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重生)——风储黛
时间:2021-07-01 10:18:27

  燕夜紫就在稀里糊涂之下,后腰卡主了桌沿,疼得脸色发白,岔了气息,话也说不出来了,哆哆嗦嗦地抽着气。
  用了许久,才艰难地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
  “殿下,妾身做错了什么事吗?殿下你弄疼我了……”
  李苌的冷眼盯着她,“贱人,你在阿胭归宁那日,在夏国公府闹出了什么笑话,你还敢瞒着我?”
  听到“夏国公府”几个字,燕夜紫的瞳孔紧紧缩了缩,“殿下,你、你知道了什么?”
  李苌冷笑:“全部!”
  燕夜紫的手腕纤细,被掐出了一圈可怕的淤紫,疼得她直细细呻|吟。
  “如果不是本王亲自上门去问,就永远不知道,本王的王妃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你嫉妒阿胭?嫉妒她什么?她从小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受尽了苦难,你抢了别人的东西不知感恩,反倒心安理得,不要脸到了极致,果然什么人下什么种,你和你那为妓当娼的生母一丘之貉!”
  说完李苌还不解恨,又“啪”地一声甩了一记耳光在燕夜紫脸上,她被打得云鬓松落,脸朝一侧歪了过去,咽喉中汹涌而出一股腥咸铁锈味道,冲得燕夜紫扶住了镜台几乎干呕。
  “殿下……”燕夜紫凄然道,“在你心中,你就这样看我?我们成婚两载,我对你怎样,你心知肚明,可你始终对燕攸宁不能忘情!我才是你的妃,明明我才是……她燕攸宁,是别人的妻子!”
  李苌冷冷道:“你也不过是个妾,少自抬身价,你也配?”
  他口吐恶毒之语,全然不顾那话有多么伤人,说完将身体朝外轻轻一侧,连正眼都懒得分给她一眼。
  燕夜紫捂住高高肿胀而起的脸颊,一屁股摔在地上,镜台上的妆奁砰砰地碎在身旁,溅起满地颜色各异的香雾。
  凄凄惨惨地,燕夜紫眸中噙泪望着他:“殿下,当初你不是也嫌弃她未婚失贞,委身一个下贱的马奴吗?你不是也懊恼,燕攸宁是个不识趣的女人吗?”
  李苌袖中的拳捏得骨骼咔嚓作响。
  这正是他生平最后悔的一件事。
  这两年,李苌越来越发现,他对燕攸宁不止有他以为的渴望,还有更深一层的感觉。他后悔,当年就应该在紫云观后山要了她,要了她,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她抬为侧妃。那样,燕攸宁这个高傲的女人就彻底是属于自己的。
  两年,他日复一日对着燕夜紫这么个歹毒的女人,再多的铅粉也掩饰不住她内心的污浊腥臭,李苌自己将自己几乎要逼疯了。每当看到她对镜贴花黄,他想到的却是她满脸的蛆虫在爬,恶心到令人食不下咽寝难安枕。
  倘若不是因为燕夜紫是燕昇最爱的女儿,李苌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容忍她到现在。
  李苌单是再看她一眼,都觉得污了自己的眼睛,“燕夜紫,本王忍你至今,实不相瞒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你若不识趣,一再挑衅阿胭,触犯我的底线,休怪我绝情,将你逐出东淄。你给我安分待在帐中,明日高黎王子尽了兴,驻军启程前往孤山,我便派人,送你回东淄,以后没我的命令你就在东淄禁足,哪也不许去。”
  燕夜紫一听更是呆愣住了。
  因为随天子出猎,宗室子弟都携亲伴眷,身为东淄王的李苌不可能不在意颜面,他没有娶正妻,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自己,可是这一次,他却真的狠了心,要送她回东淄!
  东淄与长安相隔千里,她若回去了,岂不只能安于内宅,别说教训给自己喂了毒蘑菇害她出丑的贱人,更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得见了?
