不知可有认得阿玉的人?”她眼里好奇。伏缉熙垂眸。
  曾随他父王的臣子,都认得他。
  “有的,不过我算是逃犯,不能让人认出来。”
  伏缉熙并未说谎,他确实属于逃犯,若让人认出身份,今天子昌瑾他的二王兄不会放过他。
  燕攸宁虽好奇他在丰京的身份,然确实也不能让人认出他,思索着让他将面纱戴上。
  忽得马车外异样的嘲哳,伴着一些百姓惊慌地喊叫尤为清晰。
  燕攸宁向马车外看去,三匹骏马拉着一辆饰物华美的车架于闹市横行而过。
  隐约可见纱帘中一对男女。
  她的马车也因匆忙的避让而险些侧翻,扑入了伏缉熙的怀中。
  此次真不是她有意为之。
  伏缉熙搂住她扑入怀中的身子,目光瞥过窗外疾驰而过的宝车,刚巧见着纱帘晃动间里头的人。
  是伏昌瑾和一女子。
  闹市驾车疾驰,如此不是视百姓性命于不顾。眉头微微蹙起。
  燕攸宁抬头,指腹覆到他长眉上,“阿玉难不成识得?”
  他舒展了眉宇,低眸视线落到她脸上,“不识,只是觉猖狂,无视王法。”
  燕攸宁觉他的温和冷冽了些,似入丰京后便有些不同。
  许是与那流放有关,她记得他说过,家人死了?
  “如今既是我的人,也不必记着伏国这些事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