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萧鹤握着肉包叹息着摇了摇头。
失踪的时间越久,被抓走的少女越危险,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的找回她们。
萧鹤吃了个肉包,又揣上一个馒头准备动身。
萧月把挂在墙上的明月刀取下来,给哥哥系在腰间,这是哥哥的护命宝刀,好几次危急关头都护住了哥哥的性命,捕快是很危险的行当,需要经常和悍匪,凶犯甚至是亡命之徒打交道,每次萧鹤出门,萧月都忧心忡忡。
萧鹤见妹妹给自己挂上明月刀后,便叼着馒头往门口走。
萧月追着送到门口。
萧鹤咬着馒头回过头来:“对了,你这几日就不要往外跑了,城里接连失踪了两名贵女,已经四五天了都没有半点线索可寻,这匪徒厉害的很!你还是呆在家中安全些。”
萧月说:“昨日给六婶补的裙裾已经补好了,我就去隔壁街六婶家里送个裙裾就回来,可以吗?”
萧鹤知道妹妹是靠给人缝补挣钱,填补家用的,其实捕快的俸禄完全够两兄妹生活了,但是萧月已经及笄,年初的时候经由媒婆说亲,订下了一户不错的人家。
萧鹤为了给妹妹多攒些嫁妆,便很是节省,他心里是希望妹妹风光大嫁的,嫁妆便是一个女人在夫家的脸面了,作为娘家唯一的亲人,他肯定是要使把劲的。
萧月看哥哥这般节俭,便也跟着节俭,连着缝补的活计也比以往多接了些。
“你几时送去?”萧鹤问。
“吃过午饭去。”萧月回道。
那便是午时三刻了。
萧鹤琢磨一下,觉得午时三刻日头敞亮,街坊四邻都开门开窗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毕竟,两名贵女失踪的时间,第一个是天蒙蒙亮的卯时,第二个是天黑了的戌时,匪徒就算猖獗,也不可能选在正午天最亮的时候作案罢!
“行罢。”萧鹤说:“那你便午时三刻送去,送完后立刻回家,不许在外头多呆!”
萧月倚在门边,含笑点头:“知道了,哥哥。”
萧何揣着妹妹亲手做的馒头走出几步,他右边的眼皮跳了一下,民间有云,说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萧何是个捕快,见过太多凶案,当然是不信这个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有些忐忑。
他再次回过头来,见到宝贝妹妹还倚在门边,探着脑袋看她,一见他回头,就立刻眼睛发亮的看过来,喊他:“哥哥!”
“嗯。”萧鹤又叮嘱一遍:“午时三刻给六婶家送完裙裾后,立刻就回家,不许在外头多呆,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哥哥。”萧月笑着说。
萧鹤本不是啰嗦的人,这次一连叮嘱了两遍,才算安下心来,他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阳光从妹妹的后方照过来,仿佛给妹妹的身上渡了一层金色。
他的妹妹真好看啊,又说了一门那么好的亲事,等嫁过去后,他过不了几年就要当舅舅了,这世间便不再只有妹妹一个亲人,他还会有可爱的小外甥和外甥女了,真好!
萧鹤对妹妹摆摆手:“行了,回屋里去罢,外头冷。”
虽然已经冬末春初了,可是春寒料峭最是冷。
萧月舍不得走,扶着门边看着哥哥,她春至就要出嫁了,以后也不能经常回娘家,哥哥又一直不订亲不成家,形单影只的,她知道哥哥是舍不得娶老婆的银钱,哥哥要把所有存蓄都留给她做嫁妆,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萧月想,她这几年缝缝补补也挣了不少,都给存在小罐子里了,等她嫁人后,就把自己的小罐子偷偷藏在哥哥的床板下,留给哥哥做以后娶嫂嫂的礼钱。
对了,她要去数一数罐子里现在多少银钱了,加上今日中午去六婶家结完补裙子的账,是不是足够五两银子呢?
萧月这般想着,便最后看哥哥一眼,高高兴兴地往屋里走去。
萧鹤走到拐角的时候,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他握着腰间的刀柄,再次回过身来,门口已经没有宝贝妹妹的身影了,只有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转儿。
后来,萧鹤想,若是那一日,他没有答应妹妹让她出门,就好了。
第71章 071
七日之内, 皇城内一连失踪了三名少女,尚书家的嫡女许思,安淳王家的小郡主安夏和萧鹤的亲妹妹萧月。
虽然萧月不是贵女, 但是短短七日啊, 天子脚下竟然如此犯案猖狂, 不可谓不令人心惊!
