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股票卖不出去，才是真真的难堪。
可若以低于四十万两银子一股的价格发行，那是硬生生拉低了股票市价，贬低了旧股东手里股票的价值，不说会得罪多少人，只内务府和户部就会头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关于名目和股价，索额图显然早有打算，他从容自若的说道：“老臣认为还是以四十万一股发行最佳，名目便是三月万寿节与民同乐。”
索额图笑着道：“老臣知道如今市面上的行情不止四十万两，但只略略涨一些，有二公主的两次发行在前，太子难免被并到一起比较，还不如略微割舍些利益，既不会引起旧股东不满，又能收拢民心。”
再一个，四十万两银子，他也好入手，索额图推心置腹，和太子分析着利弊，字字句句诚恳至极。
三月的万寿节是个好时机，名目也不错，只是，“会不会太晚？”
毕竟没几日的一月末，她便要回学会了，“不知她那律法何时才能写完。”太子敛眸说道。
“是啊，”索额图笑着道，他现在还真盼着她能尽快写完，而且越快越好。
“也不算晚，”索额图笑道：“学会发行新股票，照例是要提前在京报上公告的，只要把消息登到了京报上头，这事就算落定了。”
太子想起上回，他们为了赶京报上的时间，日夜写股票的事情，颔首道：“你说得对。”
不能影响京报的公信力，这是她自己也说过的。
“学会要发行新股？五十股？”冷星诧异了，这么大手笔。
“可不是！”大阿哥到底没忍住在月底之前登门了。
“我早就听闻索额图前些日子在各处凑银子，听说庄子都卖了几个了，当时我还想，都说索额图家巨富，也不尽然，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以索额图家的财力，再有太子给他行方便，只怕最后能流到百姓手里的不足一股！”
大阿哥越说越火大，“四十万两一股，真是疯了，如今市价都在四十二万两上下了！”
太子一句话就让他蒸发了二十二万银子，他怎么能不气。
大阿哥看向依旧托着腮，神色淡定的冷星，也有点生气了，指着她跳脚骂道：“你如今怎么这么好性儿，这么没脾气！我是只少了二十二万两，你五十五股，那可是少了一百多万两银子！”
冷星本来见他横目怒目的指着自己骂，正要拉小本本记仇，一听这话，不气了。
她又加了一只手，两手托腮，眼眸弯弯，温声细语的笑道：“对呀，我真是脾气太好，太温柔了。”
说完，冲大阿哥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一副我这么完美我也没办法的模样。
大阿哥：……
大阿哥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他娘的，更气了！
但气过之后，大阿哥突然冷静了下来，乌西哈还是这么个狗脾气，她这个狗脾气能忍得了太子的小动作？
大阿哥又拉了椅子坐下，凑近冷星低声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跟我说说。”
冷星见大阿哥没有继续夸的意思了，没趣儿的撇了撇嘴，问他：“股东大会开了吗？”
大阿哥回道：“还没呢，不过就这两日了。”
“哦，”冷星点了点头，又道：“我就不去了，你到时候帮我投赞同票吧。”
大阿哥更来了精神，拉着冷星的手臂笑道：“二妹妹，咱们两个这么要好，你要做什么，哥哥必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咱们兄妹之间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跟哥哥说说，哥哥也好帮忙不是？”
冷星仔细看着他，似乎在思考。
大阿哥立马坐正了身子，挺起胸膛，似乎在像冷星展示自己的力量。
终于冷星点头道：“行吧。”
大阿哥脸上笑开了花，“你有什么需要哥哥做的，你尽管说。”
据闻，当晚，大阿哥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公主府。
三阿哥听了，满脑袋的疑问，大哥在二姐那里受气很正常，但大哥敢这么毫不遮掩的表露出来就很不正常了。
“你和二姐说了要卖股票的事了？二姐怎么说？”
大阿哥一听这话茬，眉头倒竖，冷哼一声，走开了。
索额图到学会时正好看见这一幕，笑着去寻了太子。
