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尔玉到家才打开自己的小布袋,别人都是两块钱沾沾喜气,她不一般,整整二十块钱是别人的十倍,甭管怎么说,姚尔玉非常的开心。
苏奶奶也不要留给她当小金库,于是姚尔玉又买来一个存钱罐,继续放起来。
傍晚,田母到姚家来送糖塔,女儿出嫁了娘家人要给亲戚送糖塔,白糖染了色被做成了各种形状,有大公鸡有宝塔,姚尔玉啃了一口,还是记忆里的齁甜。
田母丝毫不见悔意,反而兴致勃勃和苏奶奶聊天,喜滋滋的说着田雨多好多孝顺能带她挣钱之类的畅想未来。
姚尔玉不想多听,从存钱罐抠出来一块攥着往外跑,她闻见小笼包出炉的香味了!
可是来晚了一步排队的人群老长,姚尔玉踮起脚往前看,确定能够轮到她有放心了,身后排队的人也在不断增加,过了一会儿她始终觉得有点熟悉,回头一看,大眼瞪小眼。
靳则不解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找到理由说服我姥姥了。”人家都买外食,她也可以……叭!
前排人动,姚尔玉也跟着挪,就快轮到她的身后被人拍了拍肩,这个年龄的男孩女孩很奇怪,很少有肢体接触,她和靳则、王鹏飞一起写作业玩闹也遵循这个潜规则。
姚尔玉回头:“怎么了?”
靳则手还停在空中,有点尴尬,努力镇定的描述:“刚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他知道姚尔玉经历过公园人贩子,新闻播过,要家长注意孩子安全,不过那个人不是人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姚尔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田雨很快缩回胡同里,这是怀疑她从中作梗了吧?
第11章 011 期中
田薇三朝回门那天姚尔玉在上课,回娘家的时间有讲究也没有在姚家久留,她放学回家人已经走了,但给姚尔玉留了一些好吃的,有陶义军战友送的特产,有时下小孩子最喜欢的饮料。
“小陶对她很好,说是过阵子考虑随军的事——”
姚尔玉放心了,一切轨迹随着书里发展的那般,她也该专心上课了。
五年级是关键时刻,姚尔玉不敢仗着前世的基础马虎大意,乖乖做个无忧无虑的小学生还是很幸福的,每天除了上课就是为了三餐吃什么和姥姥姥爷斗智斗勇。
苏奶奶和隔壁靳奶奶老怕孩子营养不够,每天早上相约去菜市场挑选最好的菜肉,蛋奶供应充足,期中考试之前,姚尔玉和靳则比了比身高。
嗯,又长高了,很欣慰。
靳则不知道吃了什么,蹿的更快,姚尔玉上次到他耳朵呢,这次离耳朵还有两公分的样子。
“你腿不疼吗?”
“不疼。”
姚尔玉服气,含着钙片想晚上要不要做个拉伸动作揠苗助长,不过她前世不算矮,再高了怎么穿高跟鞋呢?还是不和这小子计较了!
靳则看她气鼓鼓的,想了想说:“我和你吃的差不多,你多吃胡萝卜。”
姚尔玉莫名其妙,这算安慰啊?
两家奶奶每天买菜都会说起自家小宝贝的饮食习惯,靳则从前不吃胡萝卜,听说姚尔玉不爱吃就吃了,姚尔玉则是听说靳则不爱吃白菜,她现在最爱的蔬菜就是白菜,不过她俩都不知道这莫名的优越感都是长辈给糊弄出来的。
老话说,孩子吃饭要比较着才香嘛。
期中考试来了,俩人还要比较,看分数嘛,考试那天冷嗖嗖的,姚尔玉回来缩着脑袋挤上公交车,靳则手长脚长早就上去了,还有座位坐。
靳则看看她,要起身让座。
姚尔玉倏地将目光看向窗外,她又不是老弱病残孕,用不着他让座,下一站的时候靳则将座位让给了一个老爷爷,站在离姚尔玉两步远的地方,不远不近的。
姚尔玉扭头看看他发呆的样子,又收回目光,她记得前世放学上学也会遇见靳则,不过两人很少有目光交集,因为莫名的羞耻心,互不说话彰显清白,她并不了解靳则是个怎么样的人,是有误会吗?
好像也不是,纯粹是青春期。
到胡同口下车,姚尔玉看见有人卖烤红薯,看了一眼靳则,他很自觉地走过去,姚尔玉掏出钱跟上。
苏奶奶看见果然又唠叨:“还没吃饭呢,你又吃零食,红薯没营养啊!”
姚家存在感最弱的食物就是红薯,二老都不喜欢,姚松霖小时候吃过一阵子也不爱,只有姚尔玉没吃过红薯饭红薯窝窝,稀罕的像个宝。
“姥姥,我看人家都买。”
“谁买了?一块红薯卖四毛钱就是骗你们不懂事的小孩子!”
