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怡米
时间:2021-06-28 10:09:01

  自己深爱的女人今日出嫁了,自己却是全汴京最后一个得知的人。
  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阻止皇城司的人过来报信。
  会是谁呢?
  官家冷笑一声,转身走进内殿,吩咐道:“把明越帝姬叫来。”
  一番打听才知,是赵祎阻止了皇城司的人靠近帝王寝宫。
  官家当即摔碎了手中的茶盏,捏着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府。
  当傧相喊完“送入洞房”后,宾朋们全都开始起哄,簇拥着新郎官和新娘子走进婚房。
  慕时清一路护着懵懂的小娘子,等进了婚房,直接将众人关在屋外,“你们等着我出去敬酒,在此之前,别来打扰你们嫂子。”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隔绝了喧闹,慕时清来到婚床前,按着喜婆的交代,与邵婉一一行完礼仪。
  递给喜婆一锭金元宝后,慕时清吩咐道:“带着丫鬟去外面吧。”
  喜婆笑弯一双眼,捧着金元宝满足地退了出去,还替两人合上了隔扇。
  卧房立马变得逼仄,慕时清蹲在床边,仰头看着邵婉,温笑道:“饿了吧。”
  邵婉点头如捣蒜,“我想吃糖醋小排。”
  “好,一会儿我让人送进来。”
  “我现在就想吃。”
  慕时清点点自己的侧脸,“那你亲相公一下。”
  邵婉斜睨着他,嗫嚅道:“什么是相公?”
  心头划过一抹苦涩,慕时清起身坐在床边,握住她乱动的手,合在掌心,“相公就是要跟婉儿走过一生一世的人。”
  他的婉儿受了那么多苦,他要用一生去弥补她,呵护她,用尽全力去爱她。
  察觉到男人的悲伤,邵婉抽回手,似懂非懂地拍拍他的后背,“你别难过呀。”
  “我不难过,”慕时清抚着她滑腻的脸蛋,眸光愈发温柔,“能娶到婉儿,我很高兴。”
  在寻不到她的日子里,他苦苦祈求,只要能再见她一次,哪怕灰飞烟灭、万劫不复也值得。此刻,他不仅见到了她,还娶到了她,此生无悔。
  然而,他的婉儿忘记了过往,成了最单纯无邪的女子,他哪里舍得将她卷入情丝。他会等她康复,等她记起以前的事,再续那勾缠的心火。
  可贪婪在心底滋生,他想得到一个吻。
  仅仅一个吻。
  心里想着,慕时清慢慢靠过去,把娇美的人儿逼到床角,吞咽着喉结,诱哄道:“让相公亲一下。”
  邵婉左右看看,总觉得怪怪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迎了上去。
  唇与唇相碰时,一方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一方莫名热情。
  没想到怀里的女子会这么主动,慕时清眼尾一弯,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阔别十九年的吻。
  一吻缠绵,一发不可收拾。
 
 
第58章 反转
  宾朋们在筵席上, 迟迟等不来新郎官,纷纷揶揄起慕老宰相。
  慕老宰相笑得合不拢嘴,任他们调侃, “诸位先喝着, 老夫去催催时清。”
  毕竟还有这么多宾朋, 不能晾着人家啊。
  “慕夭啊,”慕老宰相提溜起自家闺女,笑眯眯道, “你去瞧瞧。”
  慕夭喝下口中的果酒,摆手道:“我可不去。”
  万一打扰了二叔的好事怎么办?
  慕老宰相嗔一眼, “那你替为父招待着大家伙, 别就光顾着自己吃喝。”
  在慕府小辈里,慕夭最为出类拔萃,经受过诸多风浪, 早已不是二门不出的深闺小姐。
  “行。”目送父亲去往偏院, 慕夭偷偷打个哈欠, 双手托腮盯着全场。
  这时, 府门前传来管家的声音:“太子殿下到,宰相大人到!”
