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有我能帮你端热水洗漱了。”李云深摊手道。
秦云柔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
李云深扳起脸来,一本正经道:“你以为本官乐意给你端水洗漱的吗?本官堂堂七尺男儿,给一个小女子端洗漱水,说出去要笑死人了!本官是瞧你可怜,才给你搭把手的。”
“那……”秦云柔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那好罢。”
李云深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嘴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耳房的门被关上。
秦云柔只穿了一身小衣,从绣床上下来,李云深订做的那套浮光锦,太过显眼,她肯定不能在国公府穿,好在大丫鬟服统共两套换洗,李云深昨夜撕坏了一套,还有一套备用的。
秦云柔手脚还有些痛,动作不太利索的穿好了丫鬟服。
而这时,李云深也把烧好后调温了的热水用铜盆端着,走进了房内。
李云深把铜盆搁在三木架上,又给秦云柔的柳枝上撒洁齿的青盐。
秦云柔走过去,李云深把撒好青盐的柳枝递过去。
秦云柔低头认认真真洁完齿,李云深又把她的小帕子在温水里绞干,殷勤地递上来。
秦云柔没抬眼看他,只是接过绞干的温热帕子洗了把脸。
“厨房的早膳已经做好了,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便让厨子给放蒸笼上一直温着。”
李云深说完,自然而然去牵秦云柔的小手:“走罢,同我一道去用早膳。”
不知是想到昨日在宴席上听到李云深要选妃的事情,还是昨夜他的行为实在太过恶劣,秦云柔在他握她手的同时,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自己的小手,藏到袖子里去。
秦云柔抗拒的行为和眼神,像刀子一般扎在李云深的心里。
“手都不愿意给我碰了是吧?”李云深压着脾气,风雨欲来地问她。
秦云柔难得硬气一回,直视着李云深施压的眼神,回道:“是。”
“哼!不过是见了你的卫池哥哥一面,就觉得自己有靠山了是吧?连手都不愿意给我碰一下,你这是在为他守身如玉吗?”李云深逼近她,擒住她的下颚抬起,眼眸里全是细碎的冰渣子,语气更是又冷又凉,令人闻之胆寒。
秦云柔藏在袖口的小手捏住袖口边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才站稳,仰头同李云深对视,红着眼眸反问:“你不也要选妃了吗?”
李云深听罢,先是一愣,然后面上的狰狞渐渐消失了,竟然笑出了声:“你该不会是,在吃醋罢?”
“奴婢没有!”秦云柔极力辩解:“奴婢只是想到世子妃一旦进府了,未必容得下我。”
“你不希望我娶世子妃是罢?”李云深挑眉问她。
“男子及冠后娶妻生子,本就是常事,而且大人又是国公府独子,又是大理寺卿,别说娶世子妃,就是三妻四妾也属正常,哪里容得下奴婢愿与不愿?”
“你不愿就说不愿好了,干嘛七绕八弯的强行解释一通,你就直接说你吃醋了,不愿意我娶旁的女人,这不就好了嘛!”
李云深说着就笑眯眯的伸手欲抱秦云柔,却被秦云柔退着步子躲开了。
“你总躲我做甚?”李云深问她。
“大人不要总是动手动脚的。让人瞧见不好。”秦云柔红着脸皮轻声道。
“我就想同你亲近而已。”李云深继续逼近她,抬手握住秦云柔两个小巧圆润的肩头,俯下身来咬她的小耳朵,暗哑低喃:“我只要一见到你,就想抱你吻你摸你,控都控制不住,怎么办呢?”
第67章 067
秦云柔躲又躲不开, 只能轻颤着闭上了眼。
李云深吻过她的耳朵,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两下,到底还是顾及到她嘴唇上的伤口, 没碰她的唇, 然后便放开了她。
“走罢。去膳厅。”
李云深牵起秦云柔藏在袖口里的小手, 紧紧攥在掌心,把她往膳厅带去。
用过清淡可口的温热早膳后,厨房那边也把熬好的避子汤端了上来, 端汤药的是粗使婆子汤婆子。
秦云柔见到汤婆子,先是一愣, 回过神来便去问李云深:“不是说汤婆子去后罩房帮忙去了, 不在东院的吗?”
