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绅士——殘星
时间:2021-06-24 09:39:49

  ……”
  他凝视着那奶茶杯子,喉结滚了滚。
  音乐愈来愈加强,他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就像被施了魔法般,情不自禁伸出手。
  手到中间,他停住,闭了闭眼,然后轻轻吐出口气。
  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他犹豫着,纠结要不要拿到那杯奶茶。但随后,他终于继续伸手,缓缓地,握住了那杯奶茶。
  奶茶的杯子很温热。
  就像她的心灵,像她温亮的双眸,又像她那小太阳般、无时无刻不在温暖他、带给他欢笑的感觉。
  他握住了杯子,喉头紧得发涩,最终深吸口气,将杯子拿到了自己面前。
  吸管口很圆,上面似乎还有少女的唇香,他凝视着管口,闭上眼睛。
  轻轻低头,他用唇靠近了它,终于,轻轻碰触了一下,只一下,那感觉就十分奇特,他眉尖动了动,微微向后离开一点。
  “……They say that we\'re out of control and some say we\'re sinners
  (他们都说我们丧心病狂,甚至说我们身负罪恶)
  But don\'t let them ruin our beautiful rhythms
  (但是,别让他们扰乱我们美妙的节奏)
  ……”
  音乐仍在继续,他深吸口气,双唇碰住了吸管。
  开始只是浅尝辄止,但慢慢地,他越来越深地吸着里面的奶茶,他闭上眼睛,连眉尖都在颤动。他忍不住细细地品味那抹茶牛奶的丝滑醇香,与带着苦涩与甜味。
  音乐越来越急,他也愈加深深地吸着,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
  口中的挣扎与恋恋不舍,令他忍不住松开又咬住,他只保留着最后一分理智,剩下的意识全部沉浸于香甜的气息中。
  他的头愈加低下,握紧杯身直到发白的指关节,昭示着无尽地沉沦。
  他的世界逐渐苍老。
  只有她,是他生活中的明灯。
  ——是他想得而不可得,珍贵的无尽宝藏。
 
 
第二十四章 他只是站在生与死的界限上……
  饭后, 傅斯良和冷甜走出餐厅。
  商场一楼有个抓娃娃机,冷甜拉着傅斯良去玩。
  “我要最里面的那个龙的玩偶。”
  龙是他的生肖,傅斯良不知道冷甜为什么要要这个, 但是他同意了。
  冷甜抓了半天, 都没有抓成功,后来还是傅斯良帮了她, 只一次,他就把这个娃娃轻松抓到手。
  冷甜把玩偶往前一递:“这是送给你的。”
  “我不要。”傅斯良温声笑道, “给你留着吧。”
  “可我就是想送给你。”
  冷甜拉过他的手, 不由分说, 把玩偶放到了他的手里。
  他拿着玩偶, 苦笑。
  冷甜却背对着他,轻声说:“你在这个世界和我身边的时间都已经不多了, 我只是想再送你点东西,留点纪念,让你不许忘了我。”
  ***
  或许就因她这一句话, 令傅斯良在回去的路上都沉默下来。
  冷甜察觉到他或许是因这句话而沉郁,他们并排坐在后座, 她便握了握他的手, 认真地看着她:“你放心, 我不会难过的, 我知道人世无常, 所以会及时行乐, 我会抓紧每一天时间, 让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快快乐乐的。”
  傅斯良眼眸闪了闪。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冷甜的脸, 但最终还是抚了抚她的头发。
  “这些我都知道,我不在乎世间的无常,我只是……怕无法照顾你。”他凝视着她,“你明白吗,一想到我无法长久地照顾你,我就什么都不能想了。”
  ——他的眼里已经尽是爱慕,已经不是隐藏,而是明明确确地展现。
  “可是没有关系,我们只要活过就够了。”
  “傅斯良,你是不是还没有看过我穿那件定制的衣服拉琴?”冷甜问。
  他一怔。他确实还没有见过。
  “你等着,我去换一件给你。”冷甜轻快地跑上了楼。
  不一会儿,冷甜穿着雪白的公主裙下来了。
  这件衣服白得像雪,能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身姿。
  “你看着!”
