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新型传感器开始大规模制造,那么Beta也从此可以稳定使用信息素感应机甲,虽然威力还是比不上高等级的AO,但体能却会大大提升,如果是机甲操纵好手,还可以用技巧弥补剩下的那点缺陷。
然而席延的做法,倒是让自身努力变得有点可笑和无关紧要了。
如果真有补增信息素的办法,只要信息素浓度足够,何愁不能增强力量。
俗话说得好,在绝对力量优势的前提下,任何技巧都是徒劳。
“可信息素怎么能由外界增补?”这种行为本身就已经突破了伦理道德,裴珩之略感不解,“他们又是哪里收集来的那么大剂量的同一类型的信息素呢?”
傅东倪沉吟片刻,心底隐隐闪过一种猜测:“那就得问问,INM527药品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了。”
她不信天上真有掉馅饼的事情发生。
“还以为能顺着叶启的血样找到他被虫族寄生的原因呢,”傅东倪启动飞行器,轻叹口气,“不过弄清楚了席延研发新型传感器的目的,总归不算全部扑了个空。”
“对不起,”裴珩之听到这话,眼睫微垂,歉意道,“没想到我设计出新型传感器,反而是帮了倒忙。”
“瞎想什么,”傅东倪将目的地设置为塞尼拉德庄园,然后侧身过去,手指搭在他后颈,轻轻揉了两下,“这事儿跟你无关,新型传感器的出发点本就是好的。科学进步不分对错,该谴责该道歉的,是突破伦理错误使用这些技术的人。”
她勾着唇,朝他肯定地笑了笑:“你没做错,不需要道歉。”
裴珩之愣愣地望着傅东倪,太阳初升,瑰丽灿烂的晨曦透过飞行器侧窗落在她肩膀上。
她笑着,眼里光在跳跃。
裴珩之依稀看见,好多年前那个背起他迎着逆风向前的少女,张狂耀眼,也初心不改。
“倒是我可能得给你道个歉,”傅东倪轻咳一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之前忘了告诉你,我休假快结束了,按规定,要按时返回边区,刚才未经你同意,在你父亲面前说了要带你一起去厚朴星的话……”
“我同意!”
裴珩之打断她,按下仿如擂鼓的心跳,弯了弯唇:“我愿意和你一起走。”
“你同意我就放心了,”傅东倪舒了口气,“我都想过了,厚朴星相当缺乏核心机甲设计师,如果你去了,我帮你建一座研究所,以后S级的机甲就用不着运回首都星修理了,也不算埋没了你的天赋。”
“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
傅东倪见他一声又一声地应“好”,想到什么,不由失笑:“把你这么一位顶尖的机甲设计师拐到厚朴星,我怎么有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裴珩之这回却是摇头了:“不算。”
在傅东倪怔愣的瞬间,他抬手,指尖落在她棱角淡漠的眼角眉梢上,缓慢地顺着线条勾勒了一圈。
“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所以不算。”
他金眸明亮,很是认真地说:“傅一,以后我就只有你了,幸好还有你。”
……
与此同时。
裴正端坐在饭桌上,时不时盯着门口的动静。
他确实没料到裴珩之竟然敢忤逆他,毕竟那孩子在他和苏岚面前几乎是言听计从,但他知道裴珩之性格是个顺从的,所以冷静下来后,并不觉得自己输了。
血样的数据报告还捏在他手里,他就不信傅东倪和裴珩之在有求于他的情况下,真就一走了之了。
迟早他得让他们跪下来认错!
不多时,大门终于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裴正派去跟着两人的佣人擦干净鞋子走进来,恭敬道:“先生,傅上将让我给您带两句话。”
“怎么样,”裴正冷哼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得意模样,“她知道错了吗?”
佣人:“没有。”
裴正:“?”
佣人:“她说感谢您为帝国做出的贡献,感谢您为她熬夜比对的数据,她已经用上了。”
裴正:“!!”
佣人迟疑道:“还有一句我不敢说。”
裴正气得胸膛上下起伏,但他骨子里傲气不允许他退缩,于是咬着牙道:“你说!”
佣人咽了咽口水,心一横,语速飞快:“她还说……但凡您有点儿脑子,也不至于一点儿脑子也没有。”
裴正两眼一翻,怒火攻心,差点晕厥过去,他颤抖着手,忍不住一拍桌子:“给我将裴珩之的东西立刻打包,全部扔到塞尼拉德庄园门口去!”