  所有宾朋全都起身迎接, 谁也没想到这两位会一同来。太子居于深宫,不问琐事,从不现身婚娶场合,而陆喻舟是慕、邵两家避之不谈的人, 定是不请自来。
  虽然各怀心思, 但谁也不敢得罪陆喻舟,面上都维持着无懈可击的笑,嘴上说着恭维的话。
  与众人寒暄后, 陆喻舟推着赵祎的轮椅来到慕夭那张桌子前。
  赵祎还是一副淡淡然的神情,粘在慕夭身上的目光却是灼热的。
  被盯的别扭,慕夭摇了摇团扇,“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别总端着一副冷欲的模样,用朦胧暧昧的手段灼烧她的心。
  赵祎手衔酒盅,用盅底在桌上摩擦,道:“何时闲暇,随我去拜见父皇和母妃。”
  怎么听着弦外音,是叫她这个丑媳妇去见公婆呢。
  脸蛋烧得厉害,慕夭扭头看向一边,犟嘴道:“我没事儿进宫干嘛呀?我才不去。”
  桌子底下,赵祎状似无意地胎脚,蹭了一下慕夭的小腿,面上一派霁月温煦,看不出一丝半点勾人的意思。
  感觉小腿外侧被烫了一下,慕夭眯了眯眸子,像一只想要控诉却不得不忍气吞声的小猫,娇哼一声,还了他一脚。
  自从回宫,有了御医们的精心照料,赵祎的腿疾好了不少,他现在其实是可以拄着手杖慢慢走路的。
  意识到自己那一脚有些用力,慕夭惊慌地弯下腰,去揉他的脚腕,“没事吧?我不是有意的。”
  赵祎握住她伸过来的手,细细摩挲,“没那么娇气,别担心。”
  男子嗓音低哑,带着宠溺,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慕夭的心。
  小姑娘一下慌了,急着抽回手,却按捺不住怦怦乱跳的心。
  脉脉浓情弥漫开来,羡煞旁人。
  桌上其余宾朋端着碗悄然走开,去了旁桌蹭酒,只剩下陆喻舟这个孤家寡人。
  赵祎瞥了默默饮酒的男人一眼,“不让开?”
  陆喻舟淡笑,罕见的没有抬杠,举杯道:“祝两位百年好合。”
  说罢,一口饮尽盅中酒,起身离开。
  来时不打招呼,离开黯然无声,像被排斥在外的陌生人,融入不了热闹的氛围中。
  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慕夭轻叹一声:“陆子均变了。”
  不再是桀骜薄凉的汴京第一公子,不再是不近人情的缃国公世子,他有了七情六欲,多了人情味。
  赵祎垂眸,“等宝珊姑娘认完亲,你带他们出来一趟。”
  “干嘛?”慕夭有所警惕,“别以为我会向着陆子均,我才不呢。”
  她可是宝珊的娘家人,才不会胳膊肘向外拐。
  赵祎饮口酒水,平静道:“咱们欠了陆子均一个人情。”
  “那也不能拿宝珊偿还啊。”
  “你不觉得,”赵祎俯身凑近她耳畔,冲她耳鬓的绒发吹了一口气,“你的堂妹对陆子均是有感情的么。”
  慕夭激灵一下,揉揉耳朵,说话就说话,干嘛逗她。
  看小姑娘气鼓鼓的,赵祎坐直身子,心情大好地为自己倒酒。
  卯时三刻,帝王寝宫。
  轻纱拂动,官家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眼底青黛一片。
  这夜风轻云淡,月光缱绻,温柔地包裹着世间万物,官家却心如死灰,陷入阴暗中。
  不是没想过去打破慕家的热闹,可自己像被一副无形的枷锁困住,根本走不出内殿。
  惦记了两年的皇儿,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架空了他的皇权,禁锢了他的自由,简直可笑!
  官家翻个身,闭眼假寐,耳边反复交替着赵祎和赵薛岚的话语。
  “父皇,一国之君怎可半世陷入情.爱,不理朝政?”
  “成婚了又如何?大启皇朝的美人全都是官家的,官家想要她,是她的福气,容不得她拒绝。”
  官家被两道声音搅得心烦,蹬开衾被,坐起身,“徐贵。”
  小太监跑进来,提醒道:“禀官家,徐公公去东宫伺候了。”
  一上年纪,人就容易健忘,官家靠在引枕上,自嘲地闭上眼,半晌才道:“让明越帝姬过来一趟。”
  “诺。”
  少顷,赵薛岚赶来寝宫,跪在珠帘外,“官家有何吩咐?”
  她不怕事忙,就怕闲下来,只要官家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就还能依附皇权骄横下去。
  珠帘内,官家没有现身,声音徐徐飘来,“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让朕见上邵婉一面,这份功劳,朕会记在心里。”
  赵薛岚心里一喜,躬身退了出去。
  *
  最近要说汴京哪户世家最热闹,当数慕家。这不,刚办完二爷的婚事,就紧锣密鼓地筹办起私生女的认亲宴。
  慕老宰相在这件事情上也是下了血本,不仅将全汴京的世家家主和主母全都邀请了,还邀请了不少远方的亲朋,势要昭告天下,宝珊是他慕氏子嗣。
  可茶余饭后最让人私语的,还是宝珊带回的那个娃。
  有些人讥笑慕家关系混乱,凭空出现一个私生女不说,还多了一个私生外孙,话本子的认亲桥段都没他家精彩。
  对此,慕家兄弟释然一笑,不会过多去打听风评口碑。
  可慕家不打听,不代表陆家不打听。
  当缃国公听多了阿笙是私生外孙的碎语后,气哼哼绝食了两日,非要陆喻舟把阿笙认回来。
  “不管阿笙的娘亲是谁,他都是我陆家骨肉,你不去要孩子,老子去要。”
  每次听见父亲激愤的话,陆喻舟都不会接话,因为无话可接。
  怎么要?
