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唇笑了下,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生病了会很难受,还是保暖更重要,对不对?而且,星鹭穿什么都好看。”
他的声线清润柔软,像是哄小朋友似的,温柔又宠溺,每一个字落在詹星鹭耳中都像是带着电流一般,顺着耳朵蔓延至全身,电流所经之处带起一阵酥麻。
很奇怪又很陌生的感觉,詹星鹭有点不习惯,她缩了下肩膀,一脸嫌弃的看着时砚,冷漠的丢下句,“用你说?”便转身跑上了楼。
没几分钟,她换好衣服下楼,换了条简单的浅蓝色牛仔裤,上衣也是款式简单的外套,很清爽。
时砚弯了弯唇,“什么时候结束?晚上有雨,我去接你。”
“结束时间不确定,不用接我,我带伞了。”詹星鹭在包里塞了把小雨伞便换鞋出门了,又在心里默默的补了句:再说了,天气预报又不一定准。
她出门之后,时砚便起身回房间练棋了。
都是大学生,经济条件有限,莫浔的生日会便定在了一家精致又实惠的餐厅。
蛋糕店离生日会的餐厅不远,詹星鹭拿完蛋糕才去餐厅和她们集合。
但没想到,今天的天气预报格外的准,她从蛋糕店出来没走几步就下起了小雨,风还格外的大。
但离餐厅只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也不好打车,詹星鹭便只能一只手拎着蛋糕,一只手艰难的顶风撑伞。
走到餐厅门口时,裤腿已经被雨打得湿了,还真有点冷。
她很庆幸听了时砚的话。
到了餐厅包间,詹星鹭礼貌打完招呼,便给自己要了杯热水。
或许是因为这准确到令人敬畏的天气预报提醒了她时砚的唠叨很到位,詹星鹭未泯的良心和恻隐之心又回光返照了一下,给他发了条消息关怀。
詹星鹭:【晚上吃的什么?】
时砚拍了张图片给她。
詹星鹭点开看了看,是一碗面,清汤寡水的卖相很不佳。
詹星鹭:【哪家的外卖?我要排雷。】
时砚:【我煮的。】
詹星鹭:“……”
就这碗面,他要是能吃下去,她真的要佩服他是勇士了。
詹星鹭:【你有超大的进步空间.jpg】
时砚笑了下,找了一个“捏捏脸”的表情包发过去。
表情刚发送,又收到了她的消息,是一张外卖订单的截图。
是她给他点的外卖,还是按照他平时的口味点的。
詹星鹭:【如果饿出病来,我可没有能力把你抗到医院。】
关心他就关心还非要口是心非的补这么一句,嘴硬的小家伙。
时砚笑,眉眼弯起的弧度温柔极了。
像是有感应一般,詹星鹭也勾了下唇角,正想按灭手机,他的消息又过来了。
时砚:【快结束的时候告诉我,外面雨下得大,我去接你。】
詹星鹭顿了顿,回复了他一个字,【好。】
时砚又发来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詹星鹭弯唇笑了下。
莫浔生日请的朋友不多,除了她的三个室友,还有她男朋友宿舍里的三个室友,一共八个人。
莫浔的男朋友周畅是土木工程系的,他的几个舍友和他一样,身上理工直男的属性很强,不善言谈。
而她们这一宿舍的理工科女孩,平时没有外人在还能瞎扯起来,这一有陌生人在,理工直女的属性暴露无遗。
聊的话题那叫一个无聊,氛围那叫一个尴尬。
詹星鹭这一笑,声音很轻,但正好卡在几人尴尬沉默的空隙之中,让原本尴尬的氛围雪上加霜。
詹星鹭倒没觉得尴尬,很自然的抬眸扫了眼众人,礼貌点头说了句,“不好意思。”
把尴尬留给了他们。
但到底都是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再尴尬也能找到相同的兴趣话题,特别是喝了点酒之后,氛围更是活跃,这顿饭吃的还算舒适。
饭后,服务员把蛋糕端上来,气氛才达到高潮。
结束前,周畅开玩笑说:“我们拉群吧,以后常约出来玩啊。”
“好啊。”几人都没有异议,周畅便直接拉群了。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几人便走出包厢边讨论怎么回去。
关书雁拉住詹星鹭的胳膊说:“这么晚了你自己回去可以吗?要不跟我们一起回宿舍吧,反正明天是假期最后一天了。”
周畅的舍友池辛接了句:“你家在哪?我送你吧,我也回家。”
詹星鹭礼貌拒绝:“谢谢,不用了,我有人接。”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
詹星鹭一抬眼,便看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卡宴,车门边站着一个撑伞的少年。
路灯昏黄的光线被蒙蒙细雨打散,落在潮湿的地面上折射出不规则的光斑,马路上车水马龙,行人行色匆匆,每一帧画面都让人心生躁意。
而他站在路边,如松柏沉静,整个人温和又清朗,与这喧嚣的雨夜形成强烈的对比,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却能让人移不开眼,莫名的让人想静下心来安静欣赏这道好看的风景。
两人的视线在雨中相接,他弯了弯唇,抬步朝她走了过来。
关书雁抓着詹星鹭的手压低了声音激动的说:“快看快看,那个男生,好帅啊!”
