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行李,几人一起去庄园内的会所吃午饭。
靳雅柔一直在低头看手机,陆经纬看不下去了,问她:“手机有多好玩,约你们出来就是一起玩一起聊天来维系感情的,你倒好,抱着手机和别人维系感情去了,跟谁聊天呢你?”
靳雅柔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在和许姣聊天呢,她问我们在哪玩。”
曲厚来了兴趣,“许姣?你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
“在之前的那个女子围棋联赛遇到的,聊了几句,她性格还挺好的,挺能聊得来。”靳雅柔冲时砚扬了扬下巴,“时砚应该也认识她。”
曲厚挑了挑眉,“既然都认识,让她一起来玩儿啊,你们那不正好空出来一个房间么。”
詹星鹭下意识的抬眸看了时砚一眼,时砚微怔,随即眼底泛起了零星的笑意,转头看向曲厚和靳雅柔,神色一本正经的说:“我和她不熟。”
詹星鹭:“……”
他这个反应看着怎么这么像是她一个眼神指使的呢?她可没有啊,她就是一抬头不知道怎么的就对上他的视线了……
这个人就像是满脑子都装了雷达似的,她每次不经意看他的时候,他总能精准的发现并与她对视。
詹星鹭干脆埋头干饭,不看他了。
陆经纬接话:“我们是师兄弟姐妹一起出来玩,让许姣一个外人来干嘛?”
曲厚靠在椅背上摸着下巴,满脸怀疑的看着陆经纬,“是吗?我们这次的聚会理由真就这么简单吗?”
陆经纬放下筷子双臂抱胸,“当然,不然你以为呢?”
曲厚用目光示意了一下靳雅柔,又冲陆经纬挑了挑眉,“我还以为有些人是打着聚会的旗号想约谁出来玩呢……”
“你你你!”陆经纬耳朵都急红了,眼神示意曲厚说话注意点。
“主要是你们四个两两一对,就我落单,那我可跟着你俩了啊。”曲厚说着指了指陆经纬和靳雅柔,威胁的意味十足。
靳雅柔瞥了眼陆经纬,“什么两两一对,谁跟他是一对。”
“我又没说你俩,你自己乱站什么队。”
曲厚笑着调侃,可一抬眼触及到靳雅柔濒临发火边缘的眼神,瞬间敛了笑意,解释道:“我是说很多娱乐项目都是两人一组,时砚和小星鹭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每次出来聚都形影不离,那肯定是一组吧,你和经纬一起拿过混双赛的冠军,那默契肯定没得说,这不就我落单了么。”
谁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形影不离了?!
詹星鹭把手里的杯子一放,拿起筷子夹了配菜中的一粒花生放到了曲厚的碗里。
给师兄夹菜没什么,可只夹一粒花生他就不懂了。
曲厚疑惑的看着詹星鹭。
詹星鹭嘴角扯出一个没有情绪的弧度,“曲厚师兄但凡吃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曲厚:“……”
其他三人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曲厚哽了哽,说:“我们重点讨论的是要不要邀请许姣来玩,切磋切磋棋艺也不错啊。”
一想起曲厚刚才要做电灯泡的威胁,陆经纬毫不犹豫的拍板:“那就让她来呗。”
靳雅柔一边低头给许姣发消息,一边说:“不知道人家有没有空同不同意来玩呢……”
话音刚落下,她忽然怔了怔,满脸的难以置信,“她同意了。”
几人:“……”
真是丝毫不扭捏。
-
吃完午饭,几人回房休息了一会儿,便趁着阳光和暖,去了鸣春园的樱花大道。
走进园内,远远望过去就能看到一片梦幻的樱粉色,詹星鹭眼睛一亮,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时砚赶忙跟上了她。
曲厚双臂抱胸,偏头低声和陆经纬靳雅柔说话,“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形影不离。”
靳雅柔和陆经纬同时一脸嫌弃的看着他,异口同声的说:“就你看出来了,就你是大聪明。”
曲厚:“……”
团欺非他莫属了啊。
樱花大道上只有零星几个庄园的客人在拍照,站在路口往里看,烂漫的樱花树,干净的道路,营造出一种梦幻又浪漫的氛围。
在这样美好的环境中,看着漫天粉樱,詹星鹭惯常疏淡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忽然听到“咔嚓”一声手机拍照的声音。
詹星鹭循着声音转头,时砚站在不远处正拿着手机对着她。
四目相对,时砚顿了顿,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师母带两人出去玩,他给她拍照,他觉得那张照片很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丑出天际,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让他拍照了。
他咽了咽喉咙,唇角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语气淡淡的说:“是好看的。”
以他给她拍照总能发掘到她所有丑态的历史,她真不敢恭维。
詹星鹭扯了扯嘴角,“我看看。”
时砚把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在她嘴角勾出浅浅笑意的侧脸,微微昂着头,黑亮的发丝垂顺在耳后,浓密卷翘的眼睫毛下是如清泉般干净透亮的眸子,鼻梁秀挺,大抵因为带着笑意,衬得脸部的轮廓更加精致柔美。
特别是虚化的樱花背景,既能衬托出画面中人物的美又不喧宾夺主。
他是花了大价钱学习摄影吗?
