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不是吧!
大阿哥心里打鼓且咆哮起来,他就一个围观看热闹的群众,难道还能被拖下水了?!
他特意赶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被殃及的?!
四阿哥看到大阿哥瞪圆的眼珠子和满脸拒绝又难以接受的神情,幽幽的敛眸,为什么不能呢,大哥结婚那日,他也是被拉去看热闹的呢,最后遭殃受罪的不也是他么。
四阿哥心头隐秘的生出一股舒畅爽快,好像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都在温水中舒张开来。
“小四~”婉转悦耳的女声。
四阿哥身子一僵,好似被人兜头倒下了一盆冰水,不仅舒张的毛孔堵了,还鼓起了鸡皮疙瘩。
四阿哥抬头对上了冷星的视线。
冷星眨了眨眼,好像也很奇怪怎么又是他,但是满脸的笑容却没有一点抱歉,她举着手里的小纸条对四阿哥道:“小八抽中的奖励是你背着他在教室走一圈。”
四阿哥:???
“噗呲!”大阿哥笑出了声。
三阿哥展开扇子,只留肩头一阵抖动。
太子忍着笑的转开了脸,又回过头对大阿哥和三阿哥道:“咱们给老四清清场吧。”
说着,原本靠墙站的几个人都往里走了几步,尽量给四阿哥把外围留了出来。
五阿哥没忍住也低头笑了起来,放心了放心了,老八考了最后一名都是奖励,那他的就更不会坏了。
八阿哥对四阿哥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见他木着脸,又主动对冷星体贴的请求道:“要不,就算了吧,四哥也没比我大几岁。”
“所以,”冷星拖长了声音,明明白白的挑事,“你是嫌弃小四太瘦小无力?”
八阿哥哽住了,这是什么反应?这话怎么能这么说!
“弟弟不是这个意思。”八阿哥话还没说完,四阿哥已经走到八阿哥身前蹲下,“上来吧。”
还就真的背着八阿哥在教室走了一圈。
大阿哥笑得最不含蓄,笑声大得能传到院子外头去,三阿哥笑得直不起腰,连连跺脚道可惜没带照相机。
三阿哥的可惜说出了冷星心里的可惜,她一边笑着一边也想着下次备个照相机,嗯,名目就是留下三个弟弟获得奖励的荣耀时刻。
太子难得爽朗的笑出了声,五阿哥笑得歪倒在七阿哥身上,七阿哥含蓄的弯了弯嘴角。
趴在四阿哥背上的八阿哥眼里也是又新鲜又欢喜,只有四阿哥,满屋的笑声与他无关,他依旧木着脸,抿着唇,活像谁欠了他一千万没还。
直到四阿哥履行完了八阿哥的奖励,屋内的笑声还没停止。
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经过大阿哥和三阿哥走到太子身边,一边走,一边低声道:“里头有我的名字,不知会不会有三位哥哥的名字。”
“嗝。”大阿哥的笑哽住了。
三阿哥的肩膀不动了。
太子嘴角的笑意也敛尽了,三人对视一眼,四弟说得有理啊,里头既然能有他的名字,那必然也会有他们的!
就在几人笑容戛然而止的同时,七阿哥伸向白瓶子的手一顿,又有点不确定了。
八阿哥坚信奖励便是奖励,笑着催促道:“七哥快抽啊。”
冷星也用眼神催促着。
七阿哥沉了沉气,拿出一张白色纸条,自己先打开看了,脸便红了。
这反应……
太子几个对视一眼,隐隐觉得不安。
冷星则奇怪的眨了眨眼,凑过头一看,上前便把八岁的七阿哥按进了怀里。
七阿哥双颊爆红。
!??
什么情况,全场震惊。
五阿哥拿过七阿哥支棱着的手里的纸条,满脸古怪又兴奋的念道:“恭喜获得在场每人的拥抱十息。”
好吧,这个虽然把他们都拉下了水,但算不得为难,更多的是难为情。
有冷星打头,冷星抱完后,就近的五阿哥又抱了七阿哥十息,然后是八阿哥、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
几人抱完后,七阿哥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了。
五阿哥看着因为羞涩少了许多阴郁的七弟,一双黝黑的眸子里满是亮闪闪的笑意,头一回觉得二姐人很好,并且为自己先前的揣测和误会生出了内疚。
虽然二姐曾经罚他买菜,可,可那也确实是为了他好,他也确实通过买菜迅速学会了汉语嘛,所以不怪二姐,二姐是好人。
二姐还为了鼓励他们学习,设计了好多温暖又别出心裁的奖励。
五阿哥这会很期待自己的奖励了,“二姐,我可以抽我的奖励了吗?”
