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小通房——一息尚存
时间:2021-06-30 09:18:49

  说罢,也不等紫绡反应过来,身形颀长的男人已经出了正房的大门,大步流星的朝西厢的耳房走去。
  西厢耳房的门很轻易就从外头推开了,李云深皱了皱眉,暗道,这丫头入夜怎么不锁门的,也不怕有采花贼进来?
  “你在外头候着。”李云深对跟着的周茂吩咐一声,便径直进了耳房。
  他入得房内,先是低头反锁住房门,这才慢慢靠近拔步床,雕花窗户半开着,外头的月光透进来,倒是显得屋内清冷皎洁。
  借着月色,李云深来到拔步床前,他掀起长袍下摆,坐到床沿处。
  待到李云深仔细看过去,便暗自皱起了眉头,此刻小丫头竟还穿着外衣,连着珍珠绣鞋都没有脱,虽说今日放了晴,可这般冬日时节,不脱外衣就入寝,连着锦被都没盖,到底还是太马虎了。
  若是染了风寒,我可不替你请大夫! 李云深心中虽这般嘀咕,可还是亲手给小丫头摘了珍珠绣鞋,又轻手轻脚地给她褪下外衣,盖上一旁的锦被,仔细掖了两下被角,这才满意地勾了勾唇。
  李云深撑着双臂低下头去,见秦云柔闭眸睡着,她长长的睫毛微翘,娇美的面容温柔恬静,呼吸绵长,微翘的红唇在月光的映衬下格外勾人。
  他压着呼吸,撑着强壮有力的双臂慢慢俯身,就在他快要吻到秦云柔嘴唇的时候,只听的秦云柔呵气如兰的唤了一声:“大人不要……”
  李云深停住,待到垂目细看,原来是小丫头梦魇了。
  只见秦云柔默默皱起秀气的眉,额头和鼻头也跟着沁出细小沁香的汗珠来,她轻摇着头,紧闭的美眸中渗出泪来,哭求道:“别这样!求你了不要……”
  李云深听罢,慢慢支起身子,修长干净的手指压住鼻梁皱起眉来。
  怎的?做噩梦了?
  这梦见的……该不会就是他吧?
  虽说能够出现在秦云柔的梦中,李云深觉得还不错,可是想到刚才小丫头随口唤出的那几句,别这样,求你和不要,似乎这并不是一个什么愉快的梦。
  看秦云柔梦魇的厉害,李云深便抬了手掌轻拍她饱满的脸颊:“醒一醒!小丫头。”
  听到外界的声音,秦云柔惊醒过来,她猛地坐直身体,身子起伏着重重喘息,后背也湿了一片。
  李云深靠过去,仔细打量她惊恐害怕的脸色,试探着问道:“你这是……做噩梦了罢。”
  秦云柔听到男子的声音,蓦然睁大双眸,吓得瞳孔微张,惊颤地看向他。
  李云深见她这番失了血色的面容,便有些不悦,蹙了眉峰,语气微凉地问道:“怕我?”
  秦云柔片刻的惊慌失措后,终于彻底转醒,也终于回过神来,她不敢去看李云深专注盯视她的眼眸,只能按下心中的惊骇,垂下眼帘,藏起眸中所有情绪。
  李云深哪里会放过她,便抬了修长有力的食指,挑起秦云柔雪白小巧的下颚,逼近几寸,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秦云柔在月光下皎洁无暇的面上,逼问道:“你在怕我?”
  “没……没有。”秦云柔试图垂下头来,却被男人略带粗暴的再度抬起下颚,迫使她退无可退。
  秦云柔见李云深脸色不太好,便收了心中所有惊恐,镇定着回道:“奴婢没有怕世子爷,只是刚才梦魇了,又忽然醒来,见到世子爷竟然立在眼前,便一时错愕,才会失了态,还望世子爷念在奴婢初犯,饶过奴婢。”
  李云深见秦云柔伏低做小,委屈可怜的模样,到底心生怜惜,便放了擒制她下颚的手,往后退开几寸,方才说道:“我并没有要惩罚你的意思,你莫要怕我。”
  几息后,又问道:“如何自称奴婢了?”
  “是府上的规矩。”秦云柔细声回道。
  李云深望着她低眉顺眼,乖巧懂事的模样,便心生怜爱,忍不住抬了手指在她温热的脸颊上轻轻剐蹭两下,语气温和下来,柔声道:“在人后,你不需这般规矩,放肆一些,我也是许的。”
  秦云柔不想再惹他生气,便应下:“好。”
  李云深见秦云柔又乖又软,便愈发起了亲近她的心思,那搁在秦云柔脸颊处剐蹭的手指慢慢往下,托住她略带一点婴儿肥的右脸慢慢抬起。
  秦云柔见到李云深眸色渐深,俯身同自己逼近,她本想忍着不动,不去触怒他,可身体却提前作出反应,往后退了半步。
  见到秦云柔这番动作,李云深俯身的姿势蓦然停住。
  “不愿?”李云深压着情绪问道。
  “不是。”秦云柔耷下眼皮,正思虑着如何回答才能不触怒眼前的男人,而这时,恰巧她的肚子咕噜一声。
  早上在教司坊的时候,是被李云深逼着才勉强喝下两口牛乳,下午又只吃了几口菜包和半个白面馒头,这会儿肚子里头空荡荡的,到底是饿了。
  李云深的注意力也被这一声咕噜及时转移了去,他托了秦云柔的脸颊,观察她的脸色,洞察秋毫地问道:“申时之后,可是没再用过膳?”
