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储躺倒在床榻上,萧淮身形不稳也是倒了下来,又怕压着了她,双手急急忙忙撑在她脸颊两侧。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数寸,呼吸相交,近得萧淮连她面上的绒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扯了扯嘴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腰带又是一紧,他嘶了一声。
宋晏储桃花眼精致潋滟,似有水波轻荡。她笑得魅惑,声音低哑轻柔,仿佛能酥到人骨子里:“萧将军,方才摸得,舒服吗?”
萧淮眨了眨眼,懒散的笑中又带着些痞气:“殿下说呢?”
“孤说?”宋晏储桃花眼微弯,捏着他腰带的手指却是毫不客气,猛地一拉,男人胸前的衣襟扯了开来。
萧淮刚刚起床,只着一件中衣,腰带一解,那精壮的胸膛瞬间袒露在宋晏储面前。
宋晏储觑了一眼,嫩白的手指覆手上去,抬眼望他,语气凉凉:“孤说,将军不愧行伍出身,这身材,也是京中男儿难以比及的。”
要说宋晏储的手,十指不沾阳春水是最好的形容,光滑细腻,没有丝毫瑕疵。
萧淮却是浑身一僵,连呼吸都窒了窒,抓着被褥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由紧了紧。
“——萧将军觉得呢?”宋晏储眸中带着笑意,手上动作却是猛地一重——
萧淮脸色瞬间一阵扭曲。
“殿下——”胸前那两点地方何时受过这样刺激,萧淮□□,咬了咬牙,精壮身子半弓,形成一条完美的曲线。
他抬起一只手就想制止她,宋晏储手上的动作又重了重。
“别动。”她语气温柔,细腻的十指随意地点了点,一触即离,却更惹人心中难耐。
萧淮喉结滚动,额上几乎要冒出汗,他艰涩开口,声音沙哑地紧:“殿下……”
宋晏储笑眯眯打断他:“萧将军可舒服?”
萧淮脸色紧绷。
宋晏储似是意识到什么,桃花眼往他下身瞟了瞟,眸中浸上了些许笑意:“看来萧将军舒服得很呐。”
萧淮唇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他苦笑开口:“殿下……”
宋晏储没搭理他,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萧淮顺势倒在床榻上。宋晏储则慢悠悠起身,站在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宋晏储眸光划过那昂扬挺胸的畜生,嘴角噙着一抹淡漠的笑:“萧将军既然舒服,那就这样保持下去吧。”
墨色的腰带在指尖环绕,与纤白的手指对比更显分明,宋晏储面上含着浅浅的笑,幽幽开口道:“只不过,孤还是更喜欢听话的人。”她目光轻移,看着那处的目光带着凉意:“将军若是不听,孤也不介意让将军更舒服一点。”
她嘴唇开阖间,咬重了“舒服”二字,却是让萧淮忍不住下身一凉。
他看了看她手中的腰带,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意识到什么后,浑身汗毛尽竖,看着宋晏储的目光也不有带上了些许防备。
宋晏储把腰带往地上一扔,转身离去之际,面上的笑容也是瞬间敛去,面色沉沉。
宋晏储自幼女扮男装,幼时还好,可等她十几岁之后,身上一些特征就开始变得明显,她不得不开始每日束着胸。以往的时候夜间还能稍微放松一些,可这段时日因着同寝的缘故,未免萧淮发觉异样,她便是就寝的时候亦是不离束胸。
却不曾想睡觉的时候他倒是老实,竟是在这里等着她。
宋晏储离开之后,萧淮看着自己的处境只能无奈苦笑。
他明明只是想试探一下,怎么都没想到这位殿下还是个睚眦必较的主,。
下身依旧是涨得难受,萧淮深吸一口气,随手摸了两下却是没感觉。他索性靠坐在床榻上,双目失神地看着床顶,不去管它。
·
宋晏储被萧淮气得不行,早膳也没用多少,等她去承恩殿的时候,赵裕已在那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随着翩飞的衣角进入大殿,陈玉替她脱下大氅,宋晏储坐于主位,赵裕位于下首,颤颤巍巍地行了个礼:
“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莫说是现在,就是之前赵、费两家还维持明面上和平的时候,赵裕也从未对她这般客气过。
宋晏储心中轻嗤一声,开口道:“赵大人找孤,所谓何事?”
不过短短几日的时间,赵裕就瘦了不止一圈。放前几日,任谁能想到这是那意气风发的赵家家主?