姚尔玉理直气壮:“靳则买了,我又饿又冷嘛。”
“哼,什么都拿人家说事!”
这茬揭过。
苏奶奶当然不愿意外孙女看着别人吃好吃的眼馋。
姚尔玉吐吐舌,糊弄学可以省掉很多麻烦,嘻嘻笑着凑到苏奶奶身边撒娇,又被嫌弃的推开:“吃完洗手了没?晚饭给你炖鸡蛋?吃甜的还是咸的?”
“咸的。”
“期中考试怎么样?”
“还行吧。”
苏奶奶一直引以为傲,她从没为姚尔玉的成绩操过心,孩子还是学习好,于是许下承诺,考得好给零花钱五块大洋。
姚尔玉幸福的眯着眼睛趴在老人家背上,在炒菜之前被赶出厨房。
期中考试成绩在一周之后出来,姚尔玉将奖状和奖品往书包里塞,一旁靳则也是差不多的动作,同桌蒙蒙考前十也有奖品,只有王鹏飞两手空空。
“你说我买张奖状回家给我爸看怎么办?”
靳则一盆冷水泼灭:“除非你想屁股肿的坐不到凳子上。”
王鹏飞垂头丧气,目光幽怨。
姚尔玉回家领赏,除了零花钱还被允许喝一瓶娃哈哈,她咕嘟咕嘟一会儿干掉,想喝第二瓶时就被苏奶奶收走了。
“天冷,喝多了感冒。”
姚尔玉不敢怒也不敢言,在大人眼里感冒发烧都是这些东西引起的,一旦中招就会被戳着脑袋数落,她可不想到那时连苹果都得吃热水泡过的。
如果小舅舅在家最好了,两个人喝起来没数,现在她偷一瓶都能被看出来。
姚松霖感应到了姚尔玉的念叨,提着两份她心心念念的砂锅排骨回来了,排骨装在饭盒里还是温热,听闻期中考试成绩后美其名曰奖励。
“舅舅,你是天下第一帅!”
“啧,我们尔尔说话就是好听。”
姚尔玉歪头,搁到以前舅舅肯定会说‘你这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今天竟然没有嘲讽她虚心假意?
有情况。
姚松霖佯作淡定:“去拿筷子嘛。”
砂锅分量很足,两份刚好够四个人吃,姚松霖和姚尔玉吃一份,排骨大半给了她,姚尔玉不一会儿就饱了。
“你嚷嚷着要吃,舅舅给你带回来了你就吃这一点?坐下。”
姚尔玉眨眨眼:“可我真吃饱了。”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姚松霖不管不顾的给她按到椅子上:“吃点青菜长得高,不能挑食知道不?”
没外甥女在这镇着,一会儿父母打人可不留情面。
姚老爷子慧眼如炬:“什么事,直接说吧?”他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快排骨,脆骨嚼的很响,看小儿子的目光充满慈爱。
苏奶奶高度紧张,脑补一系列儿子在学校可能干的坏事,乱搞男女关系被对方家长找来了?抽烟喝酒被学校逮着了?
“该不会是考试不及格让请家长呢吧?”
“……不是。”
姚松霖寻思,他是大学生不是小学生了,顶着姚尔玉看热闹的目光,他战战兢兢道:“是这样,我前段时间挣了几百块钱,有个哥们儿家里开台球厅,要换一批台球桌,我看旧的质量还不错就想咱们家地方够,附近年轻人挺多,就想买过来试试……再说守着两部电话能挣多少呢,不如一气儿开了?是吧?”
他看父母愣神,继续表示:“你们放心,本钱我来掏,赚的都是你们的。”
姚老爷子吐出来一块骨头,四处看了看,姚松霖立刻窜起来躲到姚尔玉后面,紧张的声音都变了。
“爸,你悠着点,当心高血压!”
苏奶奶愤愤:“你还知道会把你爸气出来高血压,那台球厅是什么好地方,咱们家怎么能开?!还开在中学边上,这不是耽误孩子上学么?”
她说着就想打,姚尔玉负有盟友精神的帮舅舅挡了一下。
“姥姥,您也别激动。”
姚老爷子看看自家这块地方:“几张桌子?”
姚松霖从姚尔玉背后伸出一只手:“五张,我算了,能摆得下。”
“这是摆得下摆不下的问题吗?”
姚尔玉又被姚松霖扯着衣服转了一圈,像玩老鹰抓小鸡,她本想安慰两位老人不要太着急,还没站起来,就感觉姚松霖使劲攥着他胳膊。
“咳,姥姥,姥爷,你们听舅舅分析嘛。”
背靠菱城第九中学,若说他们没想过依靠这便利做点小生意是不可能的,只是学校还没盖好的时候就有离得近的三四家人开小卖铺,附近的小吃店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也有人家悄悄弄了几台游戏机做地下游戏厅。
姚松霖理由充分:“小孩子一般不玩台球,大点的孩子人家有自己的想法,不玩台球也会玩别的——”
“咱们不开,我宁愿他们去别的地方玩!”
