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尔玉被吵醒时，恰好看到两个女生的样子，其中一人是前段和姚尔玉一起吃饭的女同学何玲玲，另一人是姚尔玉初三隔壁班的同学。
“你——”
俩人也吓一跳。
姚尔玉什么也没说躺回去继续抱着被子，她可是无心的，不过绷着脸色实在是太能唬人了，说到底她们还是刚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坏不到哪儿去吧。
前世她到燕京人生地不熟，沉默敏感的像个小怪物也没人针对她。
这下，姚尔玉彻底睡熟了，早起有学校的起床铃，有人一动全宿舍都醒了，她起来后扫了地，刘小慧对她羞涩的笑笑。
两人最后确定没有纰漏才离开宿舍，从宿舍到教室不过五分多钟。
姚尔玉和刘小慧的位置是个对角线，一前一后进了班，早读时间到，原本姚尔玉以为这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结果却在早自习结束去食堂的路上看到靳则和李旭东说着什么，李旭东看到了她，对靳则说了句什么，靳则扭头看过来，却在瞬间让姚尔玉看出了不对劲，他嘴角怎么回事？
不止嘴角，连垂在身侧的手背也通红一片，看起来有些红肿。
靳则拔脚要走，姚尔玉匆忙跑过去：“靳则！”
他只能站在原地，双手插着衣兜。
“嗯。”
“你脸和手怎么回事？和人打架了？”离得近了，姚尔玉看见他嘴角泛青紫，额角被碎发掩住的地方有一道细长的伤，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的。
靳则心里慌乱，视线从她脸上扫过就不敢再看，轻描淡写的说：“没事儿。”
“你这还叫没事儿，到底怎么回事啊，谁敢打你啊？你不要打群架，万一伤着不是好玩的，我们去告诉老师吧？”
姚尔玉脑补了一系列内容，靳则和她一样不常回宿舍，难道是被人霸凌了？他寡不敌众怎么办？
靳则轻咳，耐着性子摇头：“没事，我真没事。”
“你的伤要不要擦药？”
“待会儿旭东陪我去医务室。”
姚尔玉挺生气的，“你真不告诉我怎么回事？”她了解靳则的性格，绝对不是冲动行事的人，平时也不爱和人发生矛盾，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架呢？
李旭东马上迎接了这小姑奶奶的审视，连连摇头：“我和他宿舍不在一个楼层，真不知道怎么回事。”
边说边拼命和靳则使眼色，他可扛不过。
靳则不自在的抬手挠了挠额角：“下午回家告诉你行吗？这儿人太多了。”
大早上学生陆续往食堂走，他们站在这儿等同于被人围观。
“好吧。”
路过的同班同学看姚尔玉的目光更奇怪了，姚尔玉也不在乎，和靳则两人前后脚进了食堂，出来看着他们老老实实去了医务室才回教室。
姚尔玉等了一个白天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她在班里认识的人不多，而那些有小道消息的人这会儿又堵塞了，一点进度都没有。
不过既然靳则说了晚上会告诉她，还是再等等吧。
晚饭路过靳则班级教室，姚尔玉没看到他的人影，从食堂回来还是不见人，教室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没站多久就走了。
晚自习下课，姚尔玉终于见到了靳则，两人沉默的一前一后走出学校大门到车棚推车，路上尽是车铃声和小贩叫卖声，骑远一些，人少了，但靳则却停下车子。
“我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旁边就是一家牛肉面，姚尔玉没胃口，靳则咬了一大碗又拿个小碗拨给她一点面和汤，接着就自己埋头吃，眼睛几乎粘在牛肉面上难舍难分，嘴角的伤倒是没那么明显了。
“晚饭你干什么去了？”
“咳咳。”
靳则被辣椒呛了一下，抬头看她的时候充满不确定，最后老实交代：“买了两个热鸡蛋去凉亭那儿了。”
跌打药水没效果，他怕回家被奶奶看到嘴角的伤。
姚尔玉都要笑了：“你还挺有经验的嘛。”
靳则心里一松，想顺着她说：“其实我也是刚看到的——”她并没有在夸他。
“还是先吃饭吧。”
解决完牛肉面，两人推着自行车往家走，靳则没开口的意思，姚尔玉也不问，快到家附近的时候街上几乎没什么人了，只剩路灯。
