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想到扶岑若是从误区之中走出来,寻了个正常的山精谈恋爱,她痛失一份高薪工作倒是没什么,毕竟做人得讲良心的嘛。就是没了能收留她的居所,她又得出去找房子了。
她习惯了夜里安静舒适的入眠环境,再回去僵尸林挤大通铺,估摸会有点由奢入俭难咯。
腰边的玉牌震了震,
花柚心不在焉地拿出来看一眼。
扶岑:“花柚,你来了吗?”
啊这,
看来是没瞧上眼啊,不然哪有心思催着她回去。
花柚略有些失望地收起玉牌,习惯性地再探头往立柱外看了眼。
花柚:“!”
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
扶岑脖子上被架着一柄利刃,再近一寸就要刺上他的皮肤。
执剑的少女气急败坏,上下跳脚:“本小姐瞧上你那是你的荣幸!你敢不识抬举?就算我打不过你,信不信我让我爹杀了你!”
艹艹艹!
现在的小姑娘追人都这么没耐性的吗?
花柚额头顿时冒了冷汗,心想这下好心办了坏事。
急匆匆地从立柱后头跳出来,一溜烟往这边小跑,假装未发觉那暴躁小姑娘的存在,旁若无人伸手跟扶岑打招呼:“抱歉抱歉,让你久等了,那边拖了我一点时间……”
谁知扶岑比她更旁若无人,
嘴上温和应着没事,无视那柄利剑,走过去伸手,堂而皇之亲昵地与她十指交握。
花柚:?
花柚低头看了眼他握着自己的手,顿了一下,但情急之下并没有纠结这点细节,想他也许就是欲拉着她赶紧离开吧。
回头看了眼那脸色乍青乍白的小姑娘,又望向扶岑,
看局势胶着,明知故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扶岑摇摇头,神情淡定,“没事。闲杂人等,不必理会,我们走吧。”
……
“喂!”
利刃一横,转而拦在了两人跟前,怒气腾腾,“我让你们走了吗?”
小姑娘几步绕到花柚面前,
眸光黏在她身上,像要生生将她给洞穿了,难以置信,“这就是你的小情人?你说她是个僵尸?没骗我?”
此话一出,花柚便能猜想得到扶岑究竟说了什么,才会激怒眼前这小姑娘至此,让她爱极生恨了。
八成是说,他心无旁念,眼下正和一僵尸拍拖。
这下可不就捅了马蜂窝,
哪个高傲的山精能受得了被一个僵尸比下去?
……
可对方如此跋扈地问话,花柚作为当事人哪有不应的道理。
且看扶岑淡定的形容,仿佛并不将小姑娘的威胁放在眼里,心里略有些底气了。
低头,扒开头发给那姑娘看了看自己脑壳上的窟窿:“喏,铁证如山。这窟窿,一般人可不能有吧?”
公西明:……
公西明眼神一下直了,全是世界观倒塌的恍惚。
顷刻之后,再看扶岑,有种别样的微妙:“你怎么能……”
她嘴唇微动,似要说出什么劲爆的话来。
虽然花柚也觉得扶岑口味太重,但自己心里吐槽就算了,好歹是自家金主,又是当着自己的面,她怎么都会出面维护的。
于是强行接下话头:“我们之间是冲破了世俗观念,超越了种族的隔阂的真爱,怎么不能了?这位仙子何必为难我们,棒打鸳鸯呢?”
公西明:“……”
她面对“情敌”的神情语调太过轻松无畏,眼神之中一丝敌意也无,顶多只有对扶岑的维护。
女子最是敏感,花柚朗朗一开口,公西明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视线在两人之间扫过一遭。
两人虽然牵着手,却瞧不出半点热恋之中黏糊的气场,
反倒明明白白写着貌合神离,同床异梦,显然各自揣着不同的心思。
“真爱?”
她蹙着眉,直言直语冲口而出:“我看你是被他买通了吧。”
嚯!
花柚被惊了一跳。
怎的她演技如此之差的么?居然被人一眼看穿!
第22章 来吧来吧,随便亲~……
“你打量着编造这一段离谱的感情,再随便找来一个僵尸作伪证,故意羞辱于我,就能将我打发走?”
