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四个二管上!”
季望笑得嘴巴都快裂开了,紧跟着出了一套飞机,他捏着嗓子,贱贱地报数:“小心点,我就剩两张牌了。”
晏初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惊讶表情:“哎呀,刚才手滑,出错牌了。”
裴珩之:“……”
几轮下来,裴珩之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打联合牌,故意针对他的。
他和季望一边被晏初无情宰猪,和晏初一边她又接二连三地手滑,裴珩之干脆自己叫地主,结果牌还没出两手,晏初和季望一人来一轮就直接报单报双,他一把都没赢过!
一杯接着一杯酒下肚。
裴珩之脸颊越来越红,盯牌时眼神都有些恍惚了。
但他像是不肯服输,硬是咬着牙一直没倒下。
季望是三人组里酒量最差的,他没想到裴珩之居然这么能坚持,反而他自己喝得有点想吐了。
晏初看他难受的样子,善解人意地放下了扑克:“要不先歇一歇吧?我和季望去趟洗手间。”
说完扶着季望出了包厢。
偌大的空间里就剩下傅东倪和裴珩之两个人。
从头到尾傅东倪都在优哉游哉地玩着自己的小游戏,连余光都没往这边瞥过一眼。
裴珩之靠在沙发上,侧身望着她,对方长睫微垂,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也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越看他心底越是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傅一。”裴珩之拉了拉她的衣摆。
傅东倪懒懒抬眼:“说。”
这句不咸不淡的应声,让裴珩之彻底绷不住了,他淡金的眸子瞪着她,吸了吸鼻子:“他们联手起来欺负我。”
沙沙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委屈。
傅东倪唇角弯出一个散漫的弧度:“让你不听话,活该。”
裴珩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口郁气堵在胸间,他忍不住挨过去一点,换成拽她的胳膊,柔软的指腹沿着她露在外的皮肤慢慢往上,舌头都有些打结:“那你、你为什么不帮我啊?”
被他触碰过的地方一瞬炙热,傅东倪眸色深了深,漫不经心地说:“长长记性也好,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的酒都能喝。”
“我没随便!”裴珩之义正辞严地反驳她,“有你在旁边我才喝的!”
傅东倪没说话。
“傅一,”他又呢喃着喊她,浅色瞳仁被暧昧的光线照得剔透,“你不会真的不管我了吧?别不管我,”他往她那边挨得越来越近,嘴唇翕动,一字一句地强调,“我们结婚了,你要对我负责。”
傅东倪被他这么靠着,一低头,几乎和他鼻尖对着鼻尖,她看见裴珩之眼睛红红地望着她,看见他示弱般轻轻颤动的鸦色睫羽。
没由来的,她难得心软了一点。
“头抬起来。”
傅东倪的手指穿过他后脑勺的银发里,意味不明地舔了舔嘴唇。
“干嘛啊?”他极轻地眨着眼,似乎还是有些委屈。
傅东倪轻轻摩挲他后颈处的腺体,伸手箍着他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声音很低:“亲一下。”
随即垂眸吻住他。
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忍不住想吻他。
第17章 萌芽01 一更。
裴珩之睁大了眼。
他感觉到傅东倪覆在他后颈的手轻轻按了按, 指腹划过细腻的皮肤,有种磨砂的触感。
傅东倪黑发浓密,五官昳丽, 睫毛长而黑, 眼睛半阖时,显得很有抒情性。
唇瓣被她含住, 沿着唇线一一舔过,裴珩之微仰起头, 还没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中回神, 一时忘了回应。
傅东倪这回十分有耐性, 并不强迫地侵略, 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另外那只瘦白的手稍稍往下, 隔着衣料停在他腰侧,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刮过那处下陷的涡旋,也刮过他凸起来的圆圆的脊索。
裴珩之身子一僵, 不可抑制地颤了颤,嘴巴微启, 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的音调。
傅东倪趁虚而入。
舌尖抵着他唇间的罅隙挤进去, 喷薄在他颊侧的呼吸带了些怜惜的温情, 她掌握着绝对的主导权, 切身实地检阅他高热的口腔, 舔过平整的上颚, 勾着他不知所措的舌, 细致而深入地亲吻。
裴珩之被亲得眼神迷乱,控制不住地深深喘息。
和前面几次锋利侵入的那些吻都不同。
不过是这人心血来潮的些许温柔,他却在傅东倪给他的这个缠绵的吻里有点想哭。
“眼睛怎么又红了?”傅东倪察觉到他的异样, 捧着他的脸,身体往前倾,让人卧进沙发里。
她声音有些发哑,在他耳畔响起。
像一把无形的钩子,引得他奋不顾身地献祭。
“对不起,”裴珩之抓着她的手,像是想到什么,很难过地看着她,“傅一,对不起……”
他一点儿也不想告诉她关于白焰的任何消息。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即便自私到了极点,可他就是不愿意把傅东倪拱手相让。
傅东倪觉得他这个歉道得莫名其妙,笑了声:“我亲了你,你跟我说对不起?不喜欢我亲你么?”
