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重生)——风储黛
时间:2021-07-01 10:18:27

  她从被卫氏设计残害之后就保留了一个习惯,会贴身携带匕首,猎场人多口杂,她为了防止万一也放了匕首在身上,就在她的脚上套的靴子里。
  随身藏着的匕首还在,但是麻袋里空间不够她伸展,加上颠簸不定,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终于从脚踝处掏出自己的匕首。
  “唰啦”一声,燕攸宁看准形势,手起刀落,将布袋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接着伸臂奋力撕开,整个头和半边身体顿时钻了出去,滚在了地上。
  绑匪收势不及,还往前又窜出了丈许远才留意到布袋里的女人不见了。
  燕攸宁被察觉逃跑,急忙提裙起身往回飞奔。
  这段山路已经不是她能认出来的了,先前晕过去很久,也不知道被他们用麻袋装了走了多远,举目四望,只有一条可以逃生的官道。
  可惜燕攸宁刚醒,气力不足,何况就算她全盛时期,凭她的脚力也不可能跑过男人,没有跑出多远,燕攸宁便被那个大汉重新抓住了胳膊,一把拽了回去,燕攸宁骇然,花容惨白不已,大汉见她居然敢逃跑,怒气冲冲没能忍住,一拳打在她的腹部。
  “臭娘儿们敢跑!”
  燕攸宁吃痛,差点呕出血,整个人脱力匍匐了下去,大汉一条臂膀抱住她腿,将她重新杠上肩膀,对他的四名同伴说道:“走!”
  就在这时,燕攸宁疼得五官扭曲意识模糊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奔马的急啸之声,黑玉从官道外的近路突然抄了出来。
  燕攸宁晕过去之前,听到了这声音,模糊地想道:早就知道,有他在,什么都不用怕。
 
 
第46章 得救
  霍西洲单骑突出, 烈马嘶鸣,纵跃而上。
  身后国公府派来的卫队没有追上霍西洲的快马,已经落后了数十丈, 远远地, 只见山前吐雾,烟岚弥漫, 封锁了去路,那几个掳走娘子的轻功卓绝的匪徒已经有序纵身上了吊索桥。
  这桥不到半丈宽, 长约七八丈, 是连接着两座山头的唯一的通道, 此刻天色微明, 从谷中呼啸而出的山风激烈地撞击着吊桥,桥身急遽摇晃。
  霍西洲的马停在悬崖边顿步, 不再前进,面对此景,就连马也会发怵。
  燕愁率人挺进, 未能近前,蓦然听到吊桥上传来人哈哈大笑声, 嘲讽他们酒囊饭袋。
  燕愁绝无可能在眼皮底下掳走娘子, 否则自己与死何异, 他定了定神, 决意与贼人血拼到底。
  然而就在这时, 敌人抵达对岸以后朝着吊桥滚了几只带火的油桶, 油桶火势骇然, 见风就长,不消片刻已是摧枯拉朽,整座吊桥都似乎瞬间燃烧了起来。
  “头儿, 危险。”
  燕愁的下属劝说道,此时火势已经蔓延吊桥,强行跟上,万一冲到吊桥中间绳索被烧断,便会坠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如此得不偿失,不如寻觅另外的近道抄过去。
  但也就在这时,他们当中的一个人发现,霍西洲的马正在往后退。
  马蹄后退,直至老远,他惊愕地叫道:“霍西洲这是要做什么?”
  与霍西洲共事的时日不算短了,他们当中没有人不清楚这个马奴的实力,但即便是这样,这也太疯狂了!
  就连燕愁都面露震惊之色,“不好,这桥又窄又长,马根本不可能挤过去!”
  他朝着那边如山岳般耸立的背影厉声长叫:“霍西洲!”
  那边的人根本没有听见,眼见火越来越大,他握住马缰,呿口催动快马,黑玉眼眸骤厉,犹如一支自满月弓上发出的强有力的箭矢划过他们的视线,英勇无畏地朝着即将被烧断的索桥冲出!
  “他是疯了么!”
