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茉:“怎么不住酒店想起来去住老房子了?老房子后面靠水,虽然安排了阿姨每周打扫,但常久不住人,屋里太潮湿了,而且,那种老房子你住不惯的,回来要长疹子了。”
詹星鹭掰了块橘子塞进嘴里,咕哝:“不想住酒店。”
佟茉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又想到,她家囡囡一向懂事又贴心,或许是朋友那边有什么问题,她才想到不住酒店的。
佟茉满心欣慰,揉了揉詹星鹭的小脸蛋,说:“以前带你回梧城也都是住寒碧园那边,你和你朋友就住那吧,正好靠近园林,方便你们玩。”
詹星鹭犹豫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了,便同意了。
回到房间后,詹星鹭从包里掏出一个木盒子,这是她今天从工艺店拿回来的东西,上个月去定做的,前几天刚做好。
她双臂交叠,下巴抵在手臂上,看着小盒子发呆,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往上翘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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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詹星鹭原本是打算不出门的,但早饭的时候接到了楚默的电话,说是有个内部的专题座谈会,科研领域内的几个大佬也会去,问她有没有回康城,他安排她去旁听。
一听到这个,詹星鹭立马兴趣高涨,早饭没吃几口,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专题座谈会是上午的九点半开始到下午的四点结束,地点在康城某酒店的会议中心。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科学家和科研领域内有名的研究人员,即便詹星鹭平时遇事再淡然,此时也有些心潮澎湃。
楚默偏头看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表情很淡定,眼睛却出卖了此刻的情绪,清澈的眼眸中流淌着对梦想执着且坚定的光芒。
楚默笑了下,“你一定会成为你想成为的人。”
詹星鹭稍顿,弯了弯唇,“我也觉得。”
坐在楚默旁边的一个面容慈祥又庄严的老者,偏头看了看詹星鹭,对着楚默笑呵呵的说:“年轻真好啊,未来的一切皆可期待,也皆有可能。”
顿了顿,又缓声说:“不过,现在能静下心来做科研的年轻人,不多了。”
楚默弯唇,温声说:“还是有人能坚持梦想的。”
老者笑呵呵的点头,“没错,还是有的,我面前就有两个。”
楚默笑,又对着詹星鹭介绍老者:“这位是崔晋才院士。”
崔晋才可是我国科学院的院士、科学家,还获得过两项国家科技进步奖!
詹星鹭有点想尖叫,咽了咽喉咙忍住了,礼貌弯唇,欠身颔首:“崔院士好。”
崔晋才笑呵呵的摆摆手,示意她别客气,又继续低声和身旁的人交谈。
詹星鹭抿了抿唇,脸上的淡定也维持不住了,心里早已嗷嗷叫,崔院士和她说话了!
这种嗷嗷叫的激动心情在听到各位大佬的学术报告时飙到了顶峰,虽然并不能完全听懂,但膜拜的心情无可比拟。
怀着虔诚的心一直到座谈会结束,詹星鹭给关书雁发了条消息表达了自己激动的心情。
关书雁也跟着嗷嗷叫了一通,又感慨说:“我们家小星鹭到底是个十八岁少女,平时再冷淡,在自己热爱的事业面前,也是狂热的。”
詹星鹭:“……”
座谈会结束,与会的其他人陆续离开,出于礼貌谦逊,詹星鹭站在一旁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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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喝下午茶显得有些晚了,吃晚饭又有些早。
詹星鹭和楚默边闲聊边往外走,室外的阳光和煦,让人的心情自然放松。
楚默问她:“送你回去还是?”
詹星鹭想了想,今天来旁听座谈会的事情还没有好好谢谢楚默,便说:“今天还要谢谢楚默师兄带我来旁听,晚上我请你吃饭?”
楚默笑了笑,“我是本着为国家培养科研人才的原则带你来旁听的,不用谢我,再说了,让一个小孩子请我吃饭,我不要面子的吗?”
虽说詹星鹭喊他师兄,但两人年纪相差十几岁,说一句差了辈分也不为过,更何况,他以后还会带她的课,在他眼里,詹星鹭就是小辈的孩子。
其实,詹星鹭也是把楚默当成长辈看待,但她倒是没有那些小辈请客面子不面子的固定思想,不过他不愿意,她也就没说什么。
等待泊车服务生开车过来的间隙,楚默忽然说:“听蔚然说时砚去了明城训练。”
“嗯……?”詹星鹭稍顿,“你和蔚然姐,和好了?”
