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看着它们对视了足有半个时辰,而后各自退去。
这就,结束了?古龙式意念论剑吗?
魏停云目瞪狗呆的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赶紧跟着狗狗团开溜。
村道上,都是匆匆忙忙、嬉笑着,抱着菜抱着瓜的人。
魏停云有些懵懵怔怔的回到家。
旺财解散了众兄弟,到家继续趴在魏家门口,打起瞌睡。
魏停云忍不住朝它拜拜:“大佬大佬,深藏功与名,够低调。”
魏奶在院子里看到:“你这娃子,朝个狗作什么揖?让旁人看到要笑话死了。”
魏停云抱着葫芦袋子到她跟前儿:“奶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旺财刚刚救了我一命,田园神犬啊,明天必须给它加餐。”
魏奶说他读书怎么还读得神神叨叨了,“偷”到什么了?
魏停云打开袋子,大家都凑过来看,竟然是两个连体在一起的葫芦。
“哇,我夫人这是要生双胞胎叭!”
魏停云开心的说。
尹惜萍笑儿子异想天开,魏停云坚定说是有概率的,因为三叔和四姑就是龙凤胎,咱家是有这个基因的!
大家伙对他说得什么基因搞不懂,但能偷到这双子葫芦,确实是个祥瑞。
魏观林没出去,喝了酒在屋里睡了。
魏栖木则“偷”回来一个大西瓜,切了大家分吃了。
魏停云尝了下超甜,拿了两块,飞奔去梁家,刚一进门就被管家曾伯拿着小棍追着揍:“你这贼,我们家没菜园,别处偷去!”
“曾伯,曾伯,是我!”
魏停云跳着脚。
“哎呀,小姑爷?你咋穿成这个样子,我没认出来。”
曾伯十分抱歉。
“没事儿。”魏停云说着跑向屋里,“夫人,夫人,你猜我偷到什么了?”
“什么?”
梁若琼走出屋门,好奇的问。
“吃。”魏停云把西瓜递给她,然后拿出腰间挂着的双子葫芦,接着绘声绘色和她讲述,旺财是如何率领众小弟勇救主人……
梁登库扛着一个大冬瓜进门说:“这么说,旺财算是报恩了,毕竟端午泅水的时候,你也救过它一命呢!”
杨桃也抱着女儿从偏房出来,梁登库把冬瓜滚过去:“明天炖排骨。”
梁万里手里端着个茶壶,笑儿子像出去买菜回来一样。
顺道问女婿院试考得怎么样,魏停云谦逊的说还行。
提到考试,梁登库叹口气插嘴说:“策论题太难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就只能说大家伙都是先花烂钱、破钱。”
梁万里说了几句话就有些疲惫的坐到了石凳上:“咱们两家以后都要指望着你们了。”
魏栖木的媳妇儿赵小芹,人通透灵巧,听说梁若琼怀孕后,第二天就送了一个娃娃戴的银锁,可值不少钱,怕嫂子刘雪芝手里紧张、面子难堪,还特意避开她和魏家人,私下给得。
梁若琼不爱占别人便宜,心里高兴之余,又回送了一副小玛瑙吊坠给赵小芹。
入夜了,魏停云和梁若琼坐在梁家大院门口,看道路上还是络绎不绝的人,还有人把牛羊也都放出来捡吃路上的菜叶子。
“夫人,咱们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魏停云建议道。
梁若琼让他来取。
魏停云坚持一人取一个,梁若琼笑说他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怀得两个?
但却还是同意了魏停云一人取一个字的建议。
“夫人是在船上告诉我有的,诗经有《小雅·南有嘉鱼》,叫嘉鱼怎么样?希望TA能像小鱼一样活蹦乱跳、活泼快乐。”
魏停云笑道。
“好!那我也想一个,我读得书没你多,与水有关的话,嗯…‘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叫岸舟怎么样?”
