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一根弦——苏之灼
时间:2021-07-10 09:3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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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弹一根弦
  作者:苏之灼
  文案
  赵言殊有个习惯,读书喜欢做笔记,用铅笔写在自己的书上。
  一天,她误把笔记写在了图书馆的书上,被催着去开会时合上书才意识到。
  静读一下午,书太厚,笔记太多,擦掉已经来不及了。她扯了张纸条,写了这么句话:
  “如果你恰好翻开这本书,抱歉,那些铅笔的痕迹是我留下的。书上的橡皮是我留的,如果您有时间,麻烦帮我擦掉,向您致谢;如果您感到愤怒,可以通过以下方式添加我,骂我一顿,这是我应受的。”
  后来,顾蓦的指尖碰上这本书,拿出这本书,打开这本书,并向图书馆递出层层申请,买下了这本书。
  添加她,没骂她,却娶了她。
  一根筋超温柔中文系语言学女教授x高双商只在她面前笨中文系文学男教授
  -别人说她一根筋,我说她是一根弦。我来弹弹这根弦,却发现,悦耳动听,不绝于耳。
  1v1&SC&甜文
  2021.3.27
  内容标签: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言殊,顾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来弹弹这根弦,嘿,好听。
  立意:任何人都有被爱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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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雪是不常光临古都的。
  不想今年才入冬便忽来暴雪一场,凌晨时分白雪狂压枝头。
  学校里的猫都躲在校园各个角落里,等待冬天路过。
  X大也裹上素色,校内的石桥上的蹲狮们都顶着顶白帽子,有的被学生们披上了落叶做的小披风,往日目眦尽裂的小石狮这下倒是有些滑稽,嘴里还含些残雪。
  校园内,教学楼下,热闹非凡。
  明明都是大学生了,见了雪还像没长大似的出来撒欢。
  美其名曰“出来扫雪”。
  “言殊,雪越下越大了,”谷冬捧着杯冒着热气的大麦茶站在窗边往下边看,看见以扫雪为名追逐打闹着的人群,回头看向端坐在办公桌上的人道:“年轻真好啊,要不要出去走走?”
  被唤作“言殊”的人从书本上抬眼,见窗外飘白时眸中染上几分喜色。被她随意挽住的几缕发丝由她抬头的动作从发夹里溜走滑至肩膀,垂在米色的盘扣上衣上,她的五官生得柔气,让人看了便觉她温婉又知性。
  赵言殊见窗外白茫茫一片,心底惊喜极了:“下雪了?这雪下多久了?”她放下笔,身后的椅子随她起身的动作后移些许。她较平时快些走到窗边,明眸映着窗外的雪白,亮晶晶的。
  “有一会儿了,见你一直读书,没敢打扰你。”
  赵言殊摇摇头,说不上什么打扰的。她看向窗外,恰有只喜鹊飞过。
  冬日是很少见喜鹊的,天气太冷,喜鹊通常窝在自己的巢里。
  “馋嘴的喜鹊,”谷冬笑笑:“肯定是把吃食都吃光了,出去觅食了。”
  赵言殊只笑笑,抬手将耳边碎发别至耳后。身为南方人,她太少见雪了,于是她欣然应了谷冬的话:“出去走走吧。”
  谷冬瞧了眼赵言殊的上衣,嘱咐了句:“穿好外套,外边冷。”
  到了冬天,办公室的同事都对这位来自南方的同事多了几分关照。南方的冬天是没有古都这么冷的,虽说室内没有暖气,但会开空调,而且室外也没有这么干冷。
  赵言殊应了声好。一阵风过,被风吹得斜落的雪花透过办公室为了通风而留的小缝进来几渣。赵言殊正站在风口,仿佛感觉到雪花飘进了自己的领口,她缩了缩脖子,从衣架取下外套,将棉袄的盘扣挨个儿系好,又在立领领口围了条白色的小围巾保暖。
  才推门进来的同事李袁进来时搬着个椅子,见赵言殊的“全副武装”的样子笑了笑:“赵老师,围脖儿就不用戴啦,雪天没这么冷。”
  “是呀言殊,你这衣裳本就有领子了呀,护着脖子呢。”
  赵言殊摇摇头:“要戴的,会冷。”她注意到李袁只穿着件薄呢子外套,礼貌关心道:“李老师不会冷吗?”
