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傻东西估计还不知道有身份证就能补办银行卡吧。
家里存折银行卡都是她的名儿!
回到家,林晚照把身份证银行卡放包里,挎着包拖着行礼箱到村口公交站坐车。刚出门没几步,就见赵嫂子敲锣打鼓满面春风的朝她家来,赵嫂子一见林晚照更是喜笑颜开,看她拖着行礼箱,“大妹子,你这是出门?”
“嗯,嫂子你来有事?”
“可不有事么。哈哈哈,妹妹,真谢谢你咧。我就说我前儿运道旺,遇着你去早点铺买早点,我买张彩票,可不就中了!整整一万块!哈哈哈,我正说请你下馆子去!”
“不用了,我有事。先走了。”
“妹子,那等你回来啊!”
林晚照朝后摆下手,拖着行礼箱往公交站去,边走边骂贼老天,有这运道怎么不给她!一万块!赵嫂子竟然中了一万块彩票!
别说现在,就是搁二三十年后,一万块也是笔钱。
她也不要中一万,中一千也行!好吧,她从不买彩票,一向认为买彩票的都是傻子,所以,别说一千,一块钱她都中不了。
郁闷的走到公交站,坐公交车到区汽车站,换乘半小时一趟的大巴到市区,下车后先给娘家大哥打了个电话。
林晚照不是没娘家的人,说来,她娘家兄弟都在A市,就她一个窝囊,当时听她爸的安排嫁了刘爱国,一辈子就跟着刘爱国过了。
林晚照跟哥哥弟弟感情都不错,大哥已经退休在家,弟弟还在工作。还有个妹妹,跟林晚照不和。其实,林晚照爸还在世,不过因当年她妈刚下葬完,还没七七圆坟,她爸就全不用人操心地,自己个儿找好了再婚对象。这事把林晚照恶心的够呛,还跟老头儿大吵一架,从此少跟老头儿来往。
以前进城的车路不方便,现在路都修好了,这几年林晚照常跟哥哥弟弟走动。
当年林晚照家的孩子来A市读书做生意,没少受两个舅舅的照顾。
知道大哥在家后,林晚照就打车过去了。林晨阳挂了电话跟妻子说,“妹妹一会儿就过来,把客房收拾收拾,妹妹要住几天。”
“挺突然的,先前没听他大姑说,电话里怎么说的?”林晨阳的妻子方红放下新沏的茶问。
“说是过来再说,兴许是有什么事。”
“嗯,这眼瞅就中午了,我先打电话跟楼下饭店订几个菜。他大姑爱吃红烧肉。”方红带着笑容去收拾客房,张罗午饭。
林晨阳心里记挂着妹妹,时不时往客厅门口溜达两圈,准备铃声一响就赶紧给妹妹开门。
林晚照来的仓促,也没给哥哥嫂子带些礼物。她大哥为人一向豁达,不讲这些,嫂子却十分精明。搁往时林晚照就厚脸皮空手上门了,这次她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挑最好的车厘子买了一箱,一箱也没多重,三斤。
大哥拆迁搬新家后,林晚照是第一次来,都是十几层的高楼,搁二三十年后不算什么,现在可不一般,就是搁在A市,也是上好的小区了。
跟门卫打听着找到大哥住的8幢一单元,按了住户铃,里头马上接起来,传出大哥的声音,“小妹啊。”
“是我。”
“你会不会坐电梯,我出去接你吧。”
“我会,你别出来了。给我开开单元楼的门就行。”
“行。进来后到电梯门那里,按十六那个数字就行。电梯不是立刻就开,有时要等一会儿,别着急啊。要是不会,就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会的。赶紧给我开门吧。”
单元门锁发出一声轻轻的“咯嗒”,林晚照一推就开了,进入后再坐电梯,直上十六楼。
林晚照刚左手拉杆箱,右手车厘子的从电梯出来,就见她大哥在门口等着了。如今见着大哥,说不激动是假的。还是记忆中头发银灰、文质彬彬的模样。上辈子她去时,大哥也早就去了的。此时见面,即便林晚照强行自抑,也险些掉下泪来。
林晨阳已经接过妹妹的行礼箱,又去接水果,抱怨着,“带着行礼,还买什么水果。”
“来一趟,也是看看你跟嫂子。”林晚照别脸擦去眼泪,林晨阳问她,“怎么了?在家不痛快了?”
“别提了,昨天生了一场气。”
兄妹俩说话进屋,嫂子方红就如同唱京东大鼓般夸张的迎来了,“他大姑来了!唉哟喂,我险认不出来了!他大姑,这也忒时髦!比我可时髦多了!”
林晚照对大嫂的夸张早司空见惯,让林晚照说,举手投足就透着虚假,一点不实在。可这位嫂子也有嫂子的好处,起码面子功夫做足,她哪回来,大嫂都是笑脸相迎。先前家里盖房,跟大哥借钱,嫂子有些不乐意,也没不借。
当然,林晚照这也是有点姑嫂情结作祟。
主要看自己大哥哪哪儿都好,就对嫂子有点挑剔了。
方红倒不是完全夸张,林晚照完全大变样,如今这黑亮的短发,及膝的羽绒服,咖啡色的羊绒围巾,脚下的蹭亮皮鞋……
哪儿还是以前土了巴唧的大姑子!