-
裴珩之的发热期持续了两天,傅东倪借此请了假,远离了宫中纷争。
如今谢漾出狱在即,她越要做大动作,这个时候就越不能露出任何端倪。
晏沛已经对她表明了态度,他不仅没有阻拦她调查傅蕴战死的真相,反而还告诉了她关于谢漾出狱更详细的消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说明谢漾的生死并非他所能左右,他受席延挟制,有一半的可能是真的。
之前她还疑惑晏沛这些年为什么要以一种放任的姿态让她羽翼丰满,但在晏沛提点之后,她约莫是明白了。
自她母亲战死,席延便迅速接手整个军部。
如果没有人能够与之抗衡,席延兵权在握,晏沛便很难牵制住他。届时如果席延有反心,那对整个帝国来说,就是灭顶般的灾难。
晏沛放任她,压根不是因为对傅蕴的愧疚,而是把她当成了牵制席延的工具。
如今晏沛被席延反噬,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向她求救来了。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傅东倪面上不显,只让杨星梧代她去宫里吊唁时,请求陛下尽力将席延拖在瑞奇星。
裴珩之发热期过后,傅东倪便进入了表面上无事可做的状态,想到过不久就要回厚朴星,于是她打算趁着这点难得的空闲时间,多方位了解了解裴珩之。
家庭方面她已经领教过了,接下来就是社交方面。
裴珩之好像朋友很少,她唯一认识的只有研究院的沈时舟,据说和裴珩之是大学同学。
想必他多少知道点裴珩之大学时候的那段叛逆时光的事儿。
她对那段时期的裴珩之,着实有点好奇,但这种事又不好当面问裴珩之。
思忖过后,傅东倪决定从沈时舟那里入手,最好是请他吃个饭当面请教什么的。
单独请有点刻意,也容易造成误会,暴露她的目的,所以裴珩之肯定要跟着去才行,也比较方便邀请沈时舟,可这样的话,似乎她就没有和沈时舟旁敲侧击交谈的机会了。
最后傅东倪左思右想,连带着把季望和晏初一并叫上了。
有些先前的账,她也想和这两人好好清算一下。
地点还是约的流年CLUB。
裴珩之和沈时舟要上班,晏初最近风头正盛,也得晚点才能脱身。
傅东倪和季望是最先到的人。
傅东倪刚打开包厢的门,便看到季望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游戏。
“傅一,你来得正好,快,咱俩一起双排宰猪!”季望兴奋道,“今天我手感特别好,你别拖我后腿啊!”
傅东倪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人齐还得等一会儿,于是摸出通讯器,在他旁边坐下:“来。”
现在风靡帝国的掌上游戏都是和星聊账号绑定的,傅东倪刚要和季望组队,忽地想起自己之前将他的账号屏蔽了还没放出来。
她盯着那个“接收消息”的按钮看了一会儿,在心底叹口气,做好了迎接季望刷屏式辱骂的准备。
谁知啪嗒一声点下去,她才发现自她当日发出那张晏初的“照骗”后,季望压根没再回她消息。
???
傅东倪略带震惊地偏头望着季望:“你最近这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季望恰好一把游戏结束,听到这话,眉毛一竖,呵呵冷笑:“狗东西,你皮痒了就直说,何必用这种拙劣的挑衅方式!”
傅东倪指了指和他的聊天界面,点开晏初那张照片:“你看了这玩意儿,就没点反应?”
画面中,晏初一双笔直的长腿白得晃眼,长卷发微微遮住了半边肩膀,将露未露,配合那条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长裙,和她慵懒的神态,看起来有种朦胧而涩情的美感。
这张照片里的两条腿几乎怼到了季望面前。
他张了张嘴巴,呆愣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包厢暧昧的灯光恰好投射在他身上,傅东倪看到季望脸上升起一种可疑的红晕,这显然超出了“没点反应”的范畴。
“……”
想到他种种反常的表现,傅东倪眉梢轻挑,收了通讯器,半是玩笑半是探究地戏谑出声:“我说兄弟,你不会是看硬了吧?”
第42章 沉沦05 6.1
傅东倪话音坠地, 季望的脸瞬间以一种火烧火燎之势红了个透。
两人大小瞪小眼,季望咬着牙,从喉咙深处憋出了一句:“你他妈才看硬了!”
