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怕老婆有怕老婆的好。
罗伯玉再次升官,补了青阳府的提学官的缺,而之前的知府大人,也因为府试舞弊案受到牵连,被贬官走了,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同知大人暂时代理掌管青阳知府事。
青阳府是富庶的大府,而且处于京城和江南的中转要塞,所以各路有关系的人都争破了头,搞得内阁和吏部都特别为难,谁也不好得罪。
最后就近提溜了登县的老县令出来缓和局面。
他年纪大了即将致仕,不至于堵死别人的路;
而且他有资历,又是二甲进士出身,这些年在登县也没有犯过什么错,每三年考课也都良好;
而且今年院试,登县学子们大放异彩,还出了魏停云这个案首,又证明了他劝学有方;
所以,虽然一下从七品跳到四品,但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魏停云成为院试案首后,还有一件大好事,就是府学聘他为助教了!
如果是挂名,每个月有四贯钱,而如果到府学给律学生们上课,则每个月有十贯钱。
为什么不去?
虽然自己的同窗,成为了自己的学生,一下子会有点不适应,但钱啊!
他也要成为大昭月入过万的群体一员了!
【图图:宿主,好久不见,恭喜院试一举夺魁,系统为此赠送您宝贵机会,可以向系统要求获取任何实物,不限量、不限价值,从现在开始,你有三分钟的思考时间,过期作废】
【魏停云:我想要一整套热|武|器】
魏停云思考了一下答道。
在这古代社会,为人子、为人夫,即将又要为人父后,魏停云日常有时候会恐慌,生恐自己无法保护好身边人。
系统说到做到,魏停云的后台仓库,立即多出来了一个武器库,他生疏的拿起一把木仓……
魏停云在集市上买回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小砂锅,照着系统里砖家们的营养书,试着给梁若琼煲养生汤。
锅子刚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随着开裂声,瞬间锅炸了,把炉子浇灭,蹿高的炉灰到处飞扬,魏停云下意识的先护脸,但仍然被呛了一脸黑灰。
他气死了,拿着晾凉的砂锅碎片去找卖家!
对方瞥了他一眼,说售出概不退换!
然后两方就吵起来了,然后就开对骂,魏停云骂对方是奸商,对方则骂魏停云穷酸秀才,还把他的秀才专属的方巾软帽扔到了地上。
魏停云顺势往地上一躺,给身边一个大爷几文钱:“大爷,麻烦帮我去报个官,谢谢。”
大爷拿了铜钱,就帮他去喊衙役了。
然后魏停云就去报官了。
大昭律:当街骂人者,打二十板,打人者,四十大板。
但因为秀才是免刑的……
砂锅铺子的老板,被打得嗷嗷直叫。
而想打秀才,得报到省里先革除他的功名,府县衙根本不会因为此等小事层层上报,申请革除自己辖区内为数不多的功名,学子功名可是吏部考课官员劝学的一项重要指标;
而且就算报了,这样的小打小闹,一般提学院和礼院也不会批。
魏停云抱着一个新砂锅回了家:“夫人,我回来了。”
“干什么去了?”