不,肯定是因为她本来就很美。
詹星鹭勾了勾唇角,云淡风轻的说了句,“还不错。”
时砚嘴角的笑意加深,直达澄净的眼底,深棕色的眼瞳里流淌这温柔清润的色泽,沉静的眉眼中带着几分宠溺的神色,直直的看着她。
大抵是漫天樱花的背景氛围太过梦幻,詹星鹭有点晃神。
他好像又长高了,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八五,詹星鹭看他更得仰着头,被笑意冲淡了清冷的小鹿眼清澈又灵动,仰着头看人的时候显得乖顺极了。
时砚眉眼弯起的弧度加深,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再拍几张?”
詹星鹭唇角轻抿,强行拉平想要上扬的嘴角,但清澈眼眸仍泛着的笑意,刚想“勉为其难”的答应,就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
“是…时砚吗?”
两人同时转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对方不认识这个女孩。
时砚虽是职业棋手,但不是明星,现在关注围棋的人并不多,大多是一些围棋爱好者,认识棋手的人就更加少了。
这个女孩也是棋手?不过她喊的是时砚的名字,詹星鹭便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时砚敛了眼底的笑意,嘴角的弧度清浅,“你是?”
曲厚正好走了过来,看到陌生女孩,也问:“这位是?”
女孩温柔一笑:“我叫席嘉玉,以前是乌鹭道场的学员,我们……也算是师出同门吧?”
乌鹭道场就是詹良畴创办的道场,致力于专业围棋教育,道场有很多专业的围棋教练,詹良畴有空的时候也会亲自去道场授课。
不过她要硬说是和他们师出同门那还是有点牵强的……
曲厚笑了下,“你是乌鹭道场的学员,今天怎么没有参加友谊赛啊,定段了吗?”
席嘉玉抿了抿唇,轻声说:“我几次定段都失败了,家人就让我回去上学了,我现在是康城理工大学的学生。”
曲厚讪笑了一下,安慰说:“定段是要耗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如果一直定不上及时止损也不错。”
席嘉玉笑了笑,抬眼看了看时砚,问道:“你们也是来度假吗?”
曲厚接话:“是啊。”
席嘉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时砚身上,声音轻轻柔柔却很坚定:“虽然我定段失败了,但我没有放弃围棋,我还在下棋,还加入了学校的围棋社,准备参加大学生围棋联赛。”
听到“大学生围棋联赛”这个关键信息,詹星鹭眼帘微抬,看了她一眼。
席嘉玉又接着说:“不知道时砚五段……额还有曲厚九段,有没有时间指导一二?”
陆经纬和靳雅柔走了过来,打断他们,“聊什么呢?”
时砚和詹星鹭没说话,曲厚笑道:“小姑娘问能不能指导她下棋。”
这种事情他们经常遇到,家里的亲戚朋友经常提出这样无理却气壮的要求,自己家人还好,特别是不熟的人,朋友带来的朋友什么的,上来就说要下棋,当他们很闲吗?
额……他们今天虽然是在玩,可他们凭什么要陪她下棋呢?又不是实力相当可以切磋切磋,他们凭什么做陪练呢?
