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糟心的重生——石头与水
时间:2021-07-03 09:54:55

  刘爱国三两口吃个烧饼,问林晚照,“锅里还有挂面不?”
  “没了。”
  “你就煮一碗!”
  “你说吃烧饼就行的。”
  “我就那么一说。”刘爱国再瞅一眼人家碗里的清汤面。
  林晚照瞧不上刘爱国这样儿,朝厨房一扬下巴,“还有一碗,自己盛吧。”
  刘爱国立刻去盛了,端着汤面出来,得便宜卖乖,“刚还说没了。”
  “看不上你那老脸。”
  “看不上也看这些年了。”闻着味儿就香,刘爱国低头喝口热汤,从嗓子眼儿一直舒坦到肚胃肠。别说,还是得老婆子的手艺。
  刘爱国就着汤面,吃四个烧饼。林晚照都担心他撑着,不过看刘爱国倒不似撑的样儿,连盘子里的菜都吃了。林晚照不用想,肯定是这几天没吃好。刘爱国不会做饭,又舍不得外头买去,她不在家,估计都是瞎糊弄。
  晚上林晚照在厨房洗碗,刘爱国打着饱嗝,去客厅隔间儿把林晚照的被褥抱回俩人屋儿里去了。待第二天林晚照去买早点,刘爱国虽然依旧心疼钱,却也能强忍着不嘟囔了。
  林晚照又不是乱用钱,老两口早上都爱喝粥,她都是把粥煮上,出去或买煎饼或买油条、小笼包、炸糕,回来切个凉菜,就着粥一起吃。
  林晚照胃口小,刘爱国吃的比谁都香。
  不过,刘爱国也动了自己的脑筋。
  他什么都能忍,鸡鱼肘肉好在是吃自己肚子里的,他就受不了林晚照往家买水。本身家里就交着水费,五毛钱一吨,喝不过来,非往花冤枉钱买矿泉水。那有啥用!那都是骗傻子的钱!
  可刘爱国现在不敢招惹林晚照,何况,他家还有三个败家儿媳妇,在家都是喝矿泉水的。原本他们老两口本本分分的过日子,现在老婆子也不成了。
  刘爱国咬咬牙,开始做市场调查,他听说那种大桶水比一瓶一瓶的小瓶水算起来便宜。刘爱国去村里超市问能便宜多少,一打听吓一跳,这可划算太多了。刘爱国立刻花二十块,买两桶水,让超市给送家去。
  跟林晚照说,“水买了啊,也是矿泉水,我问了,这大桶划算,搁家喝吧。喝完咱继续买大桶的,别买那一瓶一瓶的小瓶水,不如这大桶的划算。”
  既然买了桶装水,林晚照第二天就配了个饮水机,刘爱国一问,两百多块,当时心疼的不轻,想着那还不如就喝小瓶水呢。可长远一算,到底是饮水机更划算一些。但转念一想,饮水机得用电……
  可是,小瓶水也要煮,不是费煤就是费气,煤、气也都要钱……
  端看家里都是林晚照收房租,就知刘爱国数学一般。刘爱国算的脑袋发懵,一堵气,算了!买都买了,又不好退,就用着吧!
  刘爱国一门心思省钱,结果,总有人来搞破坏。
  尤其他那三弟妹陈桃花儿,在刘爱国心中的讨厌程度已不在赵嫂子之下。
  陈桃花儿过来看林晚照,妯娌嘛,关系肯定比旁人近,可几十年妯娌做下来,肯定也有点小摩擦。
  俩人说会儿话,陈桃花儿心下琢磨,二嫂如今看着是大变样了,倒不知是不是只舍得买衣服花钱。
  刘爱军是村里书记,家里条件是三兄弟里最好的。陈桃花儿在妯娌间便有些小虚荣,她想试试林晚照,就叫着林晚照说,“二嫂,上回听大伟说,他们村有家做蚕丝被的,特实惠!百分百的纯蚕丝,一条五斤重的蚕丝被300块,我想给家里做两条,你做不做,咱们一起去,坐公交十分钟就到了。”
  蚕丝被这玩意儿,林晚照上辈子倒是听说过。不过,她没见过也没盖过,只知道是个高档货。林晚照现在是再不肯亏着自己的,她说,“行啊。我家这被子都旧了,也用好些年了,原我想着重新弹一弹【棉胎,弹一弹保持松软】。年儿多了再怎么弹也不如新被子保暖。你有空没,下午我没事,咱下午就去,这么近,还能顺带去看看小姑子,看小姑子去不去?”
