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她永不认输——青山问我
时间:2021-06-27 09:34:55

  乌兰图娅轻轻拍了拍池虞紧张得后背,对金黄宝座之上的西丹王道:“北狄人睚眦必报,那齐卓尔又像疯狗,他既然还没做出什么事,女儿也不好对他们动手,更何苦他们的话向来三分真,七分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若不是今天她恰好撞见,也不能肯定这条消息的真假。
  “他口口养的,下次我见了他,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西丹王两手用力捏着王座两旁的鸟首,怒不可遏地一阵痛骂。
  “阿爸,阿虞听得懂一些西丹话。”乌兰图娅无奈道。
  明明这个臭老头对三个子女都分外严厉,却对孙子辈的孩子却很是宠溺。
  哪怕这个他从没见过的孩子,却在一眼之间就喜欢上了。
  然而池虞却一直处于一种震惊惶恐又懵逼的情绪之中。
  西丹王一经提醒,表情一僵,瞅了瞅那怯怯可怜的小姑娘,顿时嘴角扬起,露出一抹笑来。
  他操着奇怪口音的大周话,慢吞吞道:“你别怕,以后有祖父给你撑腰,必定让你成为我西丹勇士的新娘子,以后由他来保护我的小公主。”
  池虞愣楞抬起头,看向这个满脸激动的老头,“可是我已经嫁人了。”
  西丹王眯起眼,“霍惊弦?”
  他又摇了摇头,“他,不行。我要把你许配给我西丹的勇士。”
  池虞倒吸一口冷气,张皇抬头,看向她娘。
  却见她朝着自己轻轻一点头。
 
 
第77章 寻人
  池虞万没有想到, 西丹王会有这样大胆的想法。
  即便西丹人不在乎嫁过人的姑娘再嫁,可是她却从没说过要再嫁一事。
  池虞的西丹语不佳,而西丹王的大周话也磕巴。
  两人就这事争了一番, 都累得有些气喘。
  池虞又委屈又难过,偏偏她娘就袖手旁观, 全靠脾性撑着她不退让。
  一个小的,一个老的,第一次见面就不见外地争辩了起来。
  天色渐昏,月挂枝头。
  西丹王终于说累了嘴皮子, 翻起眼瞟了乌兰图娅一眼。
  眼神中的意味不在乎是, 你女儿脾气跟你真是如出一辙。
  乌兰图娅微微一笑,也不帮他腔。
  西丹王挥了挥手, 就让她们一道都退下。
  但是在两人临退出大殿的时候, 他还是提出明日要让池虞见一见这位让他满意的西丹勇士。
  还指望睡一觉能让她一改心意。
  池虞一路怏怏不乐。
  “他欺瞒你是真。”乌兰图娅走在她身边, “定北王妃她早早就猜出我的身份, 所以他知道也是正常。”
  池虞低下头, 琉璃灯撒在灰黑的地砖之上投下的碎光, 被她踩在脚下。
  乌兰图娅叹气道:“他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又是世家皇亲, 从小耳濡目染, 阴谋阳谋手段了得,去年秋野与北狄的那一场战打得真是漂亮,可是你知道是如何?”
  池虞愣楞抬起头,若她没记错, 那场大战正是与她大婚的同一日。
  乌兰图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抬目望向天边月,“他用了十几个周人大官为饵, 引出了北狄大军,而后万箭齐发,将同胞和敌人一同歼灭。”
  “可怜那些个周人,在死之前听说还在朝他大呼救命。”
  池虞脸色一白。
  然后猛摇头,连口否认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乌兰图娅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放柔了许多,缓缓说道:“傻孩子,他比你大这么多,又在这里摸爬滚打十年,你又怎能看得透这样的人呢?”
  “……他不会骗我。”池虞犹在争辩。
  “是,他不会骗你。”乌兰图娅顺着她的话,就像是一个耐心安慰无故取闹的孩子,又在她脸色回暖的时候将话锋一转,“那是因为他只要不开口,你一直会是他手上最重要的一步棋呀。”
  池虞想起,她曾经也问过霍惊弦,愿意娶她,愿意接纳她的缘由。
  似乎只因她先告得白而在那场纠缠的吻中无疾而终。
  她并没有得到对方的答案。
  “你也看见了,你祖父和我,假如知道你的存在,绝不会让你和那十几人一样,成为他阵前的令箭。”
  说得倒是像很在乎她一样,池虞却又忍不住想哭。
  “那你呢,知道我来了,却没有想过来找我吗?”池虞拽住她就要收回去的手,“你这么不喜欢大周、不喜欢周人,当初又为何要嫁给我父亲,既然你要走,又为何不带我走?”