  “王、王爷!你不能这么待我……”燕夜紫跪地腾挪膝盖上前,扒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泪如雨落。
  李苌却嫌恶至极,再一次将她挥开:“莫靠近本王!”
  燕夜紫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死了心,伏在地上哀嚎不已。李苌嫌弃女人的哭声尖锐刺耳,令他烦躁,不愿再与这个女人多待片刻,出帐篷之后转身向自己的亲兵走去。
  在长安,李苌并不只有燕夜紫一个女人,他养在长安的外室虽不及东淄多,但模样才艺都可谓是上乘,加上温柔可人,比燕夜紫自是讨喜许多。可惜现今是伴天子出狩,为了在天子跟前搏一名声,他必须克己复礼,暂不能召见外室。
  正当他心绪堵闷之际,却恍然一抬头,目光穿过人潮,瞥见了重重篝火尽处相偎相依的两道刺眼的人影。
  清丽而不是温婉的女子,三分狡黠,三分娇憨,剩下四分全是媚态地窝在男人怀里,身材健硕、宽肩窄腰的男人一臂环着她,一臂举着一只鸡架在火中炙烤。
  偶尔低下头,像是再与怀中的人耳语,那女子便哈哈大笑,搂他亲他,姿态亲密至极,无数人都看见了,却只能艳羡。
  李苌仿佛被那火光燎伤了眼睛,一眼都不愿多看,飞快转过身,攥拳朝前走去。
  霍西洲掌握着火候,燕攸宁手把手教他如何撒上佐料,烤鸡的表皮已经烤的金黄微焦,辛香四溢,孙倬等人被一只鸡勾得魂不守舍的,垂涎欲滴,可是个个眼巴巴看着,谁也不敢对着守财奴长渊王多说一句。而善解人意的王妃又因为眼睛的缘故,不晓得他们现在巴巴垂涎渴望着一饱口福的心理。
  “唔,”燕攸宁凑近到霍西洲递来的烤鸡上嗅了一口,“好香,大功告成了。夫君你快尝尝!”
  霍西洲“嗯”了一声,将盾牌置于地,用匕首划开鸡腿,再以油纸裹了,递到燕攸宁的嘴边,她小小地啃了一口,露出满足的神色:“挺不错的。都来吃呀!”
  这话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吧?孙倬大喜过望,立刻与几名长渊军一拥而上,却被王爷软剑割开,剑没有出鞘,只是横在他们跟前,令孙倬便不敢近前了,几双眼睛充满了渴求,可怜兮兮地望着王爷。
  这时,一个长渊军肚子不合时宜地滚了一声,燕攸宁惊讶:“你们都饿了吗?我再烤一只羊腿好了。”
  孙倬正要谢恩,却被霍西洲眼睛横了眼,顿时偃旗息鼓,呆若木鸡。
  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能和数万将士同甘共苦吃草根嚼树皮的王爷,居然是这么个仅能共患难不能共富贵的人呢!
  霍西洲用匕首片下了烤鸡的一双腿和一双翅膀,剩下的躯壳扔给了孙倬,示意恩赐。孙倬傻了眼,将失掉了全部精华的烤鸡捧在了手里,就这,还只能当作烫手山芋一样,对霍西洲感恩戴德,惭愧拿了许多好处。
  他下去和弟兄们分了。
  燕攸宁听到他们离去的动静,扭头道:“我再烤一只羊腿也很快的。”
  霍西洲道:“你先吃。”
  燕攸宁因为项谋的缘故,不得不保持警惕心,劝他:“你御下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霍西洲不可置否。
  少顷,他将剩下的鸡翅也用油纸包裹了,递到她面前,“我适才看见了李苌。”
  燕攸宁顿了顿,低声道:“他是东淄王,这种场合,出现不足奇怪。”
  “我见他对你似乎犹未死心。”霍西洲又道。
  燕攸宁微笑:“你不知道前世他如何待我的。”
  虽然不知道霍西洲爱不爱听,她还是说了,“李苌这个人吧,只能说得陇望蜀,前世他娶了我,也是不到两年就厌弃了我,后来又和燕夜紫搞到了一起,两个人偷情,偷得如火如荼,也不在意旁人怎么看。这辈子就挺好笑的,他得到了燕夜紫,然后又开始觉得我比燕夜紫好了,又想要我。可见这人就是这样子的。我觉得,就算他同时得到了我和燕夜紫,以后也还是为其他女色所迷吧。”
  霍西洲抿唇:“我不是这样。”
  燕攸宁如果不是顾忌一手的油,就摸到长渊王脸上去了,笑靥灿烂地道:“我当然知道啦!”
