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国公府一处偏僻的假山后面,才终于停住了脚步。
卫池扭头去看身后的秦云柔,满目心疼的去拉她的手腕:“你如何进了国公府,成了表舅的通……通……”那个房字,他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秦云柔往后一退,躲开了卫池的拉扯,她把双手背到身后去,也不太想与卫池过多纠缠,但有些话,也应当说清楚些的好。
“卫池哥哥。”秦云柔轻声说道:“我阿爹已经没了,我也不是什么侯府大小姐了,我们的婚约也已经没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好吗?”
卫池听得来气,甚至是气笑了:“桥归桥路归路?亏你说的出口!你是不是在恨我没有第一时间去教司坊救你出来?所以才急切同我撇清关系的?”
“我既没有恨你,也没有怪你的意思。”秦云柔情绪稳定地说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昔日种种,都已随风逝去,以后我们再无瓜葛,桥归桥路归路,才是最好的结果。”
卫池越听越来气,气不过说道:“上回我见你从表舅的马车上下来,回去便琢磨着该如何救你出来,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你,原本是想带你离开的,没想到,你竟是想同我从此天涯陌路,各不相干!当真是好狠的心!”
秦云柔看看四周,这里虽是假山后头,此刻偏僻无人,但也还是偶有人经过的,更何况,她若是离开宴席太久,被人察觉了出来,后果怕是会很麻烦。
“好了,卫池哥哥,我不同你相辩了,今日你从小郡主手上救下我,我很感激,除此之外,也再无别的了,我要回席上去了。”
秦云柔说完,转身要离开。
卫池一把拉住她纤细的手腕,把她拽了回来:“你给我站住!你还想回去?回去做什么?继续做我表舅的通房丫鬟吗?一个任人摆布的通房丫鬟吗?”
秦云柔被他说的红了眼眸,急切地去挣脱卫池的拉扯。
……
今日是安容的生辰宴,李云深已经小半月没有回国公府了,他原是承诺给秦云柔带回一个惊喜,可如今惊喜没了,他被逼着选妃,一时竟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秦云柔,便许久都没有回府里来。
回国公府的路上,李云深先是去了一趟锦绣坊,取了上回给秦云柔订做的孔雀纹和碧霞云纹加织金镶联珠的锦衣,又去了一趟窈窕阁,取了两个月前就给母亲订下的象征母子连心的金莲花和金莲子一套首饰。
他刚进国公府的大门,便听到派去保护秦云柔的暗卫来报,说是秦云柔被长平侯世子带去了后花园的假山处,气的李云深连宴席都来不及去,便领着周茂朝后花园直奔而来。
此刻,李云深穿着一袭深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袖口和下摆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云纹,白色绸布的长裤扎在黑色皂靴里,他大步流星的朝假山后面走来,因步履太急,头上的玉冠都歪到了一旁。
“你们做什么!”李云深看到卫池在同秦云柔拉扯,急声厉呵。
卫池压根没想到李云深会突然出现,又听他一声爆吼,吓得放开了秦云柔的手腕,往后大退一步。
秦云柔也被李云深吼的愣住,她惊恐地看过来,正好对上李云深燃着熊熊火焰瞪过去的赤红眼眸。
李云深几步跨上来,拉住秦云柔把她带走。
“大人,轻点。”秦云柔被她拉的步履踉跄地往前走,好几次都差点摔倒地上。
卫池看的心疼,从后面追上来:“表舅,我……”
李云深猛的顿住步伐,狠狠朝卫池看过来:“你闭嘴!本官的通房丫鬟,岂是你可以染指的?”
“我没有,我只是同阿柔说几句话而已。”卫池焦急地解释。
“阿柔?”李云深咬着后槽牙磨出这两个字来,眼眸里的烈火烧的更旺了,他红着眼睛去瞧秦云柔:“他喊你阿柔?”
秦云柔被他可怕的目光看的一哆嗦。
卫池担心李云深怒火之下伤害到秦云柔,于是出声阻止:“表舅,阿柔原是我的未婚妻,不知为何进了国公府,竟成了表舅的通房,还望表舅开恩,放了她。”
“为何要放她?”李云深怒极反笑:“放她同你双宿双栖吗?”
