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每天都想被废——长沟落月
时间:2021-07-09 09:17:02

  至于宋瑾宁,面对李承宣的主动妥协,她心里抖了一下。
  总觉得很不对劲啊。
  从早起的李承宣主动给她穿鞋袜, 到李承宣一反常态的管着她不能吃凉食喝冷饮,再到现在的妥协......
  宋瑾宁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于是她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只听得啪的一声轻响,筷尖上夹着的,尚未吃完的半只虾饺落到了桌面上。
  然后宋瑾宁颤颤悠悠的抬头,颤颤悠悠的发问。
  “陛下, 您今早, 给我穿鞋袜了?为什么?”
  这就是宋瑾宁的性子。有事绝不愿放在心里揣摩来揣摩去的折腾自己,还不如直接发问, 要个明白的答案呢。
  李承宣:......
  压根就没有想到宋瑾宁竟然会这么直指人心一针见血不知委婉为何物的直接问啊。
  这让他该如何回答?
  哦, 那是因为朕对你动心了, 不想你受凉,所以才会给你穿鞋袜。
  就是刚刚朕管着你不让你吃凉食喝冷饮, 其实也是因为朕担心你,不想你的身子受了寒气。
  至于其后朕会主动妥协,那更是因为朕在乎你, 不想让你生气不理朕。
  李承宣会这么回答吗?那当然不会!
  因为这位陛下他不是一般的高傲,而且他将脸面看的十分的重。
  更重要的是,他隐约觉得宋瑾宁现在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他的位置......
  所以他怎么会在此刻对宋瑾宁表明自己的心迹?他甚至还担心宋瑾宁会看出他已经对她动心的事来呢。
  于是就算现在他心里明明是慌乱的无以复加的,但面上却摆出了一副较平日更加严肃的神色来。
  “昨夜你解决了朕的许多难题,朕有心想要赏你。但想着你贵为皇后,并不缺任何东西,所以早间见你忘了穿鞋袜赤脚踏在地上时朕才会为你穿一回鞋袜而已,你莫要多想。”
  他此话一出,周敬震惊的差点儿没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
  他听到了什么?我滴个乖乖,陛下竟然学会服侍人了?
  不过想想这个人是皇后娘娘,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震惊的了。
  而且再想想,给皇后娘娘穿鞋袜什么的,这样旖旎香艳的一件事,看来陛下还是很懂男女之间的日常情、趣的嘛。
  只是陛下为什么会将这事冠上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呢?他就不怕皇后娘娘听了会不高兴啊?
  但其实宋瑾宁听了这个理由之后是非常的高兴。
  看来刚刚果真是自己多想了。
  她就说嘛,李承宣命中的绝世真爱是江婉秋,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个从小就厌恶的人动心呢?
  就算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那都是不可能的!
  心情一放松,不但开始有食欲了,就连眼中都浮现出了几丝笑意。
  但是李承宣的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怎么听了他这话之后宋瑾宁就一脸轻松的表情,而且眸中还有笑意呢?
  虽然因为有了笑意的缘故,她一双眼中如同有了万千星河一般的璀璨,但李承宣还是觉得心里面乱糟糟的。
  因为他明白,宋瑾宁之所以会有这个反应,是因为放心的缘故。
  放心他给她穿鞋袜这件事是出于对她的赏赐,而不是出于旁的,诸如对她心动之类的......
  所以如他所料想的一般,宋瑾宁现在心里果真是半点都没有他的么?
  于是李承宣觉得口中的水晶小笼包不香了。倒是手里握着的装了冻柠茶的琉璃杯外壁实在是冰啊。
  不但冰的他的手掌心凉凉的,就连他胸腔里的一颗心也跟着拔凉拔凉的。
  方才的好食欲现下是再也没有了,李承宣匆匆的喝了两口绿豆粥,接过周敬递过来的湿绸巾擦了擦手,起身迈步就要走。
  今儿虽然不是大朝会的日子,但经过昨儿的休沐,只怕现在朝臣和各地送过来的奏疏已经摆满了书案吧?所以对于李承宣现下就要走的这事宋瑾宁一点都没有觉得意外。
  只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开口叫住李承宣:“陛下。”
  李承宣脚步一顿,然后立刻回过头来。
  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一丝希冀的。宋瑾宁忽然叫他,是不是不想他这么快就走,想他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就听到宋瑾宁在说着:“陛下,昨夜有件事忘了跟您商议。后宫俭省之事虽然我觉得暂且不必,但我看后宫宫侍过多,且好些人进宫已有多年,所以陛下,您看是不是能放一批宫侍出宫?”
  “一来这样宫中人少了,用度自然会减少;二来宫侍进宫多年,家中有父母亲人,彼此都甚为思念。放他们出宫,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天伦之乐,陛下以为如何?”
