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名著同人]在名著里拿稳种田剧本——安静的九乔
时间:2021-07-10 09:51:12

  公演开始,舞台的布景和演员们的服饰率先令所有人感到惊讶。
  “这就是歌剧吗?”
  第一次来剧院看戏的人们与周围人交头接耳,小声询问。
  “怎么戏服看起来和我们日常穿的差不多?”
  确实,台上的女人们穿着和南方的普罗旺斯人、加泰罗尼亚人、巴斯克人差不多的服饰,男人们穿着黑色的军服——那是西班牙军人的服色。
  等到台上各角色的身份被一一交代清楚之后,来宾们更加吃惊:
  女主角是一个烟厂的女工,而男主角看起来,只是一个军队里的小头目。
  最为吃惊的女人们,出于教养与仪态,忍住了惊讶,都没有出声;
  其他人见状也渐渐放了心:大概……戏剧就是这样的吧,讲普通人的故事。
  乐队开始奏乐,雅俗共赏的序曲率先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心。
  没过多久,饰演烟厂女工卡门的唐娜率先唱出了一首咏叹调《爱情像是一只自由的小鸟》1。
  “爱情是波西米亚的孩子,无法无天。”
  她看似漫不经心地唱道。
  “爱情很遥远,你只能等待。”
  “你已经不再等,它却突然出现。”
  “你以为已拥有,它却一闪躲开。”
  “你以为已躲开,它却将你捉住。”
  “哦,爱情,爱情,爱情,爱情——”
  “如果你不爱我,我偏偏爱上你——”
  “如果我爱上你,你可就要当心——”
  唐娜歌喉圆润、吐字清晰。整个剧院里的观众,都将这一段演唱听得一清二楚。
  立即有包厢里的女观众站起来直接退场,表示这部歌剧的女主人公太过放荡,无法接受。
  但是大厅里的绝大部分观众,听着听着都笑了起来。
  这样直率而热情、诱惑且狡猾的女人,又是吉普赛姑娘,在这世上难道还少见吗?
  唐娜又唱起另一首咏叹调,用她的多情与性感引诱男主人公唐·何塞。
  台下都是女观众,女人们纷纷拍着手鼓励唐娜。
  但很快,男主人公的原未婚妻找上了门,苦求劝说男人和她一起回乡。
  一个入戏太深的女观众顿时站了起来,在台下向饰演“未婚妻”米凯拉的波尔波拉小姐大声喊:“别傻啦!这个男人爱上了别人,不要你啦!”
  “是的,这个男人不值得相信!”
  至此,观众们开始分化,有些人喜爱唐娜,有些人同情波尔波拉。
  不久,人们看见唐娜饰演的卡门移情别恋,扭头就爱上了别人。
  唐·何塞苦苦请求卡门回心转意。
  这时一个坐在大厅里看戏的女人突然站起来大声喊:“你既然抛弃了你的未婚妻,就不要怪别人来抛弃你——”
  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甚至连台上的演员都有些分神,唱词顿了顿才接了下去……
  剧院里某个角落处的包厢里,罗兰完全没有在欣赏台上的表演,而是全神贯注地观察台下观众的反应。
  她甚至迅速在笔记本上记下一些想法,这些想法待会儿会成为她演讲的素材——
  所有到场的观众,每一位女士,都是她亲自挑选出,并且亲自寄出的邀请函。
  她们代表了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各个阶层。
  罗兰不可能认得这么多人,但是她在这座城市里拥有颇为广泛的人脉。身为唐格拉尔小姐,她认得不少上流社会的太太小姐,了解她们的人品、学识、开明与否、古板与否……
  身为日常光顾大图书馆“读书会”的年轻女性,她又认得了很多知识女性:家庭教师、女学生……
  而她身为“蒙莱里食材行”的老板,她又认识不少巴黎的贩夫走卒,甚至通过这间食材行,认识了但凡巴黎能数得上名号大户人家的佣人。
  她想要在这座城市里推行新的观念,这是一个很好的、观察的机会——她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位面里不同阶层的人,她们对于婚姻的、女性的各种观念,再以此来决定她该怎么行动。
  换个角度看这件事,罗兰为了保证这次首演能够“先声夺人”,她筛选了观众。
  这些女观众们,要么是从来看不起歌剧的普通人,要么是受过教育的、相对开明的女性观众。
  她有七八成的把握,在这些人眼里,这一场“首演”能够获得成功。
  而她希望这整整一剧院的观众,能够成为散布在这座城市里的火种,她希望这座城市未来能够燃起熊熊火焰,这些身份迥异,遍布各阶层的女人们,或许能成为觉醒的第一批。
  至于观念保守的那一批人,应该在唐娜唱第一支咏叹调的时候就已经退场了。
  罗兰一边盘算着,故事也渐渐到了尾声,卡门最终死于唐·何塞的匕首之下。
  女人们纷纷流下眼泪,有些人无法相信这个可悲的结局,大声向台上饰演何塞的男演员喊叫:“她不是你的奴隶,即便她不爱你,你也没有权力杀她!”