“不是的。”卫池急着解释:“今日是长公主殿下给表舅安排的选妃宴,表舅早晚要娶妻的,阿柔她心无城府,要在这诺大的国公府生存下去,我很替她担忧,所以才会求表舅放了她,多少银子都可以,我替她赎身!”
“哼!”李云深冷冷看卫池一眼,凉凉地开口:“替她赎身,你也配的吗?”
说完,李云深又擒住秦云柔的下颚抬起来,凶巴巴地同她说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赎身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的!”
秦云柔的手腕被李云深捏的很痛,更被他口气里的凶狠吓得凝出泪来:“大人那日早上离开的时候,说要给奴婢一个惊喜的,这就是大人的惊喜吗?大人都要选妃了,为何不放过奴婢呢?”
“你……”李云深看到她眼中涌出的泪水,竟是胸口一窒,仿佛一直大手穿透他的胸腔,把他的心脏狠狠揪住,令他痛苦万分。
“奴婢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呢?要遭大人这般作贱?”秦云柔说完,眼泪已经冲出眼眶,沿着她绝美的脸庞滚落。
李云深见秦云柔忽然哭了,也是一时慌了神。
秦云柔趁机挣脱他的手,双手捂住哭泣的脸颊往东院的方向跑去。
李云深见她跑开,立刻去追。
卫池也要去追,却被周茂用腰间的剑鞘挡住。
……
秦云柔一路哭着跑回了东院西厢的耳房,她刚踏进耳房,就被李云深从后面追了上来。
“你放开!”秦云柔挣扎着从李云深怀里出来。
李云深却抱的更紧了,甚至一脚踹上耳房的木头门,抬手把秦云柔按在了门后。
“唔!”秦云柔晃着小脸躲闪。
李云深一手穿过她的后颈,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牢牢锁住她的纤腰,俯身去吻她的唇,却在秦云柔的左右躲闪之下,吻到她满脸的泪水。
李云深吻着她脸上的泪水,自己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柔儿。
李云深抬手,一拳重重的捶在了秦云柔的耳旁,响亮的撞击声把秦云柔吓得怔了一下。
就在她怔愣的瞬间,李云深对准她的嘴唇吻了上去。
他重重地用力地吻她。
秦云柔挣脱不开,只能捶打他的肩头,甚至情急之下,咬破了嘴皮。
血水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蔓延,腥甜的带着一股铁锈的味道,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她的血。
李云深急迫的去撕扯她的裙裾,与她严丝合缝。
在秦云柔意识恍惚的晕过去之前,她隐约听到李云深在她耳边卑微恳求。
“别离开我,永远都不要!”
第66章 066
秦云柔被.要的太狠了, 她身子骨本就孱弱,晕了过去之后,直到第二日的辰时才终于醒来。
李云深把初荷赶去了东厢耳房睡, 他守在西厢耳房的绣床旁边, 守了秦云柔一夜, 直到天色蒙蒙亮,才终于抵挡不住睡意,趴在秦云柔的床边睡着了。
秦云柔转醒的时候, 感觉到自己的手仿佛被人紧紧攥着,她慢慢睁开了眼, 醒来的第一眼便看见合衣坐在床边, 趴着上半身睡着了的李云深。
李云深双手紧紧握着她的小手,脑袋垂在她的锦被上,闭着双眼, 即便是睡着了可大概也睡的不是很沉, 他眉头浅浅皱着, 眼睑下是一圈乌青色的黑眼圈, 下颚也冒出了些青黑色的胡茬子头。
秦云柔想到昨日发生的事情,心中对李云深的抗拒愈发加深, 她皱着秀气的眉头,把自己的小手从李云深紧紧攥着的温热掌心里抽离出来。
昨夜被撕碎的衣衫和裙裾此刻都凌乱地散在地上,上面甚至还染着几丝血迹。
秦云柔动了动唇,发现嘴唇破了,她抬手去摸,摸到了一道已经结痂的小口子。
许是感觉到手心里软嫩的小手没了, 本就睡的不是很沉的李云深慢慢睁开眼来。
秦云柔这时也正好看向他,看到他嘴角也挂着一个结痂了的小口子, 神情微怔。
两人的视线,便在这刻撞在了一起。
又立刻同时别开视线去。
秦云柔是羞愧难当,压根不想看到他的脸。
可李云深却是心中自责昨夜对她太粗暴了,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两人都错开视线,不看对方。
最终,还是李云深先看了过来,他瞅一眼秦云柔苍白的小脸,目光落在她唇上暗色的结痂上,心下浮出愧疚,声音是难得的温柔:“你醒了?”