傅东倪受不了他这么矫情的反应, 浑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刚要呛回去, 半掩的包厢门就被人推开了。
晏初似乎是来得匆忙,头上繁复的发饰都未取, 她的目光在傅东倪和季望脸上扫过一圈,皱了皱眉:“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 说谁硬了呢?”
“他!”
“她!”
傅东倪和季望同时指了对方, 前者懒懒散散, 后者眼神飘忽。
刚说完, 傅东倪便看见裴珩之和沈时舟从晏初后面走了进来,裴珩之今天穿了身黑衬衫, 愈发衬得皮肤白,不过这位甚是好看的人此刻正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
傅东倪连忙起身,收了不正经的神情, 邀着两人坐下,压低了声音对裴珩之解释:“刚开玩笑呢。”而后又面向沈时舟:“抱歉, 让你见笑了。”
沈时舟连忙摆摆手, 脸上露出笑意:“没有没有, 我本身也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傅东倪向沈时舟介绍了晏初和季望的身份,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后, 季望见刚才那个敏感话题被过渡了, 在心底暗暗舒了口气, 自觉地开始活络气氛,点歌上酒,天南地北先侃一圈。
沈时舟也是个会玩的, 很快就和季望从最近流行的游戏谈到了最近娱乐圈的八卦。
晏初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她盯着不远处眉飞色舞的季望,坐到傅东倪身边,问:“你俩刚才在搞什么?”
傅东倪表示莫名其妙:“你应该问季二在搞什么。”
晏初朝那边聊得火热的几人抬了抬下颌,眸光微闪:“你觉得我现在问得了吗?”
傅东倪觉得也是。
季望侃天侃地的时候,旁人是真的很难插得上嘴。
“刚就说你那张照片的事呢,”傅东倪略带玩味道,“你知道吗,季二那货居然看你照片看脸红了,简直他妈匪夷所思。”
晏初一怔:“脸红了?”
傅东倪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你不觉得这事很诡异吗?”
“他又不是没有脸红过,”晏初淡淡道,“也许是热的也说不定。”
傅东倪啧了声:“也就你什么都惯着他。”
晏初提唇一笑,不置可否,随即盯着季望和沈时舟的方向,忽地问:“你有没有感觉这场景很熟悉?”
“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傅东倪回忆了下,“季望每次对谁有好感,是不是都这样的啊?他这是又想谈恋爱了?”
这回晏初没再说话,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情绪不明。
傅东倪只当她最近太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她想起自己今天组这个局的目的,于是拉上晏初一起坐过去,直接在几人面前扔下一个骰盅:“今天人多,咱们就不玩儿斗地主了,搞点简单的,摇骰子,比大小,谁点数最小谁喝酒,三杯起步,玩不玩?”
季望眉毛一扬:“就这么简单?”
傅东倪“嗯”了声:“敢玩儿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季望将骰盅拿手里晃了晃,哼声道,“这世上就没我不敢玩儿的游戏!不过输了光喝酒多没意思啊,得加点游戏环节吧,点数最高的人可以问点数最低的人一个问题怎么样,必须说真话那种。”
傅东倪闻言,思忖了下。
她本意就是为了从沈时舟那里打听点关于裴珩之的事,大家借了酒意,问这种事才不至于尴尬。
不过季望这个提议,倒是省了她更多力气。
“可以,我觉得可以。”傅东倪自觉该坦白的也都和裴珩之坦白了,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么个小把戏造成什么家庭矛盾。
沈时舟兴奋地向裴珩之眨了眨眼睛,脑袋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荔枝,我们也玩吧,好想听听大佬们的八卦啊。”
裴珩之不想扫大家兴,没太犹豫,跟着点了头。
一行人里只有晏初没表态,季望催促道:“晏三也来啊,你别想逃,平时让你当斗帝也就算了,我不信你还能是骰帝。”
沈时舟好奇地问:“什么叫斗帝?”
季望嘿嘿一笑:“她斗地主就没输过,就冲她那神乎其乎的牌技,她和我们玩叫斗地主,我们和她玩叫斗皇帝,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斗地主里皇帝级别的人物,简称斗帝。”
傅东倪意味深长地看了晏初一眼,也点头表示赞同:“还挺有预见性。”
几人都同意玩摇骰子,裴珩之安安静静坐在傅东倪旁边,在他们搬酒过来时,用湿纸巾反复擦拭手指和手掌。
傅东倪见此,不由笑问:“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