  一片煌煌绚烂的火光中,霍西洲望着她美丽清妩的脸蛋,怔了半晌,蓦然低头无声地失笑。
  话是那样说,霍西洲还是架起了收拾好的羊腿架到了火上。
  远处啃着没有灵魂的烤鸡躯壳的孙倬被兄弟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好奇地回头看过来,正好看到王爷映着火光的那张五官深邃的脸,心脏咯噔一动。接着,便与霍西洲的目光碰上了,孙倬的心跳得更快了。
  烤羊腿?我的吧我的吧我的吧……
  结果一直到羊腿烤好,孙倬也没有吃上,王爷居然随手赏给了刚睡晚懒觉起来出帐伸懒腰的李图南。
  到手的羊腿飞了,孙倬捏紧了铁拳:“李图南我杀了你!还我腿!”
  李图南觉都没睡醒,手里就被塞了一盘羊腿肉,接着孙倬沙包大的拳头就铺天盖地而来,李图南鼻梁中招,一叠香喷喷的羊肉就被抢了过去。
  “……”李图南捂住流血的鼻子,“什么情况?一盘羊肉你就能出卖兄弟?”
  睡醒的李图南也不想让,双方气势汹汹,谁也不肯服软,竟就当场过起了招来。
  而为了远离是是非非的长渊王,已经横抱起了他的王妃,朝营帐走去。
  燕攸宁乖巧地窝在他怀里,小声地道:“这样不会打出仇来么?”
  相比王妃的担心,长渊王显得气定神闲:“不会。打起来挺好,我偶尔会这样来练兵。”
  “……”
  长渊王好算盘。
 
 
第86章 马球赛
  长渊王如何与她的王妃纵情厮混到后半夜暂且不表, 次日天不亮,马场露出早秋淡淡衰落之意,晨雾朦胧间, 便有马蹄飒沓如流星, 呼啸驰骤。
  这位从西夷来的高黎王子,精通马术, 击鞠技术更是一流,鏖战三日, 无数英雄尽折于马下。
  高黎王子兴致大盛, 不愿再前往孤山, 天子驾临之后, 立刻下马哈哈大笑,用汉话说道:“我想与中原最厉害的勇士赛三场, 天可汗皇帝陛下,请您组织一下,派谁来与我一战?”
  天子一顿, 继而也笑道:“你想讨什么彩?”
  那高黎王子一时没听懂,经手下人提醒, 听懂了之后, 他猛一挥手, “不要赌彩, 就直接比赛!”
  虽然他这么说, 像是为了促进两国友谊, 想打一场球赛, 而天子却不禁想道,尽管如此,这依然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
  大周乃是上国, 于周边等国都有巨大的辐射力,这场赛事许胜不许败,事关乎大国尊严,并不像是高黎王子轻飘飘一句“不要赌彩”那么简单。可既然高黎王子提了这样的请求,作为大周天子,也不能怯战。
  “那么,就依你。”天子含笑,抬袖一招。
  彼时人已陆陆续续而出,只见高黎王子神色张狂倨傲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将一柄月杖扛在肩头,俨然一只斗志高昂的五彩大公鸡。这时他们才听说,高黎王子请求天子安排大周勇士与他一战的事。
  一时间,无数人攥紧了拳,敢怒不敢言。
  这几日以来,他们见识了高黎王子嚣张的气焰和百战百胜的战绩,说实话,心里头也有些惶惶,如果不幸被陛下派遣上场,如果更不济输给了高黎王子,那岂不是令整个大周无光?