  宋瑾宁也是前些日子看到宫中有三四十岁,甚至年纪还要大一些的宫侍,一问之下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并非只针对妃嫔,就连宫中的内侍也是如此。
  所以这几日她就想着,是不是该设定一个年纪界限,一旦宫侍到了这个设定的年纪就可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是继续留在宫里还是出宫?
  而且纵然是未到这个规定的年纪,若有宫侍想要出宫,只要能说出合理的理由,经过审批也可以准予出宫。
  这样好歹也算是一条人性化的规定吧?不然还真的要将人家一辈子都拘在这深宫里面,活生生的与父母亲人分离啊?
  李承宣心中颇有些失望。
  原以为宋瑾宁叫住他是想他多留一会,没想到是要和他商议事情。
  至于她说的这件事......
  “你是后宫之主,执掌凤印,后宫一应之事你皆可自行做主,不必知会朕。”
  宋瑾宁闻言微怔。
  她现在虽然是皇后不错,但李承宣和她其实都心知肚明,她不过是暂时在这皇后的位子上坐一坐而已,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这后位肯定就会换人坐的。
  但怎么听李承宣刚刚说那话时斩钉截铁的语气,就好像她会一直在这皇后之位上坐下去一样?
  “执掌凤印啊?”
  宋瑾宁轻声的喃喃了一句,然后停顿了片刻之后她才继续说道,“行吧,那我就暂且执掌这凤印吧。”
  旁人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但是李承宣却是秒懂。
  她这还是将那个所谓的契约婚姻牢牢的记在心里,随时等着自请废后呢。
  李承宣其实很想告诉她,以前朕确实有想过等自己羽翼丰满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你废了,但是现在朕从未起过这种念头。
  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皇后。这天下间,除了你,无人可堪与我并肩。
  但是陛下他高傲啊。而且李承宣心里很清楚,现在并不是对宋瑾宁说这些的时候。
  因为这样反倒会吓着她,更会让她往后主动的对他疏远。
  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深深的看了宋瑾宁一眼,然后转身抬脚就离开了。
  不过虽然李承宣说后宫之事皆由宋瑾宁自行做主,不必知会他,但宋瑾宁还是将自己脑中的想法都逐条的在宣纸上写了下来,然后吹干墨迹,遣白露给李承宣送了过去。
  除却先前已经说过的放一批宫侍出宫,还有就是规范宫中责罚之事。
  后宫现在虽无李承宣的妃嫔,但先帝的太妃太嫔很有几个。还有诸如尚服局,尚仪居等机构,一块儿加起来宫侍众多。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又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人一多,难免就会有欺凌,也会有私下责罚,甚至用刑者。
  但苦于身份低微,那些受了私刑的宫侍也不敢往外说。因为知道说了也没有人会为他们主持公道,而且往后他们依然要在那些人手下做事,所以只能默默忍受。
  宋瑾宁觉得这样十分的不人道。
  原本远离家人进宫做内侍就已经很苦了,还要受私刑?甚至要是不小心被打死了也没有人给主持公道?
  就想要做点儿什么。
  以她暂时的皇后身份,发一道懿旨下去,晓瑜后宫:
  后宫宫人若有做错事者,皆交由慎刑司审查定罪,任何人不得滥用私刑。若有查出,严惩不贷!
  当然,宋瑾宁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她觉得也要取得李承宣和宋太后的同意才行。
  一是她现在虽然名义是皇后,但这两位的地位还是高于她的。做事前还是要向他们两位禀告一声的好,省得到时他们虽然面上不说,但心里却怪她私做主张。
  二来,这两位可都是胸有大韬略之人,自己的这点儿建议万一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呢?这两位还能帮着提点儿意见。
  再者,她这道懿旨发下去,必定会有不服的,也必定会有不遵守的。且其中多半还是主子级别的,先知会了这两位大佬,那往后等她着手开始整治时,即便这些人闹腾起来她也能丝毫不带怕的嘛。
 
 
第40章 造势   连宋瑾宁都不得不夸赞一句李承宣……
  对于宋瑾宁提出来的这两条建议, 李承宣自然都准了。
  宋太后那里不但准了,还甚为高兴。
  这两条建议一发下去,她又可以为宋瑾宁造势了。到时后宫前朝, 乃至天下百姓都会称赞宋瑾宁是一代贤后。
  自然也就有不服的。譬如说魏太妃。
  听了松枝的禀报,她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她自己幼时就曾数次私下苛待侍婢, 这会儿竟然善心大发,不许旁人私下对内侍用刑?怕不是只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的, 好让人说她是个贤良仁德的皇后吧?”
  松枝显然极为赞同她说的话。不但一叠声的附和着, 随后还说道:“奴婢觉得就皇后那脑子是想不出这样的两条点子的。想必是太后想出来的, 但对外却说是皇后提出来的。”
  “太后的目的,无非是既想让人夸皇后好,又想让人觉得她自己眼光好, 给皇上挑选了这么一个好皇后。这样往后他们宋家的荣宠才能一直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我就知道!”