姚松霖没敢说自己在学校倒腾游戏机挣钱,那才是祸害祖国未成年花朵呢。
苏奶奶担忧更多:“家里乱糟糟的不得耽误尔尔学习?她才考了第一名,是个好苗子,将来肯定比你考的大学好,你忍心影响她?”
“尔尔自制力非常好,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受影响,尔尔你觉得呢?”
姚尔玉看了看两方,很怂的表示:“我不发表意见,你们决定就好。”
但苏奶奶还是不同意:“我不愿意为了几个钱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什么人都能进来,你怎么说都没用!”
姚尔玉已经开始憋笑。
姚松霖嘿嘿笑着问:“那不在咱家呢还能开吗?”
“我眼不见心不烦!”
等的就是这句话,姚松霖大胆探头:“就在前院,小东家院子空着和咱们家一样大,马上就能开起来,但是需要你们俩时不时照应着,收收钱什么的。”
苏奶奶防不胜防:“啊?”
姚尔玉早吃了人家的贿赂,试探着提示:“姥姥你刚才同意了。”
舅舅深谙曲线救国的道理嘛,先提个很过分的要求,遭到拒绝后假意后退,其实这才是最终目的,二老就算明白被儿子骗了,也说不出别的拒绝理由,她记得前世姥姥姥爷非常嫌弃台球厅,但还是给开了下去,后来有个常来玩台球的人参加斯诺克公开赛,拿到很好的名次。
前院是林啸东家,只住着爷孙俩相依为命,院子萧条基本没用过,用来做场地刚好。
第12章 012 台球
姚松霖动作很快,父母没啥反驳理由后就联合林啸东给台球桌拉了回来,林啸东和姚松霖差不多大,但因为家庭原因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他爸是远近闻名的混子常常不回家,妈去世得早,和爷爷过日子,前两年去当兵最近才退伍回来自谋生计。
姚老爷子退休闲着没事就和老伙伴下棋,其中就包括林爷爷,不过林爷爷身体欠佳,前几天摔断胳膊正在休养,林啸东事情忙,老爷子又不肯让保姆照顾,想请姚家帮忙三餐捎带着给老人做碗饭他出钱,平时有钟点工来打扫洗衣服,台球厅既是给一帮老爷子提供下棋打牌的场地,顺带脚看着场子挣点钱让家里热闹点。
苏奶奶本就热心,自是答应林啸东的请求。
台球厅球桌摆好就准备营业了。
门口挂一块小黑板正儿八经的写上台球厅仨字,还有营业时间,早九晚六,周末两天延长至八点,价钱说贵不贵也不算便宜,五毛钱一盘一块钱三盘。
从沿海城市风靡的游戏传到内陆,小年轻们看过电影更对台球感兴趣,不同于斯诺克专业打法,台球引入国内逐渐自成一派有了本地打法,姚松霖和林啸东驾轻就熟,摆球拿杆给大家试了一局,围观邻居口中传递着自己知道的规矩。
姚老爷子和苏奶奶聚精会神的看着,时不时奇怪发问。
“这打进哪个球算赢啊?”
两人玩的八球打法,一个白球加十五个目标球,除黑八外的十四个球分为两种花色,两人最先打进那种花色球即选定花色,将七个球全部打进桌洞,最后谁先把黑八打进洞就算赢,打进白球则需要罚一球。
姚尔玉小声讲了,二老听的入神。
过会儿苏奶奶反应过来:“尔尔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舅舅私底下教你?”
真要是带坏姚尔玉,她现在就得把摊子掀了!
姚尔玉摸摸鼻子:“我在电视上看的。”
邻居呵呵笑着夸姚尔玉懂得多,苏奶奶暂时没再追究,但是明令禁止她碰台球,这不是小姑娘能玩的东西!
啊?
姚尔玉顿时苦瓜脸,她台球技术一般般,可是手痒啊,娱乐活动太少了嘛!
王鹏飞还兴致勃勃:“尔尔,再给我讲讲,我待会儿要玩一盘。”
可是苏奶奶目光如炬,他又想起老爸的皮带,特意往一旁躲了躲找靳则求助,两人商量着玩一局。
那边,姚松霖和林啸东战局到了最后,桌上只剩下白色主球和黑八,两人都是差一点就把黑八打进去,引得围观人群此起彼伏的叹息,姚松霖毕竟比林啸东经验多,一鼓作气给黑八打进去,赢了!
“就这么简单?”
“对,老叔来试试?今天开业大酬宾,打五折,五毛钱三盘!”
男人对这类游戏有征服欲,台球早就风靡,只是台球厅不多,有的地方还要排队,这回总算能过回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