  这烫手山芋,谁爱接谁接。
  虽然台下议论纷纭,可天子环顾四周,居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不得已,天子向林侯请求。林侯老矣,俗话说拳怕少壮,他只怕不能与高黎王子这种年轻力士一战。
  林侯便举议,不如让周骠下场。
  天子龙目深亮,倒是将此人给忘记了,周骠这两年在林侯麾下可谓晋升最为迅捷的新秀,想来弓马娴熟,未必输给高黎王子。打定主意,天子松了一口气,唇中溢出了咳嗽,但嗓音依旧中气十足,“周骠!”
  周骠越众而出,在无数双或惊讶或羡慕的目光注视之下,缓慢走到了天子面前,双膝噗通跪地,“臣在。”
  天子微笑道:“既然高黎王子兴致勃勃,不若你便与他比试一场球赛,也让朕与众位卿家开开眼界。”
  周骠沉声道:“臣领旨。”
  他起身朝球场而去,背影如山岳耸立。
  看到这个背影,天子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两年前比周骠更优秀的霍西洲,沉凝半晌,扭头对近侍问道:“长渊王怎么今日未曾到场?”
  近侍回不知。
  天子顿了顿,道:“你去找找。”
  近侍领命,便去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日上三竿时分,马场上喧哗声一浪高过一浪,而这时长渊王还正搂着他香娇水嫩的可人王妃好梦正酣,皇帝身边的红人也近不得前,反被李图南这个武夫险些推了一趔趄。
  近侍不敢对武夫还手,艰难地张口朝里呼道:“王、王爷?”
  里头久无动静,许久之后,才慢慢传出霍西洲带着一丝沙哑的不耐烦地声音:“何事?”
  “陛下请您过去。”近侍不敢多待,慌忙阐明来意。
  “知道了。”
  里边的声音显得愈发不耐烦,内侍官自讨没趣在帘门外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
  燕攸宁几分好笑几分心疼地看着撑在上头下不了嘴懊恼不已的长渊王,伸胳膊推了他一把,低声道:“夫君,你该去了。”
  没想到皇帝身边的内侍官催了一遍,王妃又来催促,注定了是不可能再沉湎女色了,长渊王极其自甘堕落地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翻身下去。
  “夫君。”
  就在霍西洲要下行军床的时候,燕攸宁又唤住了他。
  正拾回鞋履为自己穿上的霍西洲回眸看向榻上,她侧歪着面向自己,如雾茫茫的美眸中溢出了点点水痕,衬着精致雪白的小脸,似显得格外脆弱。
  霍西洲凑近了一些,压低嗓:“怎么了?”
  燕攸宁的美眸在泪光中弯了一下:“没甚么,只是想起,在马场从前葬了一具尸骨,我以为是你,原来刻的是你的名。前不久,我才让他们换了。”
  又是因为他。
  霍西洲感到如鲠在喉,迟疑了良久,沉声道:“王妃,往事已矣,切勿多想。”
  燕攸宁点点头,“嗯”了一声,催他快去。
  霍西洲起身朝外走去,临去前叮嘱她要为眼睛上药,得到了她的答复以后,才终于出了帘门。
  一路朝喧嚷声传来的方向疾行,李图南跟在他身后,解释说道:“王爷,今日高黎王子乘兴提出了要与大周勇士赛马球,皇帝答应了,现在把王爷你叫来,只怕正是想让王爷下场与西夷对峙,但是王爷,咱们已经答应了高黎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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