詹星鹭抽出手,无语的瞅了她一眼,低声面无表情的说:“他是来接我的。”
?
关书雁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正想说自己朋友是不是魔怔了,下一秒就见他真的站到了詹星鹭面前。
时砚冲着詹星鹭身后的几人微微颔首致意,又对着詹星鹭说:“走吧。”
詹星鹭点头,回头说了句,“先走了。”便进到了时砚的伞下。
刚上车,宿舍群里就发来了逼问的消息。
关书雁:【哪来的帅气小哥哥?】
莫浔:【哪来的帅气小哥哥?】
崔迎:【哪来的帅气小哥哥?】
詹星鹭:“……”
詹星鹭:【高薪聘请的。】
她的手机没有贴防偷窥膜,在光线昏暗的车里尤为显眼,时砚本想递瓶水给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她的手机屏幕。
他扯了下嘴角,满眼无奈和纵容,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高薪呢?”
詹星鹭稍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把姿势调整到他看不到手机屏幕的角度,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在你肚子里。”
“……?”
“晚饭是你给我的报酬?”时砚哭笑不得。
詹星鹭一脸的理所当然,“嗯。”
她顿了顿,又说:“报酬是不高,但有意见请保留,是你自己要来的,就算没有报酬你也不能有异议。”
时砚无奈的笑,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傻……”
?
是她最近太温柔了吗?
詹星鹭直接炸毛,但念在他来接她,就只用“起了杀心”的表情瞪了他一眼,掏出耳机挂在耳朵上,拒绝了和他交流。
-
下了一整夜的雨,气温骤降,第二天早上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
詹星鹭一直睡到中午也没起。
时砚想着或许是她最近太累了,便又打开外卖软件多点了两道菜和一道天麻乳鸽汤。
外卖到达,正好十一点半。
时砚上楼喊她起床,可敲了好几声门,里面都没有反应。
其实,詹星鹭听到敲门声了,但是她的头又晕又痛,昏昏沉沉的全身没有力气,不想理会他。
敲门声再次想起,外面还传来了时砚的声音:“星鹭,起来吃饭了。”
詹星鹭皱眉吐了口气,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然后拨通了时砚的电话。
随着拨通的提示音,敲门声也停了,时砚清晰又清润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星鹭,起床了。”
詹星鹭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吵死了,我不吃。”
时砚顿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她不耐烦的语气,而是他听出了她的声音有些不一样,透着虚弱的绵软,还带着几分沙哑。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他忽然有些着急。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一声很轻的,“嗯。”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时砚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边开门边说:“我进去了。”
詹星鹭还来不及给出反应,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她缩在被子里,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颗小脑袋,小脸蛋红扑扑的,鹿眸水汪汪的朝他看过去,莫名的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小小的一个就像是刚出生时全身毛茸茸的小白鹭,娇气且易碎,让人想捧在手心护着。
时砚的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下似的,有些心疼。
第二十一章
詹星鹭没说话,把手机放到了床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微阖着双眼。
时砚坐到床沿上,俯身靠近她,把手放到在她额头,声音很轻的询问:“哪里不舒服……”
话音还没落下,掌心滚烫的触感使得他心里一惊,“发烧了!”