这就是纯粹的没话找话了。
秦云柔不理他,还是看向别处。
李云深站起来,把地上散落的被撕碎的衣裙一一捡起:“那个……你的裙子破了,不过,也没关系,你可以换新的,上个月在锦绣坊定做的浮光锦已经做好了,我给你带回来了。”
他说着,把桌上的半人高的锦绣盒搬过来,搬到秦云柔的锦被上,打开盒子,声音带着讨好地说道:“你看看,喜不喜欢?”
秦云柔往盒子里瞥了一眼。
浮光锦本就是极为稀有的上好料子,上面绣着孔雀纹的花式,又用碧霞云纹做交颈、袖口以及下摆的边式,走的是昂贵的金银线,点缀的是价值连城的东珠。
整块浮光锦的料子是按照秦云柔的身段量体裁衣,此刻被做好的锦衣华裙安安静静的躺在锦绣盒里,却也难掩它周身的光芒和华贵。
秦云柔收回视线,衣裙虽然华丽昂贵,但也无法抵消昨夜李云深的恶行!
李云深见她不为所动,便盖上锦绣盒搁回了桌案上。
“那个……已经辰时了,你饿不饿?”李云深问。
秦云柔有点饿,昨日没用晚膳就被喊去宴席帮衬,今早又睡到辰时才醒。
她忽然想起,今日并非李云深的休沐日,他怎么还在国公府,还没去上朝?
“今天不是你的休沐日罢。”秦云柔出声提醒,她可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耽误了李云深上早朝,到时候长公主一定会迁怒于她的。
“你还记得我的休沐日?”李云深眼睛为之一亮,立刻坐到秦云柔的床边,要去握她的小手。
秦云柔把两只手缩到被子里不给他碰:“你快走罢。”她出声赶他。
“我今日同陛下告假了的,不用参加早朝。”李云深难得态度很温和的同秦云柔解释。
秦云柔扭过头,不想看他那张讨人厌的脸。
李云深凑上去给她看。
秦云柔又低下头,就是不看。
李云深又钻到秦云柔的下颚处,给她看。
“你到底想做什么?”秦云柔气的质问。
“我就想你看看我。”李云深再次厚着脸皮凑过去:“就看我一眼。”
“你这人怎么不要脸的!”秦云柔被逼的看了他一眼,羞恼道。
“别人要是这么骂我,我早就一脚踹上去了,可你的小嘴这么骂我,我却听得很受用,你多骂我几句,骂我臭不要脸,死乞白赖都可以!你骂啊!”李云深拉过秦云柔的小手往自己胸口打:“你一边骂一边打,会不会更解气一些?”
秦云柔成功的被他逗笑了,但她只笑了一下,就立刻抽回自己的小手:“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我给你换罢?”李云深凑过来说。
秦云柔瞪她一眼,她长得美,瞪起人来也没什么攻击力的,反而让李云深看着情动。
“你出去,我真的要换衣服了。”秦云柔主要还是不太想看到他,她还没有完全从昨晚李云深的恶劣行为里走出来,还有阴影。
李云深当然也看出了秦云柔的情绪脆弱,他不敢再刺激她了,于是难得顺从地起身,往耳房的门口走:“我去厨房给你端热水来洗漱。”
“让初荷来。”秦云柔说。
“初荷去后罩房帮忙去了。”
“那……让檀云来。”秦云柔又说。
“檀云也去了后罩房。”
“厨房的粗使婆子汤婆子,你让她端热水来。”秦云柔最后说。
“汤婆子也……”
秦云柔皱着秀眉打断他:“汤婆子也去后罩房了?”
李云深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头:“整个东院的丫鬟婢女,粗使婆子,只要是女的都去后罩房帮忙了。”
秦云柔有些不信。
李云深于是同她解释:“昨日是母亲的生辰宴,要洗的碗筷餐碟和茶具实在太多了,后罩房的仆人们根本忙不过来,就把东院这头的女人都喊了过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