  魏太妃一脸的忿忿不平,“想原本先帝在时,是属意我魏家的女儿嫁给皇帝的,可寿康宫的那个却一直推三阻四的。一会儿说什么这孩子年纪还小,还不到娶妻的时候, 一会儿又说什么大师说了, 这孩子命中不该早娶,等他大些再说吧。可到后来先帝驾崩了, 她却是立刻就定下了她娘家的外甥女儿为后。你说, 她是不是就是故意的?”
  这事其实认真说起来也怪不得宋太后。
  想当年李承宣还是三皇子的时候, 先帝并未明确要立哪一位皇子为储君。魏太妃那会儿虽然存了想将娘家的外甥女嫁一位皇子,但其实她压根就瞧不上李承宣。
  其后李承宣登基为帝, 魏太妃自然后悔。想再将自己娘家的外甥女嫁给李承宣,宋太后能愿意?
  谁娘家还没个外甥女了?皇后的这个宝座我干吗要便宜你家外甥女?
  但现在每每想起这事来,魏太妃只会觉得这是宋太后不安好心, 故意抢了原该是她外甥女的皇后宝座,她们魏家是受害者,却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的问题。
  松枝作为魏太妃从娘家带进宫来的侍婢,那肯定跟魏太妃是一条心啊。
  就帮着魏太妃一块儿声讨宋太后。
  声讨完了宋太后之后两个人又继续编排起宋瑾宁来。
  完了魏太妃下了个定论:“她可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才在皇后的位子上坐了几个月,就要改这改那的?合着我还得听她的话?甭理她就是。”
  又问松枝:“怎么近来总不见我那儿媳妇进宫?这是懒了不想跑,还是眼里没我这个婆母?”
  松枝的消息还是灵通的,当下就悄声的说了那日在寿康宫发生的事。
  “......当日王妃说了那些话之后皇上好像很不高兴,转头就跟皇后说了,往后王妃要再想进宫就得提前往宫里递牌子,得皇后允许了她才能进来。皇上甚至还说了,王妃要是没有合适的进宫理由,就让皇后直接驳回呢。”
  这若是个拎得清的婆母,听了这话就该明白这事是江婉秋做错了。还得叫人去训斥江婉秋两句:后宫尚且不得干政,你一个外命妇,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这些话?往后切记不可再犯之类的。
  但魏太妃要是个能拎得清的人,她也不至于混到现今这个地步了。
  “皇上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魏太妃气的抬手就重重的拍了一下炕桌。桌面上放着的白底蓝地缠枝牡丹花纹的盖碗被震的往上一颤,碗盖磕着碗壁发出当啷当啷的一阵响。
  “他是先帝的儿子,我儿子也是先帝的儿子,这万里江山都是李家的,怎么他们母子两个,哦,现在还有个皇后,都能就老李家的政事发表发表自己的意见,怎么我儿媳妇就不行了?他们这是瞧不起谁呢?”
  “就算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那前几年寿康宫的那个还直接把持朝政了呢,那会儿怎么就不说后宫不得干政的话?这会儿倒是会上纲上线了。”
  “还有什么进宫要先递牌子,没有合适的理由就驳回,不让进宫的话,合着进宫给我侍疾就不是合适的理由了?”
  魏太妃越说越气,就叫松枝:“去,现在你就叫个人去一趟福王府,就说我头痛的老毛病犯了,让她明儿进宫来给我侍疾。我倒要看看谁敢拦着!”
  松枝为难了。
  “可是太妃,您知道的,内侍是不能随便出宫的,得有腰牌才行。”
  所以这不还是得皇后同意才行么?
  魏太妃给气的啊,一张脸都给涨成了酱紫的猪肝色。
  想先帝还在时,她是何等的尊贵威风,什么宋贤妃,三皇子她压根就不放在眼角之中的,没想到现在却要仰他们几个的鼻息。
  若当初是她的儿子继承了皇位,她又哪里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行,看来要是有机会,她还是得让她儿子争一争这个皇位才行。
  *
  盛夏已过,金风渐来。
  因着宋太后的寿宴临近的缘故,后宫也日渐的忙碌起来。宋瑾宁身为皇后,少不得也得跟着一并儿忙碌起来。
  好在现今国库已经日益充裕,在该花的钱上面也不用束手束脚的了。若不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宋瑾宁这个皇后也难张罗。
  说起这个来,连宋瑾宁都不得不夸赞一句李承宣着实是个捞钱的人才。
  那夜她提出了自己的几个想法同李承宣商议,过几日宋瑾宁就听说李承宣顶着众多大臣反对的声音,亲自去了一趟皇陵拜祭先帝,将自己欲开埠通商的决定在先帝陵前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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