赵裕此刻却只能苦笑,他又弯腰行了一礼,姿态低到了尘埃里:“求殿下……给赵家一条生路。”
赵家如今还未问罪,不过是证据还不够充分,可有朝中那些人的虎视眈眈,所谓的证据齐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届时,赵家就算不落的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也绝不会好到哪去。
宋晏储轻抿了一口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赵大人可真是会开玩笑。如今时机难得,孤又为何要放了赵家这么个心腹大患?”
赵裕面色苍白无比:“殿下,若殿下愿饶赵家一命,微臣能保证,赵妃娘娘、赵妃娘娘腹中孩儿——”他闭了闭眼,神色痛苦:“赵妃娘娘腹中孩儿将绝不会对殿下构成任何威胁!”
宋晏储喝茶的动作一顿,赵裕却以为是他的话打动了她,他又上前一步,急切道:“殿下,赵家即便获罪,可赵妃娘娘腹中孩儿却是无辜。宫内若是再有一位皇子,总归会对殿下地位产生影响……”
而他的投诚,就是解决这种影响。
宋晏储先是一愣,而后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赵大人啊赵大人!”宋晏储眸中都笑出了些许水汽,她看着下方眼睛灼灼的赵裕,擦了擦眼里的泪,饶有兴致地开口:
“赵大人,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孤会忌惮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儿?”
深宫之中,想悄无声息地要一个孩子的命,有无数种方法。
赵裕脸色难看,宋晏储语气悠悠的,又放下另一颗炸弹:
“而且,难道赵妃娘娘没同赵大人说过,她腹中孩子并非父皇子嗣吗?”
恍若一道巨雷直轰而下,赵裕呆呆地,满脸不可置信。
第46章 孩子
“殿下——”
赵裕“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思绪纷乱如麻,脑子里霎时间升起了保全赵家的念头。
他面容惊惧,神色慌张:“殿下、殿下明鉴啊!此事微臣是万万不知情的!微臣、微臣怎敢混淆皇室血脉?殿下明鉴啊殿下!”
太子既已言明,就代表她早已有了证据。赵裕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少年郎君,声泪齐下道:“殿下,微臣是无辜的!赵家是无辜的!赵妃娘娘、赵妃娘娘——”他顿了顿,眸中是闪过一丝不忍:
“赵妃娘娘缘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微臣全然不知情啊!”
要说前面的那些罪名还能给赵家留下一丝渺茫的生机,可若太子此言当真、赵妃真的是做了混淆皇室血脉的事,那、那——
留给赵家的路,唯有一条诛九族了!
赵裕言语慌乱,没有丝毫逻辑可言,却是紧张地浑身都在发抖,大冷天的额上冷汗都滴了下来。
宋晏储神色淡定,自在地抿着茶,却让赵裕心中产生了极大的压力。
他磕磕绊绊,将赵家所作所为全然交代清楚、又表明自己的诚意,愿奉上赵家一切,最后悲泣出声。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此时哭得声泪俱下,很难不让人心生恻隐之心。
宋晏储低低叹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子上,发出一声轻轻的脆响。
赵裕慌忙抬头,眸中满是希冀。
宋晏储垂眸看向她,神色平静温和,语气也是带着些悲天悯人。她道:“孤知道,赵大人是无辜的。”
赵裕眼前一亮,但紧接着却又有种不好的预感。
——太子当真能如此慈悲?
宋晏储笑得温和:“赵大人待父皇一派忠心,为大晏,为百姓,孤都知晓。”
此话一出,莫说承恩殿内侍候的宫女太监,就连赵裕都觉得她是在借机讥讽。
“殿下……”赵裕老泪纵横,顺着她的话道:“微臣做了许多错事,但唯独对陛下、对大晏的心是不变的啊!微臣惶恐,教女不严,让她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微臣本无颜面再奢求什么。但、但还请殿下看在赵家忠诚多年的份上,给赵家一条活路吧!”
他不住地发颤,双手伏在地面,慢慢地、慢慢地,行了一个大礼。
陈玉眸中闪过一抹讶异。当今圣上脾性宽和,对规矩礼节也不是那么重视,除却祭天大典或大宴群臣的时候,鲜少会让臣子行如此大礼,更不要说赵裕这种世家之主,多年为官的老臣了。
赵裕身为世家之主,自有傲骨,可如今,他却不得不舍弃自己这一身傲骨,以求家族安然。
宋晏储低声叹了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感慨,她最终道:“陈玉,扶赵大人起身。”
赵裕眼前一亮,连忙顺着陈玉的搀扶,颤颤巍巍地坐在一旁,却是浑身紧绷,不敢稍有松懈。
宋晏储让陈玉给他看茶,赵裕受宠若惊,他看着宋晏储,眼前发亮:“殿下……”
宋晏储安抚他道:“赵大人的心,孤明白。只……”她顿了顿,看着瞬间紧张起来的赵裕,困惑道:“只赵妃娘娘身处后宫,素来知书达理,名声在外,又怎会犯下如此大罪?”
