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很有意思,聪明人一秒就能听懂其中的双关,而煞笔就只能听懂其中的一层。
于是,在场唯一的煞笔看着神情相当不自在的高嘉羡和神情肉眼可见地愉悦的祝沉吟,挠了挠头:“科室的床那么小,睡不下两个人的啊!”
高嘉羡:“……”苑星笑出了一口白牙:“羡羡可以睡祝医生身上,小雏鸡。”
被辣妹囫囵套了个“小雏鸡”头衔的顾瀛瞬间一脸震惊加痛心,他涨红着脸,转过头瞪着苑星,感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谁……谁是小雏鸡啊!”苑星依然笑眯眯的:“你啊!”
“好了,小雏鸡。”苑星这时用两根手指提起顾瀛的后衣领,然后将他扯到了一边,“你可以退下了,别打扰人家新婚夫妻的夜生活。”
祝沉吟拉着高嘉羡走向电梯,不温不火地冲苑星点了点头:“谢谢。”
也不知道是在谢苑星的双关用语,还是在谢苑星看住了煞笔顾蛋。
高嘉羡和苑星在空气中交换了几个只有姐妹才看得懂的眼神,然后继续试图挣脱某人牢牢牵着她的手。
等进了电梯,祝沉吟才侧目看向她:“怎么了?”
高嘉羡都惊了。
你说怎么了!?非亲非故,单身男女,你就这么一直牵着我的手算什么?真当我的手是取暖器吗!?
可祝沉吟就像没看懂她眼神里的震惊和愤怒似的,略有些遗憾地说:“现在你的手热了,我的手变冷了。”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特别伟大:“可能是热量都给了你的缘故。”
高嘉羡:“……?”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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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脸的人一直到他们进了家门,才舍得松开她的手。
高嘉羡一秒抽回了自己的手,还不忘狠狠白他一眼,才回卧室去洗澡换衣服。
等她从浴室里出来,已经能够闻到厨房那边飘过来的香气了。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悄悄地迈着步子去厨房偷看某人到底在捣鼓什么东西。
只可惜,某人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她刚从厨房门口探进去一个头,就听到他背对着她,边将锅里的菜倒进盘里,边说:“先把头发吹干,我马上就好。”
高嘉羡背对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用口型说:“我就不吹。”
一天的工作加晚上的行侠仗义让她实在是累得不行,连动都不想动,她直接拿着毛巾和手机,盘着腿坐到沙发上,边玩儿手机边用毛巾随便撸自己的头发。
撸了一会儿,她发现手一空,毛巾不见了。
她诧异地抬起头,就看到祝沉吟一手拿着从她手里夺走的毛巾,一手拿着吹风机,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冬天不吹头发,你是想睡觉的时候头疼死么?”
高嘉羡撇了撇嘴:“我以前一直这样,从来都没有头疼过。”
祝沉吟将她的鬼话置若罔闻,弯下腰将吹风机的插头插进沙发旁边的插座,然后打开吹风机,温温柔柔地说:“嗯,那你还挺能。”
高嘉羡在心里低低咒骂了一句,然后整个人都往前挪了挪坐定,一幅太后娘娘等着别人伺候她的模样。
某人主动提出给她做吹头发服务,她还能不乐见其成地享受一下么?
然而,听着耳边吹风机嗡嗡的声响持续了一会儿,高嘉羡才恍然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他怎么就开始给她吹头发了!?这种异常亲密的行为举动,应该只有男女朋友之间才会做吧?
可他们俩并不是啊!
猛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之后,她才感觉那个一边轻轻用手触碰着她的发丝,一边用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的男人是真的把一切都做得太自然了。
自然到,她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觉得,他给自己吹头发这件事还挺正常的。
问题是哪里正常了啊!!
她的身体陡然一僵,他的指腹轻轻拂过她发丝的触感一瞬间突然被无限放大。
高嘉羡正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开口把吹风机骗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你的头发比以前长长了很多。”
一听这话,她一愣,条件反射地就问:“你都好几年没见过我了,怎么还记得我以前的头发是什么样的?”问完,她一咬牙,又不太高兴地追加了一句:“你是不是把我和你的前女友搞混了?”
女孩子的发量多或少,或许连女孩子自己可能都弄不太明白。除非是真的从及腰长发陡然剪成短发,那样才会有非常明显的差异和记忆点,他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察觉得到?
更何况,他们还有那么久都没有见过面。
她确信他肯定听到了她的问话,但是他却并没有立刻回答。
高嘉羡咬着牙,感觉自己的胸膛一下子完全堵住了。
虽然她早就给自己做过心理建设——就算他高中那会儿抗拒恋爱,但是保不准大学毕业进入到社会之后,还是有可能会改变主意,然后遇到自己心仪的女生谈上一段、或者几段恋爱。他长得那么好,又那么优秀,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他?
都那么多年了,他要是真没谈过一个女朋友,才显得更奇怪好吧?
即便她把之前想过的问题再拿出来重新想一遍,想完,她竟然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我自己吹吧。”高嘉羡耷拉着眼皮,没什么表情地朝后抬起手示意他把吹风机给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她等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等到手心里落下来的重量。
却反而等到了他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在她抬起的手的手心里轻挠了两下。
高嘉羡被这两下挠得整颗心都颤了颤,猛地蜷起了自己的手。
然后下一秒,便听到他“咔嚓”一声将吹风机关了。
原本充斥着客厅嗡嗡作响的声音陡然消失,顿时显得整个客厅出奇地安静。
祝沉吟拔掉吹风机的插头,然后在她旁边淡定地将线卷了起来,放回到了浴室里。
等做完这些,他才走回到她的面前,低头看着这位满脸都写着不爽的祖宗。
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我发现,你好像每次都喜欢给我凭空加点儿无证之罪。”
“要不就是潜在恋爱对象,要不就是前女友。”
高嘉羡一听这话,刚刚还堵得涩涩的心口瞬间打开了一半,然后她挺着腰背、没好气地回他道:“你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毕竟你都老大不小了。”
他一听这话,都有点儿被她气笑了,干脆顺着应和下来:“确实,我都老大不小了。”
她望着他脸上那抹带着点儿浅显的宠溺意味的笑,心跳一下子又加快了起来:“所以呢?老男人不是应该情史更丰富么?我哪里误解你了?”