  李袁搬着椅子进来,用脚背带上门,笑着回:“北方人扛冻,不成问题。再说了,这天儿真的没这么冷。”
  赵言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谷姐姐,我出去拿下暖宝宝,在外边柜子里。”似是没听到李袁后半句话似的。
  “好。”谷冬和李袁相视一笑,两人看着被赵言殊轻轻合上的门哭笑不得。
  这位几个月前来的妹妹总是在一些事情上有自己的坚持,这两人都比赵言殊年长,看出她只是偶尔一根筋,但人还是很可爱的,会关心照顾人,为人也大方善良,大家都很喜欢她。
  谷冬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他:“你搬椅子做什么?”
  “今天下午顾老师就回来了,他办公桌下得有张椅子啊。”
  谷冬讶然,看了眼办公室的一张空桌子:“顾老师回来跟咱们一个办公室?”
  “文学那边有几位老师最近在编书,文献资料堆得办公室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昨天系主任给我发了消息,说是在咱办公室给顾老师寻个地儿,”李袁拍了下桌子:“就这儿,赵老师对面儿,妥妥的好地方。”
  他们几个语言学老师在一个办公室,教文学的老师一个办公室。老师们在办公室的时间不多,一般有课的时候才会过来,今天刚好他们几个都有课,都在这儿。
  谷冬笑着说:“那顾老师可有眼福了!我跟言殊出去转转,你去不去?”
  “不去了,”李袁摆摆手:“要备课呢,不凑热闹了。”
  谷冬走向门口:“那我跟言殊下去看看。”
  *
  赵言殊才下楼,就博得一众学子的注意。
  她身穿一件朱红色中长款及膝偏襟棉袄,赤色锦缎在白雪的映衬下更加鲜艳,虽是红色,却一点都不土气,在她身上只衬得她更有气质。赵言殊一头秀发柔顺长直,此刻散在身后,鹅毛似的雪不断落在如瀑青丝上。
  这位X大中文系三个月前来的新老师,还有许多非中文系的人不认识。
  赵言殊像是听不到这些喧嚣一般,她伸出手,雪落在她掌心、指尖,但融化的速度极快,留不到她把雪花带到她眼前细细观察。于是她缩回手,用衣袖承雪,带到眼前时雪花的六角冰晶还没有消融。
  尽管这已经不是赵言殊初次见雪,但她仍对雪充满期待与喜爱。
  今天这场雪,下在古都,下在校园,下在欢声笑语的学生之中。一切都是恰到好处地令人愉快。
  “那边那个女生是哪个系的?好漂亮啊!”
  “想追,妈的心动了。”
  “你帮我拿一下扫帚,我去要微——”
  而逐渐壮大的扫雪队伍中有位中文系的学生,攒了个雪球砸在刚刚想去加微信的人身上,笑着打碎了几位少男的梦:“她是我们系新来的老师,教语言学类科目的,这学期带的古代汉语。”
  “雪球大战”由此开始,人群中有人感叹:“Oh——古代汉语,那听上去就很令人头疼!”
  “哈哈哈——”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啊,告辞。”
  ......
  就在这时,草丛里传出“喵”声,赵言殊迅速捕捉这一声猫叫,循着声音找了过去,蹲在灌木丛外朝里边看了看。
  ——可惜一无所获。
  “不记得我了吗?”赵言殊低叹一声。
  漫天的雪席卷而来,赵言殊起身之间想起上次她在图书馆淘到一本书还没读完。那是一本她很欣赏的翻译家译的元曲,里边有一句“天将暮,雪乱舞,半梅花半飘柳絮”,出自马致远的《江天暮雪》,她现在还记得。
  突然就很想去继续读。
  “谷姐姐。”
  “嗯?”谷冬正欲加入扫雪队伍,怀里揣着赵言殊刚给她的暖宝宝,暖和得很。听到赵言殊叫她,转头看到赵言殊朝她笑得温婉:“我想去一趟图书馆。”
  “好,”谷冬点点头:“那我们开会见,别忘了会议。”
  “好,回见。”
  赵言殊转身回去拿卡,但还没走到教学楼,赵言殊听到谷冬含着惊讶的语气叫了声:“顾老师!”
