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胡说八道，我就是想离婚，没在外面找人！”
“我都看见了，是不是那个女人有钱你就扒上去，她还能给你生个儿子？你当年想让我爸把你调到轮胎厂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
邻居唏嘘不已，纷纷劝这么多年夫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婚，抛弃生病的妻子那还是人吗？
路寿辉一挥手：“闺女给你我不要了，没我她们俩也长不这么大，让她们伺候你还不行？”
他铁了心要找回当年扔下的大儿子，况且大儿子有钱，在深市认了一个有钱的干娘，还说撮合他们俩认识，有儿子有钱，他还要王美香？
王美香绝望的怒喊：“路寿辉，你不怕我把你当年干过的事情说出来？”
路寿辉瞪大双眼：“你做过啥事你自己知道！”
两人争执不下，活像是要把对方咬下一口肉才能解恨，邻居们都专注的看热闹，知道看见路家两个女儿走入人群中。
嚯，孩子刚结束高考家长就闹离婚了？
路凝真对人群外围的姚尔玉遥遥一笑，拨开人群，走入战场。
胡同另一边，谭晦和廖静芸也回来了。
第61章 061 离婚
王美香见到路凝真忽然明白了什么, 野狼一样朝她扑过来，如果不是邻居拦得快，估计就要抓到她脸上了。
“都是因为你, 你就是故意来拆散我们家的！路凝真, 你就是个扫把星！”
路寿辉这会儿有良心，拦在王美香面前不让她动手, 大儿子只和路凝真联系，他不能得罪这个女儿。
路若楠没想到家里会变成这样子, 听邻居七嘴八舌地说出前因后果也趋近于崩溃, 爸妈怎么能离婚？
王美香撑到这时候也忍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自己查出肿瘤的事实, “闺女, 你给我把路凝真打出去！她死了最好！”
路凝真只是保持微笑，嫌恶道：“你觉得我们谁会先死？”
“小贱人！我掐死你——”
王美香要动手, 谭晦及时上前拦住她，王美香倏地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说：“谭晦, 路凝真就是来拆散我们家人的，她绝对图谋不轨, 我现在生病离婚都是她害的, 肯定是她！你帮我写诉状, 我要告她！”
谭晦拿开她的手, 一点情面不留：“表姨, 凝真是路寿辉的女儿, 他确实负有抚养责任。”
路凝真冷冷地道：“我也想和你们打官司, 当年路寿辉骗走我妈和我姥爷的所有存款，二十多年前的二百多块！如果没那笔钱你们买不下现在这所宅子!王美香，你明知道路寿辉和我妈结了婚还要嫁给他, 你们结婚之后你怕我妈找到省城，特意跑到乡下联合村干部为难我们家，你难道不无耻？路寿辉难道没犯重婚罪？”
王美香无言以对，她知道路凝真母亲杜清芬的存在，但父亲当年是轮胎厂领导，她是家中幼女，骄傲自负，想要的就要得到。
罪名越说越大，路寿辉正打算和路凝真修复关系，趁着没说自己多少罪名连忙讪笑着说：“凝真，爸爸已经知道错了，我会对你和你哥哥负责，欠你们的我一定会还！”
路若楠和路若琪不敢置信：“爸，我们呢？”
路寿辉狠狠心：“俩丫头片子没大没小，你妈病了，以后你俩就照顾她吧！”
“爸！”
“我没死呢，鬼叫什么！”
路寿辉铁了心要和王美香离婚，当即就要拉着人去民政局，邻居看这架势也不敢阻拦劝架，路若楠和路若琪哭了半天也没有任何效果。
王美香仍想拖延到父母哥姐从县城赶过来给她撑腰，顺势躺在地上装晕。
路凝真一眼看破：“爸，我看在你解决好家里的事情之前，还是别见我哥了。”
路寿辉一听慌了，咬牙切齿的将王美香拖起来，一定要她离婚：“你别装了，老子这辈子不可能和你过下去，连生两个丫头片子丢尽老子的脸面，我告诉你现在离婚还有好处给你，等我烦了，你就什么东西都捞不到了！”
言语之中根本没将两个女儿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小女儿路若琪通透一些，望着陌生狠绝的父亲心灰意冷。
她泪流满面的劝：“妈，你们离婚吧，将来我和大姐给你治病，再闹下去对你的身体不好……”
王美香忽然明白，当年路寿辉能偷走杜清芬的钱、抛下重病的儿子，现在舍弃生了肿瘤的她又有什么奇怪，甚至连两个女儿都成了累赘！
“路寿辉，我自信你对我不会像对杜清芬那么绝情，你当年也是这么和我保证的，是我看错了你……离婚就离婚！”
路若楠不愿意，王美香前两年下岗在家只能做点临时工，爸爸好歹有工资，父母离婚分家产，那家里不是一无所有了？
