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裙下臣——长缨止戈
时间:2021-07-10 09:48:52

  他扫了眼那深褐色的浴汤,不言而喻。
  宋晏储饶有兴致挑了挑眉,沉吟片刻后竟是点了点头:“你说的,倒是有理。”
  萧淮眼皮子蓦地一跳。
  只见宋晏储双手撑着浴桶,伴随着“哗啦”的声响,水花四溅。萧淮却是心头直跳,看到她那副姿态的瞬间就有不详的预感。在宋晏储于浴水而出的瞬间,他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转过了身。
  大殿之内一时寂静。
  烛光还在轻轻摇晃,晶莹的水珠折射着暧昧的光线,顺着肌理缓缓滑落,流连不舍。四周水雾氤氲缭绕,纤瘦而又带着韧性的躯体此时正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任由那朦胧的水雾舔舐温存。墨色的发丝一半紧紧贴在后背,水珠沿着那头如瀑的青丝直泻而下,吻过那优美的肩胛骨,顺着那微微陷进去的脊柱沟一路向下,滑过那一手可握的纤腰,最终伴随着一道微不可闻的声音,汇入浴汤之中。
  水声“哗啦”大响,伴随着水珠“噼里啪啦”砸地面上的声音,颇为悦耳动听。萧淮背对而立,此时身子早已紧绷得不像话。
  玉足轻踩地面的声响较为沉闷,但对萧淮这种耳力出众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
  宋晏储未着鞋袜,细白小巧的玉足上还带着些水渍,一步一步走来,洇湿了地面,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痕迹。
  沉闷的脚步声近在耳边,萧淮喉结微微滚动一下,只觉喉中干涩无比。
  他还在背对着她。
  湿漉漉的长发紧紧贴着脸颊,悠闲的脚步中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宋晏储眸光慢慢往下滑,从他紧绷的肩膀到那紧紧握住的拳头上,差点快要气笑了。
  “萧将军,”她缓慢开口,语气悠闲自在,轻笑间却又然人心里止不住地发寒:“孤就这么不堪入目?”
  说话间的热气喷洒在耳边,萧淮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他听着宋晏储的话,心中只余苦笑,哪里是不堪入目?
  他只能道:“殿下风姿出众,臣怕……把持不住。”
  宋晏储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哼道:“转过来。”
  萧淮薄唇紧抿。
  他不知道看到的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也不知道他想看到的是什么样的场景。
  宋晏储的声音又寒了几分:“孤让你转过来。”
 
 
第69章 心疼
  萧淮身子紧绷,仍是未有动作。
  宋晏储探出一只手,细白若葱根的五指划过萧淮的肩头,又顺着脖颈逐渐向上,最终落到那线条分明的下颚处。她拇指和食指擒着那硬挺的下颚,手指微微用力,强硬地掰过他的头,逼着他转过了身。
  萧淮不敢跟宋晏储较劲,只能顺着她的力转过了身。他比宋晏储要高半个头,此时便是面对而站,他也是目光平视,丝毫不敢向下滑动些许。
  宋晏储嗤笑一声,见他这副好像被逼良为娼的模样瞬间就没了兴致,好像她是什淫棍,要把他就地正法似的。
  她心里“啧”了一声,一手甩开他的下巴。
  萧淮这才小心翼翼地垂眸看了眼,就见宋晏储身只散散地披了一件外袍,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仿佛下一秒就会散开;带着湿意的墨色青丝随意地披散着,晶莹的水珠沿丝滑落,顺着胸前那半敞的肌肤划入衣襟深处。昏黄的烛光下,莹白和剔透的结合,更添了一抹旖旎暧昧之色。
  萧淮见状却是隐隐松了口气。
  宋晏储见状眯了眼,正要启唇说什么,萧淮却是兀地往后退了一步,眸子四处乱瞟,急急忙忙开口:“殿下,臣忽然想起臣还有些事未办,这便告退了。”他动作飞快地转身离去,只留宋晏储站在原地,差点气笑了。
  大殿之内又沉寂了良久,宋晏储面色几经变化,才最终哼笑一声,不知是在气还是在笑。她看着大殿外面的方向,神色莫名:“你说,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陈玉一直在殿外候着,也是亲眼见着萧淮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人。闻言他低头走进殿内,又寻来一件后世的衣裳给宋晏储披了上去。他没敢回宋晏储的话,只道:“天冷,殿下合该多穿些。”
  陈玉站在宋晏储身后替她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宋晏储靠在桌子上,半撑着下颚,看向殿外的眸光微微闪烁,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萧淮同阮明姝说的那句话的确是让宋晏储心中愕然,可回过神来后,她却并没怎么在意。
  按照那个梦里的发展,阮明姝本该成为萧淮名正言顺的夫人。虽说现在两人之间较为诡异,未来按照那个梦境发展的可能性不大,可就算变化再多,萧淮喜欢女人总该没错的吧?