  “嗯。”秦云柔软糯地应道。
  李云深又托着她的脸颊看了片刻,这才起身:“你把房内烛火点亮,在此等着,我去厨房一趟。”
  说罢,也没等秦云柔的回答,颀长的身形已经出了耳房。
  李云深刚一出去,秦云柔便感觉周身原本压抑的空气都舒缓了开来,她长长的松出一口气。
  可又想起刚才李云深出去前说过的话,那话里的意思,他似乎过会儿还要来,便又紧张不安起来。
 
 
第14章 014
  秦云柔赶紧披了外衣下榻,又穿上搁在踏脚木上的珍珠绣鞋,这才来到梳妆台前,点燃了台边的烛光。
  她又就着烛光,在并不熟悉的房间内寻了一圈,当寻到那闲置在角落的折叠小桌后,便赶紧动手把桌子支起,又拿了梳妆台上的烛台过来,搁置在桌面上。
  大约是今日进食的不多,没什么气力,只是这般忙了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是微微喘息,便扶着小桌的边沿坐下,暂作休息。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西厢耳房的门再度被外头推开。
  李云深身穿月白底色上绣绿竹青松的昂贵长袍,金丝纹路的袖口被随意地卷到了手肘处,露出里面一小截健硕强壮的手臂,修长干净的手指端着白瓷小碗,步履匆匆地从外头走进来。
  他反手合上房门,亲自端着碗筷走近,迎面见到秦云柔正坐在小桌边,她素白的小手软软地支着莹白小巧的下颚,恬静美好的面容在微微抖动的昏黄烛光下,愈发美的令人心动。
  李云深看着心头一痒,紧跟着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差点侧洒了手中的汤碗,好在他及时稳住心神,这才压着满腔燥热,走到小桌边,把瓷白小碗搁下。
  秦云柔低头看过去,瓷白小碗里是盘着的细白面条,上头撒了一圈翠色的葱花,缀了七八粒红色的油炸花生米,汤面上瞟着几滴琥珀色的芝麻油,袅袅热气氤氲蒸腾。
  冬日的夜里,给饥寒的胃部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李云深见秦云柔看着碗面发呆,便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雪白的眉心,又递了一双精致的筷子上来:“小丫头发什么愣呢?趁热吃!”
  秦云柔看着面条上红绿交错的色泽,咽了口唾沫,这便接下李云深递来的小筷,软糯地道了一句谢谢,然后垂下头去,用小筷卷了面条,吃香优雅安静地一小口一小口吸了起来。
  李云深头一次觉得,看人吃东西竟然是一种享受。
  待到秦云柔把瓷白小碗里的面条吃尽,又喝了一大口热汤,这才满足的搁下小筷,她抬了小鹿般清澈的眸子去看李云深,只见李云深也正专注地盯着她看,当即脸皮一红,羞地缩起下巴低下头去。
  “睡都睡过了,还总害羞做什么?”李云深慵懒地换了个姿势,一手随意地撑在膝盖上,一手落在桌面上,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同秦云柔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秦云柔被他口无遮拦的话,说的原本就薄的脸皮更加红了,但她深知自己现在的身份,也不敢对他的话有所反抗,便只能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眸含羞带怯的看过去。
  李云深难得好脾气的不同她计较,那双天生的含情眼盯住秦云柔的眸子,带着点期待的眸色,同她问道:“味道如何?”
  秦云柔微微一怔,尔后视线落下来,落到李云深卷起的袖子上,那雪白昂贵的袖子底衬上竟沾了几滴醒目的油渍。
  “这面可是大人亲手做的?”秦云柔诧异地问。
  李云深用下巴嫌弃地睨着她:“你想的倒是挺美!”
  也是,堂堂大理寺卿,国公府的独生子,怎么可能下厨给一个通房丫鬟做面,确实是匪夷所思。
  “是我想岔了。”秦云柔低声道。
  李云深抬手点了一下秦云柔的眉心,固执地道:“问你味道如何,怎的不回?”
  “味道是不错的。”秦云柔如实说道:“但是盐下的有些多了,偏咸。”
  李云深一顿,皱起眉来:“偏咸?”
  秦云柔看着李云深渐渐锁起的眉头,赶忙解释道:“也不是厨子下的盐多,可能是我日常饮食就比较清淡,所以吃不得重口。”
  “原来如此。”李云深喃喃自语。
  秦云柔没听清他说什么,便小声问道:“大人说了什么?”