“爸，你离婚是要和路凝真去南方吗？路凝真，你怎么这么狠心，为什么抢走我爸爸？”
路凝真面无表情：“我和我哥比你们出生早，是你们抢走了我爸爸。”
“你胡说八道！”
路若楠心想把路凝真打走就好了，可还没碰到她一根手指头，就见谭晦拦在面前，她愣住，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一切。
“谭大哥，你、你居然——”谭晦居然喜欢这个狐狸精！路若楠立刻扭头喊：“妈！”
王美香也恶狠狠地看向路凝真，原来她不声不响居然做了这么多，“路凝真，你真够狠的！”
路凝真没有拒绝谭晦的袒护，反而愉悦的炫耀道：“彼此彼此。”
“我不会饶了你！”
王美香说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邻居忙着把她送到医院，路寿辉却以为这是王美香肿瘤病严重的预兆，不由分说拿了材料，不顾路若楠的阻拦一定离婚。
路家居住的宅子是路寿辉父母所有，当年两兄弟争家产，路寿辉用了从杜家骗来的二百多块钱让哥哥让出另一半宅子，现在闹离婚当然一片瓦都不愿意留给王美香，但王美香掌控家里存款，两人争执许久，王美香分到一半现金，二人正式离婚。
路寿辉怕夜长梦多，随即找了中介要卖掉这片房子，这几年来胡同越发吃香，没几天就有人买走了路家宅院正式过户，王美香母女三人不得不搬走，听说另找了一处房子租住。
不久之后，路寿辉会在深市投资失败，夹着尾巴回到菱城，还得面对追债的高利贷，而他希冀的、事业有成、给他荣华富贵的大儿子早就死在二十年前，而他抛弃了原来的家。
王美香腹部的肿瘤经过进一步检查，确定是良性肿瘤，开刀取了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路凝真、不，准备改名杜凝真的她来探望，对着虎视眈眈的路若楠、路若琪视若无睹，以轻松自在的口吻说：“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吗？路寿辉抛弃了你们，这样的父亲，你们有正当理由对他不管不问，我给你们摆脱了一个累赘啊。”
冤有头债有主，王美香固然可恨，可路寿辉才是罪魁祸首，也幸好王美香长了个肿瘤，不然计划不会那么顺利。
王美香沉默以对，但眼底还是残留恨意，如果没有这回事，他们一家兴许还能和谐相处，可路寿辉确实是个能舍弃一切的人渣，她感觉最为复杂。
就算现在路寿辉回来了，缠着她们重归于好，她们家也回不去从前，甚至对路寿辉不闻不问。
路若楠还想追问杜凝真和谭晦的关系，可惜她没有回答。
杜凝真来找姚尔玉道别，她要和路寿辉去深市，下次回来估计是拿录取通知书。
“我报了津城医科大学，等你去了燕京，我想我们应该会经常见面。”
“好。”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尔尔，谢谢你。”
姚尔玉微笑着送别：“凝真，以后记得多爱你自己一些，这世界上还有很多风景可以看。”
杜凝真郑重的答应了，走的头也不回。
谭晦也很快消失在菱城，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廖静芸还在菱城，她一声不吭的回来只是为了谭晦，她告诉谭晦，路凝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谭晦打击王美香母女，他也无动于衷。
好像知晓前世发生的内容对一切都没有改变。
不对，姚尔玉！
“那天我回来，你为什么阻止我找路凝真！”
姚尔玉不承认：“你不是要见谭律师的吗？”
廖静芸不相信，步步紧逼：“你和路凝真关系很好？你早知道谭晦来过这儿？你是不是嫉妒我可以嫁给谭晦，所以故意阻拦我们在一起？”
“……”
“你心虚了？”
姚尔玉善意的提醒：“你再不回学校的话，期末就得挂科补考了。”
“你！我要告诉妈妈！”
“你也可以告诉爸爸。”
来都来了，廖静芸走之前，苏奶奶带她去买了一点菱城最近上市的特产吃食，姚尔玉作陪，出胡同的时候又遇见珠光宝气的苏姿晴。
小汽车、名牌衣裙、手表、耳钉打了钻石，廖静芸对苏姿晴印象深刻，这公主般的生活令她羡慕。
最让廖静芸惊讶的是苏姿晴问的话。
“尔尔，路若楠家怎么没人了？你和凝真关系最好，知道什么消息吗？她是不是和谭律师去燕京旅游啦？他们早就像谈恋爱了，现在考完试可以公开了吧？”
廖静芸眼睛里能喷火，原来这就是她的好妹妹！