  在宋晏储看来,萧淮对她所谓的喜欢,也不过是在怀疑她女人身份的基础上的罢了。毕竟龙阳虽为雅事,但那些玩弄“雅事”的权贵也从来不会说喜欢“男人”之类的话。她以为萧淮也是如此,就算现实再怎么变,总不可能把一个本该喜欢女人的人变成喜欢男人。
  再加上这几日萧淮亢奋的着实有些不正常,宋晏储便有意掐掉他对自己的念头。而最简单的手段,无疑就是让他亲眼看到自己是个男人,从而打消他心中她是个女人的想法。
  是以宋晏储才准备了这么一场好戏,却怎么都没想到,萧淮竟是这种反应。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前胸,心里“啧啧”两声,只觉得自己简直是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她常年束胸,再加上又特意让人从民间寻了法子,在一段时间内看起来不说同男人一般无二,却也相差无几。本以为顺势而为,打消萧淮心中的怀疑,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大。若不是宋晏储亲耳听见他阮明姝说的那些话,还真当萧淮喜欢她这件事是她的错觉了。
  宋晏储不知萧淮心中是怎么想的,只萧淮那般作态,她要是再上赶着倒是没意思了,事后更可能会适得其反,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冷风顺着窗户处吹进,宋晏储不由打了个冷战。她揉了揉脑袋,心中既烦且乱。
  萧淮到底是怎么想的?
  ·
  月光清凉如水,洒落一片银辉。
  萧淮可以说是落荒而逃,等到回了自己的院子,不顾萧肆惊诧的声音,转身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萧淮坐在椅子上,心里还是砰跳如雷。
  他闭了闭眼,方才那副场面仿佛还在脑海中萦绕。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苦笑出声。
  宋晏储今日的表现是萧淮怎么都没想到的。那般活色生香的场景,若非萧淮定力还算出众,只怕早就忍不住扑了上去——
  毕竟心上人那般撩人的模样,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可是萧淮却不能。
  喜欢这件事不仅仅是浅薄的表面,萧淮更关心宋晏储今日做出这番举动的深意。
  萧淮对于宋晏储身份的怀疑从来就没放松过。
  一国储君,身份何其贵重特殊,一般人也没那个胆子怀疑宋晏储的身份。萧淮本也不是那般脑洞大开的人,可那一夜之中虽说他迷迷糊糊没什么意识,但醒来之后却总是有些违和的感觉。后来二人接触更多,萧淮看着宋晏储那不比寻常男人的细腰和小巧的足,心中的怀疑越发深厚。恰逢前段时间宋晏储身上的血腥味儿,虽说最终“证实”是刺客所伤,萧淮表面上也没再追查,但心里的疑窦却从未真正消除过。
  就比如宋晏储明明是伤了腿,为何会小腹坠痛;又比如宋晏储每日喝的药又是什么药——
  萧淮能从一个无名小卒坐上如今西州大将军的位置,靠的也不仅仅是那出色的领兵技术,脑子自然也不能差。
  可怀疑是一方面,证实又是一方面。以往萧淮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对于宋晏储的身份总是抱着一种兴致勃勃的态度;可如今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却忽地不知道自己作何感想。
  他希望她是女人吗?
  萧淮只是一想想,眉头就不由紧紧拧了起来。
  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萧淮曾经也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自己会在合适的年纪娶一个合适的妻子,最好还是西州的小娘子,再生一对儿女,也算美满了。
  可若是宋晏储呢?
  若是宋晏储是女子呢?