“大阿哥性子桀骜自大，但凡有一点吃亏处都不能忍下，昨日太子刚和他们说了要发行股票的事，晚上他便登了二公主的门，看来他们没有谈妥。”索额图笑吟吟，心情很不错。
太子抬眸看了仿佛胜券在握的索额图一眼，微微蹙眉，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老大吃不得亏，可二姐的脾气更是容不得不敬。
太子问道：“旁的股东你联系得怎么样？”
索额图笑道：“老臣正是高兴这个，大阿哥必定是不同意四十万一股发行新股的，他和二公主昨晚也必定是说的此事，大阿哥最后发了脾气，可见是没有谈妥，二公主是同意发行新股之事的。”
有了二公主手里五十五股的赞成票，这事就好办多了。
即便他们不愿意看到二公主在学会、在股东中有极大的影响力，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影响力，只要她赞成，那三个子爵便会赞成，再说服旁的股东也要容易许多。
太子眉头微皱，他不如索额图这般乐观，“也可能是假意闹翻，做戏给咱们看，还是谨慎一点，当作她投反对票准备。”
索额图笑着应下，“是，还是太子思虑周到。”
随着索额图一系的不断动作，股东大会很快召开了，大阿哥坚定的投了反对票。
冷星没有出席，只苏麻喇姑走一了一遭，帮她投了赞成票。
一直忍着没去找冷星的三阿哥一看这投票，心里的疑惑更多，真是闹翻了？二姐真的一点不在意学会？
他还以为大哥和二姐是故意闹翻，迷惑太子呢。
“老三？”太子皱眉催促道。
三阿哥回过神来，大局已定，再得罪太子没有意义，“我同意发行新股。”
太子眉头松开，面色温和的对三阿哥点了点头。
股东大会结束当日，学会将于三月一日以四十万一股发行新股的消息便登上了京报，学会的股票价格应声而跌，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十万两靠近。
大阿哥不忿的寻到太子，“咱们这些个原始股东也应该有股票吧，我好趁着现在股价还行，早点出手，不至于亏得太狠。”
太子皱起眉头：“印刷局正忙着印五十股新股票，要拆成一百文一张，你知道这数目有多大，这会哪有功夫给你印刷股票。”
一股便要印四十万张股票，五十股，那足足有两千万张。
大阿哥可不管这个，他是股东，要求得到与自己股份相当的股票，是正当要求，再说，这会让太子越为难，他才越高兴呢。
太子显然也知道他的心理，冷声道：“好，本宫给你印，让你卖！”
不过多印四百四十万张而已，老大也只会在这些个细处恶心人了。
大阿哥也笑了，“太子爷爽快，我也不是自私不讲理的人，乌西哈和老三他们，还有子爵他们的，咱们这些老股东的股票，麻烦太子爷都一起印了吧，总也得给人家一个出手的机会。”
这工作量就不是‘而已’了，只冷星手里的股份就有五十五股，若是将所有只登名未拿股票的人算一块，少说也有两百股，这就是上万万的股票。
不过，太子冷冷的看着大阿哥，点头道：“好，本宫应了你。”
大阿哥连忙笑着拱手道：“太子就是太子，大气。”
“哼。”太子冷哼一声。
“还有一件事，”大阿哥的笑容丝毫不受太子冷脸的影响，灿烂无比的接着道：“咱们原先是立了军令状的，要给汗阿玛挣一千万两银子，太子看看，是不是把这账先结了？”
一千万两对学会而言并不会伤筋动骨，只五十股一卖出去，便能有两千万两银子入账。
老大这要求，还是和印股票的要求一样，不过是恶心人罢了，只是想表达他不看好自己主持学会，认为学会在他的主持下，会亏得拿不出一千万两银子。
这要求同样的恶心人，却不如印股票一样是正当要求，因为离五年之约，还有三年。
不过，太子定定的看着大阿哥，还是应道：“好。”
这要求不正当，但户部绝不会拒绝，汗阿玛也会乐见其成。
“好，多谢太子，太子就是爽快，哎呀，太子应下了这事，我就放心了，今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府了，太子也知道，我福晋刚有了身孕，我这头一回做阿玛，实在放心不下，若有哪里得罪了太子，还请太子多原谅则个。”
大阿哥乐呵呵的施了一礼，便果真收拾东西回府了。
太子应下大阿哥的要求，也不是全然没有自己的打算，他使人去统计要印股票的股东。
“有要印的，自然也有不印的。”说起来，这还是老大福晋从前的主意。
只不过放到这会，不仅可以省事，更是一块试金石。
学会的股东，有多少是偏向他的呢。