寻找三名少女的画像布贴已经贴满了全城,但是仍旧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这样的少女连环失踪案, 令上到王侯将相,下到黎民百姓, 无不勒令家中少女不许出门, 即使是非要出门办的事情,也须得家中男子陪同,才可以出行。
就在萧月失踪的第二日, 第一个失踪的许思被发现了。
发现她的是去城外山上砍柴的一个农夫。
老农背着刚刚砍好的一筐子树枝从山上下来, 远远看见树干下卷着一张草席。
老农走近一瞧, 那草席旁边垂下一只乌青色的手臂。
老农赶紧掀开草席查看, 小姑娘已经没有了气息,死的透透的, 身上光溜溜啥也没穿!
老农当时就给吓坏了!敢紧把草席给死去的小姑娘盖上,匆匆忙忙从山上跑下来,去最近的衙门报了案。
第一个接到报案的衙门立刻派出衙役陪同仵作去山上验尸。
经仵作验明,尸体已经死了至少三日,是被人奸.杀的,衙役认出尸体同城中四处张贴的尚书家的嫡女许思相像, 便立刻派人喊了尚书家的人去辨认尸体。
果然,就是七日前失踪的许思!
一时间, 京都城里人心惶惶!人心惶惶啊!
尚书大人悲痛欲绝,立刻联名同样失踪了女儿的安淳王,又加入了十三名朝廷命官的签名画押,再次一本奏章加急送到了御书房内。
新帝看后,立刻让老太监睿吉祥把李云深喊了过去。
睿吉祥把手中的佛尘搭到肘子里,对李云深道:“咱家就不进去了,李大人请罢。”
李云深颔首,撩开官袍绣云纹的玄色下摆,跨过了御书房的高门槛,进到了御书房内。
新帝把尚书大人和安淳王联合京中十三名朝廷命官的联名奏章,亲手递到了李云深跟前:“你看看……又失踪了一个,且第一个失踪的已经死了。皇城内惊现如此连环惨案,实在是令人心惶惶,百姓不安啊!”
李云深皱着俊眉,把奏章看了一遍,他抬头看向新帝:“陛下的意思是……”
“朕希望大理寺可以彻查此案!”新帝说。
失踪了三个,又死了一个,案件确实变得棘手了!
李云深接过奏章,双手抬着奏章,跪地沉声道:“微臣接旨。”
……
李云深从皇宫出来之后,先回了一趟国公府。
自从八日前的生辰宴后,安容便一直催着他选妻,但李云深却找各种借口拖延着,如今,他揣着皇帝的圣旨,便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拖延借口。
来到养心院后,李云深把圣旨递给安容看:“母亲,京都内出了一桩少女连环失踪案,且第一个失踪的少女已经被人发现,是被奸.杀致死的,这么大的案子,舅舅让大理寺接手,早日破案。
我想着这段时间就暂时不回国公府住了,干脆住到别苑那头,一心一意破案,等案子破了之后,再行选妻之事。”
安容看完把圣旨还给李云深,点点头:“公务为重。”
等李云深出了养心院,安容问身边的林嬷嬷:“户部那边的人脉打点好了吗?”
林嬷嬷上前来给安容揉捏肩颈:“禀殿下,已经打点好了,不过,户部说办完两个姑娘的户籍和路引,还需走些流程,需些时日的。”
“嗯。”安容颔首,又问:“卫池那头呢?”
“卫池那头已经让人知会过了,他也同意到时候拿着户籍和路引,亲自劝说秦云柔带着丫鬟初荷离开国公府,离开京都城。”林嬷嬷道。
安容看她一眼,含笑道:“你办事,本宫最放心。”
……
另一头。
李云深前脚出了养心院,后脚就回了东院。
他推开西厢耳房的门,对正在房内绣花的秦云柔道:“你立刻收拾一下细软,同我去大理寺旁的别苑住些日子。”
秦云柔听后微顿,不解道:“为何要去别苑住?”