公西明单手叉着腰,对自己的猜想无比笃定,盯着扶岑,“我承认你的小花招吸引到我了。但你也大可不必如此自污,非将自己和僵尸搅合到一起,欲迎还拒地显现出一份特别来。我对你很有兴趣,只要你答应跟我,什么多余的都不用做,我会疼爱你的。”
花柚:“……”
此等霸总发言面对面的听起来,当真是句句都叫人上头。小姐妹浑然天成的自信感超绝,叫人艳羡啊。
就这情商要想能追上人,怕是得家世直通天花板,背后有手眼通天的人物给她撑着,除此之外别无而法了吧。
扶岑:“……”
但凡她能有点眼力见,少说两句,回去之后也能少挨自家祖宗几通鞭子。
扶岑抬手,指尖点上了她直冲着花柚的剑尖。
只听叮地一声脆响,那柄灵气盎然的冰剑碎裂成了三段。
扶岑神色淡然,没理会小娃娃一番胡言乱语,只是道:“别拿剑指着她。”
公西明:“?”
花柚:“!”
公西明手持断剑的剑柄,保持错愕瞪大眼的神情,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上品灵器轻云剑,代表着公西鬼主之嫡孙女的身份,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就在刚刚一错眼的瞬间,
被人仅以肉身指力,一丝妖气倾泻也无,轻描淡写,随手折断了?!
她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里陡然一悚,脑子里冒出一个可能的猜想,寒毛登时根根竖起,看向扶岑的眼神堪称惊恐。
他、他莫不是……
……
花柚人也麻了。
虽然她不知道那小姑娘的灵剑具体值几个钱,但她也是常跑藏宝窟,开过眼界的人,大概目测得出折断的这一柄,与领主大人部分收藏的法器品相差不离。
这都动手毁人法器了,
气氛如此剑拔弩张,不得打起来?
看目前的武力值差,扶岑碾压对面是没什么问题,可怕就怕在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届时为了这样的小冲突,得罪了上头的大人物,可是划不来!
老实人花柚立马上前一步打圆场,抱住扶岑的胳膊:“误会,误会!”
她伸手去拽扶岑,本是抱着试探的意思,不太敢用力强行介入。
毕竟她心里也没底,不知道扶岑若是给人冒犯了,正在气头上,还会不会给她面子。
但轻轻施力时,却出乎意料地没收到什么抵抗的阻力,
扶岑倏然回头看她一眼,复而望向她主动抱着他的胳膊,眸底轻动了一下。便好脾性地随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
花柚心里庆幸,想着好在他还是有理性的,晓得就着她递过来的台阶下了。
又冲着那小姑娘道:“姑娘切莫再轻浮戏言了,我家夫君虽然性子好,却也见不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也是我的过错,初是看你年纪小,觉着场面有趣才未认真回应,没想着给你误会了……”
那声夫君唤得扶岑睫羽轻轻一颤。
公西明则是像在听天书般,眼睛下意识地瞅着花柚一张一合的嘴,神思却不知道被惊飞去了哪里,迟迟没能找回来。
三人所思皆异,
唯有花柚真情实感:“你还是放弃吧。他眼下是我的人,心里容不下别人。”
公西明仿佛懂了,又仿佛没全懂。
如果面前的大美人就是令主扶岑,这个僵尸又当面称他为夫君,岂不就是未来的令主夫人?
她膝盖开始发软,
沾花惹草惹到令主头上来了,就算今日能活着回去,也会被家里的老祖宗活活打去半条命吧……
绝望的同时又在心里嘶哈了一声,察觉到一丝丝不对。
人一旦进入了绝境,求生欲驱使之下,智商就会猛然上线。
令主什么时候脾气那么好了?起初被她拦着调戏了半天,竟然一没声张,二没动手捏爆她的脑壳。只在最后毁去了她的灵剑,言行举止像是并不愿意暴露身份的样子。
反倒是令主夫人在认真地劝架打圆场,语气之中全是息事宁人,和对令主的维护。
所以,令主夫人还不知令主的身份?
这是大佬们新型的追人方式么?
如果她打听到一点令主夫人的消息,带回去给祖宗听,能不能将功折罪呢?
可得罪了令主这一遭,又该用什么来弥补呢?
公西明的脑子从没运转得这样快过,作死之后,自救还得靠自己。
电石火光之间,张口冲着花柚道:“丫头,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花柚:“?”