还有脖子里挂的诺基亚,大品牌,起码也得上千吧!
方红亲自倒茶给林晚照递过去,林晚照忙说,“大嫂您别忙了,咱们坐着说会儿话,我得在你家住几天了,还有事求大嫂。”
“只管住,屋子我给你收拾好了!有什么事也只管说!”方红笑着应下。
林晚照昨儿就想好了说辞,她一点儿没瞒着,把家里的事都跟兄嫂说了,“大哥嫂子你们也知道,前几年有你们帮衬,我家里房子都翻盖了,这几年日子也好过了。我就想着,我跟老头子也这把年纪,孩子们自己也顾得过自己,我们也该过些舒心日子了。前儿我新买了手机,给老头子也买了新棉衣新羽绒服新鞋,我瞅着他挺高兴。昨儿我也买了几件,你们不知道,他就受不了了,说我花钱大手大脚不过日子。我这难道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他就把银行卡拿起来了。还说给他买新的,他出门穿,我成天刷锅做饭,不用穿好衣裳。气得我也没理他。今天我就来了,嫂子你认识的人多,给我介绍个可靠的家政公司,别的活我干不来,做一辈子家务,保姆的活我是没问题的。我也不在家跟他生这个气,我想过了,在家伺候他还不如出来做保姆,做保姆人家包吃包住,我每月还挣钱哪。”
林晨阳听到刘爱国说林晚照大手大脚时,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他这个妹妹,一辈子老实本分的人,四个孩子,两个硕士毕业,一个大专,一个中专,怎么供计出来的,全是靠牙缝儿里省钱。
多少年没买过一件新衣,都是捡嫂子妹妹的旧衣,如今日子好了,怎么就不能买件新衣裳了?怎么买件新衣裳就成大手大脚了?
林晨阳道,“你就在家住,别回去了。等刘爱国过来,我跟他说道说道。”
方红也是一脸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她倒不是同情怜悯林晚照的遭遇,她盯着林晚照身上那件起码三五百的羽绒服品牌LOGO,想的是,大姑子是跟以前不一样了啊。以前谁要是叫大姑子花钱,那就如同要大姑子的命!就这几年条件好了,大姑子还是那幅土穷土穷的穿戴,成天跟混不上趟儿似的。
这如今突然间鸟枪换炮,大变模样,还能为花钱跟妹夫吵架,当真是反常到家!
第7章 心疼(刘爱国一天没见林晚照的面)
刘爱国一天没见林晚照的面儿,以为她赌气出门了,刘爱国自己凑合着吃了两顿挂面条,看着锅里面条咕嘟咕嘟开了,他还恶狠狠的自己打上俩笨鸡蛋,关灶,盛面。
“谁还不知道好东西好吃,好衣裳好穿,可咱是那样人家儿么?咱生来就是本分人,节省着过日子的。死老婆子,一个月房租都给她花了都不够!”
嘀嘀咕咕的等到傍晚,依旧不见人影。
这会儿刘爱国还不咋急,因为他连找人都没舍得打电话,打电话得花话费,尽管林晚照给他冲六百块手机费,刘爱国还是能不打就不打。
六百块哪,能用一辈子!
他戴上手套,拍拍自行车的皮座子,推车出门。锁大门时见赵嫂子回来,赵嫂子一向热情,“哟,老刘你这会儿出门啊。”
刘爱国最不待见她,觉着林晚照近期反常可能就是叫赵嫂子传染的,“嗯”一声,按住锁粱一扣,咔哒锁了门。
赵嫂子一笑,径自回家,也没理刘爱国。
这女人现在花枝招展的回家,可见一直在外头,老婆子不可能在赵家。刘爱国推理一番,骑车出门。
大概是找老婆子的事比较丢人,刘爱国要面子,路上遇着人是不肯说的,他都是到林晚照平时爱去的几家,屋里去才拿出编好的瞎话问一句,“大门锁了,我也没带钥匙,也不知道她在哪儿逛去了。”
没找见人,刘爱国又往大哥弟弟家去问。
这回不说瞎话了。
老三刘爱军是兄弟三人中最出息的一个,接了刘老爷子的班,现在是村书记。刘爱军穿件黑色羊绒大衣,黑色头发整齐的向后梳去,人生的瘦削斯文,让二哥坐下说话,“怎么嫂子找不到了?”
“你不知道啊,老三。你嫂子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狠命的买衣裳啊。昨儿我一回家,一炕的衣裳,都是新买的。全村儿都传遍了,买的衣裳自己拎不了,都是叫卖场的大姑娘给送回来的。一个送不了,俩一起送的。我就说她不能这么大手花钱,就说了这一句,一大早儿出门就没回来。”刘爱国跟兄弟诉起苦来。
刘爱军的妻子陈桃花不爱听这话,“我听说前儿嫂子给二哥买的大包小包的,二哥身上这新羽绒服就是嫂子给买的吧。合着只能给你买,嫂子自己买两件就是大手花钱了。”
“你一边儿去。”刘爱军皱眉斥妻子一句,给二哥倒杯水,“二哥你别急,想想嫂子还可能去哪儿。她平时常往谁家去?”