“喜欢!”
酒精已经完全侵袭了裴珩之的大脑,他神志涣散,顺着她的话就接了下去:“很喜欢很喜欢,好舒服,你多这样亲亲我……”
水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在向她展示他很喜欢的证据。
不遮掩,不扭捏,他表达感情的方式执拗又纯情。
傅东倪发现醉酒的裴珩之似乎还挺可爱,仿佛某种束缚被他挣脱,让那副克制守礼的外表出现了一丝无法修补的裂痕。
她从那条裂痕里,隐隐约约窥到这人灵魂的深处。
以至于心头都觉得发痒。
傅东倪脑袋往下低了点,作势又要亲下去。
这时,外面忽地传来一前一后的脚步声,紧接着包厢的门被季望一把推开,他兴致依然高昂:“嫂子!来!我们再战!”
傅东倪低低骂出一句,眼中闪过懊恼,迅速撑起身,同时拉平裴珩之的衣摆。
而后掩饰般端起桌上的一杯酒灌了个干净,喝完才朝两人抬了抬下颌:“回来了?”
一副岁月静好无事发生的模样。
季望吐完缓解了不少,但也是半醉的状态,一进来,发现裴珩之侧躺在沙发上,傅东倪则坐在他旁边,两人腿挨着腿,较之他们离开前,姿势亲密了不少。
他被晏初扶着坐回去,眼睛跟雷达似的扫了眼裴珩之醉意朦胧的脸,最后定格在后者微微发红的嘴唇上。
“我干!”季望伸出一根手指,震惊指着佯装淡定的傅东倪,“狗东西敢做不敢认是吧,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晏初轻轻一笑,以示赞同:“我们进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傅东倪被俩损友毫不留情地拆台,干脆放下酒杯,理直气壮:“知道就好,你们可以滚了。”
季望啧声不断,玩心上来:“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嫂子都还没表态呢,他想喝,我肯定奉陪!”
说着,偏头朝裴珩之的方向喊:“嫂子,你还喝不?还喝就起来血战到底!千万不能输给那个姓白的!”
裴珩之脑子晕乎乎的,他这么歇了会儿,感觉自己还能坚持,于是猛地坐起来:“好!继续!”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要去捞桌子上的玻璃杯。
刚碰到边缘,酒杯就被人夺走。
裴珩之迷茫地眨眨眼,望着傅东倪:“你不是不管我吗?怎么还拿我酒杯?”
傅东倪淡淡道:“不喝了。”
裴珩之疑惑:“为什么不让我喝?”
季望更加疑惑:“凭什么不让嫂子喝?”
傅东倪却没回答他们,只是伸手扣过裴珩之的脑袋,将人扶稳,随即放下酒,朝晏初使了个眼神:“今天就到这儿吧,我带他回去。”
晏初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拍了拍季望的肩头:“季望,走了,我送你回家。”
季望傻不愣登地猛男摇头:“嫂子不喝,我俩可以喝啊,回家干嘛,家里又不好玩儿。”
晏初拾起被他扔在沙发上的通讯器,很快转换策略:“那要不去我哪儿吧?我最近定制了一款新游戏,你肯定会喜欢。”
“你不早说!”
季望哥俩好地搂住她的肩膀:“走走走,我要玩儿通宵!”
说着他还没忘傅东倪:“傅一你去不去?”
晏初强行掰回他往后扭的脑袋:“傅一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就别当人电灯泡了。”
“对哦!”季望这才想起自己今晚组这个局的目的,“那傅一你和嫂子好好玩儿,我和晏初玩儿,我们比时长,看谁更持久!谁先睡觉谁是孙子!”
晏初:“……”
傅东倪:“……”
傅东倪简直没眼看,对晏初摆手:“你赶快把这家伙带走吧,真受不了他了。”
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
裴珩之一眨眼,就发现刚才还热闹的包厢突然变得安静无比。
他愣愣地盯着傅东倪:“他们人呢?”