  乌兰图娅看着她一息,微微一笑:“喜欢我便嫁了,不喜欢我就走了。”
  “那我呢?”池虞固执地看着她,此刻她都不知道她的神情和老西丹王如出一辙。
  执拗地看着她,直到她开口给出答案。
  “娘给你取小字金鳞,你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金鳞岂是池中物。
  你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娘是不能扶着你一步步往前的。
  是做那搅动风云的龙,还是浑水沉浮的鱼,都是自己的选择。
  “你能来这,娘还是很高兴的。”乌兰图娅倾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阔别六年的吻。
  “今日发生的事很多了,去睡吧。”
  今日发生的事,池虞又怎么能睡得着。
  一件件,一桩桩走马花灯一样重现在眼前。
  格桑塔娜被她翻饼一样频繁的动作闹醒了,迷迷糊糊把长手长腿都搭在她身上。
  “金铃……你怎么还不睡?”
  池虞被她微热的胳膊一碰,才一下回过神。
  眼见格桑塔娜眼睛紧紧闭拢,一副随时就又要入睡的模样。
  她有些着急地推了一推她。
  “格桑塔娜,醒醒,你别睡这儿呀!”
  格桑塔娜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关系嘛,我们现在是姐妹,可、可以睡一起。”
  她边说着,均匀的呼吸就缓缓传来,一下睡了过去。
  池虞坐在床上盯着她看了半天,但是还是忍住将她摇醒的冲动。
  她小心翼翼爬下床。
  洁白的绒毛地毯铺在琉璃地板之上,让她裸足也不会受到一丝磕碰。
  她踩在上面轻而无声,她疾步走到与这间寝殿相连的眺台上。
  她不敢再和格桑塔娜待在一张床上,甚至在一个室内。
  万一霍惊弦和她交换了位置,岂不是大事不妙了。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了这个要命的问题。
  要的还是霍惊弦的命。
  依照西丹王和她娘的态度来看,如果霍惊弦踏足这里,只怕马上就会被处死。
  而这座王城,只凭她的力量,铁定是出不去的。
  她只能抱着双臂坐在伸出的一个露台上,看着夜幕笼罩之下的西丹城。
  等着那晨曦照亮金灿的穹顶。
  并且一直祈祷今夜不会和霍惊弦交换位置。
  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看见霍惊弦陷入危险之中。
  不知道是几时,整座王城除了外圈的亮光之外,都陷入了昏沉的黑暗之中。
  池虞迷迷糊糊把脑袋搁在自己的膝盖上,眼睛逐渐下沉。
  呜——
  一声悠长的铜号忽然响起。
  天空中传来了一声尖锐的鹰唳声,瞬间撕碎了宁静的夜空。
  “敌袭!——”
  池虞茫然又惊恐地倏然站起来,格桑塔娜则一下从床上滚了下来,扶着晕乎乎的脑袋四处张望,“什么!发生了什么!”
  池虞指着下方忽然大亮的火光,“那边!有什么东西?”
  西丹的王宫是跌落式建造的,她们身处的是次高台的地方。
  格桑塔娜连忙跑到她身侧,顺着她手指指的方向极目远眺。
  火光亮起的地方并不在内城,而是在外城。
  但是距离实在太远了,只能看见游动的火光,并看不清具体来了多少人。
  池虞满脸凝重,秀眉一直紧颦不放。
  “别担心,可能是什么人误闯进来了。”格桑塔娜拍了拍她,安慰道:“没什么人知道怎么进入这个地方的。”
  “你确定没人知道吗?”
  忽然一个大嗓门窜了进来,两人回头一看。
  大步走进来的人池虞也见过一次,正是之前来抓格桑塔娜的那个中年的西丹男人。
  “阿爸!”格桑塔娜大惊,同时又心虚地往池虞身后一躲。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卓力格图大步一跨,伸出大掌毫不客气地拎住格桑塔娜的耳朵,揪着她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偷偷带进来的那个周人。”
  “哎哟哎哟,阿爸,这次真的不是我啊!”
  “若不是你把我们王城的位置告诉了周人,怎么会有人单枪匹马就摸了进来!”
  “啊?单枪匹马,谁啊?”格桑塔娜无辜至极地眨了眨眼,“谁这么不要命……”
  池虞忽然扭过头,惊诧地望向火光紧团的那处地方,心脏开始砰砰狂跳。
  是他吗?