  冷甜提起裙摆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傅斯良的眼神恍惚了一下,笑:“很漂亮。”
  “我要给你拉一首曲子。”
  这首曲子名叫《暖かな心》,原本的曲调如泣如诉,不过却被小提琴拉出一种更加轻快的感觉,
  虽然他一语未言,但是她能看出——他听懂了,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悸动的光,比外面的流星还要明亮、挣扎。
  她放下琴,笑意盈盈地走向他,向他伸出手。
  “做什么?”他问。
  “按我们地方的习俗绅士见了女士为他表演了精彩的曲目,都要亲吻其手背以示礼仪,我给你拉了琴,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笑盈盈地问,眼眸闪烁着比星辰更明亮的光。
  他喉结动了动。
  “冷甜……”
  他握过她的手,把她的手握进掌心儿里,“跟我来。”
  他带她到了阳台。
  二楼阳台的风很清淡,冷甜呼吸之间,能感到清淡的味道融入她的鼻腔,站在这里,可以俯视身下的花草、路灯,更远处的星月闪烁着光辉,夜空无云,冷甜很少见过这么晴朗的夜晚。
  他拉她到藤吊椅上坐下,一如她拉过他的那般。
  “冷甜。”
  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却带着有史以来的郑重。
  冷甜预感到他要说很重要的事,但忍不住开心地牵动唇角——他没有叫她“孩子”,而且她有预感,他以后都不会再这么叫她了。
  “我前几天已经签了遗产授权书,将来,我所有的财产包括房屋都会在你的名下,我公司未来的股权也有你一半,这些钱,你都可以随意使用,若不懂可以向许江澜询问。”
  冷甜怔怔地看着他。
  傅斯良继续道:“你可以用这笔钱过上任何你想要的生活,将来我的保镖团队也会随时负责你的安全,在国内和大部分的国家,你都可以保证自己永远的安全。”
  冷甜还是怔怔的。
  “房子不想住,你就把它卖了或者租出去也好,但是团队的人就不要拒绝了,多一分保险总比没有的好。”
  冷甜整个人怔住了,她呼吸加剧,眼睛里也有泪花。
  傅斯良看着她,郑重其事地说:“冷甜,我希望你能永远生活得好,比我还要好,比全世界的人都要好,明白吗?”
  微风轻轻拂过,将他们羁绊的桥梁连接至天空尽头。
  冷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她好像已经懂了,他的爱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没有任何举动,但是他的眼神和行为,或许已经可以跨越一切,甚至比任何暗示都明显。
  冷甜搂住他。
  听着他若有似无的暗叹,她轻轻开口:“可是,我不想要什么钱呀。”
  冷甜轻轻把头枕在他大腿上。
  傅斯良沉默。
  冷甜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我只想要你。”
  ***
  第二天一早,冷甜醒来。
  家里的电话响了,傅斯良去接了电话,回来的时候,眼神似乎有些异样。
  尽管他尽力保持平静,冷甜依然发现了不对。
  “傅斯良,出什么事了?”
  “……我的一个朋友去世了。”过了很久,傅斯良才说,语调听着有些淡淡的。
  冷甜一下子怔住。
  “因为……什么?”
  “只是因为年龄而自然死亡。”傅斯良看上去很轻松,但终究有点叹息。
  冷甜沉默。
  她知道,傅斯良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没有回应她,或许因为他不是在畏惧死亡,而只是在畏惧不能照顾她。
  如今他朋友的去世,更令她感到有些害怕,那堵无形的墙似乎又有了渐缓在两人之间滋生的势头。
  冷甜沉默下来。
  但她已经渐渐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不是可以想当然就能解决的问题,而是必须认认真真正视它。
  如果有一天傅斯良也要离开了……
  冷甜握紧双拳。
  但是她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吗?自从冷擎宇死亡,她就懂得了人世无常。总有一天,他们都会过了这个坎儿。
  ***
  中午,傅斯良在厨房做饭。
  自从冷甜回来之后,傅斯良基本上已经半辞退了刘苏,他本就不喜欢有女佣在家里,他希望这里全部的空间都只留给冷甜一个人。
  这座庄园,完全是他们的二人世界,任何事情,都是他们亲力亲为,何况他也早就想亲手给冷甜做饭。
  傅斯良背对着她在切菜,冷甜悄悄走过去,无声地站到他身后。
  傅斯良听出了有动静,回过头:
  “怎么了?”
