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替身能力……很好。或许命运也很喜欢你,才给你这样的替身能力,让你有很多次去救人和爱人的能力。”
月见山看着承太郎推过来的那张面巾纸,上面墨蓝色钢笔水透过纸巾,逐渐扩散开,变成了晕染扭曲的问号和相交线。
她——被命运喜爱着?真的不是怨恨吗?
承太郎离开时把账也结了。他走出咖啡厅后,抬头往楼上看去:从二楼窗户处,还可以看见少女娟秀的侧影。
对方既然能成为替身使者,就说明她的内心并不如容貌那般软弱。承太郎自己就曾经失去过重要的人,但他不像月见山一样,还有挽回的机会。
希望小姑娘可以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不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才好。
这样想着,承太郎低头给自己点了支烟,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和承太郎的交谈结束,月见山却并没有得到什么更有用的消息。和九周目谈判相比,现在重复的九周目,她和承太郎的立场完全反了过来。
不再是承太郎需要得到月见山信任,而是月见山需要得到承太郎的信任。
她攥紧承太郎递给自己的纸巾,露出一个苦笑:确实,如果按照原本的进程来,自己大可以等承太郎自己上门找自己。
这样的话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了。但是月见山没有时间继续等——无论是第一周目还是上个周目,那个脑花都没有放弃过要杀自己。
月见山甚至不明白脑花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的杀自己。仅仅是为了结束九周目的轮回吗?
“我回来了——”
进门换鞋的同时,月见山下意识说了这句话。她本来没指望会有人回应,但却出乎意料听到客厅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即是手忙脚乱收拾东西的声音。
月见山一愣,立刻加快了脚步,连室内拖鞋都来不及穿便跑进客厅:只见山本武正慌张的想要把满地绷带和药膏给收起来。
他应该是没想到月见山这个点会回来,被逮了个现场后露出错愕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山本武上身裸.着,肩膀和手臂上是还没拆完的绷带,刚刚应该是在换药。月见山与他面面相觑,少年挠着头干笑:“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下午还有社团活动吗?”
月见山皱眉:“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山本武捡起地上的药膏瓶子,试图蒙混过关:“这个?摔跤比赛不小心弄伤的啦!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其实根本不痛……春?春你怎么了?”
“你、你别哭啊!”
看着月见山的眼睫逐渐盈满泪水,山本武的谎话也编不下去了,慌慌张张的抽了张面巾纸试图帮月见山止住眼泪。月见山一把抢过面巾纸,捂住自己脸,闷声:“我没哭。”
“不说实话就算了,还骗我——阿武,你太让我失望了。”
山本武根本见不得月见山哭。他连没有包扎好的伤口也来不及管了,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似的站在少女面前;明明个子要比月见山高出许多,但态度却小心翼翼的:“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我有不能说的苦衷,你相信我,相信我……就这段时间!”
“很快就结束了,我不会有事的,我向你发誓。”
他害怕月见山不信,当着月见山的面就要发誓。山本武举起手发誓时,月见山发现他手上多了一枚戒指;她眨了眨眼,眼泪从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里滑落。
防水的睫毛膏就是好,哭得再厉害也不会晕妆。
“阿武,”月见山盯着山本武的手,轻声问:“这个戒指你从哪里来的?”
山本武一愣,随即将手背到身后,下意识想要掩饰这枚戒指的来历。月见山抢在他找借口之前开口:“如果你又想要骗我的话,那就别说话了。”
“我以为阿武把我当成亲姐姐看待,以为我们是彼此重要的家人,所以才这么担心你。我不希望你骗我——阿武,你从来不骗我的。”
山本武沉默下来。确实,他以前从来不骗月见山。
一开始得知父亲准备再婚时,山本武完全没有其他小孩儿的抗拒;相反,他甚至还很为山本刚高兴,觉得父亲能找到真心相爱的人陪伴下半生,是件好事。
抱着这样的心态,山本武接受月见山也接受得很快。尤其是当他发现月见山对母亲再婚的态度,和自己对父亲再婚的态度完全一样的时候,山本武对这位‘姐姐’的好感度简直是空前高涨。
他时常觉得这位‘姐姐’的性格有点像阿纲,温柔善良得甚至有些软弱,又总是死死维护着最后一道底线,决不允许任何人越过。但和阿纲不同的是,月见山是个普通人。
她没有死气之火,更不能被搅入所谓的指环战争。
她是美丽的花,光是好好活着绽放在那里,就足以为人带来宁静和快乐。‘花’是脆弱的,山本武决心好好保护这朵移居到自己家里的‘花’,绝不让任何人折断她。
“抱歉。”
把头转过去,山本武艰难的开口:“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他不打算说实话。月见山瞪着这家伙半天,山本武也不肯再开口。看得出来,这家伙是铁了心的绝对不再说任何实话。
他要是不开口,月见山也拿他没办法。捏着眉心头痛的叹了口气,月见山将面巾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回沙发上坐着,我帮你重新包一下伤口…肩膀上有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包扎到,你是自己跟着维基百科自学的吗?”