  “小姑子那儿有大伟哪,大伟给她买了,孩子还不是好心,骂大伟半个钟头,嫌大伟乱花钱。”陈桃花跟小姑子的关系更好些。
  林晚照羡慕的说,“有大伟这样的孝顺孩子,上辈子烧了高香的,还骂?”
  “我也这么说。”陈桃花儿拿出手机,“我问问大嫂去不去?”
  林晚照,“多一半儿不去,大嫂比我还节俭哪。”
  陈桃花儿险没笑出声,心说亏得二嫂有自知知明,她也是,修来这么俩抠儿妯娌。
  电话打过,大嫂果然是不去的。于是,就林晚照陈桃花儿两个,约好下午一起去做蚕丝被。林晚照知道蚕丝被是个高档货,但她不懂这是不是真蚕丝,比较担心上当。她就直接问这做生意的老板娘,“您这儿怎么看是真蚕丝,要是假的,我们可不就白花钱了么。”
  “婶子,您这么问的真不少。我告诉你个办法,蚕丝跟棉花不一样,烧起来两样味儿,这蚕丝啊,一股子烧焦羽毛的味儿。我烧点儿您闻闻,您就知道了。”
  这老板娘拿了搓儿蚕丝一烧,再拿搓儿棉花一烧,果然一闻就知道。
  然后跟妯娌俩介绍,哪种是桑蚕丝,哪种是柞蚕丝,虽然都叫蚕丝,可这价位又是不一样的。
  “您只管放心,我做的都是熟客生意,乡里乡亲,十里八乡都认识,等这被子做好您拿家去拆开来看看里头的蚕丝胎,有一点儿不真我退您十倍。”
  林晚照看这老板娘挺实诚,做了四床,两床五斤的,两床三斤的,厚的冬天盖,薄的春秋盖。不想人家这里还能弹棉胎,林晚照也没再抱了家里旧棉胎来弹,直接按着炕大小,订了床新棉胎,这里还有床品面料可以挑,直接棉胎出来就给缝成被褥。
  都是机器化,方便的不行。
  林晚照看人家的床单被套也有定做,她挑着定做了两套。
  其实这店里也有现成的四件套六件套,可这东西在村里不如定做的实用。像夫妻俩,都是两床被子,谁还为这个买两套四件套。
  林晚照把沙发套都一起做了新的,过年嘛,新年新气象,全换新的。
  这一通置办,又叫刘爱国肉儿疼了一回。刘爱国不敢大年下招林晚照不痛快,毕竟这是给家里置办,把林晚照说恼了,她再去买衣裳,还不如置办家里呢。
  刘爱国打电话给刘爱军,让陈桃花儿少叫着林晚照花钱,刘爱军笑着说,“二嫂多心疼你啊二哥,我听花儿说,明儿有毛衫厂甩卖,都是实打实的羊毛衫。二嫂说给你买两件呢。”
  “我有的是衣裳,不用给我买。”
  “二嫂一片好心。二哥,过年啦,孩子们回来见你穿的体体面面,心里难道不高兴?”
