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权臣——橘生淮南兮
时间:2021-06-28 10:05:35

  喻阁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已年迈,不多久便要致仕回乡了,此番能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你,也算是了了我儿临终前的心愿,我们喻府本就血脉稀薄,你无需觉得有太大压力。”
  俞景应了一声,便上马离开了。
  彼时苏闻琢正在念叨着俞景这次出门有点久,眼看着都到了用晚饭的时间了。
  她刚说完,朝生便跑进来嚷嚷着:“夫人,老爷回来啦!”
  苏闻琢起身往院外走去迎,脸上有温软的笑意:“总算回来了。”
  可当她看到走进内院的俞景时,一瞬间苏闻琢便察觉到了他面色有异。
  她走上前挽住俞景的手臂,有些担忧的低声道:“怎么了?”
  俞景摸了摸她的手,摇摇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没什么大事,用过饭后我与你细说。”
  苏闻琢知道俞景这是让她宽心,以他平日里山崩之前面不改色的性子,这次去了喻府,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很快让下人将饭摆了上来。
  晚饭时俞景的面色已经与往常无异了,待用过饭后,他牵着苏闻琢到了后院的小池塘边散步。
  看着天边渐起的暮色,他沉声说了一句:“我可能不是俞府的孩子。”
  苏闻琢愣了一下,一下没回过神来:“怎么会?”
  虽然俞景先前说要给自己做个假身份脱离俞府,但那是假的呀,现在怎么……
  俞景牵着她慢慢的走,将下午在喻府时,喻阁老与他说的话一点一点跟苏闻琢说了。
  他的母亲叶娘其实是离盛京不远的一处小镇上的农家孩子,在有一天去河边洗衣裳时,捡到了一个沿着河流飘过来的男人。
  男人受了很重的伤,额头好像被撞击过,肿的老高。
  叶娘善良,将男人救了回去,她细心给男人养伤,在男人醒后发现他失忆了。
  但男人很知恩图报,他留在了叶娘家,帮她家里劈柴打猎,包下很多粗活,但叶娘知道男人应该有个很好的家世,他掉到河里时穿的衣裳都是名贵的料子。
  只可惜现在他身上什么印证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过了一年,两人两情相悦,成亲了。
  在此之前,男人某次上街时买了两块便宜的玉佩,与叶娘一人一块,作为定情信物。
  叶娘亲手给两块玉佩打了络子,两人都时常戴在身上。
  成亲半年后,有一次男人在镇上接了个走镖的活计,要去一趟盛京,镖头是看他身上有些功夫,所以才找到了他。
  给的报酬很丰厚,男人便去了。
  只是此一去盛京,他便一直没回了。
  叶娘在家里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男人的消息,她很担心,一咬牙便踏上了去盛京的路。
  只可惜运道不好,她被人贩子看上,要掳她去青楼,她好不容易从人贩子手里逃走,又撞上了俞老爷。
  当时她初到盛京,听说俞老爷是个做官的,便以为他能帮她。
  俞老爷瞧着叶娘貌美,便动了些心思,将她骗进府中后便强要了她,收做了妾。
  叶娘原本是打算一了百了的,可是却在某日看大夫时得知自己怀了身孕,已经三个多月了。
  算算日子,是男人走前怀上的。
  叶娘最终还是选择了生下这个孩子。
  只是她没想到,会有一天在街上看到她的夫君,那个一走了之杳无音讯的男人。
  他成了贵公子,穿着锦衣华服,金冠束发,意气风发,再也不是与她一起我在小镇上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男人了。
  叶娘想,他应当是找回身份了吧,或许是不要她了。
  她听人说那位公子是盛京喻阁老家唯一的少爷,一年多前南下的路上遭了匪,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宝贝得很。
  叶娘失魂落魄的回了俞府,往后的几个月,她时不时的偷偷上街,打听到喻府的地址,偷偷跑去看那位公子。
  但她没有想去打扰他,因为她已经配不上他了。
  而在她生下俞景后,病逝之前,她还是没忍住,偷偷写了一封信,将自己在他离开后难熬的日子都写在了信上。
  即使他已经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把信扔了烧了也没关系,她真是太苦闷了,她想找个人说说。
  这封信她偷偷给了银子给一个乞丐,让他放在了喻府门口。
  这便是喻阁老下午给俞景看的信。
  苏闻琢听了俞景将故事说完,不禁有些难过。
  “喻公子真是那般嫌贫爱富之人么?他为什么不回去找她呢……”
  “喻阁老说,喻公子不记得了。”俞景的目光看向天边闪烁的星辰,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喻公子到了盛京后头部又受了一次伤,他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我娘。”
  话音落下,俞景叹息一声,似是在替他娘惋惜。
  喻公子再回忆起与叶娘的过去时,她已经过世了,而她未在信中透露自己如今在哪,也没说孩子在哪。
  冥冥之中似乎上天安排,在这之前,给喻公子说的亲事无一例外都黄了。
  而喻公子找不到叶娘,郁郁寡欢后没多久也重病去世了。
  临终前,他最后的愿望便是找到那个孩子,只可惜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容易。
  喻阁老一直在让人打听,但早前都无所获,若不是他看到俞景的玉佩,也不会起疑。
  苏闻琢挽着俞景的手,看着天边皎白的月光,喃喃道:“这世上的阴差阳错太多了,遗憾也太多了。”
  俞景拍了拍她的手,只道:“我娘是个很苦的人,但她很善良,临终前她只告诉我,再怎么辛苦也要好好活下去,要成为一个无愧于天地的人。”
  “嗯,”苏闻琢应了一声,歪头靠上他的肩,“她临终前的话,你都做到了。但如今怎么办,喻阁老想认回你么?”