陆经纬斜嘴一笑,语调散散漫漫的,像是开玩笑,但拒绝的意味很明显,“我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下盘棋可是很贵的。”
席嘉玉咬了咬唇,低头轻声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能不能和你们做朋友……”
靳雅柔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眼说:“许姣到了,我去门口接她。”
曲厚见状说:“我陪你去。”
陆经纬:“我也去。”
说话间,那三位已经走了,只留下这三位站在樱花大道上面面相觑。
第十五章
粉色的樱花随风缓缓飘落,画面美好的似人间仙境,但这三人的氛围却有点尴尬。
这事和詹星鹭没什么关系,她往旁边挪了几步离时砚和席嘉玉远了些,自顾自去看樱花。
时砚见状,刚想说失陪,席嘉玉又冲他笑了一下,声音温温柔柔的,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冒失了,我这个人有点笨,不太会说话,你别介意啊。”
时砚礼貌颔首,“没关系。”
席嘉玉看了眼詹星鹭,“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吗?她是不是生气了?”
时砚转头看向詹星鹭,弯了弯唇角,“不是的,她只是不想偷听别人说话。”
又看了席嘉玉一眼,眉眼冷淡疏离,“失陪了。”
“请等一下。”席嘉玉往前迈了一步,指了指他手里的手机,“可以……加一下微信吗?”
时砚顿了顿,看了眼詹星鹭,“这是她的手机,我没带,不好意思。”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时砚走近,詹星鹭偏头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问:“答应要指导她下棋了吗?”
时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希望我答应吗?”
干嘛还要反问她,不过,她所了解的时砚一向很好说话,说不定是答应了。
詹星鹭偏头,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他,“你答不答应取决于你自己的想法,又不是取决于我的意念,我希望或不希望还能改变结局?”
“当然能。”时砚的语气很肯定,透着理所当然。
?
他的意思是说会参考她的意见?
那她可就不客气的表达意见了。
詹星鹭抬手抓住一片缓缓飘落的花瓣,语气干脆,“不希望。”
时砚眸光动了动,“为什么?”
就是不希望!
詹星鹭抬眼看他,目光清清冷冷,“因为你是我的陪练。”
时砚忽然笑了下,深棕色的眼眸被眼底温柔的笑意浸润出澄澈明亮的光,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怎么这么小气?嗯?”
他的声音很低,就像在说暧昧的悄悄话,落在她耳中,耳朵莫名的有些发烫。
“什么小气!”詹星鹭像是被说中小心思,莫名的生出一丝小火气,推开他的手,“你刚才没听她说么,她也要参加大学生围棋联赛,那我们就有可能是对手,你当然不能同时做我们两个人的陪练了,她想练棋可以找别的师兄师姐,或者我去找别的师兄师姐练,你陪她练。”
她皱着眉毛,嘴角向下抿着,嘴唇无意识的微微嘟起,眸光清冷的看向别处,在赌气闹脾气。
但是,冷萌冷萌的,好可爱。
时砚低低的笑了一声,又摸了摸她的头发,清润的声线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低声:“我没答应她。”
?
詹星鹭直接炸毛:“那你故弄什么玄虚!逗我好玩?”
詹星鹭转身往前走,正好看到靳雅柔三人和许姣一起朝这边走来,她顿了顿,敛了神色,弯唇冲几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时砚也冲几人略略颔首。
许姣冲时砚挥了挥手,又看向詹星鹭,“这就是詹老师的女儿吧,好漂亮啊。”
许姣本人和照片一样,看起来是属于文艺温婉的类型,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詹星鹭礼貌弯唇,“你好。”
靳雅柔问:“你俩要去哪?”
詹星鹭顿了顿,“去晒会太阳。”
靳雅柔说:“那你们先去,我们在这拍拍照。”
时砚和詹星鹭点了点头,便先走了。
庄园内满目翠绿,点缀着初开的花朵,柔和的风裹挟着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清新又舒爽。
詹星鹭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抬眼欣赏沿路的景色。
“星鹭,要不要去茶室坐一会儿?”时砚轻声询问。
詹星鹭听到了,但是不想搭理他,便没说话。
时砚偏头看着她,弯了弯唇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颗抹茶奶糖递到她面前,“别生气了好不好?”
当她还是三岁的时候呢?
从小到大的套路变都没变过。
詹星鹭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