见月见山不打算刨根究底,山本武松了口气。尤其是当月见山用和平时差不多的语气说话时,少年眼眸中闪动着亮晶晶的雀跃之情。
他乖乖的坐回沙发上,又忍不住转头去问蹲着捡绷带的月见山:“春不生气了吗?春你还哭吗?”
月见山:“……你想看我哭吗?”
山本武连忙摇头:“怎么可能!”
他不会让春哭的。不仅是自己——其他人也不行。任何惹哭春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月见山不知道山本武在心里补上的宣言。她捡好了地上散落的东西后,坐到沙发上重新帮山本武包扎了伤口。
每次靠近山本武或者夏油杰的时候,月见山都要纳闷:自己是从小人国里面出来的吗?
为什么身边的男人体型一个比一个离谱?刚开始以为夏油杰是个例外,直到后面遇见了山本武空条教授还有夏油杰的那位挚友,身高体型一个比一个高大。
这要是个被害妄想症看见了,怕不是要连夜扛着火车轨道跑路?
在心里默默吐槽着,月见山手脚麻利的帮山本武重新包扎完,叮嘱:“伤口不能碰水,这两天不要做剧烈运动。”
“不想看我哭的话就给我好好照顾自己,再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唔?”
碎碎念到一半突然卡住,月见山被山本武突然伸出来的手吓了一跳,仰起头:“我脸上有脏东西?”
山本武眨了眨眼,随即露出毫无阴霾的笑容:“没有。”
“就是觉得好神奇,春的眼睫毛上面好像有淡淡的蓝色,特别好看。我就忍不住想摸一下。”
月见山被他逗笑了。她抬手用食指刮了下眼睫:“哦,这个蓝色吗?新出的睫毛膏。”
“还有一款暗红色的也很漂亮。”
因为山本武年纪过小的缘故,即使他比自己高出一大截,月见山也很难把他当成异性看待。毕竟月见山辅导了他一年的主课课业,习惯了在山本武面前以长者自居,完全没有防备他的意识。
山本武凑近,脸上带着纯然的好奇神色。他动了动喉结,问:“可以碰一下吗?觉得…很有意思。”
月见山眨了眨眼:“可以啊。怎么,打算帮自己未来的女朋友试试色吗?”
山本武小幅度的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小心翼翼用食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眼睫,密密的睫毛好像小扇子刮过指腹。
他假装不经意的提起:“好久没有看见夏油哥了,他最近学业很忙吗?”
已经两个月没有看见春和那家伙出去约会了,不会是已经分手了吧?
不提还好,山本武一提到夏油杰,月见山立刻就没有了轻松的心情。她身子后退避开了山本武的手指,转而掩饰性的收拾起桌子上的医疗箱:“不知道。”
山本武一愣:“嗳?夏油哥从来不和你汇报他学业上的事情吗?”
“在东京的学习生活什么的……也从来不和你说吗?”
月见山:“张嘴。”
山本武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把嘴张开。月见山拿起客厅桌上的苹果塞进他嘴里:“吃你的苹果,少说话。”
她没怎么用力,山本武还是顺着那股微弱的力气倒在沙发上。他咬了一口苹果,空出嘴来:“春,虽然我知道夏油哥和你交往很久了——但是他一个人在东京,平时连个电话都不给你打,也不和你说他的学校情况,你真的不担心吗?”
月见山没好气的抱起医疗箱:“是吗?那你也天天瞒着我不知道和外面的什么小流氓打架,还不肯和我说实话,还骗我,我是不是能和山本叔叔说换个弟弟?”