 
 
第78章 宴会
  素月流天, 双鹰唳叫。
  霍惊弦手提着斩月刀,血从大臂上流淌而下,淌过他的刀面, 蜿蜒出一条红河。
  他周围倒下一片,可是却没有人如他伤重。
  他甚至连刀都是反提着, 并没有把锋刃对准人,要不然刚刚那一轮的攻击,围观他的西丹守卫早就死伤无数了。
  守卫们揉着酸痛处晃悠悠从原地爬起来来,盯着中间黑衣男子, 踟蹰不前。
  他们弄不懂他的意图, 可是见他下手留了分寸就也下意识都收了手,只将他团团围住。
  “我找人。”霍惊弦用手背擦去唇边的血迹, 目光沉毅, “劳烦帮我传达上去。”
  他的目光往上, 似乎想从那些像雪峰一样的高塔中看见他在寻找的人。
  “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西丹王城的护城将军大步上前, 大手一挥, 斥道:“你们这些废物, 还愣着做什么,不快点把他拿下!”
  随着西丹将军的命令下达, 守卫们再次拎着武器冲上来。
  霍惊弦格开迎面而来的刀锋, 就地一滚,横扫一腿,四周四仰八叉躺倒一片。
  随着他大幅度动作,身上愈合不久的小伤口相继崩裂, 让他浑身浴血, 看起来分外狰狞。
  他仰起头,一道血从他发丝中流下, 划过他的左眉将他的旧伤染红。
  刀横在他身前,就像一弯冰冷的月勾。
  “将军,我不是来与你们为敌的,只是我答应了人,要来接她。”霍惊弦掀起眼睫,那丝血划过他的眼皮,从眼尾跌落。
  一滴滴,在地上溅开艳丽的花。
  护城将军目光慢慢对上他眼尾染血的眸眼,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
  有人过,遇到了狼,不要注视着它的双目,不然将会被它视为猎物,牢牢捕捉。
  护城将军头一次从一个人的眼中看见了危险的压迫。
  他并非不能,而是不想。
  若他想,就能用他那把能斩断月辉的刀瞬间割断他的脖子。
  冷月挂在高空,绵绵细雨又缠绵而下。
  将双方的视线都氤氲出朦胧的色彩。
  他们对峙在雨丝之中,潮湿的味道让所有人都感觉不适。
  尤其是混杂着血腥味的空气,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后脊发寒。
  霍惊弦的衣服大片大片氤开,让人很清楚那些并不是这场雨沾湿的。
  而是他身上的伤口正在大片的崩裂。
  “疯子。”
  护城将军都忍不住紧锁起双眉,不可置信看着他,挥动着大手道:“你,是大周人,是定北王世子,要见吾王大可派使者来。”
  霍惊弦站直身体,如青松挺拔在雨丝之中,他右手转着手腕,甩开刀面上自己的血,声音稳稳传来,“我要见得人,现在就要见。”
  若不是半途中遇到了多翟,听到他挑拨离间的话,霍惊弦或许并不会这么着急。
  千算万算,并没有想到池虞是这样的方式回了西丹。
  他本想过上几日,与她好好解释过后再带她回西丹,慢慢服西丹王。
  乾北军与西丹有宿怨,只怕西丹王不会轻易松口,但是他还是坚信有把握……
  哪知竟又被北狄人从中作梗。
  行差一步,悔之晚矣。
  西丹王的性子他也算是了解,若是听信了多翟的话,只怕再不会轻易接受他。
  所以今夜,他必须把这件事解决。
  “臭小子!——”
  随着一个威严的声音,庄严华丽的两列仪仗队簇拥着一个须发皆白、赤面怒目的老人出现在吊桥边。
  西丹王环视了一圈四周的狼狈,最后如鹰一样犀利的目光才重新落在中央站得挺直的黑衣青年身上。
  从第一次在定北王身边见过这个孩子起,他就早发现了。
  定北王世子霍惊弦和他那老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悍勇无双,是天生的将才,也有着猛兽一样的孤勇。
  这是一类最让庸人害怕的人。
  他们不但天赋异禀,还异常努力。
  就像是一粒种子,千难万难也会拱破坚硬的磐石钻出,生根发芽,直到顶天立地。
  枯朽的老树已经焚化成灰,在它的旁边又有新得大树开始遮天蔽日,让人瞩目。
  西丹王看着他,用一种挑剔的目光看了半响却觉得无处挑剔,便觉得更加气愤。
  “你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
  “哈丹巴特尔王。”霍惊弦朝他拱手,“请恕我冒犯了。”
  “不恕!快滚!你阿爸都不敢这样挑衅于本王。”西丹王怒斥,“我们西丹虽然数年未挑起战事,但是不妨还是能和你一战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