梁若琼问。
“好啊,完美!你看哈,乘舟捉到一条鱼,然后扔到岸上来……”
刚文绉绉没一会儿,魏停云又暴露了本性。
第48章 放榜与杖刑(二合一))
节后, 魏停云和梁若琼就要返回府城,开铺子、做生意不能长时间关着。
梁若琼提出,府城外她陪嫁的一百亩地, 有一半种得粮食,另一半种得都是果树,马上就要开始采摘售卖。
她两边忙不过来,爹娘能不能帮忙帮手一下。
尹惜萍昨晚上还跟婆婆说起, 想去府城照顾儿媳妇, 帮手一下夫妇两个。
魏爷和魏奶没异议, 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 但魏珏年纪还小,离不开娘, 另一方面魏珏和宏志每天在一起玩,好得像一个人一般,也分不开。
这样魏二风、尹惜萍、魏珏、宏志就跟着他们一起回府城。
宏志不舍得娘, 但刘雪芝坚持让儿子跟着一起, 母子连心,她虽然心里也是割肉一般, 但她深知,孩子在魏家、魏观林身边,和去府城、跟着魏停云和梁若琼, 是不一样的。
府城的私塾也不是乡间的义塾能比的。
“宏志, 听娘说, 你到了府城要好好读书, 要听二爷、二奶、三叔叔和三婶娘的话, 要护着小姑姑,不要让别的小孩子欺负她, 娘得空了就会去看你,好吗?”
刘雪芝努力忍着泪水。
宏志听话的点头:“孩儿记住了,娘亲也要保护自己。”
“好。”
魏奶把之前梁若琼给得让两个孩子读书的钱,交还给她,一下子家里的两个活宝都要离开,她也是不舍得的直抹泪。
临回府城前,梁若琼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魏停云问过后才知道,这次回家,她发现父亲梁万里的身体大不如之前了,她不能在跟前尽孝,觉得又担心又愧疚。
魏停云提议让老丈人也跟着一起。
但梁家田地、铺子、作坊这一大摊子,根本离不开他。
※
院试过后,府试的考勤也就不严格了,魏停云经常早上去报个到就回来。
爹娘他们来了以后,小院瞬间热闹了不少,也更有烟火气。
城郊的果子,陆续采摘下来,一部分卖给城里的果贩和铺子,另一部分装船运到外地。
苹果、梨子,脆的脆、甜的甜,魏停云每次都是边记账、边吃。
魏二风作为老板公,更是丝毫不惜力,和雇工们一起扛货,干得热火朝天。
尹惜萍除了给他们做饭、送饭外,还要时常到果园、码头盯着,不让人偷运了去。
东市就有一家大私塾,穿过半条街就能到,古代车马又少,靠近府衙,拍花子的也不敢明目张胆到这里来拐小孩子;
所以魏珏和宏志也不用接送,都是两个人手牵手,蹦蹦跳跳来来回回。
魏停云有时候会在半路堵他们,然后三个人一起去吃大鸡腿、烤鱼、臭豆腐。
有一次还把宏志吃得拉肚子了,尹惜萍把魏停云好一顿骂,说要是把孩子吃坏了,怎么跟你雪芝嫂子交代!
宏志还给魏停云开脱,说一定是自己晚上睡觉没盖好被子,肚肚着凉了,要不然三叔和小姑姑吃了都没事呢……
“他们两个狗肚子来得!”
尹惜萍笑道,儿子成家有媳妇儿了,而且马上也要做爹了,她也不好管骂了,宏志给了台阶,当然就下了。
尹惜萍每天做饭都会额外给儿媳炖各种补汤,每次给梁若琼盛一大碗,而后给两个孩子,每人再舀一碗,最后剩了渣渣才会倒给魏二风和魏停云。
魏停云一口就喝光了:“娘!一瓢水的事情,你能不能多弄一点,而且小孩子不能大补,六儿,你等着流鼻血吧你!”
“那能一样吗?食材就那些,兑水多了效果就小了,你怎么连妹妹都咒?!”