“不可以哟。”冷星笑眯眯的摇头。
“为什么?”认定二姐是好人的五阿哥突然没那么害怕冷星了。
冷星笑着脑袋一歪,朝着随自己进来的三个婢女点了点,“小七的奖励还没有领完呀。”
在场每人嘛,这里还有三个人呀。
七阿哥好不容易稍稍平缓的脸色瞬间爆红,连忙摆手道:“不,不用了。”
他已经八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二姐便罢了,可二姐的婢女这也太……不合礼法了。
冷星伸手托住下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冷星会强制老七执行的时候,冷星坏笑着问道:“刚才哥哥姐姐们抱你的时候你不拒绝,你是很想我们抱你咯?”
老七:……
那是我以为我不能拒绝。
但,听这话音,二姐很有可能答应他的拒绝,所以七阿哥垂着眸红着脸道:“是。”
五阿哥愣了愣,满脸动容的又给了七阿哥一个熊抱。
七阿哥:……
五哥也不用如此实诚。
三阿哥见状摸了摸鼻子,对太子道:“二姐这个真做得挺好的,她虽然胡闹,但都是真心实意为了咱们几个兄弟好。”
大阿哥重重点头,“我也是对乌西哈改观了,我大婚的时候就发现了,乌西哈胡闹归胡闹,但对咱们兄弟几个是真好。”
大清,甚至是全世界唯三的两辆汽车,自己一辆没留,出手就给他两辆作为贺礼,还亲自给他当车夫。
大清婚礼的规矩是迎亲和队伍得和归宁的队伍是同一班人马,他以为她会不耐烦,然而福晋归宁的时候,她还真又亲自来做了一次车夫。
太子点头道:“确实如此。”
四阿哥沉默的点头赞同,他虽然连着两次都是被胡闹的那一个,但确实,相比二姐带给他们的好处,她的那点小捉弄无伤大雅。
而此时将众人感动得不行的冷星,捧着脸笑眯眯的凑到七阿哥面前,又问:“那刚刚的拥抱你最喜欢谁的呀?”
这题一个答不好就会出事故,刚刚因着一个拥抱和老七的真情告白生出了兄弟情义的老大老三几个连忙对老七使眼色。
然而七阿哥看也没看他们,只抬头无比认真肯定的对冷星道:“二姐的。”
冷星笑弯了眼眸,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下次好好考,抽粉色的瓶子。”
三阿哥见状对大阿哥低声道:“老七倒挺聪明的。”
老七也是养在大阿哥的生母惠妃娘娘宫里的。
大阿哥笑道:“咱们兄弟几个哪个笨了?”
这话嘛,三阿哥用扇子掩着嘴,只笑不接。
四阿哥视线下落,落到七阿哥先天残疾的腿上,七弟这样的若不聪明只怕也长不大。
终于,粉色的花瓶在五阿哥的期待中被放到了他面前,五阿哥兴冲冲的伸手进去捞了一个。
“怎么是黑色的纸条?”五阿哥很意外,前头七弟和八弟的纸条都是白色的呀,黑色的纸条连笔墨都不清晰了。
冷星瞪大了眼,对五阿哥竖起了大拇指,“你这运气,绝了!”
五阿哥裂开了嘴,也对,他是头名的奖励,肯定和七弟八弟的不同。
“你这瓶子里七个粉色纸条,两个白色纸条,十中选一你都能准确的抽到唯一一个黑色的,绝了!”冷星顾自感叹,眉眼很……兴奋。
三阿哥几个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不对了,谁都知道二姐最爱粉色,这又是头名的抽签瓶,必然粉色才是最好的。
所以三个抽签瓶里应该都有粉色、白色、黑色三种纸条,只是各自的比率不同。
也对,所以老八抽到白色的时候二姐才会惊讶,在老八的抽签瓶里,必定白色的占少数。
这个推断很有逻辑,但五阿哥不能接受,“二姐,我是头名,头名的奖励里头为什么会有惩罚呢?”
冷星真诚的问道:“你不觉得结果太一定了会很乏味吗?这样多刺激呀。”
五阿哥哭丧着脸,我不觉得啊!
大阿哥忍不住了,“写的什么呀,我看看。”
五阿哥想要拒绝,然而大阿哥凭借身高优势轻而易举的夺走了纸条。
大阿哥对着光分辨了一会,五官一阵扭曲,最后嘴角扯出个难以形容的笑容来。
“写的什么啊?”三阿哥也憋不住好奇了,太子和四阿哥默默的凑了过来。
冷星看着同样好奇却因为身高够不上七阿哥和八阿哥,好心的解答道:“大概就是站在茅厕门口,对上完茅厕的人说一句话。”
“说什么?”这是坚定觉得二姐善良活泼的八阿哥。
“好吃,再来啊~”
冷星扬了扬手绢,掐着腰,吊着嗓,将扬州食店老板娘揽客的风韵拿捏得十足到位。
众阿哥:……
五官难以控制,心情无法描述。
五阿哥:两行清泪……
书白看了!白看了!这反转我还是没想到!