山本武自觉理亏,假装低头吃苹果,把嘴给闭上了。他在心里懊恼的想:失误,忘记自己刚刚也骗人了。
但自己和那个家伙才不一样。
自己是为了保护春所以才骗她的。那个家伙……分明是出轨了才不联系春!
第41章
月见山抱着医疗箱将它放回去——门外传来了门铃声,月见山忙着放东西,腾不出手,便招呼山本武:“阿武!去开下门。”
山本武懒洋洋的从沙发上起来,去开门。打开门后看见了自己熟悉的伙伴,他有点意外:“阿纲?狱寺?你们怎么来了?”
沢田纲吉挠了挠头,正要解释,旁边狱寺隼人已经抢先开口:“哈?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你这个家伙不好好呆在医院养伤非要回家,十代目担心你死在自己家里所以特意来探望你——”
“你这家伙!受伤了还要十代目时时挂心,根本不配当十代目的左右手!十代目,你把他开了吧,我一个人就可以担当……”
“阿武?”
身后楼梯上传来疑惑的询问声,山本武打了个激灵,难得强硬的捂住狱寺嘴巴:“是我同学!我同学来找我玩——我先带他们去道场了!”
说完他向纲吉使了个眼色,同样需要瞒着妈妈打‘游击战’的纲吉秒懂了山本武的隐藏含义。他连忙附和:“是的!我们来找山本同学一起去道场玩……”
话到一半,过度紧张的纲吉咬到了自己舌头。他捂着自己的嘴面色扭曲,蹲着地上。
脚步声由远及近,纲吉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室内拖鞋。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了熟悉的并盛中学校服。
穿着校服的月见山半蹲下来,微微皱眉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纲吉一怔,随即整张脸都涨红!他捂住自己的嘴连连后退,险些一屁股摔在地上:“不不不不没没没事——”
山本武连忙把纲吉拉起来:“春,我们先去道场玩儿了!”
说完完全不给月见山说话的机会,一手拖一个飞速跑了出去。徒留下月见山瞪着少年的背影:跑得这么快,家里是有老虎回吃掉他们吗?
道场。
山本武因为身上的伤,所以没有再练剑。三个少年并排坐在檐廊下,聊起晚上的事情——这种事情单纯的担心也没有用,所以聊了几句之后,三个人又不约而同的转移了话题。
狱寺撇了撇嘴道:“不过,刚刚那个找十代目搭话的女人是棒球笨蛋的姐姐?你们姐弟两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纲吉一听见狱寺的这种发言就头痛,正要为他找补几句,山本武却已经自己大方的先承认了:“毕竟春和我又没有血缘关系,不像是很正常的。”
“其实最近除了指环战争,我还有件事一直很担心,关于春的。”
纲吉一愣。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说辞不太对,什么叫做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相比之下,狱寺好像比纲吉更快接受这个设定。他迅速接过话头,嘲笑:“棒球笨蛋也要开始思考了吗?就你那个脑子肯定想不出什么东西,不如说出来求求我们,我就考虑帮你分析一下。”
山本武熟悉狱寺的死傲娇脾气,知道他本意并不坏,所以浑然不在意他尖锐的措辞:“春有个交往了四年的男朋友,春很喜欢他,甚至还带他回家给阿姨看过。”
“但是她男朋友最近出轨了。”
——
一个月前。
山本武在本市有个棒球比赛,比赛地点距离家里比较远。为了方便休息,再加上山本武又是被寄予厚望的明星选手,所以学校难得大方包了高级酒店的住房。
比赛前一天,山本武结束训练后,正打算回自己房间里休息,却在酒店门口看见了一位熟人。
改良过的黑色校园制服,奇奇怪怪的刘海,正是春的那位男朋友——山本武和夏油杰关系一般般,属于虽然有联系方式,但如非必要从来不联系的那种一般般。
所以这次他也准备和往常一样,上去和对方打个招呼就撤退。
但是却有人先山本武一步上前与夏油杰搭讪,而且看起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学生。山本武眉头一皱;虽然他不喜欢春的男朋友,但也绝对不希望春为了男朋友而伤心难过。
这种时候他必然要出面阻止对方搭讪——不,或许正好可以看看这个男人对春的心意?
身为男朋友,连约会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山本武不得不怀疑夏油杰对春是否喜欢,说不定这个男人在东京还交往了别的女人!
完全,有可能啊!
正当山本武躲在暗处观察时:只见酒店里同时冲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