空气之中猛然一凝。
公西明感觉自己在生死的边缘横跳了一回,顶着莫大的压力咽了口口水,继续道:“空口无凭!”
“不如这样吧,你亲他一个,我就信了,立马走人。断剑的事我也不提了,如何?”
扶岑眸子眯了下,
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花柚:!还有这样的好事!
断了那么贵一把剑,说不用赔就不用赔了吗?
她只觉占了个大便宜,立时欢腾地将扶岑拉得面向自己:“这可是你说的啊!别末了又不认。”
反正亲一口一团妖气,又能摆平当下的困境,实在没什么可犹豫的。
公西明将断剑背到身后去,不敢再指着花柚:“认认认!我一定认。”
说罢,讨好地冲扶岑笑了下。
……
扶岑被花柚拉过去。
似乎良心不安,还轻轻挣扎了一下,视线撇开:“其实,也不用……”
花柚已经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了下来。
被他突然娇羞的反应弄得有些好笑,不由起了调侃的兴致,在他耳边小声笑着:“唉,你同我客气什么,来吧来吧,随便亲~”
合同都签了,
签约范围之内的事么,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花柚微微吸了一口气。
见扶岑没有主动低头,便生疏地仰着脸,依葫芦画瓢,盖章一般在他的唇上轻轻贴了下。
那吻青涩,宛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快到品砸不出任何感觉来。
花柚任务完成,偏头便要问公西明要个结果。
后脑却突然被人单手捧住,拉了回去。
花柚:?
唇上猝不及防再次袭上一点温软,却不再是单纯的相贴。
细密的吻落下来,停在她的唇角眉眼,镌刻着无尽的温柔与亲昵。
第23章 咬疼了吗?
扶岑本想克制的。
眼下花柚对他的信任与亲近来之不易,每一步主动靠近的分寸都需斟酌。
怕她觉得他轻浮,又怕她并不甘愿,会觉着勉强。
然而所有的克制,在她踮脚轻吻上来的那一瞬间,破了防。
他轻易受到蛊惑,将人紧紧按在怀里,理智全无。
……
花柚被吻得发懵,
且脖颈被人按住,退也退不得,惊诧地睁大了眼:明明琢一口就够了,有必要吻得这么真实吗?!
她吓得牙关咬紧,
而扶岑也没有侵入的意思,只是低着头,反反复复碾磨一般啃咬着她的唇,一点点的厮磨。
那样的纠缠,比及纯粹的欲望,更像是在宣泄一种无可抑制的的情感。
花柚又有些茫然,一时不知他究竟是吻技太好,还是演技太好。
当她被他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的时候,竟然生出一丝被视若珍宝,极致爱着的错觉。
……
公西明在花柚伸开双手、冲着扶岑迎上去的时候,双眼就陡然失明了。
眼前一片自带圣光,什么也瞧不见不说,还刺得眼睛生疼,无法直视。
搓着手等着第一手吃瓜的公西明:……倒也不必如此吧,都是成年人了。
……
此番失明状态维持了半盏茶的功夫,圣光方有消淡的意思。
扶岑终于松开了花柚,眸光轻柔,落在她微微泛红的唇上。良久,似是忏悔不经意欺负了她,怜惜般低头轻轻蹭了一下她的唇角:“咬疼了吗?”
花柚心里麻了一下,
“不、不疼。”
僵尸怕什么疼。
她就是麻。
扶岑便低低笑着嗯了一声,拉起她的手。
复转头瞥向公西明:“你还在这?”
公西明被问得如梦初醒,
听令主那愉悦的语调,明显是不予追究的意思,心里一喜,低着头:“哦哦哦,我这就走,这就走!”
只是双眸被那圣光刺激地发干,
公西明吸了下鼻子,抬手轻轻一揉,便流下两行生理性的泪水。
花柚一偏头,正好看到了她脸上那两行清泪,哽了哽:那一吻虽是吓了她一跳,但这效果也是立竿见影,一步到位啊。
孩子都给整哭了,想来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了吧。
……
出了这样的事,花柚逛起植物园来颇有些心不在焉,总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得劲。
等到扶岑一口气给她结了五团妖气,人又立马好了起来,看什么都喜气洋洋,嘚吧嘚吧同扶岑询问着各类药草的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