李云深走上前来,伸手取走她手里拿着的竹绷和银针,拉她起身,又把她推到柜子前:“赶紧把细软打包一下,我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
“这般急吗?”秦云柔皱起秀气的眉头,主要是她不太想同李云深去别苑住,国公府虽然她也不喜欢,可这里毕竟有初荷,离开了国公府,便连初荷都没有了,她当真不愿意。
李云深瞥她一眼,直接替她拉开衣柜的门,亲力亲为给她打包细软。
秦云柔看李云深把她的衣服、裙裾、肚兜甚至亵裤一股脑儿的往包袱里塞,赶紧抬手制止:“奴……奴婢自己来!”
“那你快点!”李云深把亵裤扔给她。
秦云柔叠着小衣问他:“去别苑住多久呢?”如果住的太久的话,她希望可以带上初荷。
“十天半个月罢。”李云深随口说,他自己也不确定多久,具体多久要看破获这次案子的时间了。
秦云柔把包袱收拾了出来,她又考虑到十天半个月的话,自己应该要来葵水了,于是又取了几张月事条拿小帕子包好来,一并搁进了包袱里面。
“收拾好了吗?”李云深催促。
“好了。”秦云柔准备把包袱背上。
李云深把包袱夺过来,替她拎在手里,又抬手掂了掂,问道:“就这么点?”
“不就十天半个月吗?奴婢准备了三套衣物,应该够的罢。”秦云柔说。
“算了。”李云深无所谓的耸耸肩:“要是不够的话,到时候替你采买就是了。走罢。”
他说着,便揽过秦云柔的肩头,搂着她往国公府门口走。
“最近京都城里不太平安,就不要随便往外头跑了。”上了马车之后,李云深放下车帘子,凑到秦云柔身边,同她细心叮嘱道。
除了李云深带她出国公府,她一个奴婢,连出府的资格都没有,还随便往外头跑,她何曾那般自由过了?
不过……秦云柔隐约察觉出李云深话里有话,于是问他:“大人,是不是最近又出什么新案子了?”
马车的车轮开始向前滚动,车厢微微晃荡起来。
李云深坐在秦云柔的身旁,他把手里拎着的包袱搁置一旁:“尚书家的嫡女许思,你认识吗?”
秦云柔垂下眉眼回忆了片刻,才道:“之前在淮安侯府做小姐的时候,参加京中的百花宴,有缘见过几面,是个知书达礼,说话温声细语的女子,好像年龄也同奴婢一般大罢。”
李云深瞅秦云柔一眼,沉声道:“她死了。”
秦云柔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死……死了?”
“死了。”李云深点头:“她之前来国公府参加我母亲的生辰宴,当日晚上去淳安王府同小郡主安夏住了一宿,第二早上卯时回尚书府的时候,失踪了。昨日被上山砍柴的老农发现,死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穿,只裹着一张草席,仵作验尸后,说是已经死了至少三日,是被先奸后杀,虐待而死!”
秦云柔听得睁大双眸,那个同她一般年纪,看着温柔和气的尚书家嫡女许思死了?而且还是被人先奸后杀,虐待惨死……
李云深抬手在秦云柔眼睛前晃了两下:“怎么?吓傻了啊?”
秦云柔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大人说京都城里不太平,就是许思她……”
“不只是她。”李云深又说:“还有安淳王府的小郡主安夏,衙门捕快萧鹤的亲妹妹萧月,总之不到七日的时间里,京中少女接连失踪,现在已经确认死了一个,另外两个生死未卜,凶手犯案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行踪非常诡谲。”
“大理寺接手这个案子了?”秦云柔问。
“是。”李云深点头。
“所以,大人让奴婢去别苑住……是要连日查案,没空回国公府了?”秦云柔又问。
“没错。”李云深继续点头:“你住到别苑来,这样我就不用两头跑了。”
秦云柔朝李云深靠过来。
李云深用下巴睨着她:“你想都不要想!这个案子牵扯少女失踪和死亡,凶手犯案诡谲又阴险,我不会让你参合进来。”
秦云柔揪住李云深的袖口下摆,轻轻摇晃:“大人,你知道的,奴婢喜欢探案。”
“这次的案件不行。”李云深摇头。
秦云柔的手指从李云深的袖口伸进去,粉白的指腹摸上他厚实的手背,轻轻摩挲着,嗓音乖巧又可怜:“大人,求你了嘛!”
李云深眸色暗了暗,他一直派豢养的暗卫保护秦云柔的安全,如果允许她参与这桩少女连环失踪死亡案,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的罢。
更何况,她直觉敏锐,是真的适合探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