姚尔玉没有刻意遮掩的事情全被抖搂了出来，原来，苏姿晴正月里当着姚佩芬一家三口的面摆那么大谱，就是为了现在，拉满廖静芸对她的仇恨，让廖静芸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那么有意思的是，苏姿晴，是谁？
姚尔玉微笑：“你和路若楠关系那么好居然反过来问我，是胆小还是笨？”
苏姿晴完美的笑容有一丝龟裂。
不过，不着急，这次姚尔玉别想清净。
第62章 062 高三
姚尔玉只觉得暑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没睡醒一样乱糟糟。
高三来了。
实验高中、不几乎所有高三提前开学，实验高中提前四周，每两周休息一天, 开学第一天紧张氛围拉满, 仿佛上课铃声都比高一高二的时候听起来渗人，班主任也没那么和善, 开口闭口就是最后一年，抓紧时间努努劲。
实验高中也在这一年改掉了以往的坚持, 不可免俗的分出了火箭班和普通班, 每班五十人都是按照全年级排名计算, 高一高二的班主任老宋没能当成尖子班的班主任, 理科尖子班班主任是传言中非常严厉的一位女老师，有学生背后取外号——灭绝师太。
班主任人如其名, 开学第一课就定下了诸多规矩，重点关心了他们这些走读生的住宿问题，如若可能, 她是希望这些尖子生都住校，免得将宝贵时间浪费在上下课的路上, 但是没说动, 姚尔玉坚持回家, 班主任失望但没有勉强。
文理科尖子班在同一栋楼的二楼做邻居, 地理位置极佳, 既不会太过吵闹, 也不会因为上下楼浪费时间, 学校用心良苦。
姚尔玉下晚自习就能看到靳则站在走廊上等她，下楼骑车，九点半的夜晚热气刚刚散去, 三两车子走在人行道上不必挤高峰。
两人在谈论一道数学题，三两句说完都明白了。
靳则问出一直关心的问题：“你复习还顺利吗？”
物理竞赛结果未知，又有人对姚尔玉的位置虎视眈眈，他对她有信心，又怕有意外，纠结的厉害。
九月初就是预赛考试，学校为了让参加物理竞赛的尖子们为校争光，特意辟出来一间小小的自习室给他们使用。
姚尔玉点点头：“还好吧，大概可以知道能走到哪一步，你怎么问的这么老成？是不是因为快成年了？”
“你是在嫌弃我老么？”
他语气有点可怜。
姚尔玉立马补充：“不是啦，我是在委婉的提示你可以选个生日礼物。”
靳则轻快的笑起来，“行吧，还有心情开玩笑证明还不错。”
“那当然！不过等我回来了需要你支援一下数学和英语笔记。”
“没问题。”
回家路程很快，进了胡同直到看到隔壁院子亮起灯光，听到姚尔玉和苏奶奶轻轻的说话声，靳则才去洗漱睡觉。
姚尔玉也能听到那边靳奶奶在说明天吃什么的问题，她有预感，五年级、初三的场景将会再次重现。
早起两人不比之前踩点到达，会提前一二十分钟到教室，即便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传来朗朗读书声，大家都在无声地努力奋斗。
五十人的班级比高二宽敞，姚尔玉雷打不动的三四排晃悠，苏姿晴最后一名进来尖子班，坐在第五排，姚尔玉走向座位的时候，她恰好抬头。
姚尔玉无波无澜的掠过她，到自己座位坐下。
苏姿晴紧了紧握着课本的手指，暑假里她和姚尔玉只有一次交集，就是问有关路凝真的那些话，打那之后姚尔玉对她就像是看一个陌路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她心里一定是恼了的。
可是，为什么没有发作？
苏姿晴望着课本发呆，冷不丁被班主任敲了敲桌角。
“发什么愣，赶紧学习。”
苏姿晴脸上发热，就因为她是班里最后一名，班主任就这么对待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早操铃响，全体学生下楼，按照性别、身高预先排好的位置站定开始跑早操，姚尔玉高中后没怎么长个，稳定在一米六九，在女生中间算高个站后排，再后面一排就是男生，抬头就能看到前面文科一班靳则的大高个犹如鹤立鸡群，特别显眼。
靳则察觉到什么，回头看她挤眉弄眼，朝食堂比扬了扬下巴，姚尔玉立马安静，早饭还要靠他抢大油条呢。
两人互动不明显，有心人才会看到，大多发出一声暧昧笑意，勾肩搭背的询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跑完早操队伍就散了，正是夏天最热的时候，姚尔玉随身带着手帕擦汗，这是她的习惯，手帕是纯棉布吸水性很好，四角绣着一些古朴花纹，质朴里不失精致，她很喜欢，每年夏天都要拿来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