找这么久也没见着人,刘爱国也不想省手机费了,又跟兄弟抱怨起林晚照买新手机的事,“这不,前儿刚糟一千块买的手机,还不叫人说。”
“那你还等什么,快给嫂子打电话啊。”嫂子这都有手机,还骑车满村子找啥啊!
刘爱国笨手笨脚的翻通话记录,翻到林晚照的电话打过去,电话响两声林晚照才接了。
“你去哪儿了!”刘爱国吼道。
林晚照刚吃了晚饭洗过澡,在屋里擦着头发,把手机放床头柜上开免提,听到刘爱军劝刘爱国的声音,“二哥,你小声些,你不是担心嫂子么。”
“我担心她?我担心她什么!”刘爱国嘴硬不承认,对手机继续吼,“赶紧回来,再不回来我插大门儿了!”
林晚照啪就把手机挂了!
听着手机对面传来的盲音,刘爱国气呼呼的跟弟弟说,“她还来脾气了!”
刘爱军无奈,“二哥,咱不是让嫂子回家么,你这么大喊大嚷的,哪儿是个商量事的样。”
刘爱国哑然。
该!
陈桃花儿勾了勾唇角,转身出去了。
当晚刘爱国再怎么打电话,林晚照都不接了。
刘爱国气地,“我也不找了,随她在哪儿,她还能不回来!”
“二哥你这是气话。”
可现在林晚照不接电话,刘爱军说,“我打电话给嫂子试试。”
正说着,陈桃花儿带着儿媳妇王香掀门帘儿进来,“二哥,香儿说早上见她二大妈拖着箱子坐公交车走了,是不是往侄儿那儿去了。”
王香可见是刚来,摘下手套,“二伯,你问问杰子哥他们,二大妈过去没?”刘杰是刘爱国的大儿子。
刘爱国没法子,从刘杰开始,挨个儿给三个儿子打电话,儿子们都说妈没过来,问刘爱国老两口怎么闹脾气。
刘爱国满心苦水跟三个儿子倒,可这事吧,三个儿子没一个向着他的,连跟他借钱的老三都是说,“眼瞅大过年的,我妈想买两件衣裳就买两件呗。你们那棉衣棉袄,穿多少年了,早该换了。爸你也是,值当为这么点事跟我妈大动肝火的?把老太太气走,这幸亏我妈还有个手机,要是没手机,咱们可怎么找?”
“我还不是想省点钱给你们,没良心的小崽子,谁跟我打电话哭穷借钱来着!”刘爱国对着电话大骂老三。
老三把手机拿远,待老头子骂完才继续道,“我是说就买两件衣裳,不大的事,不值当吵架。这是你不对,你别往我身上扯。”
“你妈买衣裳买手机花好几千了!没钱借你了!”
这样啊。老三摸摸头,“那也得先把我妈找回来啊。我宁可不借钱也不能丢了妈啊!”
“这不是不知道在哪儿么?”找不着林晚照,刘爱国也是满心怒火。他怎么了,他不就是说不能乱花钱么?就这么一个个的来派他的不是!这些没良心的小崽子们,不是借钱的时候满口爸啊爸的了。
“我妈能去哪儿啊,既然不在我们这里,肯定在大舅或小舅家。爸你把我妈的手机号给我,我打电话帮你劝劝。”
老三倒是挺活络,奈何林晚照嫌被扰,干脆关机,吹干头发到客厅跟大哥嫂子一起看电视。
她没带睡衣,在农村不兴穿那个,都是秋衣秋裤。方红拿了自己的一套睡衣给林晚照,林晚照就穿了。她常年劳作,皮肤黑灿灿的,不及兄嫂文职工作养出的白皮肤。不过,林晚照精神头儿足,双眸明亮,盘腿坐嫂子身边,自有她的一种气质。
方红垂下眼,悄悄瞥一眼林晚照脚上厚实绵密的袜子,袜子的质量很不错,看来大姑子真不是以前的大姑子了。
“我哥呢?”林晚照问嫂子。
方红端上洗过的樱桃,往书房的方向呶呶嘴,“刘杰他们不放心你,打电话过来。他嫌客厅有电视吵,到书房接去了。”
“不用接。”
林晨阳从书房出来只是跟林晚照提了一句,大家就一起看电视了。
不过,看电视的品味不一样。林晨阳只爱看新闻,林晚照跟方红都要看陆毅演的《永不瞑目》。林晨阳争不过妇女们,只得跟着一道看起电视剧。
方红笑,“亏了妹妹你来了,要不我连个可心的电视剧都看不上。”
“陆毅长的跟大哥年轻时有点像。陆毅俊的有点秀气了,大哥年轻时更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