李云深咳了一下,对汤婆子道:“把避子汤搁下,你先下去罢。”
汤婆子应了一声, 把避子汤给搁在饭桌上, 弯腰退出了膳厅。
李云深这才去看秦云柔:“许是后罩房那头忙的差不多了, 让了几个粗使婆子回来, 你看……檀云和初荷不都没在吗?”
“真的?”秦云柔表示怀疑。
“当然了。”李云深面不改色回她。
李云深抬手端起搁在饭桌上的避子汤,低头吹了吹, 把热气吹散了些,这才端到秦云柔嘴前。
秦云柔最讨厌这个了,秀气的眉头本能的皱了起来。
李云深哄她:“捏着鼻子闷下去,马上就有兔子糖吃了!”
秦云柔知道每回行房后,避子汤是躲不掉的,当然, 她也不想自己有孕的,就是那避子汤味道实在太苦了, 她受不了。
秦云柔捏着玲珑的小鼻头,就着李云深的手把碗里黑乎乎的浓稠汤药一饮而尽。
李云深赶紧捏出一颗兔子糖塞进她的小嘴里:“含住。”
秦云柔吃完一颗,又同他伸手讨要。
李云深喜欢她讨糖吃的模样,漂亮的杏仁眼微张着,眼底有光,掌心朝上露出粉红色的纹路,娇憨又可爱的。
秦云柔一口气吃掉三颗小兔子糖。
这时,外头候着的檀云端着秦云柔每月一副调理身子骨的汤药进来。
秦云柔看见檀云,扭头去问李云深:“你不是说檀云在后罩房帮忙的吗?”
“是……啊。”李云深也扭头去看檀云,放缓语速道:“你……什么时候从后罩房那头,回来的?别说错了啊!”
檀云毕竟是伺候在李云深身边十年的忠仆,李云深这话里的意思,她听的再明白不过了,便是要她别说错话,别拆穿他了。
“奴婢刚回来不久,看到小厨房那头柔儿姑娘调理身子的汤药熬好了,便给端了过来。”檀云镇定自若地说道。
李云深看回秦云柔,用眼神示意:你看,我没说错罢。
秦云柔还是有点怀疑,但她找不出破绽。
“柔儿姑娘,趁热喝了罢。”檀云把调理身子的汤药端到秦云柔跟前。
这副汤药每月只需喝一次,味道不算苦,秦云柔勉强可以接受的,只是,她不解为何李云深这般执意要给她调理身子。
秦云柔端起汤碗,慢慢仰头喝下。
因着今日李云深已经告假,便不用去公廨,便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陪着秦云柔。
见她喝完汤药后,李云深摸上秦云柔软嫩的小手,略带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娇嫩的手背,问她道:“本官今日一整天都可以陪着你,想去哪玩?嗯?”
秦云柔已经小半月没有出过国公府了,确实有点想出府。
“奴婢想去……”秦云柔动了动唇,后半句却没有说完,因为她吃不准李云深会不会答应她这个请求。
李云深仔细观察她的脸色:“可是想去见你小妹?”
“大人如何知晓?”秦云柔诧异。
“本官推算出来的。”李云深老神在在的背过手去,站起身来往门口走:“百丈寺距离国公府有五十里路,现在已经辰时过半了,既是想见你小妹,便赶紧跟上!本官看看快马加鞭赶过去,能不能赶上一顿斋饭。”
秦云柔一听立刻提起裙裾追了上去。
她跑的太快,甚至越过了李云深。
李云深抬手按住她的肩头:“晨起的时候还同我说这疼那疼的,这会儿都不疼了?跑的竟比兔子还快!”
秦云柔被他说的羞红了脸,却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
“奴婢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小妹了,心中高兴,便觉得身子也没那么疼了。”
李云深抬手在她额心一扣:“见你小妹就这般高兴,半个月没见到我,昨日见到我了也没见你有多高兴!”
“大人和小妹没得比!”秦云柔心里激动,便有些口不择言。
李云深看住她,不悦地皱眉:“怎么个没得比?”