“出去打了个架…”
※
登县老县令——陈彦博,上任青阳知府后,青阳府衙为他张罗欢迎宴。
与会者不仅有衙门各同仁、司官、吏员,名单上还邀请了本届院试的前十名榜生。
魏停云没参加过这么高端的宴会,都不知道有什么说道和规矩,心下想着,自己就是个打酱油的背景板,想那么多做什么,去了多吃少说就对了。
这样欢迎宴,又叫开印宴,大昭朝廷一定程度上是允许的,还会赐补一些公使钱,不过每级有严格的规制标准。
公使钱朝廷给一部分,地方赋税里抽一部分,给多少抽多少都是有规定的,都察院会核查。
欢迎宴设在青阳仙炙轩,魏停云距离上次推销西红柿再来到这里,时隔一年多,老板娘竟然还认得他。
方四娘调笑他:“农家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案首秀才公了,早知道我把你招来做小相公了。”
她把和酒桌上客人们开玩笑的一套,用到魏停云这里,显然不吃香。
魏停云笑也不笑:“我早成亲了,方老板别乱说了。”
方四娘吃了瘪,也不再继续打趣他了。
魏停云顺着人流到了大厅,还不到上菜的时候,每桌都已经摆上了茶水和精致的点心。
魏停云还意外见到律学的斋长白勤。
他记得白勤好像不是院试榜的前十名呀,听旁人八卦才知道,白勤不显山不露水,原来舅舅是青阳府通判大人,难怪他之前也是以童生身份入读府学的。
白勤俨然一副宴席主人的样子,指挥着小厮们擦拭、搬动桌椅板凳。
魏停云也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就挑了一个靠门后边的空位,看旁边也都是一些年轻人,有之前在府衙帮忙时见到的书吏,还有几个院试同榜的秀才。
宴席开始,主人公入场,魏停云也赶紧放下了手中的瓜子儿,和其他人一起起身作礼。
银白头发的老县令,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和新同僚们拱手寒暄了一番后,就开席了。
一道道大菜陆续上桌,这样的场合,仙炙轩也是拿出了看家的东西,比府衙定的,明显高了几个档次。
金乳酥、贵妃红、虾炙、八仙盘、炭烤肘花……
大家举杯贺知府大人上任。
几巡酒过后,陈彦博说:“本届院试魏案首可来了呀?”
魏停云正用筷子叉肘花,理了理衣服站了起来,躬身作礼:“学生在。”
在登县当了半辈子的县令的陈彦博朝他举杯:“好好,我登县少年当仁不让啊。”
大家自然也附和:知府大人在登县治学有方,将来青阳学子们必然也能比比高中!
“听说魏案首惧内,今日来,是不是也得夫人允许才行啊?”
有一个微醺的榜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嫉妒知府大人的单独点明,有些口不择言。
大家都呵呵笑了笑,但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魏停云平日里不拉帮结派,虞皎也不在,也没人会帮他说话。
他不以为意的笑笑,并不反驳,反而顺着那人的话,说道:“没错,如果不是我夫人给我吃、给我穿,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也没有成为案首的今天;
不过,你称这为惧内,我却认为我与夫人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只有大昭千千万万个家,夫妻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才益于大昭繁荣昌盛,倘若每家纷乱不休、分崩离析,家之不家,国又当如何……”
魏停云说得和颜悦色,却逻辑清晰,句句打脸。
“说得好!”陈彦博第一个支持回应,“‘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才是人生乐事啊;
本官早年,一心只想实现抱负、考取功名,终日沉浸经史子集,后来母亲亡去、发妻、爱子相继病故,天命之年金榜题名时,转身发现竟无人与我分享啊,心中凄凉,涕泪满衣裳。”
陈彦博说着已经潸然泪下。
知府大人哭了,在场其他人哭也哭不出来,只能低头不语作默哀状。
还是通判大人最会说话,安慰道:“伯母和嫂子在天之灵,看到大人如今高位,必然欣慰不已。”
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陈老知府又叫住魏停云,对他一番鼓励,魏停云头都点得晕了。