  燕愁低吼道。
  这么大的浓烟,马根本辨不清方向,只要一脚踩空,凭霍西洲是钢筋铁骨,也必然摔成肉泥。
  霍西洲一意孤行,驱马至悬崖边,令人捏一把汗的动作产生了——
  只见那匹神骏非常的宝马,前蹄扬空,腾身而起,健硕的四肢犹如踏在有实质的云烟之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修长的弧线圈,最终稳稳当当地坠落,前蹄先着地,接着是后蹄,也落了下来。
  吊桥太窄,马根本无法正常分开马腿,只能紧缩以求立锥所在。
  然而也就是在这时,更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大火烧断了索,吊桥更无法承受马俯冲而下之势,霍然从中断裂。
  “霍西洲!”燕愁巨震,带领身后卫队急冲将过去。
  黑玉载着主人,后蹄奋力踢了下下坠前的木板,拼死又往前跳挪了些许远,便随着烧焦的坍落的断桥绳索和木板摔下了山崖。
  霍西洲足蹬马背,凌空纵身,扑抓住甩向山壁的绳索。
  绳索绷得太紧,骤然断裂,这一甩之势过重,霍西洲整个手掌已经几乎烧烂,但当下早顾不上肉掌疼痛,他被甩在了悬崖山壁上,借助一臂双腿抵挡横冲之势,只是去势太急,到底没能完全挡住,头磕在了峭壁上,轰的一声,他几乎头晕脑胀地跌下去。
  但是,娘子还在等我。他咬紧牙关,在内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这时候他不能倒下,不能死。
  霍西洲仰起头,强打精神,手掌握住断桥的绳索,足尖寻到崖壁上的凸出石块,试图往上攀爬。
  爬了一下,发现自己身体还有力气,距离崖顶也不高,霍西洲便凝定心神一鼓作气地登了上去。
  燕愁和身后的卫队弟兄,都以为霍西洲已经随着大黑马摔下了万丈山崖,心中引以为可惜,毕竟也是大好男儿,一条人命就这样轻易没了,燕愁不禁掩面叹气,然而也就在这时,晨间风起,吹散了两山之间的雾色,对岸崖壁上露出了一道犹如猿猱攀缘的矫健身影。
  卫队一人惊喜交集:“头儿你看,是霍西洲!他没死!娘子有救了!”
  燕愁猛然抬起头,只见正是霍西洲,他已经登上了崖岸。
  “走!我们绕路过去!”燕愁燃起无限希望与斗志,令人间道寻向对面山头。
  燕攸宁晕晕乎乎又被放到了地上,恢复了一丝意识,当她的目光稍有一线流入时,便突兀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支着牙花的油头大脸。
  她吓了大跳,“哇”地一声喊了出来,但喊出声的代价就是,她的脸又被那肥头大汉甩了一巴掌。
  这巴掌犹如铁铸,燕攸宁被打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这时,就有另一个架篝火的瘦子嘿嘿笑道:“能不能怜香惜玉?这是老大要的人,要是一会儿他发现你把人打破相了,老大饶不了你。”
  燕攸宁趴在石壁上喘着粗气,假装自己已经无力反抗。逡巡四周,发现自己此刻置身于陌生的山洞之中。
  这又是哪里?霍西洲呢?她记得自己晕过去以前,见到了霍西洲。
  那瘦子拿铁钳捅着篝火,一面往里加柴一面笑:“嘿,今天遇上的傻小子可真不好惹,差点让他赶上!还好我精明放了把火,教他连人带马滚到悬崖下见阎王去了。”
  燕攸宁赫然一惊,心疾速跳动起来,他们说的傻小子是霍西洲吗?不可能!
  肥头大汉冷笑:“省省力气吧,要不是你想出这抄近路的馊主意,也不用被别人发现。”
  瘦子叹了口气,不理她,将铁钳子放下,扭头看向燕攸宁,正与燕攸宁充满恨意的水濛濛的明眸对视上,瘦子怦然心动,“噫,是个美人。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过来,要不是为了给老大留着,我自己……”
  他身边的胖子一把推开他流着哈喇子的脸,冷笑道:“给她破身的事轮不着你,老大完事了你求着他赏你一次,看老大心情了。”
  燕攸宁被绑着双手双脚,坐倒在石壁边。
  是李苌。
  没有证据。但她肯定。
  他想让她众目睽睽之下,被凌.辱失去清白。之后他化身大善人将她收入囊中。
  卑鄙无耻。永远都是这么卑鄙无耻!
  燕攸宁内心痛骂李苌的间隙里,忽然听到刚才那个得意洋洋的瘦子发出的一道惨叫声,她吃了一惊,抬起头,只见那瘦子被掰断了胳膊,摔出了山洞。
  天光明媚,一泄如洪,她看到,伟岸的身影犹如天神降临般出现她的视线中,接着便是近前看管他的肥头大汉,也被一拳揍塌鼻梁,重重地跌了出去。
  “娘子!”
  就像一个梦一样,她听到了霍西洲的熟悉的声音,充满了焦灼与关切。
  燕攸宁呜呜地哭出声来,“霍西洲!”
  他赶紧蹲下,替她解开手和脚上的绳子。
  “啪”地一声巨响,背后偷袭的瘦子,用那根捅火用的铁钳子,一下击中了霍西洲的背部!
  他发出吃痛的低吼声,险些被击倒在地,燕攸宁更是吃了一惊,“霍西洲?”
  那瘦子一击得手,还要再来一击,但是霍西洲已不会再给他机会,他翻身,右手攥住瘦子挥动而来的铁钳,臂上用力,将瘦子扯到近前,铁钳锋利的尖端霎时捅进了瘦子的腹部,鲜血直溅。
  热血喷了霍西洲一脸,瘦子两眼翻白,到底气绝。外边也是死的死伤的伤,见霍西洲神勇,不敢硬碰寻死,顿作鸟兽散。
  “娘子,你受伤了!”