他的手移到她耳侧,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无奈又宠溺,“晚上睡觉又踢被子了吗。”
从自己身上不舒服的症状来看,她也感觉自己发烧了,昨晚吃饭的时候就一直感觉有点冷,回来洗了个热水澡又觉得有点热了,夜里睡觉就把被子踢掉了,被冻醒之后才爬起来盖被子。
詹星鹭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没力气也没心情回怼他。
时砚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轻声说:“我去拿药,你乖乖等一会儿。”
“嗯……”她幅度很小的点了一下头,声音绵软无力,微阖着眼,长睫垂顺,乖巧极了。
时砚没忍住,又揉了下她的头发,才赶忙下楼去找药箱。
考虑到空腹不能吃药,生病也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他又点了一份清粥,先拿了退烧贴和体温计上楼。
红外体温计显示的显示詹星鹭的体温是38.8度,时砚一边动作轻缓的给她贴退烧贴,一边说:“我点了粥,等会儿先吃点东西再吃退烧药。”
“今天先不去学校了,等下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替你请假,等病好了再去。”
“先喝点水。”时砚贴完退烧贴,又把杯子端到她嘴边。
詹星鹭偏头躲开,低声咕哝:“我还没刷牙。”
这种时候她还在乎这个,也太可爱了叭。
时砚弯起唇角,好笑的看着她。
她眉心轻蹙,也看着他,她整个人因生病卸下了清冷显出了本真的柔顺娇气,许是因发烧眼睛酸涩,湿漉漉的眼眸眨啊眨的,眨的他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时砚没忍住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能起来吗?”
詹星鹭实在没力气和他吵架,瘪了下嘴角,小手软绵绵的拍开他的手,“走开,我又不是病入膏肓。”
詹星鹭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头晕晕的,她缓了一会儿,才从床上下去,刚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的往一旁倒了下去。
来不及惊呼,便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詹星鹭轻舒了口气,本能的就抱住了他的腰,却感觉他的身体僵了一瞬。
与此同时,贴在他胸口的那只耳朵听到了来自他胸腔内剧烈加快的心脏跳动声。
她顿了顿,松开他,扶着他的胳膊想站直,却感觉到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臂收紧了一下。
詹星鹭不解的仰头看他。
对上她湿漉漉的清澈眼眸,时砚微怔,心跳又漏了一拍似的,跳动的更快了。
他上次抱她还是七岁的时候,她输了棋闹脾气,师母上楼主持公道,和调解小朋友矛盾一样的流程,做主让他们握手言和,抱一抱之后又是好朋友。
那时候的抱抱就是小朋友式的拥抱,纯真又无邪。
但是现在不一样,抱她在怀里忽然让他喜欢她的那种情绪剧烈翻涌,本能的想要亲密一些再亲密一些……
小姑娘身上哪哪都软,他不由自主的想多抱一会儿,不想松开。
他呆呆地看着她,也不说话,詹星鹭往后挣扎了下,他又搂紧了些。
詹星鹭皱眉,拍了下他的胳膊,“你发什么呆,趁机占我便宜吗?”
“……”
时砚回神,耳尖悄然爬上了一抹红,他不自在的移开视线,轻吸了一口气,只几秒就恢复了神色,嘴角弯起清浅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温和又有分寸。
“我只是怕你摔倒。”他的声音温和清润。
詹星鹭推开他,坐回了床沿,缓了一会儿后才重新站起身,时砚赶忙上前扶着她。
詹星鹭猛地一缩手身形不稳又跌坐到了床上,瞬间又眼冒金星晕的更厉害了。
时砚弯腰,眉眼温和又清朗的看着她,“我扶你。”
詹星鹭抬头看他,结合自身的情况思考了三秒,最终妥协:“好吧。”
洗漱完,时砚把她扶回床上又下楼去拿外卖。
她吃饭的时候,时砚拿她的手机找到她班主任的电话,拨了过去。
詹星鹭原先没在意他打电话请假的事,直到电话接通,他和班主任自我介绍,说了句,“……我是詹星鹭的家长……”
她一口白粥差点喷出来,耐着性子忍到他打完电话,她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趁机给自己提辈分吗?”
时砚弯了弯唇角,坐在床沿上,抽出一张纸随手擦掉她嘴角的米粒,“那不然要怎么说?我是詹星鹭的男朋友?”
“说出来你自己信吗。”詹星鹭低声嘀咕。
时砚的动作稍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快点吃,吃完还要吃药。”
听到“吃药”两个字,詹星鹭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