第76章 又一岁 老九和老十来了。
时间在阿哥们一月一考, 一考一抽签中,刺激、热闹的过得飞快,可能是这一年的好事趣事太多, 物盛而衰, 乐极则悲,到了年底, 没几日就要过年的时候,冷星等人迎来了一桩丧事。
太皇太后驾崩了, 就在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只差五日就要过年的时候。
其实太后太后的驾崩早有迹象, 从进了十二月, 太皇太后的身子就不太康健,到了月中, 病情愈加严重,冷星丢开了学会的事回宫,亲自照顾这个小时候抚养照顾自己的老太太, 然而衰老的自然规律无法抗拒,太皇太后的身子还是一日差过一日。
没几日, 康熙也丢开了朝政, 日夜伺候在太皇太后的床前, 亲自侍奉汤药, 又亲自率领王公大臣步行到天坛为太皇太后祈福, 甚至发下了愿折耗己之寿命以增长太皇太后年寿的信愿, 然而太皇太后还是走了。
太皇太后的驾崩让整个新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丧事中的年过得没滋没味,冷星直到太后太后的丧礼结束还有点回不过神。
其实死亡她见得多了,她有很多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那些小伙伴们若是连着三五天见不着人,她就可以默认他们死了,所以她从不打听也从不去寻找那些许久未见的朋友。
反正只要活下去,就会一直遇到新朋友,朋友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冷星狠狠咬掉一口绿豆糕,想着,对,这种事她见多了,她才不会伤心呢。
可是,冷星一手拿着绿豆糕,却愣愣的看向自己另一只手的指尖,她左手的指尖上有一点晶莹又湿润的地方,那是她方才觉得脸颊上有点湿热刺痒,就伸手抹了抹,这是眼泪吗?
她……哭了。
冷星彻底陷入了怔愣,她怎么会哭了呢。
不过冷星是个很会自己开解自己的孩子,她想,汗玛麽和朋友是不一样的,朋友随时都可以再交再有,但是汗玛麽却永远都不会再有了,所以也……不是不可以伤心。
所以可以伤心。
冷星握着绿豆糕,双眸像是被打开了阀门的水龙头,眼泪夺眶而出,无声却如夏雨般汹涌。
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拥有的时候并不觉得应该怎么珍惜,可永远失去的时候,以往认为平淡随意甚至懒得应付的一幕幕,在确定再也得不到的时候,也变得弥足珍贵了起来。
冷星心里头一回生出后悔,眼泪越流越凶,嘴唇微张,配合着鼻子一张一翕呼入空气,却硬是忍住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苏麻喇姑看着这般模样的小主子,流着眼泪上前将她拥入怀中,“二公主,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冷星固执的说道:“我不哭。”可是眼泪却一点没停。
苏麻喇姑见此,干脆抱着冷星嚎啕大哭,将她的那一份悲伤也发泄了出来。
悲伤和哭泣是一件耗费心神和体力的事情,冷星不知何时便流着眼泪在苏麻喇姑怀里睡着了。
苏麻喇姑安置好冷星,便悄悄寻到了康熙,“老奴想求皇上一件事儿。”
正月十六,元宵节后,苏麻喇姑随着冷星一起出宫到了公主府,成了公主府的管事嬷嬷。
如今的公主府不是当初和学会设在一块的和硕公主府,而是大阿哥耗时一年监工修建的固伦公主府,大阿哥去岁成婚后,也出宫建府了,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和冷星做了邻居。
冷星现如今的公主府和皇家学会离得不远,步行也只要一刻钟便可走到了,然等冷星休息一日,回到阔别了一个多月的学会时,又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钦天监监正,做过她老师的南怀仁也去世了,就在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太皇太后离世的次日。
“哦。”冷星淡淡的应了一声,又看向说起此事还有些悲伤的波义耳、胡克和帕潘。
波义耳今年六十一岁了,而胡克也五十三了,都不年轻了,又做着繁忙劳累的科研工作,而他们的年岁瞧起来比实际岁数还要打上四五岁,这样的两个老人家说不好哪一日就倒下,或者睡一觉便再也起不来了。
帕潘倒还是壮年,今年只有四十一岁,可他们三个都是康熙二十五年就随她来的大清,即便有热爱的科学,应该也想念亲人了吧。
这一点,是冷星从前没有想到过的,因为她也曾出海三年,但不觉得有什么不适,推己及人,她自然不会想到他们的亲人。
但还是推己及人,冷星想了想,对三人道:“我想办法把你们的家人接过来吧,你们给我一个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