  冷甜抬眼,有些胆怯又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她的目光已经没有那么活泼坚定,或许因为上午知道了他朋友的死讯,她的目光就又有些胆怯了,又恢复成了那天他刚刚救她之后的模样。
  傅斯良心里疼了一下,一下子放下菜刀走上前。
  “没关系,冷甜。”
  他抱住她,似乎就像知道她在想什么,抚了抚她的头发。
  “傅斯良,你不要难过。”
  冷甜也紧紧地回抱着他,
  “我们现在已经住在一起了,误会也已经解除了,我们之间相处的每一份、每一秒,都是生命中最美的日子。”
  “不要畏惧死亡,我也不会畏惧,我已经经历过父亲的死亡,我已经明白,只要真正地活过就够了,只要真心在一起一秒,一个眼神、互相懂得,都是值得的。”冷甜说。
  他微怔。
  冷甜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佛珠。
  傅斯良手腕上的佛珠光滑润泽,映照着太阳的光芒。
  “傅斯良,人世无常,万物都在流变。”
  她轻轻说,
  “所以,我们要放下禁锢和结缔,快乐地生活。”
  他的心猛地颤动起来。
  ***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傅斯良的书房里。
  书房里金光漫天,从窗户至屋顶,所有地方都被淡淡的金色光芒包围,透着柔和,神圣,包容,温暖的味道。
  风吹着窗纱缓缓飘动,而屋里金光也在随风流动,使得整个屋子中犹如被阳光照耀泛着波纹的海底。
  在一片暖洋洋的金色海域中,傅斯良凝视着自己的佛珠。
  这串佛珠他已经戴了二十年,颗颗菩提子因为经常摩挲的关系,变得光滑润泽起来。
  他眼底颤了颤,脑海中闪回冷甜纤细的手指抚摸过它的模样。
  少女的手指纤细,轻轻划过这些菩提子,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她的拥抱。
  如同藤蔓般缠绕紧他的内心。
  傅斯良深吸口气。终于,他把佛珠退了下来。
  佛珠滑落,在金光的照耀下映出一串亮晶晶的光芒,随着佛珠离开苍老的手腕,似乎有什么禁锢也随之解开了。
  傅斯良将佛珠放在书架上。
  就放在了原先放双子星手链的位置。
  佛珠静静地躺着,仿佛在凝视着傅斯良,而它的表面反映着悲悯的光。
  ***
  午饭时,冷甜坐在原地,安静地吃着饭。
  他没有让傅斯良给她盛汤,饭也只是小口小口地吃,她的眼神也没有了往日的活泼,而是带了一丝落寞。
  傅斯良知道,经过了上午的那个电话,她现在已经没有了安全感。
  而他,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他站起来,轻轻抱住了她。
  “你在害怕?”
  他站在她身旁,将她的头按在怀里,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耳朵,又将她的脸抬起来。
  冷甜很惊愕,傅斯良很少做这样的举动,她下意识怔怔地看着他,忘记了拥抱。
  他的眼神温暖坚定。
  “放心。我不会因为那个电话,就停止我对你的承诺。”傅斯良温声说道,“说到底,别人的人生无法影响我们自己的看法和决定。”
  冷甜一怔。
  她眼神猛地颤动起来,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
  傅斯良爱怜地抚摸着她的脸:“别担心,我永远在你身边。”
  他在她头顶,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对你做出了承诺,就一生一世不会再变。”
  冷甜拥住他。
  她想摸摸他的手,而当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时,她猛然发现一点,他的手腕上空空如也。
  “你的佛珠呢?”
  “摘掉了。”他很随意地说。
 
 
第二十五章 “今天是我男朋友六十岁生……
  第二天清早, 冷甜起床,心情很好。
  或许是因为昨天傅斯良的承诺,她的内心已经没有什么顾虑了。
  而她和傅斯良之间的那层窗户纸, 好像也已经到了快要捅破的阶段。
  冷甜随便扎了个头发, 也没顾得上鬓角有些散乱,就走下来吃饭。
  傅斯良正在餐厅倒水。
  看到她下来, 他笑了笑,冲她说:“过来。”
  冷甜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却见他来到她身后, 轻轻解开她有些散乱的头发, 为她重新梳好。
  梳完后, 他冲她笑了笑,语气温柔无半点责怪。
  冷甜有点脸红。
  她来到餐桌边, 见桌上有一个绿莹莹的抹茶蛋糕,蛋糕周围缀了奶油蕾丝,上面放着樱桃、芒果等水果, 看上去十分诱人可口。
  “这个抹茶蛋糕是我特意跟刘苏学的,以后只给你一个人做。”他笑得很温和, “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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