  霍西洲喘气未定,替燕攸宁几个绳子彻底解开,这才发觉燕攸宁红肿的脸颊和磕破了的头,顿时怒从心头起,要将那几个杂碎拉回来剁成肉酱,给娘子出气。
  燕攸宁却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小鸟依人地挂上去,“不要,穷寇莫追。只要你我平安就好。”
  霍西洲“嗯”了一声,双臂搀起她,带着燕攸宁朝外走去。
  “娘子,国公已经派人搜寻,林侯的人马应该也得到了消息,只是吊桥已毁,翻过这座山至少要两个时辰,我们在这里等待片刻。”
  山洞外倒了两人尸体,已经气绝,眼珠凸出,脑浆迸裂,死状极其可怖。燕攸宁尽力不去看,把脸躲在霍西洲的怀中,但是听到他说在这里等候的时候,燕攸宁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洲郎,你伤了?”她仰起脸,这时,心绪凝定下来才发现,霍西洲的身体都在发抖,几乎是在强撑,等她问出这句话之时,他的身体轰然山陵崩摧,垮塌下来。燕攸宁的力气接他不住,但又要奋力去接,最终只能一起摔倒在地。
  “洲郎……”
  她撑着臂膀微微欠身起来看他的状况,他的头被什么撞得厉害,意识朦胧,手臂还扶着她的肩膀,但颤抖不断。
  燕攸宁赶紧将他的头抱起来,查他伤势。除了头部重创,还有双手……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然烧得满手烂疮!
  回想起适才瘦子得意地说起他在桥上放火的事迹,燕攸宁咬一咬牙,差点回去将他补上几刀。
  “我带你回去……”燕攸宁悠悠地道。
  她坐起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霍西洲的臂膀拉起,将他负上自己的背。
  所幸他还不是完全失去意识,但男人的重量压得她直不起腰来,燕攸宁忍痛咬牙,艰难地挪动脚步往山下走去。
  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两口,起初七八步一停,到后来已是三两步一停,实在撑不住了,燕攸宁双膝不受控制地软倒,跪倒在地,这一跪地差点没将背后的霍西洲连累得摔下山坡去,她惊恐使出吃奶的力气勾住他的脖子,才稳住他的身躯,如若不然,只怕两个人要抱作一团一同沿着这道坡面滚下去了。
  如此就算死了也缠缠绵绵的。她不合时宜地想道,抬手擦去脸上大团的汗珠,哈巴狗似的直吐气。
  “娘子,放我下来。”
  身后传来霍西洲微弱的低喃。
  燕攸宁惊喜过望:“你醒了?”
  她很快摇了摇头,“不可以,你伤得很重,要及时医治,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找过来。能够多走一点,你就能越早一步获救。霍西洲,你上来,我继续背你,我、我背得动!”
  她说着,逞强地去抓他的手,但是霍西洲固执不肯让她背,燕攸宁拗不过他,有些愠怒,一扭头,却见到他支着略显虚弱的笑容凝视着自己,低低地唤她:“宁宁。”
  燕攸宁听见了,全身就像是过了电一样,酥麻不已。
  “谁让你这么唤的?你……你好大的胆子。”
  从来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她身边的人只会唤她“娘子”,要不就是“阿胭”,就算是前世活了二十多岁,也不过多了点“王妃”“皇后”的称谓。大多数时候,好像都不是她自己。而霍西洲口中轻飘自然的“宁宁”,好像是对着她身体里的灵魂的呼唤,一下便烫红了她的眼眶。
  霍西洲坚持就要这么唤她:“宁宁。”
  燕攸宁被他喊得脸红心跳,为他此刻挂了血点的脸又迷得七荤八素,一旦陷进去这种温柔乡里,再想爬起来就难了。燕攸宁识时务者为俊杰,很快放弃了这种挣扎,她端起霍西洲烧得溃烂的双手,皱眉看了几眼,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了大幅的布帛下来。
  替他将双手包成了粽子,过程中还不许他动,动一下都被她瞪。
  霍西洲只好箕踞而坐于地,见她包得太丑,实在忍不住,感到极是好笑。
  燕攸宁听到了,于是继续瞪他。
  霍西洲用力将她带入怀中,压住她的后脑勺,及至此刻,才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虽然头仍然眩晕不止,还伴随着恼人的耳鸣,但这一刻,他的心神已经完全放松。
  “宁宁,我现在真感谢老天,让我来得及时。”
  燕攸宁拍了拍他的胳膊,终于还是忍不住,又撕了一块裙角,用两指裹了揩拭霍西洲脸上的血点,向他轻声细语:“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林侯和爹爹他们出动的人马应该不在少,但是,这么多人,都不比霍西洲先找到她。他单枪匹马,不计后果地来救她。这个傻子!
  霍西洲道:“猜的。”
  燕攸宁疑惑:“瞎猜的?有这么容易?”
  霍西洲正要说话,一股眩晕感涌上来,差点儿倒在燕攸宁的怀里,他强迫着支撑自己,揉了揉额头:“我头晕,想吐。能不能,之后再说。”
  一听他不舒服,燕攸宁立刻点头:“好好好,不说了,都不说了!你靠着我,靠着我睡会儿,他们很快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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