有个人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走近了，姚尔玉才看清楚是谁，初中的时候见过两次，特别大胆的到教室门口找她送东西，后来就没怎么见过，只有一些浅淡的印象，再结合昨晚听到的话，她不难猜出这就是往桌洞里放东西的人。
“你在这儿干嘛？”
赵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模糊看得出两边脸并不是那么对称，他嘴巴像是张不开，声音哼哼唧唧的：“那个，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姚尔玉对不起，我最近又和你开了个玩笑。”
“嗯？”
姚尔玉没明白：“你说是开玩笑？”
她睁大眼睛，想从这个人脸上看出一些不属于人类范畴的东西。
靳则拨了一下自行车铃，赵沛瞄他一眼，声音更低了：“我初中的时候没追到你，现在上高中更开放自由了，我就想试试，没有别的意思，这其实都是我那群朋友起哄……”
蠢事重复两遍，他也怀疑自己当初脑袋抽了。
靳则清清嗓子：“你应该道歉。”
“对不起。”
赵沛觉得挺屈辱，但是拳头比不过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姚尔玉脑仁疼：“你先走吧。”
赵沛如蒙大赦，转身的刹那被姚尔玉看到他肿起来的左脸，想半块发面馒头。
“这是你打的？”
人已经走远了，靳则握紧车把：“嗯，昨天回去听他们说你，就找到了罪魁祸首。”
他也在查是谁给姚尔玉送那两件东西，听到舍友讨论同年级的漂亮女生时就没睡，赵沛到他们宿舍串门，信心满满地说会追到姚尔玉一雪前耻。
第36章 036 挑拨
男生宿舍比女生脏乱, 靳则去过一次就决定如果不是雨雪天就绝对不回来睡觉，他和宿舍成员不熟悉，进门也只是洗漱睡觉而已。
熄灯还早, 赵沛来串门, 住窗口铺位的男生立刻问：“你追姚尔玉怎么样了？”
靳则刚闭上眼睛又睁开，盯着蚊帐花纹不语。
男生都来起哄。
“勇气可嘉啊兄弟, 开学才多久就行动了？”
“我听说姚尔玉全市前十啊，你要是追上了四舍五入也是全市前十了！”
“成了请大家吃喜糖啊！”
赵沛谦虚的笑道：“就试试呗, 不一定呢。”
窗口那位拍拍他肩膀：“拿出点气势来, 高中谈恋爱的多了去了, 你这么高调的人还怕老师？你要是赢了我绝对佩服你！”
也不知道是谁默默添了一句：“那什么, 你不知道姚尔玉把东西送到班主任办公室了？”
赵沛不以为然：“没关系，反正我没写信就是送个礼物, 谁也不知道那东西是我送的，老师不能把我怎么样。”
“就是，女生口是心非, 你这长相家里又有钱，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个姑娘想追你了。”
“我这还有刚出来的磁带, 要不借给你用？”
“话说你可够痴情的, 初中喜欢三年还不够？现在还要追？你们要是成了直接回家结婚得了！我输给一百块绝无怨言还给你随一百块钱份子钱！”
赵沛大概畅想了一下那个画面：“谁说我喜欢她三年了, 姚尔玉简直个学习好的变态！我爸还想让我考大学呢, 小爷追到手就甩——”
他话没说完, 就见斜前方的中间上铺跳下来一个黑影, 谁也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赵沛脸上挨了一拳，后背撞到上下铺栏杆，咣当一声。
“艹, 你怎么打人？”
赵沛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谁之后就噎了一下：“靳则、你、你怎么住这儿？”
靳则甩开想劝架的舍友，攥着赵沛衣领目光凶狠：“赵沛，她不是你打赌的工具，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
被十来个同学盯着，赵沛也不甘示弱，当即还手朝靳则脸上招呼，靳则向后一闪也不顾什么理智不理智，和赵沛厮打在一起。
宿舍人关门的关门，拉架的拉架，赵沛被人拉开之后，靳则没再打。
赵沛都快哭了，嗷嗷喊：“你是她的谁啊！凭什么这么跟我说？靳则我告诉你你再敢打我，我告诉老师！我就是要追姚尔玉，这是高中不是初中，你能把我怎么样？更过分的还在后面呢，有本事我追到姚尔玉你再来管我——”
后面看靳则眼神实在凶狠，没敢往下说。
靳则冷哼，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指着那个住窗口的男生厉声问：“赵沛你是不是没脑袋？不喜欢姚尔玉就不要招惹她，人家挑唆两句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被算计还觉得自己很厉害？”