秦云柔心知说错了话,便赶紧改口:“我是说……大人更重要一些。”
李云深俯身眯起眼瞧她,观察片刻后,才用食指戳了戳秦云柔的唇尖尖:“小骗子!”
秦云柔怕惹了李云深不高兴,改变主意不带她去百丈寺看思思了,便赶紧揪着李云深袖口的下摆说道:“大人,奴婢真心的。”
“行罢。真话也好,假话也好,你说的我都信。”李云深握住秦云柔揪住他袖口下摆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走罢。”
李云深抱着秦云柔上了快马。
他拉住缰绳,又低头嗅了嗅怀中小姑娘香软的发顶,把小姑娘抱紧,这才吆喝一声,驾马疾行。
……
另外一头。
马车刚刚驶离国公府,就有守门的小厮去养心院那头通风报信。
小厮把信报给了大丫鬟司琴,司琴立刻进了暖阁,把小厮的话原封不动的报给了长公主安容。
昨日安容的生辰宴,李云深送的母子连心首饰她还算满意,可是那满院的适龄贵女,各个是年轻美貌,人比花娇,李云深匆匆一瞥后,竟推说有公务要处理,便连宴席都没吃上两口,就回了东院去。
今日本不是休沐,却告假在家,这会儿又带着小通房跑外面去了。
安容越想越来气,她一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千呵万宠的养大,原是太过宠了,便把性子养的有些霸道,好在他为人早慧,又有为朝廷效力之心,便一路高升,如今位列九卿,也算是令安容骄傲的。
可怎就,独独看上了一个罪臣之女呢?
当初安容答应李云深收秦云柔做通房的时候,原是想到他已经及冠,却还未有过女人,便把秦云柔当做让李云深晓事的物件一般。
物件嘛!用完扔掉就可以了。
可李云深却愈发丢不开手了,甚至还不同她商量,就直接向圣上请指赐婚了!
简直令安容颜面尽失。
这个秦氏,不除不足以平息她的怒气。
可是,她已经礼佛多年,不杀生的,所以,除的手段也不能太残暴。
于是,从宫中带来的老嬷嬷林嬷嬷昨夜便同安容出谋,殿下何须为一个通房丫鬟同世子爷生出芥蒂呢?想个周全的法子,让她离开不就是了。
安容想想也是,没必要为了个奴才,同自己的宝贝儿子产生隔阂。
她此刻听司琴说完,于是又问:“昨个儿让你打听的事,打听的如何了?”
司琴凑过来,在安容耳边同她把打听的事情说了个详细。
安容听完,抬眸去看大丫鬟司琴:“你说的可是……长平侯家的那个卫池。”
“便是卫世子了。”司琴点头道。
“原来他们有过婚约啊。”安容听后感叹,心道,若是淮安侯府没出事的话,那丫头是要嫁给卫池的了,这样按照辈分算下来,她差一点就成了深儿的侄媳妇了。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安容思虑片刻,有了盘算后便让司琴把林嬷嬷喊来。
林嬷嬷是陪在安容身边最长的老嬷嬷,她一辈子没有嫁人,是真正把安容当自个儿闺女看待的。
“你看这事,如何弄?”安容把司琴打探的情况告知了林嬷嬷,问她想法。
林嬷嬷老谋深算,思虑许久,才终于说道:“老奴是这般盘算的,殿下找户部弄一份秦云柔和她身边那丫鬟初荷的户籍和路引来,让她们主仆二人带上户籍和路引,离开京都。”
“她若是赖着不走又当如何?”安容又问。
“便破费些银子打发了去!”林嬷嬷回道。
安容迟疑着问:“不会给了户籍路引,又给了银钱,到时候还赖着我深儿不走罢?”
林嬷嬷琢磨一下,才说:“应当不会的,我见那丫头是个伶俐聪慧,知进退的,她应该知晓以她的身份是高攀不上世子爷的,与其做个内院的通房婢子,倒不如远离京都,自由自在的好。”
安容这才点头:“那便打点个户部的人脉,把此事办妥来。”
林嬷嬷又说:“到时候户部的户籍和路引,殿下最好不要亲自去拿。”
安容想想也是,这种事情,她一个长公主出面,像什么样子!
“你的意思是……”安容看向林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