觉得老人家心里大概是真的苦,仿佛特别期望魏停云走一条与他不同的幸福之路。
魏停云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宵禁,坊门都已经关了,但凭着宴会的请帖让出入一次。
魏停云到家,只有梁若琼还没睡在等着她,魏停云到院中打水洗了把脸。
忽然想起,临走时,魏珏说和宏志蹴鞠把球踢到屋顶,不知卡在了哪里,让魏停云帮他们拿下来。
魏停云当时快来不及了,就说晚上回来帮他们拿。
于是搬了个一个木梯,爬到房顶,原来球被卡在了两个屋棂之间,他小心翼翼的过去。
却看到隔壁院子,对面铺子的大夫-孟关良从曹宾家出来。
魏停云有些狐疑的,下了木梯,抱着球到了屋里:“夫人,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魏停云小声和梁若琼八卦。
梁若琼已经合衣睡下:“大晚上的能看到什么。”
听了魏停云所见,梁若琼也很惊讶,两人对视了一眼。
梁若琼说下午好像看到曹宾出去了,没注意他没回没回来。
魏停云说:“我早说那个孟关良不是个正经人。”
没想到三天之后,就事发了。
孟关良原本是医馆的小学徒,跟着师父学本事,后来娶了师父女儿……
是孟夫人亲自带着人去抓的,毒打了个半死后,拖到了官府,据说两人不是第一次了。
大昭律——有夫和奸,两方皆要:去衣受杖一百,徒两年。(注1)
这件事,俨然成了西市街甚至整个府城的大新闻,施刑那天,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不时有人快跑经过铺子门口,裁缝和绣娘们也都去看了,还招呼着老板一起去。
梁若琼顾自做衣服:“我不去了,不想孩子看到那些。”
府学也有不少人跑去看,魏停云在助教室里,描摹书法,也不想去看。
这件事之后,曹宾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窃窃私语、笑话的对象,他离开了府学和府城。
科举路上,昔日同窗、好友、堂兄弟们,一个个掉队,如今只剩下他和虞皎两个了,魏停云每次想起的时候,心里有点感慨。
前路未卜,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一步,虞皎又能走到哪一步,他能做得只能是步履不停。
第49章 岁考·难产·死亡
岁考在冬日如期而至。
大昭岁考, 本府所有在册秀才都必须参加,考试一等列为廪生,二等为增广生, 三等为附学生;
四等往所在籍贯提学处发谍报批评,五等除了发谍报还要缴罚款,六等受戒尺;
廪生若降为四五六等者,永不复廪;
连续两年都在五六等者, 革除秀才功名。
另外, 更重要的就是岁考一二三等者, 才可以参加来年的乡试考举人。
所以说岁考, 是大昭秀才们头上的紧箍咒,不要想考中秀才后就混吃等死。
不过每年岁考前, 可以报丁忧守孝、患病、天灾等特殊缺考缘由,但一个人最多只能报两次。
另外,因为朝廷要矜老, 所以七十岁以上的秀才可以不再参加岁考, 按照之前不擢不降。
其他秀才,除非不做秀才了, 或者中举以后才不需要再这样被考了。
考试之前三天,秀才们都会陆续收到省提学院发的考校牌。
一张厚实的壳子纸,类似于简历, 上面有秀才的名字、籍贯、三代、县试府试院试的名词、曾经参加岁考的成绩等。
岁考从简, 只考四书文一篇, 五经文一篇, 两篇文章定生死。
辰时三刻考试, 梁若琼身怀六甲,却执意早早起来, 给魏停云炖了蒸蛋,做了蔬菜葱油饼,还熬了山药、花生、核桃浆。
尹惜萍让魏二风先去了铺子,仔细照拂着:“若琼呐,我来,哎呀,放着别动,凉!我洗我洗。”
魏停云和尹惜萍合力才把夫人带出了厨房。
魏停云吃完早饭,自己溜达去贡院,稀稀疏疏三五一群的人,和之前县试、院试和府试简直没办法比。
毕竟每个县每届几年只出两三个秀才是常事,每个县里从年轻到年老,同时在世的秀才,可能也就几十名,最多的七八十。
青阳府十三县,七十万户,户册五百多万人口,够资格参加岁试的,一般也就几百人,万里挑一的比例。
第一场四书考试题——‘君子远庖厨’。
这题出自《孟子》,不算偏。
讲得是孟子和齐宣王谈论仁政,提起:齐宣王看见一头即将被杀掉做祭祀品的牛发抖害怕的样子,特别不忍心,觉得它又没犯什么过错就这样被无辜杀死太可怜了,所以让人放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