  刘爱国看看自己有些开线的毛衣袖口,无奈叹口气,“让这些老婆子们折腾去吧。”
  一辈子的夫妻,林晚照能不知道刘爱国么。就是夫妻间,刘爱国也爱占点小便宜,什么东西都得先给他买,他才高兴。
  虽然先时生了回气,刘爱国服了软儿,林晚照依旧真心跟他过日子。去买羊毛衫时,林晚照自己就买了一件,剩下都是给刘爱国买的。两件羊毛衫,两套保暖内衣,一顶新呢帽,两条新围巾,都是灰黑的刘爱国喜欢的稳重颜色。
  大约是上次林晚照买过一炕,刘爱国这回又见一炕衣裳,明显比较淡定。当然,也可能先前那炕是林晚照的,这回这炕是他的。刘爱国嘟囔一句,“不用买这些个,我那些还能穿,没破没坏,不用换新的。”
  “现在衣裳结实,一辈子破不了,就一辈子不换了?”
  林晚照咔嚓咔嚓都剪了吊牌,晚上提前插上热水器,打开浴霸大灯,把屋子浴室都烧的暖烘烘,饭后让刘爱国洗个澡。第二天不用人说,刘爱国自己就换了新衣,精神抖擞的往老友李中意那儿遛达一圈,回家装模作样的跟林晚照商量起置办年货的事。
  哼,男人。
  林晚照不爱看那张老脸。
 
 
第11章 真让人烦恼(现在过年也没什么好置办的)
  现在过年也没什么好置办的,一来什么都方便,菜店初二就开张做生意,吃什么现买就行。不是以前要大肆囤货的年代了。
  林晚照琢磨着,两只鸡两条鱼两个肘子十斤肉,荤菜就有了。鲜菜随吃随买。
  “成。我跟菜店订下,让他腊月二十八给咱送家来。”刘爱国问,“馒头买多少?”
  这也是刘家的习惯,以前过年人多,四个孩子,林晚照光馒头就得蒸一天。后来村儿里方便了,有专门蒸馒头的人家,里外里差不了几块钱。林晚照也不想再那么折腾自己蒸了,现在各家都是买,所以年下就是买馒头。平常都要买一百个放着,就是想孩子们过年回来,一大家子一起吃。
  一百个馒头不多,刘家三个儿子,都是一家三口,这就是九口人。一天三顿饭呢。何况过年还有闺女回娘家,亲戚拜年,也得招待不是。
  可其实这是老两口自己瞎操心,孩子们回来能回来几天,何况人家也不爱吃馒头。现在不是以前,拿白面当好东西。孩子们在外头生活都比他们好,胃口也小,吃不了多少。每次初五孩子们一走,剩下的馒头老两口吃到出正月。
  今年更不必多订,儿媳妇孙子孙女们都没回来。
  林晚照隐隐觉着忘了什么事,一时又想不起来。外头大门有响动,林晚照隔窗一看,院里一男一女扛着好几床新被子进来了,原来是人家做蚕丝被的,给送货上门了。
  林晚照忙出去,到正房门口给人家掀帘子,请人进来。
  老板娘给抱里屋放炕上,“今儿正好往宋家堡去,我想起来小刘婶子说是书记家,我就给她送去了。跟小刘婶子打听您家住哪儿,一起送来,省得您再跑一趟。”
  “是省我一趟。”林晚照请他们坐,拿出茶杯来要倒水,老板娘没坐,“婶子您别忙,我们这就得走,家里还有事儿。”
  “那我送送你们。”
  “您也别送了,外头怪冷的,以后有生意,您多照顾我就行。”
  “一定的。”
  老板娘俐俐索索来、俐俐索索走,快如一阵风。
  回屋时,刘爱国正摩挲着新被子新褥子,明知故问,“这就是那死贵死贵的蚕丝被?”
  “嗯。”林晚照拿出剪刀,从被子中间拆了几针,然后轻轻剪一小搓蚕丝,拿洋火儿一点,果然还是那个鸡毛味儿。用手一扫烧剩黑灰,四床被子,林晚照都做了测试,点点头,“这家货的确实在。”
  刘爱国嘲笑,“你还能看出真假了?都是骗人的!”