她眼眸轻抬,看向面色僵硬的赵裕,半撑着下巴道:“赵大人就不好奇?”
好奇赵妃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又是谁撺掇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做出这种事的?
赵裕不傻,听闻宋晏储此言哪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他的女儿他知道,若说无人撺掇,是万万没有胆子做出这种事的。
可是谁唆使的?教唆的人又是什么用意?
赵裕不过细细想了想,背后便瞬间浮上了一层冷汗。
——如此想来,赵家的一举一动,竟是被幕后有心之人在刻意操纵?
宋晏储贴心地给他时间让他想明白。良久之后,赵裕才闭了闭眼,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他站起身,躬身行了一礼,哑声开口:“殿下放心,微臣定会查清幕后主使,给殿下一个交代。”
宋晏储眉眼浮现层浅浅的笑意:“赵大人办事,孤放心。”
赵裕内心只余苦涩。
离开承恩殿之后,正是晌午,外面阳光明媚。赵裕抬头望去,却只觉刺眼无比。他眯了眯眼,又想起宋晏储的话,神色恍惚,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那对天家父子眼中,赵家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太子已经长成,费家虽说嚣张跋扈了些,但于一个帝王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
皇帝又怎么会舍弃一个已长成的长子、嫡子,而明显偏心于一个尚未出世、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
赵裕本也是个谨慎之人,若按照一贯的做法,在赵妃生产之前,他是决计不会如此急切地对太子动手。
但自从赵妃有孕后,似乎总有人在他耳边明里暗里地说这是个机会,不能放过,在不知不觉中催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赵裕自嘲一笑,枉他自诩聪明,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旁人手中的傀儡,一举一动都为旁人操控,他却丝毫未觉。
回到府中之后,赵裕屏退下人,独自一人待在昏暗的书房内。细细琢磨着宋晏储的话,心中满是凄凉。
经此一役,赵家……怕是再也不复百年世家的光景。
只是,若能苟且偷生,也总比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好。
门“吱呀”一声被推响,赵裕抬眸望去,是自己的心腹。
那人默默站于他身后,一贯的贴心,低声安慰道:“老爷莫要太过担心,赵妃娘娘还怀有皇嗣呢,陛下就算是看在未出世的小殿下的份上,也不会赶尽杀绝……”
他低声说着,一刻不停,面上虽带着担忧,但话语却总是隐隐带着些倾向性。就比如——
除掉太子。
往日赵裕未觉有什么不对,还觉得这个心腹心思缜密办事妥帖。可如今——
赵裕慢慢扭头看着他,忽地打断他的话:“赵平。”
“老爷?”
赵裕:“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赵平三十出头,五官端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优点。他闻言挠了挠头,憨笑道:“这……大概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了……”赵裕闭了闭眼,想起宫中的赵妃,又看着他,只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别人的探子就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时间,他却从来没发现过。
“老爷?”赵平疑惑出声。
“你说的没错,”赵裕疲惫道:“只要有赵妃娘娘在,赵家就倒不了。”
他顿了顿,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赵平能成为赵裕心腹,靠的就是不闻不问,知情识趣。他闻言也没多想什么,转身退了下去,体贴周到。
金色的阳光顺着窗户钻了进来,赵裕的脸一半暴露在阳光下,一半处于阴影之中。
赵家罪孽深重,皇帝震怒,令大理寺严查,可想而知会是个什么后果。
虽说赵家此时不足为惧,但费鄂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心想万一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念头要拉费家下水也是个麻烦,因此在暗地也是颇多忌惮。
这几日里京城的氛围都有些凝重,赵、费相争,波及的不仅仅是他们两家,更是依附他们的诸多小家族。
与之不同的是,皇后的坤宁宫倒是洋洋得意,还请了娘家兄嫂进宫,同宋晏储亲亲热热,还真当是什么舅甥情深。宋晏储因着费家还有些用处,便也耐着性子。
几日的时间转瞬即逝,赵府之内,赵裕看着手中的密报,手都在颤抖。
他忽地仰头大笑,面上满满都是悲戚,最后无力地躺倒在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