  听到这个称呼,赵言殊踩上第一级台阶的脚一顿,却没回头,旋即踩上一级楼梯,上楼去取图书馆的门卡。
  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后自己也加快了脚步,可却又听到身后那阵脚步声在教学楼门前止住。
  *
  端坐在图书馆一隅的赵言殊手里握着一杆铅笔,将搜索出的结果誊抄在面前的《元曲300首译本》上,铅笔芯与纸面的摩擦声丝丝入耳。
  书桌上的机械振动声明显与此情此景不相合,但所幸振动声很快消失。
  赵言殊身前围绕着图书管理员还没得空整理到书架上的被归还的书,书堆像座小山环绕着她。
  雪日里难得的日光透过窗外枯枝交错间隙照到书上,也落在赵言殊的手背上,把她白皙的手背照得又亮了几分。
  “把‘醉后清风’译成‘Drunk,the refreshing breeze so light’,”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上一句的‘Awake,I'll enjoy the moon so bright’就押上韵了,”她又歪歪头,肩上的发跟着她的动作滑到肩后,她道:“好妙。”
  “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她又品了品两句译文的原句,觉得还是中文更美一些。
  赵言殊指尖触上书页,正打算读下一首,她的手机突然震动,来了消息。是古都方言调查工作群在催群里老师去开会,会议将在十分钟后开始。
  赵言殊眉头轻蹙,心道自己不是定了提前二十分钟的闹钟?又想起自己刚刚听到了闹钟声的。当时看书看得太入迷,听到闹钟就抬手关掉了,早将开会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合上书,看着书的封面愣了几秒。
  《元曲译本300首》,自己读了快两小时的书。
  她今天又读了几十页,起初还记得这不是自己的书不要做笔记,可是看着看着就开始查阅资料,全然忘记了书的归属问题,没忍住,保持原有习惯把查出来的结果都用铅笔写上去了。
  自己卡上借书的额度已经满了,不能借出去;倒是带了橡皮来,可重要的会议迫在眉睫,几十页的笔记擦完,会也开了大半了。
  思索片刻,赵言殊做出决定——
  撕下一张便笺,留下橡皮和一张小纸条。
  把书放到原位,贴好便笺,放好橡皮,离席而去。
  *
  与图书馆相邻的一号教学楼内,某间教室座无虚席。
  “——说到左思,不得不提‘左思风力’。”顾蓦边说边拿起一支白色粉笔把“左思风力”四个字写在黑板上,字体飘逸潇洒,“风”字的最后一笔写得尤显风骨。他写完放下粉笔:“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后提问左思的写作风格,课本没有标准答案,自己组织语言。”
  讲台上的男人须眉皓白,鼻骨如峰,衣冠甚伟,把简单的白衬衫穿得有形有致。
  他的衬衫挽到手肘,撑在讲台两侧的小臂结实有力,左手指尖沾了些白色粉笔灰。
  顾蓦教的是中国古代文学的魏晋南北朝文学。前段时间被外派去国外交流学习三个月,昨天才刚回来。本来是下午的课,受临时有事的写作课老师之托换了课,提前到上午来学校上课。
  布置好任务,顾蓦扫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们,还都算认真。他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背着手走到窗边。
  窗外一片雪白,这栋教学楼旁边便是图书馆,图书馆窗外那棵秃树也盖上了白被子。
  这里正对着图书馆第三层,从西往东数第二个窗口。
  对面一道红色的身影似是于苍白的宣纸上添了一抹朱砂,慢慢晕染在纸间。
  又像是小鹿,突然闯入一片茂密丛林,被林中人发现。
  只是这人不是猎人,而是护林人。
  顾蓦深知,就是那道身影,在自己今天刚刚抵达教学楼楼下时毫不犹豫上了楼。
  两道玻璃窗外,风拂过枝头,带起些雪渣。
 
 
第02章 
  身后的交头接耳声逐渐变成攀谈声,顾蓦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看得出神了。
  顾蓦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五分钟多了,他回到讲台上,开口道:“开始提问。”
  ——“32号。”
  同栋楼5层,会议室内。
  赵言殊的思绪早就不在那本译本上。她认为自己做了错事,受批评是正常的,所以要留下联系方式,只需要等待被批评,她是理应承受的一方。而现在她要把眼前的事做好,就不能再想着自己刚刚做错的事。
  会议主讲人是系主任,他播放策划幻灯片:“这次方言学项目有一共三位老师负责,赵言殊老师负责为发音人采音,最好是找古都本地的。”
  本地人?赵言殊皱皱眉,一时之间想不到自己认识的本地人。
  博士毕业之后到X大任教也不过个把月时间。她平常不爱出门,也不喜欢社交,认识的人都是X大的老师,基本局限于同个办公室的,别的办公室的倒也认识,但古都本地人还真没有。
  除了本办公室的本地同事,真的不认识其他本地人,除了她的学生们。因为是古都的学校,所以还是有很多古都的学生的。
  此时赵言殊已经在想哪位同学更合适一点。
  “最好是老一辈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年龄最好在60岁以上。”
  学生最大也才22岁,此路不通,赵言殊心里画上了一个大大的“X”。
  系主任把任务布置完毕,将资料夹合了起来:“哪位老师还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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