  林晚照不理他,把拆的几针缝上。薄被放柜子里搁着,厚被直接套新被套里去。夫妻俩一人揪着两个被角抖几下,被子被套就极贴合了。
  旧被子旧褥子旧床单,统统清理下炕,林晚照让刘爱国扔村口垃圾筒去,第二天就有垃圾车来收了。
  刘爱国瞪大眼睛,“你说啥?扔了!都是好的!一点没破一点没烂!你可别作孽了!刚吃两天饱饭你就不知姓什么叫什么了!”
  林晚照问他,“你不扔你还盖?”
  刘爱国也不会放着新的自己盖旧的,这回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公无私,拍胸脯说,“我盖!旧我的盖,新的给孩子们省着!”
  林晚照冷笑,“你省去吧。仨儿子,看你省给谁?”
  “我省他们?哼!我省给孙子!”
  “孙子用你省,孙子有的是被子盖!一年来不了三两回,你省着给他盖!”
  “那也等孙子走了我再盖。”
  林晚照不理他,把炕单子抻平,跟刘爱国说,“你不扔你找个地方放去。啊,把你那一床留下,你不是盖旧的么。”她非得治治这死老头子的神经病不行!
  当晚,林晚照泡过脚冲了澡,穿着新保暖内衣钻被窝看电视。林晚照睡的是新被子,被罩当然也不是新的,不是刘爱国那床褪色发旧的鸳鸯戏水,林晚照这床是水蓝色的被套,跟新炕单是一个颜色,没印花没刺绣,就是简单的水蓝色,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有种刘爱国说不出来的味道。
  就觉着比自己这床旧的好。
  三百块一床的蚕丝被,可不好么!
  刘爱国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心里骂林晚照,这死老婆子,越发自私了,就知道自己个儿一人享受!
  一点儿都不知道想着孩子们!
  刘爱国也脱衣裳钻被窝了,旧被子,哼!我旧被子怎么了!我心里舒坦!我是为孩子们省的!我省着好的给孩子们使!
  做老家儿的,就得这样!
  这才是做老家儿的本分!
  刘爱国恶狠狠的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旧被子不大舒坦,硬是半宿没睡着。半宿按亮灯去洗手间,回来上炕时见林晚照睡的熟,做贼似的摸索了林晚照的新被子一把,这新被子就是透着松软,不似旧被,用久了,棉胎发死。
  刘爱国钻回旧被窝,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越发觉着这旧被子铁一般的硬,压在身下那一截都有些硌人。
  这死老婆子,只管自己享受,不管老头死活!
  刘爱国翻个身,紧紧被角,骂一回死老婆子,夜深才不情不愿的睡去。
  第二天早上吃着小笼包就寻衅林晚照,“昨儿问你半天,到底买多少馒头,一百够不够啊?要不多买点,一百五十吧?”
  “脑子没病吧?馒头不着急定,等打电话问问过年都谁回来。往年定一百个得吃到出正月,一百五,你怎么算的!”
  林晚照给他两句,刘爱国终于老实吃起饭来,还嘟囔,“我就那么一说。”
  林晚照心道,这些没用的屁话,你少说!
  吃过早饭,大队打电话过来,刘爱国到村委把瓜子糖领了。刘爱国是老党员,年轻时当过□□,那会儿老爷子是村委,近水楼台,三个儿子都给弄成党员了。所以刘爱国是有四十年党龄的人。九零年下海潮开始,党员就不吃香了,不过每年过年过节的都发点东西。
  刘家过年瓜子糖是不用买的,党员一人一份儿,还不少。
  刘爱国驼着瓜子糖回家,就见赵嫂子带着菜店老板正往自家去,菜店老板一手一个猪大腿。这猪腿瓷实,各个带小半拉猪屁股。
  刘爱国按按车铃铛,叮当一阵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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