楚默淡淡弯唇:“我们原本也不是仇人。”
“……”犹记得那次在西餐厅门口,明明都互相装作看不见对方了,那火|药味还弥漫的四处都是呢。
詹星鹭轻扯了下嘴角,没说话,不经意转头,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砚坐在咖啡厅落地玻璃内的桌前,他对面,坐着一个女孩。
席嘉玉。
第三十九章
时砚今天一早就去了蘅园,可还是晚了一步,詹星鹭已经出门了,他便待在蘅园的棋室练棋。
是下午的时候接到的席嘉玉的电话。
其实,以前席嘉玉也给他打过电话发过短信,他说的很清楚明白,让她以后不要打来了,并且拉黑了她的号码,后来她就没再打过电话。
这次,席嘉玉是换了一个号码打过来的,他一听是她,直接就挂断了,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短信,说是有事和他说,关于詹星鹭的事情,并且有音频证据。
他打过去问她什么事,她只说要见面说。
他便和她约在了咖啡厅。
席嘉玉一副完全不着急说正事的样子,点完饮料又点甜点,时砚并不想和她多做纠缠,直接问道:“到底有什么事?什么音频?”
席嘉玉笑的甜美,“急什么?”
时砚瞥了眼她放在一旁的电脑,神色冷淡:“我想从你的电脑里拿走一份音频文件,很简单,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离我和星鹭远点。”
以他的家世背景,想找个人侵入她的手机电脑,并且做的丝毫不留痕迹,确实很简单。
席嘉玉放下甜点的勺子,打开电脑,点了播放键,把电脑推到了他的面前。
音频是席嘉玉和詹星鹭的对话。
席嘉玉问詹星鹭是不是喜欢时砚。
詹星鹭说话时掺杂着嘈杂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也能听到,她说:“不喜欢。”
又说:“不喜欢也不会让给你,就算是我不要了别人也别想拿走,备胎也只能是我的备胎。”
音频只有这几句对话,播放完之后,席嘉玉看着时砚,义愤填膺的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和你有什么,但是詹星鹭她也太过分了,她根本就不喜欢你,只是想赢我,才故意拖着你把你当备胎,你不要被她骗了。”
时砚神色淡淡,从始至终都看不出有什么波澜,他抬眸看了眼席嘉玉,声音清淡:“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席嘉玉顿时有些羞愤,忍了忍,又说:“就算是我误会,她不是为了赢我,但她不喜欢你这是事实,最过分的是还在背后这么说你。”
他知道詹星鹭,即便是不喜欢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个音频绝对有问题。
时砚的目光又冷了几分,眉眼冷漠又疏离,“这个音频是假的吧。”
席嘉玉抿了抿唇,“时砚,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时砚觉得有点可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有感应还是什么,时砚忽然转头往窗外看了眼,正好看到詹星鹭和楚默站在外面。
与她视线相接,时砚有些意外,他顿了顿,给了她一个手势,让她在原地等他一下。
席嘉玉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都能遇到詹星鹭,还没回过神来,时砚喊了她一声:“席小姐。”
席嘉玉定了定神,转头看向时砚。
时砚的语气警告意味很强:“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和星鹭的生活,也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没有意义,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会对你客气。”
“还有,你电脑里的这份假音频,我建议你删掉。”
说完,起身径直离开。
席嘉玉急急站起身,语气也很急促:“你怎么知道是假的,万一是真的呢,你被她的表象欺骗了。”
时砚脚步稍顿,淡声说:“我比你了解她。”
说完,没再停留,出了咖啡厅,朝着詹星鹭走了过去。
席嘉玉的视线越过咖啡厅的玻璃看向詹星鹭,紧了紧拳头。
音频确实是假的,她原本也指望时砚能怎么样,如果时砚能因为这件事和詹星鹭闹翻那更好,如果没有因此闹翻,这件事也能在时砚心里种下一颗别扭的种子,人性都是如此,但凡种下了芥蒂,他们以后每闹一次矛盾,这颗种子就会生长出来一点,总有一天他们会爆发大矛盾闹掰。
但是,时砚好像完全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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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咖啡厅就在座谈会的酒店旁边,酒店前面有个绿地草坪,詹星鹭看到时砚的手势后,便让楚默先走,自己坐在了草坪前的长椅上等他。
她神色淡淡,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时砚走近,她率先问了句:“让我在这等你,有什么事吗?”