  俞景点头:“喻阁老有这个意思,但尊重我的选择。这件事关系到我日后的身份,喻老是朝中重臣,虽然如今马上要致仕了,但他突然冒出来一个孙子,于朝中而言还是会有些影响,我需要与王爷商量一番。”
  苏闻琢知道,俞景当初孑然一身被睿王和皇上选中,正是想着他与朝中的官员没有多余的往来,做起事来不存在什么顾虑。
  如今俞景若是成了喻府唯一的公子,那便不同了,以喻阁老的身份,在朝中总有些交好的老臣,他成了喻家的人,自然也就与其他世家有了关系。
  苏闻琢看向俞景,叹了口气:“先前你本就要弄个假身份来摆脱俞家,如今身份真的来了却还有些棘手了。”
  俞景笑笑:“不打紧,这件事与我而言只能算是计划之外的小插曲,即便不能认回喻家也没关系,本也就备了另外的法子。”
  在俞景看来,能认回喻家自然是最好的,只是,到底还是担心会因此而让王爷和皇上的信任有了偏颇。
 
 
第49章 两清了
  三日的假期结束后, 俞景开始每日去翰林院点卯当值。
  这日他回府用过晚饭后便跟苏闻琢说,要在晚上去一趟睿亲王府。
  除了偶尔去找魏世昭,俞景若是有重要的事一般还是会挑在晚上去见睿王。
  苏闻琢知道他是要去商议喻阁老那件事, 便点了点头, 在出门前又抱了抱俞景:“晚上出行, 夫君要小心,我等夫君回来。”
  俞景吻了吻她的发顶,笑道:“好, 我尽快。”
  他没有走正门,直接从后门出了府, 一路轻功到了睿王府的侧门。
  因着已经提前打过招呼, 下人很快将他放进门,一路带到了睿亲王的书房。
  俞景进入书房后,与睿亲王谈了两盏茶的时间便出来了, 他面上神色轻松了一些, 当下又去了世子魏世昭的院里找人。
  魏世昭刚从书房出来, 正准备去沐浴。
  他今夜是知道俞景要来找父亲的, 只是也不知是何事,更没想到他还会来找自己。
  朝俞景走过去, 魏世昭挑挑眉:“俞大人这么晚了还记着来看我呢?”
  俞景勾了勾唇,没理会他的调侃,只道:“我来跟你说一声,我身份作假的事不用做了, 改日你帮我派人去跟那户人家知会一声?”
  魏世昭听后奇怪:“怎么突然有变?”
  俞景便将之前的事简略与他说了, 听的魏世昭啧啧称奇:“你这身份可比那什么三代良民家里的孩子高多了啊,喻老在盛京是德高望重的老臣,性子正直高洁, 皇上很是信任的。”
  俞景点点头,也赞同魏世昭的说法。
  他拍了拍魏世昭的肩:“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世子白忙活一趟我这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改日请你来家里喝酒。”
  魏世昭无所谓的摆摆手:“都是小事,不过刚刚你去找父亲,说的就是这个?喻老这个身份……你能认回去么?”
  “嗯,王爷已经应了。喻老虽然在朝中位高,但好在所交集之人也都是几个正派老臣,家风清正,若我真的认回去,也许到时候对上郑逢年还会有个助力。”
  有了喻府小公子的身份,俞景日后在朝中确实会好走很多,而他想认回去的另一点便是,他的身份不同了,苏闻琢的身份也就不同了。
  那些曾经因为她低嫁就想尽办法想看她笑话的人,再也不能用这件事来伤害她。
  将事情跟魏世昭说了之后,俞景也就离开了睿亲王府。
  他回府时,苏闻琢正靠在软榻上看书。
  见他回来了,便赶紧起身迎过去,抬眸看向他问道:“怎么样?王爷怎么说?”