祝沉吟这时望着她,薄唇轻启:“事实真相可能还真的会让你失望。”
“很可惜,你面前的这个老男人。”他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前女友数量为零。”
第27章 耀眼
*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她仰着头,他低着头,两个人的视线完完全全地对在了一块儿。
高嘉羡很确信, 他没有在说谎。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脸庞, 没有掺杂着任何其他的东西。
她心里像是有一块儿巨石落了地,四肢百骸感觉都舒畅了……但是她舒畅了两秒,又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他都老大不小了,怎么会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交往过!?又联想到之前她少时的回忆, 她的心瞬间开始慌乱了起来。
他当时说, 他对任何女孩子都没有兴趣,谁来对他表白他都会拒绝——难道这句话的意思是, 他只对男孩子有兴趣!?或者是更难以启齿一些, 他难道不行???
祝沉吟垂着眸, 眼看着这位祖宗在一分钟内脸上变幻了至少四种不同的表情。一会儿舒心, 一会儿紧张, 一会儿慌乱, 一会儿又变成了惊恐。表情丰富到跟唱戏的都有得一拼。
见她再下去可能会脑补出更可怕的东西,他再次叹息了一声, 似乎是实在忍无可忍地抬起手, 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
“你脑子里现在在想的那些东西。”他低低地说,“没有任何一个是真的。”
高嘉羡被当场抓包,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企图挽回一些自己的形象:“我没……”
“别说你什么都没想。”他用手轻轻地拂过她刚刚被他吹干的黑长发, “你就差把我是不是有问题写在你脑门上了。”
她翻了个白眼, 脸颊却悄悄地变红了。
于是,她顿了顿, 小心翼翼地问:“你真不喜欢男孩子?”
他对她的耐心仿佛无底洞似的,无可奈何地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她卡壳了一下,只能把后半句话吞咽在了嘴里。哪怕平时再虎,她都觉得下一个问题有些难以启齿。而且,她去关心他那方面,是不是有点儿太超过了?
说到底,她又不是他真老婆,他那方面能不能行,能有她什么事儿啊?
但是,在内心深处,她竟然还真的挺想知道他到底行不行的。
高嘉羡,你也太龌龊了!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不入流的黄色颜料!难不成你想试试他行不行吗!?
却不料,祝沉吟都没舍得让她继续在内心唾弃自己,就直接云淡风轻地自己把话给接上了:“别担心,我在生理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在高嘉羡目瞪狗呆的时候,他又不徐不缓地加了一句:“应该说,我很行。”高嘉羡:“……?”
日,一种天体。
谁踏马担心你行不行了?你行不行关我屁事!
高嘉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怕这狗男人下一秒直接给她来一句“想试试我有多行么”?
想到这里,她果断从沙发上起了身,用手指抵着他的肩膀把他戳开:“让开让开,我要去吃夜宵了,我快饿死了。”
祝沉吟忍着笑,“嗯”了一声,看着她耳后根飘着红往餐桌旁大步走去。
高嘉羡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大爷似的在餐桌边坐下,审视了一遍桌上放着的餐盘。
黄芽菜炒年糕、番茄炒蛋、还有个油爆虾,再加个紫菜蛋花汤。
三菜一汤,色香味俱全,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男人虽然说起骚话来让她恨不得掐死他,但是不得不说在其他方面还是挺好使的。
祝沉吟这时走到她身后,微微低了身,从她耳朵旁边伸过手将空碗和筷子拿到她的面前:“等会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从她的角度,他从她脑袋后伸出手来,就像是把她的整个身体都圈在他的怀抱里的模样。
她的余光瞥过他白皙的手臂,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在被大人照顾着吃饭的小孩子。
她心里既觉得开心又觉得别扭,咬着唇从他的手里接过筷子,一手拿起饭碗,低声在那儿嘟囔道:“……当我三岁吗?是不是还要给我脖子上套个围兜。”
祝沉吟这时绕到她旁边,看着她的脸庞慢声逗她:“需要围兜么?楼下超市就有卖。”
她用筷子夹起一块年糕,瞪了他一眼。
他这时含着笑去浴室洗了手,在她的对面坐下来,状似一本正经地说:“祖宗吃饭,就是得这么伺候的。”
高嘉羡翻了个白眼:“谁是你祖宗?”
他拿起一只油爆虾,给她掰了虾脑袋,细细地剥了壳,然后轻轻地放进了她的碗里。
她看着自己碗里那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虾,愣了一下。
“你说还有谁?”他垂下眼帘,开始低头去剥第二只虾,“我就这么一个小祖宗要伺候。”
高嘉羡看着他,感觉自己手里的筷子都有点儿拿不住了。
从小到大,只有高鸿给她剥过虾。
顾宁不是不想剥,只是她自己都是从年轻时就一直被高鸿宠惯了,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一直等高嘉羡都上了大学,顾宁才开始稍微会做点儿家务活,所以她常说高鸿老同志一个人含辛茹苦地养大了两个女儿。
高鸿那时候给她剥虾时,还逗她说:“你看,现在有爸爸给你剥虾。等你长大了,要么你就去找个会给你剥虾的老公惯着你,不然你就得自己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