时砚:“……”
她这样他忽然有点慌,不是应该先质问他为什么和席嘉玉见面吗?
时砚顿了顿,弯唇说:“我送你回家。”
“我没要回家。”詹星鹭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他,神色平静。
时砚:“……”
时砚坐在了她旁边,试探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没有躲开,他稍稍松了口气,“那我在这陪你。”
詹星鹭轻扯嘴角,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我也没要待在这里。”
“……”
“你要去哪?我陪你。”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詹星鹭偏头打量了他一会儿。
她的目光清清淡淡的,眼神却有些犹疑,时砚顿了顿,刚想开口解释刚才的事,她忽然说:“先送我回家吧。”
“……好。”时砚轻轻弯了弯唇。
这次,他有些没懂她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黑色卡宴在马路上飞驰,詹星鹭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车窗外快速后移的行道树发呆。
时砚看着她卷翘的睫毛,轻声开口:“星鹭,我想和你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詹星鹭仍然偏头看着窗外,语气很平和,“你有交朋友的自由,我没有权利要求你。”
“星鹭……”
时砚的第一反应是她在说气话,但她的语气和眼神都没有任何波澜,时砚又不确定了,低声问:“你…不在意?”
詹星鹭淡淡“嗯”了一声。
时砚心里忽然有些酸涩,她不在乎这些吗?
他记得她之前是在意的,难道之前只是因为她和席嘉玉有过节?
可他之前的感觉不可能是假的。
她看着他时,眼底灵动而娇憨的笑意不会是假的,他抱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乖顺和依赖也不会是假的,她笨拙又可爱的贿赂想让他陪她回康城,更不是假的。
两人各怀着心思沉默不语,车子很快拐进了蘅园,刚停下,詹星鹭便打开车门跑下了车。
时砚进门时,她已经上楼了。
詹良畴和佟茉坐在客厅喝茶,见时砚进来,招呼他过去喝茶。
时砚刚坐到沙发上,楼梯就响起了下楼的脚步声,詹星鹭趴在二楼的拐角朝客厅看,喊了声:“时砚,你上来。”
客厅的三人都朝她看去,詹星鹭又顿了顿,说下句,“下棋。”
便又“哒哒哒”的跑上了楼。
时砚弯唇,冲着詹良畴和佟茉说:“老师,师母,那我上去陪她下棋了。”
詹良畴摆摆手,示意他去和她玩吧。
詹星鹭回到房间便打开了那个木盒子,她想了一路该怎么自然不做作的把东西送给他,怎么想都觉得怎么送都不好,最后还是决定用下棋的方式。
她原本是没那么着急想把东西送出去的,可今天看到他和席嘉玉在咖啡厅聊天,她脑子嗡的一下,心里又酸又涩又生气,顿时觉得不能再等了。
倒不是因为怕他被别人抢走,也没人能把他抢走,她只是觉得,她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要求他不许和别的女孩子走太近!
所以,她不想再等了,要赶快名正言顺起来,然后再狠狠的教育他让他提高自觉性!
时砚敲门时,她正端详着准备送给他的东西,心里忽然一慌,脱口而出竟然说了句:“进来。”
说完才反应过来,眼看着他就要进来了,她急忙把东西往手边的棋盒里一丢,盖上了盖子。
时砚进来后顺手关上了门。
詹星鹭转身看向时砚,示意了一下棋桌,“坐吧。”
说着,就抱起书桌上的棋盒要过去。
时砚却没朝棋桌去,直接把她堵在了书桌前,把她怀里的棋盒放回了书桌,“我今天不想下棋。”
詹星鹭:“……”
不想下棋是想继续单身?
时砚又往前迈了半步,双手撑在桌沿上,把她抵在书桌前,圈在了怀里,“我们聊聊吧。”
他离她太近了,詹星鹭不由得身体微微后仰,鼻尖萦绕的柚木味道搅乱了她的心跳。
她轻轻吸气,抬眼看着他,“说话就说话,你先离我远点。”
时砚默了默,又往前离她更近了些,低声:“星鹭,我一直在等你的答案,不追问是不想逼你,不是不在意答案,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是他自己不愿意下棋非得把她堵在这,要是开始下棋,答案早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