  “没什么!”李云深大掌一挥,这便站起身来,又抬手去拉秦云柔皓白的纤细手腕:“走吧。”
  “去哪?”秦云柔被拉扯着往前走了两步,惊恐道:“天色都这般晚了,大人要我去哪?”
  李云深停住脚步,好笑的看着她:“去哪里?当然是本官的寝房里。本官把你喂饱了,你难到不该投桃报李,也喂饱本官吗?”
  “喂饱……?”秦云柔不明所以的眨眨眼。
  秦云柔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人却已经被李云深半推半就的拖进了正房的寝室里。
  负责铺床的丫鬟紫绡已经走了,锦被已经平平整整的铺在三米宽的金丝楠木床上,床尾的檀木条案上立着一鼎熏香炉,那镂空的炉盖上冒出袅袅青烟,是安眠香的味道。
  李云深眸色渐暗,扣着秦云柔的细腰就把她压到榻上。
  “等……等一下。”秦云柔素白的两只小手一左一右地按在李云深宽厚的双肩上。
  李云深抬了暗沉的眸子,语气不悦地问她:“怎么了?”
  “大人,能不能容奴婢缓上几日,再行侍寝?”秦云柔红着脸皮轻声询问。
  “为什么?”李云深拧着眉问。
  秦云柔耷下眼睫,细声道:“我……奴婢还不太舒服,想缓上几日,再给大人侍寝,可以吗?”
  “昨个夜里,我明明已经下手很轻了,怎么还痛?”李云深拉过秦云柔纤细的胳膊肘,同她问道。
  秦云柔低垂着眉眼,没有回答。
  李云深拧起眉头:“该不会是你故意拖延,不想同我睡罢?”
  “没有!”秦云柔急急的抬了眸子辩解道:“大人,我是真的不舒服。并没有拖延的意思。大人给我几日休息,到时候……到时候我定让大人如意。”
  李云深无处消火,却也拿秦云柔没有丝毫的办法,便只能憋屈的咬住后槽牙:“算了,你既然不适,我也不强迫你。”
  “谢大人体恤。”秦云柔细声回道。
  李云深的视线从秦云柔低垂的面庞滑过,又瞥到她抗拒地撑住他双肩的小手,那本是燃着簇火苗的黑眸里终是慢慢的熄了火。
  他缓缓退开身子,也同时放开了对秦云柔的钳制。
  秦云柔抬起上半身,刚准备从金丝楠木床上下来,却再度被李云深按了回去。
  “大人?”秦云柔以为他改变了主意,便抬了惊恐的眸看他。
  “不是。”李云深看她吓得脸色苍白,便放软了声音同她解释:“我没有要强迫的意思,你就搁这睡着,一起睡,我不会动你。”
  秦云柔听得李云深承诺,这才放松了双肩,柔声回道:“好。”
  李云深抬了手腕,从襟口处解了外袍挂到屏风上,又准备去低头吹熄烛台。
  他迟疑片刻,转过头来看向床榻上坐着的秦云柔:“你不脱外衣?”
  “不是。”秦云柔脱口道。
  “我要熄灯了,你仔细等会摸黑看不清楚。”李云深提醒。
  秦云柔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没有要避嫌的意思,便同他说道:“大人可否转过身去?”
  李云深拧眉,嗓音不悦道:“你浑身上下,还有哪一处是我没看过的?”
  秦云柔被他说的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可奈何对方脸皮实在太厚,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盯视着她,那视线,如有实质一般,仿佛是一只大掌把秦云柔从上到下的摸了一遍。
  秦云柔终于意识到,李云深虽然答应今夜不动她,可是除此之外,她若再违背他的意愿行事,怕是不能善了。
  “那……好把。”秦云柔说着,侧过身去,葱白的小手摸上外衣交颈处的盘扣,一颗一颗解开,又把外衣挂到床尾的架子上,这才赶紧地钻进了铺好的锦被里。
  李云深看她直挺挺的躺在那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当即勾唇一笑,这才弯腰吹熄了烛火,又借着月色进到榻里,抬手拉下床顶垂着的金钩,那玄色床幔便徐徐铺张开来,挡住榻内的景色。
  秦云柔不太自在地背过身去,却被李云深从后面抱住。
  李云深把坚毅的下颚靠到秦云柔小巧的颈窝处,同她低声呢喃:“淮安侯府如今遭难,你父亲已经死在了大理寺的牢狱里,新帝看在你父亲自刎的情面上,不会太苛责你们一家人,你幼弟秦翰文在发配戍边的路上,染了风寒病重,我得知消息后,已派出人马和大夫前往驿站诊治。”
  听到弟弟的消息,秦云柔眼眶一热,便有泪水要夺眶而出,可这段时日的磨练,令她的心境到底愈发沉稳下来,她压下眼中的湿意,低声回道:“谢谢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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