“三爷，咱们印不印？” 马佳氏·玛尔赛寻到了三阿哥悄悄问话。
如今三阿哥和大阿哥在学会里头都闲得很，多出来的功夫便讲究起了别的，大阿哥因着福晋怀了身孕，大半的时间都往府里跑，而三阿哥孤家寡人，便寻了一风景秀丽处赏景用饭。
听了玛尔赛的问话，三阿哥起身站在阑干处，眺望街景远山，心里却远不如视线开阔明朗，只觉疑惑一重压着一重，一时半会也拿不定主意。
大哥行事冲动莽撞，这样的事，除了给太子添点堵之外，还有什么好处，那头毕竟是太子。
可是二姐也要了股票，二姐又是个什么章程？
二姐做事也是由着性子的。
三阿哥的眉头越皱越紧，好一会才道：“印一半吧。”
玛尔赛点头应下，知道了三阿哥的态度，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玛尔赛告退后，三阿哥看着阴沉沉的天空，静静伫立了好一会，一袭春风拂过树梢，卷起三阿哥的衣摆，三阿哥垂头看了半晌，低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关于印还是不印的问题，随着太子派人挨家上门询问，便成了所有大股东都需要谨慎考虑的问题，直把所有人折磨得辗转难眠，本就不多的头发又生生落了好几根。
张英不由庆幸道：“还好咱们买的时候就是有股票的。”不然他家也得迎来太子的人。
阿哥所里，八阿哥也在同两个弟弟商议，“你们印不印？”
至于他，他没有银子，只是在上回发售才入了些散股票，所以没有这个问题。
而九阿哥和十阿哥却一人有五股只登了名却没有股票的股份。
九阿哥道：“不印。”
十阿哥便道：“那我也不印。”
八阿哥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总归上头两个哥哥的事，跟咱们没关系，保持原样，大哥不一定会怪罪，但若是要印，却是一定会得罪太子。”
九阿哥笑着道：“总觉得这桩事不简单，大哥这是就……”
九阿哥笑着压低了声音，“这就争上储了。”
八阿哥肃容提醒道：“九弟慎言。”
“我知道，”九阿哥笑嘻嘻的点头道：“这不是只有咱们兄弟三个吗？咱们三个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汗阿玛的儿子，他又占着长，你说他能甘心？”
八阿哥沉默了片刻，叹气道：“我也不知，只是确实有山雨欲来之势。”
十阿哥闻言，哭丧着脸，“何止是山雨欲来，都快有风霜刀剑加身了，明日就是月考！”
第79章 运气好 嗯，好……吧。
从月考的前一晚一直到月考结束, 十阿哥的眼睛鼻子苦成一团就没散开，很明显他有预料自己要考砸，并且落实的考砸了。
八阿哥温和的安慰道：“考得不好也不一定就不好, 再说, 也未必没有考好，我们这次的题也挺难的。”
七阿哥没有发表意见。
五阿哥点头道：“对, 我也觉得挺难的，所以你没准能排到我们前面去。”
十阿哥没有被安慰到, 看着劝慰自己的八哥, 眼泪越发想要挣出框来, 沮丧的回道：“咱们五个一起排名次, 我是刚学的，又没有你们聪明, 肯定是抽青瓶啊，青瓶十个签里头，就一个中签, 这几率、这几率，我指定要被罚了！”
九阿哥可没耐心哄孩子, 只转着铅笔, 悠悠笑道：“都说傻人运道好, 没准你就能抽中里头唯一的一个好签。”
这是直说十阿哥最后一名没跑了, 但十阿哥却诡异的获得了一丝心安, “能吗？”
“能吧。”九阿哥不负责任的说道：“老话不都这样说么, 傻人有傻福, 老话嘛，总有几分准头。”
“也是，”十阿哥稍微打起了精神, 想了想道：“我觉得论运气的话，我的运气可能还真不坏。”
“怎么说？”九阿哥的眼睛不时看向门外，漫不经心的问道。
“要是咱两单独排名次，那我肯定比不过你，可和八哥他们一起，正常情况下，那我肯定也比不过，可若是他们的题很难，极难，嘿嘿，这次他们的题就很难。”十阿哥觉得这就是自己的运气的缘故。
十阿哥说完又问八阿哥，“八哥，你们以前题是不是没有这么难？”
八阿哥：……
明晃晃的用他们的倒霉来衬托他的幸运，还要他给他佐证，老十是真憨。
“比上次难。”八阿哥应付了一句，收回视线时随意的往外瞥了一眼。
十阿哥更放心了，“要是抽青瓶，希望我能抽到唯一的一个白签，要是能不垫底，那就是撞大运了。”
因着大家都说他运气好，十阿哥的目标也小小的前进了一步，拿个倒数第二抽白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