尹惜萍作势要打他缺德嘴巴,但哪里真得舍得下手,尤其还当着儿媳的面。
梁若琼让相公喝她碗里的,魏停云摆摆手表示自己是有原则的,不会和肚子里的孩儿们争吃的。
魏二风呵呵傻笑着:“吃啥都一样,吃饱就行。”
咕咚咚喝完菜汤,就又奔去码头了。
魏停云觉得父亲就是勤劳致富的典范!但经常跟在他后面,让他劳逸结合,出力出过了也不好,但魏二风哪里肯听。
梁若琼在码头租了一个铺子,方便转货,魏二风这些日子基本吃住在那里,只偶尔才回来一次,换洗一下。
半个月后,果子陆续要采卖完了,魏二风回到家里的时候,颇有一些舍不得的样子。
梁若琼说要不那个铺子就长租下来吧,给爹娘做点小生意,赚不赚钱无所谓,主要待在府城不会觉得无聊。
尹惜萍担心租金贵不贵,魏二风一听说贵,直说还是不要租了,他去码头随便找点活儿干就行。
梁若琼只说不贵,并没说多少钱。
尹惜萍心里清楚,码头那什么地段,人来客往的,便宜不了!
和丈夫合计着,既然租了就要好好做,往后挣了钱,把租金还给儿媳妇。
他们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之前炸鸡还算炸的不错,但只卖这一种肯定不行。
码头的主要顾客,有来往客船停靠的船员、客人,在码头等待搭船和下船的客人,码头上扛活儿的壮汉们……
让壮汉们吃炸鸡,一天的辛苦钱都抵上也不一定能吃饱。
所以,魏二风和尹惜萍打算主要卖面。
两口子跑了一整天,在府城找到了合适的,肉、蛋、面的供货源,依然挂的‘魏记’的牌子。
魏二风以前在酒楼当过帮工,会炒卤子。
他们的招牌——鸡蛋肉丝炒刀削面,每天多得时候可以卖到上百碗,码头的大力士们,舍不得加肉,最多加个蛋。
魏记不像别的食铺那样,鸡蛋磕在碗里搅一起,十个鸡蛋能炒二十碗,而是一个鸡蛋一份,有时候遇到熟客,还会额外免费给加一把肉沫。
码头的吃食铺子多,竞争压力也大,但凭着实惠、量大、味道好、老板人也好,魏记很快站住了脚。
而且他们求的也不多,现在刚刚起步够付租金外,如果能额外赚一些,能帮衬到儿子,那就更好了。
大概因为过中秋节的缘故,九月初十,院试的榜终于姗姗来迟。
魏停云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他就是十分想要考上秀才!
放榜那天,魏停云坚持不让爹娘和夫人一起,半夜悄悄带着魏珏和宏志去了。
院试是各县高手齐聚的斗兽场,谁都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定榜上有名,但估计每个人都在内心幻想过,若是自己是院试案首的情形。
魏停云不只是幻想,他实现了!
登县三河村魏停云,青阳府全府榜第一名、律学榜第一名。
“哈哈哈,六儿,你快掐哥一下。”
魏停云招呼她。
魏珏纵身起跳!然后落在了魏停云脚丫子上!
“啊!!!我让你掐我,没让我踩我!”魏停云扳着脚疼的直叫,“是真的,妹妹是真的,榜肯定也是真的。”
天一亮,喜报就会直达登县县衙、登县提学署、登县县学、五原镇乡正、魏氏族老、三河村里正处;
之后县衙户房和礼房就会敲锣打鼓,为魏家大门,砌钉荣光木;
他会登上乡志,魏氏的族谱也会记载一笔,并附上准确的日期;
接下来,河东省礼院会记载上他的功名,登县县衙会为他制作新的照身帖,并上报青阳府衙、河东省户院。
“我家相公,真厉害。”
梁若琼直夸。
“全倚仗夫人从旁支持,没有夫人,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会为你一路赢下去的。”
魏停云发自肺腑,也是实事求是的说。
“都是相公自己努力。”
但梁若琼还是十分开心,丈夫对自己付出的认为。
这次梁登库和曹宾都没上榜,虞皎上了。
曹宾没上榜让大家都有些意外,或许上次府试排名靠后已经有了苗头。
魏停云想:人是不是一旦精心于仕途钻营,就无法真正沉下心来做学问了。
他不禁后怕,如果不是有梁若琼“镇”着他,他说不定也会流连于吹牛皮的人情社交场而不自知,读书苦太久了,很容易沉沦在这种轻松、意气风发、高谈阔论的醉人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