  萧淮最先想到的不是喜悦,而是心疼,一股一股的,仿佛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了心上。
  若是女子……一个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稳坐储君之位十九年;又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又要同朝臣虚与委蛇,在这深宫之中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甚至和本应最亲近的母亲都关系疏远——
  萧淮只一想,便难受得不成样子。
  萧淮不喜欢男人,他自己很清楚这一点。
  可对于宋晏储……
  对于宋晏储。
  他却不想她承受过这些。
 
 
第70章 温泉
  这是入冬以来,宋晏储秀鲜少的一次未同萧淮宿在一起。
  先不说萧淮自己落荒而逃,就是他没走,宋晏储在知道了他的心思后也不可能再如以往一般若无其事地同塌而眠。
  宋晏储有自己的底线,若是以往的时候,两个男人同寝也不算什么,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君臣友人抵足而眠的例子。可萧淮不一样,在明知萧淮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而宋晏储又不想回应他的想法时,宋晏储就不会在做出这等暧昧不明的事,空给旁人留念想。
  可是如此一来,冬日的寒气尚未完全散去,宋晏储昨夜又是那般作态,陈玉就算再三祈祷,翌日还是不可避免的发了热。
  陈玉无奈叹了一声,好在他心中早有准备,忙打起精神让下人去准备一应事宜。不过片刻,太医就匆忙赶来,探过宋晏储的脉后,径直将陈玉劈头盖脸了骂一顿。
  太子往年冬日多少也要病上个两三回,太医院的太医早已习惯。如今太子离京两年后回来,他们本已做好了准备,谁曾想除了回京之初病了那两场,整个冬日下来宋晏储不说身子康健,最起码也不像是以往那般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太医们自然心喜,还当是江南风水好,太子在那边休养两年,身子也好了许多。
  结果正是要破冬立春的时候,再坚持上几日就熬过了冬日,谁曾想太子赶在这个时候生了病?又听陈玉支支吾吾地说昨日之事,老太医更是气得不能过,仗着自己字资历老,骂得陈玉也只能连连苦笑,连忙让人去抓药。
  好在宋晏储只是染了风寒,再加上可能真的是在江南休养的那两年有了成效,在东宫一应下人心惊胆战的伺候之下,热度很快就退了下去。当日晚上又有人在守着,见他没有病情反复的迹象,东宫兼太医院的诸位才算稍稍松了口气。
  皇宫任何事都逃不开皇帝的耳朵,太子发热一事皇帝也有关注。刘大伴笑着送来好消息,说是东宫已无大碍,皇帝御笔轻敲龙案,沉吟片刻,看了眼外面:“民间来说,如今都快八九了吧。”
  刘大伴永远都是在呵呵地笑着:“今儿正月十九,正好是八九。”
  “都说八九雁来,朕看着外面还是那么冷的天,哪有丝毫暖意。”莫说雁来,便是出门还得特意披上一件厚实的衣裳,天冷得紧。
  “今年的春来得晚些。”刘大伴笑着道。
  皇帝端了杯茶捻了捻杯壁,神色深沉:“就怕它等到春闱还没来。”
  若是到春闱的时候天气还是这般严寒,对那些学子来说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刘大伴笑着安慰道:“京城的天儿向来变得快,这还有半月余呢,陛下不必太过忧心。”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又提起朱笔继续在奏折上批阅,边道:“太子的身子并无大碍了?”
  刘大伴道:“并无大碍。”
  皇帝轻轻叹了一声:“天气这般冷,太子只怕也是吃不消,这才病了一场。”
  刘大伴善解人意开口:“京城的确是冷了些。”他看着皇帝,笑着察言观色,十分小心开口:“京畿的庄子倒是有一个温泉行宫,这个时候去享用,倒是正好。”
  皇帝闻言眉目舒展,眸中也浸上了些许笑意:“你说得有理。”
  刘大伴脸上笑眯眯的。
  皇帝靠坐在龙椅上,一手抚着拇指上玉版纸,龙目轻阖,片刻后缓缓开口:“那就宣朕旨意,让礼部等人做好准备。”
  刘大伴立刻应是。
  ·
  太子身子刚好没多久,皇帝就下了旨。于三日后前往京畿温泉别庄行宫,太子及诸位朝中大臣随行,丞相则留守京城。
  ——这倒不是不信任,反而是皇帝太过信任他了,让其余臣子一时看得眼红不已。
  东宫这边是刘大伴亲自来通告,宋晏储微微打了个哈欠,看着笑意盈盈的刘大伴,声音还带着些鼻音:“温泉行宫?父皇怎地忽地想去要去那个地方了?”
  刘怀银答道:“陛下说近日天气寒凉,殿下身子刚好,也该去泡泡温泉对殿下身子也有好处。”
  宋晏储又问,乍一眼望去,父子俩的神情竟是如出一辙:“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刘怀银神态自若:“等到二月初,春闱开始之际,陛下便会回来。”
  宋晏储心中了然,轻轻笑了一声。
  如今虽说冷,可比起严冬却已然好了许多。皇帝却偏要在这个时候离京,又是选在春闱开始半月之前,这其中的时间是给谁留的,再明显不过。
  宋晏储懒散道:“劳刘大伴前来通传,孤知晓了。”
  刘怀银闻言,笑眯眯地退了下去。
  皇帝的圣旨下的突如其来,陈玉事先并无准备,在得到宋晏储的准话之后,这才同清汝一起准备行途时要用的东西。
  虽说只有短短一日的功夫,但路途不易,他们家殿下又尊贵,自然不能有丝毫懈怠。
  “殿下是要去行宫?”近几日萧淮除了在西山,剩下的时间无时无刻不是黏在宋晏储身边,哪怕他什么都没做,可宋晏储只感受着身后灼灼的目光,都忍不住分心。
  宋晏储点头。
  萧淮一时低头沉默不已。
  宋晏储忍不住问出口:“在想什么?”
  萧淮揉了揉脑袋,颇为无奈地叹道:“在想明日怕是不能回来这么早了。”
  “嗯?”宋晏储挑了挑眉。
  萧淮道:“总得把西山的事清先处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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