“都走了。”
傅东倪半拉半抱地把人弄起来,开了包厢门:“我们也要走了。”
裴珩之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薄荷烟味,也没反抗,十分安心地靠着她。
那股劲儿一消,酒意上涌,他困得打了个呵欠,忽地又想到什么,仰起头,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傅一,我们一会儿是不是回家去?”
“对,回庄园。”
“你会留下吗?”裴珩之脚步虚浮,语气带着恳求,“你不留下的话,我也不要回去,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这句话里满满的依赖感有点像情人在她耳边呢喃,傅东倪收紧了抱着他的手。
她说不清裴珩之是因为后颈标记的影响还是什么,但她却发现被他如此依赖,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反感。
傅东倪眼睑低垂,声音难得柔和了些:“嗯。”
走到飞行器停泊区,傅东倪把人塞进座椅,系好安全带,然后设置了目的地,开启了自动驾驶。
飞行器缓步上升,划过首都星的夜空。
很快就到了塞尼拉德庄园。
裴珩之已经睡过去了,傅东倪只好打横将他从飞行器上抱下来,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对前来迎接的管家吩咐:“李伯,一会儿准备点醒酒药送到卧室。”
她好些天没回来,庄园变化不大。
主卧室已经拆除了当日浪漫的布置,恢复了原本沉闷的装饰风格。
虽然家具摆台这些都没动过,但傅东倪进门后,还是发现了一些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或者说,变得有人气了点。
沙发前面的小茶几上,原本只作装饰的珐琅彩瓶里插满了芳香扑鼻的茉莉;衣柜里挂满了分好类的男士衣物,和她寥寥的几件衣服相对;床头柜上放了个缩小版“Ihctil”的机甲玩偶,玩偶的两条机械腿上还摆着一本嵌了书签的纸皮读物。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看纸质书了。
傅东倪将裴珩之放在床上后,偏头扫了眼书封,不由失笑。
她还以为裴珩之看的是机甲学术研究类的书籍,谁知这人居然在看食谱。
翻开书签的位置,书页标题的菜名又让她一怔。
醋溜木须、蜜汁火腿、奶油土豆泥、糯米排骨、鱼汁虾……
居然都是甜口的。
傅东倪抿抿唇,将东西放回原位,起身去换了睡衣。
没过一会儿,卧室的门被敲响。
管家端着一杯温水和醒酒药站在门口。
傅东倪接过托盘,同管家道了晚安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走回床边,捏了捏裴珩之的嘴巴:“醒醒,先起来把药吃了。”
裴珩之不舒服地蹙着眉,抱着被子侧身过去背对她:“我想睡觉。”
傅东倪不由分说地将人拉扯起来:“喝了再睡,不然明天会头疼。”
上次她喝多了,裴珩之也给她兑了蜂蜜水。
她这么做,算是礼尚往来。
傅东倪拿了软枕垫在身后让他靠着床头,裴珩之软绵绵的任由她摆弄,在看到她将水杯递到面前时,他似乎才重新恢复了些意识,指着水杯问:“这是酒吗?”
“不是,”傅东倪说,“是水。”
裴珩之别过头:“那我不喝。”
“……”傅东倪叹口气,顺着他的话说,“是酒。”
裴珩之这才接过水杯,傅东倪在他喝水前,给他塞了片解酒药,他混着水一起吞了下去。
等傅东倪将托盘收拾到旁边的茶几上,裴珩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他掀开被子,蓦地起身下床。
被眼疾手快的傅东倪一把拽住按了回去。
她将人圈住,带了些烦躁的嗓音缠住他的耳廓:“你跑哪儿去?”
“你别糊弄我,刚才那不是酒。”裴珩之定定看着她,从她怀里挣出来,满脸严肃,“你不给我酒,我就自己去找。”
如果不是对方泛着酒红的脸颊,傅东倪几乎要以为裴珩之根本没有喝醉。
她的耐性有限,也实在是很久很久没这样迁就过一个人。
再说,裴珩之推开她的动作让她莫名不爽。
“喝上瘾了是不是?”
Alpha的信息素骤然在房间里漫开,干净澄澈的水汽感猝不及防地将对方包裹。
那种咸甜夹杂的味道从毛孔窜进裴珩之的四肢百骸,像是致命的吸引,冲淡了混沌的酒气,也冲淡了他仅有的理智,裴珩之情不自禁地在她的信息素下深深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