  俞景笑着摸了摸她散在身后墨黑柔软的发,低声道:“王爷说认回去也无碍,我过几日便会抽空再去一趟喻府跟喻老商议。”
  苏闻琢闻言,高兴的笑起来:“太好啦!能回到自己真正的亲人身边,总是好的。”
  俞景看着她的笑脸,揽住她的腰俯身抱住她,将脸埋进少女的颈窝里,叹了一声:“很快,你就不会再受委屈了,没有人再能笑话你只是嫁给了一个庶子。”
  苏闻琢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俞景会这么说。
  原来在他心里,始终是怕她会受委屈的,即使他如今已经是人人夸赞的状元郎,可他还是会怕自己的出身,让苏闻琢始终落了话头在别人嘴里。
  片刻后,她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闭上眼睛,伸出手回抱俞景,轻轻呢喃:“嗯,我夫君是最优秀最优秀的人,这点,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的。”
  俞景笑了一声,微微抬头,大手抚上她娇嫩的脸,吻住她如花的唇瓣。
  原本这只是一个浅尝辄止又温柔似水的吻,只是苏闻琢忍不住嘤咛了一声,像一簇小小的火苗,一下便点燃了俞景心里的野兽。
  他倏地的将苏闻琢打横抱起去了床上,床幔被放下,没多久里面便传来苏闻琢带着哭腔的喘/息,又被偶尔吹过的风给带走了。
  今夜窗外的星河格外闪烁,连月光也似更加皎白,一切都恰似正好。
  -
  过了几日,俞景又去了一次喻府,喻老听了他愿意认回喻家,十分高兴,当下便让俞景改了口,俞景也没有扭捏。
  他继续陪着喻老在院子里下棋,边开口说道:“祖父,俞府那边其实也不用您亲自过去,我带着娘的信过去一趟,说清楚便好了。”
  俞府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俞景不想祖父过去,平白污了耳朵。
  喻老却坚持:“俞府的人以前是怎么对待你的,我这几日也叫人查了,以前我找不到你,委屈了你,现在你要认祖归宗了,我的孙儿,我自是要亲自去俞府给你撑腰的。”
  俞景无奈的笑了一下,见他坚持,也没有再劝。
  只听喻老又道:“两日后我便随你一起去俞府,另外再给他们五千两银票,算是抵了这几十年你在府中的吃穿用度以及读书的银子,免得他们日后纠缠。”
  俞景听后想了想,摇摇头道:“给俞家,三百两足以。”
  关于这点,俞景最有发言权,喻老也就依了他,横竖是要断掉俞家日后再来纠缠的借口。
  两日后,喻阁老和俞景一起去了俞府。
  俞老爷一开始听着下人来报说喻阁老来拜访时,还吓了一跳,他这种小官哪里能让内阁重臣亲自来拜访?
  后来下人又补了一句:“是和三少爷一起来的。”
  俞老爷的脸色当下便微妙起来。
  自从俞景不声不响的搬离俞府,又拿了个状元,他每每派去俞景府上的人还都被苏闻琢挡在门外,连府门都进不去,俞老爷心里就一直骂骂咧咧的。
  但是他又拿俞景没办法。
  说白了,他是忌惮俞景的,在俞景入仕后更加如此。
  由科举至翰林,由翰林而朝臣,可以说是走科举之路的士人学子的人生理想,但凡为官之人都知道,翰林院便是养才储望之所,其中出类拔萃之人,是要为日后入鸿图阁做准备的。
  如今的俞景,俞老爷已经无法掌控了。
  或者说,从俞景进入国子监开始,他便一步一步脱离了俞老爷的手心。
  今日还有喻阁老一同前来,俞老爷自然是无法避而不见的,他只能赶紧让下人将人先迎到前厅,然后自己收拾了一番也赶紧赶过去了。
  待俞老爷赶到前厅,喻阁老已经坐在那喝茶了。
  俞景站在一边没有坐,见俞老爷来了,还心情颇好的笑着打了声招呼:“俞老爷,好久不见。”
  俞老爷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没说话直接坐到了上首主人家的位置上。
  他没理俞景,看向喻阁老,恭维道:“下官一直久仰喻阁老的大名,只是无缘得见,今日喻阁老来寒舍拜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喻阁老放下茶杯,看了俞老爷一眼,面上挂着客气的笑,但不亲近,只淡声道:“今日来俞府,是有一要事要跟俞大人说,与俞景有关。”
  俞老爷听后一头雾水:“是何事?”
  喻阁老来,能与俞景有什么关系……
  喻阁老看了俞景一眼,朝他示意了一下:“景儿,你来跟俞大人说吧,毕竟是你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俞景点点头,从怀里将信封拿出来,递给了俞老爷。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