  抢?那宝珊还不得恨死他。
  哄?宝珊根本不给他机会。
  认回阿笙的事一拖再拖,直接拖到了认亲宴当日。
  这日,慕府门前被各府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宾朋们携着手信登门道贺,一一说着吉祥话。
  慕老宰相在府门前迎客。慕时清在前院同各府家主畅谈。慕家的女眷们与各府主母、小姐闲话家常。
  甭管宾朋们私下里如何腹诽,明面上都要给慕家兄弟一个面子,没人会挖苦奚落。
  花园水榭,宾朋满座。慕夭握着宝珊的手来到众人面前,笑嘻嘻跟大家伙介绍着自己的堂妹,“这位呢,就是我二叔和二婶流落在外的女儿慕宝珊,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众人眼中的宝珊,身着一袭石榴红齐胸襦裙,手执团扇,臂弯搭着一条浅玫色披帛,将柔娆身段展露无遗。长发以一根尚好的青玉凤头钗绾起,露出优美雪白的鹅颈,如一只凫水的白天鹅,出尘高贵。
  在场不少贵妇人其实是见过宝珊的,只是那时年仅十五、六的宝珊还未完全长开,是个含苞待放的美人胚子,如今清风绕柳腰,淡月映香肩,美得倾国倾城。
  丰肌秀骨的美人不少,但宝珊是那种站在美人中从不会黯然失色的绝世尤物,让在场不少年轻公子为之一荡,即便知道她已身为人母了。
  果不其然,没等筵席结束,想要与宝珊相看的人家就开始蠢蠢欲动。这些人中,定有想要与慕、邵两家攀亲的人,但也不乏单纯为了宝珊而来的人。这大大出乎了慕家人的意料,更出乎了缃国公府的意料。
  听闻这个消息后,缃国公就坐不住了,晌午连呼噜都不打了,生怕有人跟他抢孙子。
  不管怎么说,阿笙是他的孙儿,他哪能拱手让人。
  没过半个时辰,他就带着事先准备好的厚礼去往慕府。不出意料,也吃了闭门羹。
  缃国公又故技重施,也不嫌丢人,从后院翻了进去,笑呵呵去往水榭。
  众人瞧见迟来的缃国公,各有各的算计,面上笑意盈盈邀他入座。
  当着众人,慕家兄弟和邵成熹没办法逐客,让他钻了空子。
  饕餮美食上桌,想要攀亲或诚心替儿子说亲的妇人们围住了宝珊,互相较劲,不遗余力地夸赞着自家儿子。
  场面一度失控。
  宝珊不适应被这么多人注目,但一直维持着得体的浅笑,举手投足优雅清越,让人刮目相看。
  见宝珊如此受欢迎,缃国公更不淡定了,当即垮了老脸,兀自喝起闷酒,想让儿子直接把宝珊母子扛走,也好打断那些烦人精的争抢。
  就在水榭里热闹喜庆时,一名不速之客带着大礼前来了。
  赵薛岚呈上官家的厚礼,勾着红唇走进门庑。
  护院们想去禀告两位主子,被赵薛岚拦下,“官家的礼,你们也敢不收?本宫是官家派来道贺的贵客,你们也敢怠慢?”
  就算给护院十个胆儿,他们也不敢忤逆官家,可......
  “帝姬稍作等候,容小的们去通传一声。”
  “放肆!”
  赵薛岚直接拔开唐刀,插在礼桌上,“本宫对慕府轻车熟路的很,用不着尔等通传。”
  随着她拔出唐刀,一排皇城司的侍卫也拔出了唐刀,横在几名护院脖子上,不准他们声张。
  就这样,赵薛岚堂而皇之地走进府门,略过通往花园水榭的月亮门,直奔偏院而去。
  这些日子,她已打听多时,早就摸清了慕府的院落结构。
  此时,慕家兄弟和小后辈都在水榭陪着宾客,只有两名小丫鬟在房里陪着邵婉,见赵薛岚一身戾气地走进来,刚要叫人,就被赵薛岚用刀柄劈晕。
  面对暴戾的皇家帝姬,邵婉躲进卧房,杏眼闪过慌张。
  赵薛岚掀开层层轻纱,仔细打量着年轻的邵婉,呵笑道:“多年不见,邵小姐还是这般美艳,真叫人羡慕,难怪慕先生对你如此痴迷。”
  邵婉对赵薛岚毫无印象,却也意识到了危险,偏头冲着敞开的窗子喊道:“慕二哥,慕二哥...呃...”
  颈间被狠狠戳了一下,邵婉两眼一翻,倒在地上。
  赵薛岚吹了一下被刀柄磨破的长指甲,上前扛起邵婉,由下属掩护着离开。
  后院传来狂躁的狗吠,惊动了水榭那边,等慕时清赶回来时,屋里只剩下两个昏迷的丫鬟。
  慕老宰相暴怒道:“分头去找!”
  慕夭和宝珊带着一拨儿护院去往后巷,其余人各自带着人出门寻找,宾朋们也自告奋勇地带着自己的仆人去寻邵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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