赵沛没反应过来，那男生没反应过来，神情闪烁了一瞬：“靳则，你不要挑拨离间！”
靳则挑眉：“你知道我在这，还要引诱赵沛说那些话，难道不是居心不良？到底是谁挑拨离间？”
赵沛一愣挽起袖子就要骂娘：“董远超你算计我？”
两人又要打，但是拉架的舍友有了经验，很轻松的拉开了，灯泡也在这时候熄灭，外面有人喊宿管来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僵持到宿管离开，赵沛才气咻咻的准备回宿舍。
“董远超，要不是你忽悠我，我绝对想不起来这茬事，以后少跟人说我初中追过姚尔玉，也别跟我玩了，老子看见你就恶心！”
……
姚尔玉听完大概描述表情微妙。
靳则轻咳：“他以后应该不会缠着你了，过一段大家都会忘掉的。”
“不是，这算什么？搞人心态？”
谁知道靳则居然点了点头，姚尔玉交际圈很窄，他倒是知道一些事：“你记不记得董远超？”
姚尔玉想了想：“也是九中的？考试老排在我们后面那个？”
“嗯，我听说董远超和赵沛家里生意有来往，应该是这个原因比较多吧。”最多是一箭双雕。
“现在高中生想的这么复杂吗？难道谈恋爱一定会耽误学习？”
她这话说的太过理所当然，靳则心里怪怪的，还是义正言辞的说：“我们想不到心怀不轨的人在算计什么，以后不理就是了，你也别以为谁都是好人。”
当然，他能想到是旁观者清而不是心怀不轨。
姚尔玉和他对视一眼，嗯，马上迎来本学期第一次月考，那就继续让这位董同学讨厌吧。
“回家吧。”
“等等，我看看你嘴巴还有痕迹没？你额头怎么回事？”
靳则弯了下腰：“大概是拉架的时候划谁衣服扣子了，我在水边看了看，应该不明显了吧？”他没镜子。
姚尔玉憋笑：“你临水照花呢？”
“……姚尔玉。”
喊大名就严重了，姚尔玉戳了戳他嘴角那一块：“应该看不出来了，你这两天避开靳奶奶，嗯，星期六之前应该能好。”
昏暗路灯下，她神情认真嘴角含笑，微风吹动着碎发，很漂亮。
靳则清清嗓子：“那就好。”
“你嗓子怎么了？”
“……可能是牛肉面汤太咸了吧。”
“是吗，你再低头。”
靳则还没反应过来，被姚尔玉拽着衣袖下意识再弯腰，就看到她不知道哪里变出来棉球，蘸了碘伏给他擦了额角破皮的伤口。
“确定不是钉子什么的铁东西划伤的吧？”
“不是。”
姚尔玉将剩余的碘伏和棉球交给他：“你明早再擦一下，应该能好得快一点，还有你的手也要小心。”
“好。”
各自进了回家的胡同，进门时能听到隔壁院子的动静，姚尔玉锁了门，回答姥姥的问话又吃了留给她的夜宵。
隔壁也是差不多的进度，直到入睡隔壁都没传出什么动静。
很快，靳则嘴角的伤彻底看不出痕迹，额角划痕结痂脱落只留下一条很浅的白痕，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但是月考结束的第二天课间姚尔玉抱着交语文作业到办公室，恰好看到赵沛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班主任面前神情激动的指责。
“我们家孩子在学校被人打了，老师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赵沛说是他的错，但是你们老师也得拦着点，下次再打我们怎么办？”
赵沛一个劲的阻拦，最后还是没拦住，班主任问出来靳则的名字。
好吧，请家长。
姚尔玉头皮发麻，交完作业下楼时和靳则擦肩而过：“我去给舅舅打电话。”
“好。”
姚松霖用的还是传呼机，接到消息倒是很快回了电话，答应会尽快赶到学校，最后一节课上完姚尔玉迅速出了教室结果恰好和往办公室走的林啸东碰面。
林啸东摘掉太阳镜语调轻松：“你舅舅车坏了赶不过来，让我来，放心，这事儿我拿手。”
赵沛妈妈在办公室等了很久，被班主任说和的气消了一半，看林啸东这副打扮又有些迟疑，看起来不像是工薪家庭。
靳则倒是很淡定，毫不含糊：“舅舅，你来了。”
“欸！”这小子厉害，犯错都不带紧张的。
细问之后，林啸东腰杆更直了，这简直是给他一个来学校耀武扬威的机会，同学不友善背后说坏话还不能反击了？
“同学妈妈是吧，虽然靳则先动手不对但是我不觉得我们家孩子有错，我一直教他不能忍气吞声，否则就是委屈了自己便宜外人，医药费我可以出，但是我们绝对不会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