  罗兰听见这一句,觉得火候已到。
  她从自己的包厢溜下去,来到后台。
  这时正值演员们准备“安可”。唐娜和波尔波拉都已经再次登台,面对那响彻剧院的掌声。
  而饰演唐·何塞的男演员则说什么也不敢上台了。
  他揉着脑袋上不知被什么砸出来的一个包,冲东家苦笑。
  罗兰无奈地摇摇头,安慰他:“算工伤,回头找经理去要补偿。”
  演员顿时高兴了,咧嘴傻笑。
  “但这也证明你成功了,我们都成功了——观众如此入戏,这正说明所有人都认可了你的表演。你在世人心中留下了一个难以忘怀的唐·何塞……”
  在“安可”之后,罗兰走上舞台。
  这时候的她,已经剪短了一头黑色长发。除了昔日非常熟悉唐格拉尔小姐的那些朋友和同事们,没人认得出她。
  “到场的每一位尊贵来宾,坚持将这出歌剧看到最后的朋友们……”
  她的开场白引起了人们善意的笑声。
  “我是皇家歌剧院的东家,是我邀请各位来看演出。各位手上的邀请函,每一张都是由我寄出来的。”
  剧院里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按捺不住好奇,想知道这位年轻美貌的剧院东主,究竟是为了什么将她们请来看戏。
  “我想说对各位说的是……”
  大厅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位姓布瓦洛的报刊评论员,女性。
  布瓦洛小姐以前写过很多关于歌剧的评论,歌剧团的每一名演员她都熟悉,过去那一年里,歌剧团经历的所有风波她都是见证者——
  当然,并不是她所有的评论文章都有机会登上报刊的版面。布瓦洛小姐也有不少文章被报社总编“压稿”过。
  但是哪一次都没有像今天的《卡门》这样,让布瓦洛小姐感慨万千过。
  她已经在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很多的感慨,只要稍加修饰,就是一篇精彩的评论文章,今天晚上就可以递到报社总编的桌上。
  但是——有一个问题。
  今天受邀前来的观众,全部都是女性——她如果今晚就把评论稿件递出去,就会全巴黎都知道她是个女的——她早已给自己起了一个男性的笔名,这么一来就露馅了。
  布瓦洛小姐想了想,还是把手里的笔记本都收了回去。
  ——等等,等明天剧院正式对外公演了再说,也不迟。
  可是,剧团这位年轻的东家登台演讲了。这位东家说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打动了布瓦洛小姐。
  布瓦洛小姐越听越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她重新又拿出了笔记本,用染着墨水的手,迅速在本子上措辞——
  是的,这天底下,有谁说过女人就一定比男人更弱,写出来的评论文章就不如男人的呢?
  布瓦洛小姐的笔刷刷地在纸上摩擦。
  她从罗兰的话里听出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渐渐地,评论员笔下开始生出温度,她的笔尖跳跃得越来越热烈。
  她甚至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现在和身处这座剧场里的所有观众们一样,正在成为这座城市里的“火种”。
  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故事,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真实存在过卡门和唐·何塞,可是这个故事能被讲述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这一出歌剧至少令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是个自由的人,思想自由,爱情自由,婚姻自由,我理应享有和‘其他人’同等的权利——不受威胁、不受干扰、享有尊严……”
  布瓦洛小姐的墨水笔尖重重地戳在她的笔记本上,洇开一个大大的墨点,仿佛是一幅宣言。
  演出散场以后,布瓦洛小姐留在座位上,用最快的速度,誊清了她的稿件。
  出奇的是,散场后剧团的人竟然没有清场,没有将她赶走,而是耐心地在她身边等候,为她留门。
  布瓦洛小姐将稿件投给了《箴言报》。
  据说,当晚整个巴黎的报社都在寻找关于这场演出的稿件。布瓦洛小姐是唯一有资格进场观赏的报刊评论员。
  《箴言报》果断采用了布瓦洛小姐的稿件,但是将文中那些过于“激进而主观”的部分都删除了。
  “删除这些内容是为了您好——您也不想让自己的女性身份就这么暴露在公众跟前吧?”报社主编这么对布瓦洛小姐解释。“公众会认为您这样的评论员缺乏观察力与公信力的。”
  布瓦洛小姐顿时微笑,她并不想和眼前的人分辨、浪费口舌。
  只有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她心中就此种了下去,会就此生根、发芽。
  删稿和退稿都不会影响这东西的生命力,相反,它会在巴黎遍地开花。
  毕竟不止她一个人,当时坐满了整个剧院,都是和她一样的“人”呢!
  《卡门》在进行了一次“凭邀请入场”的“首演”之后,于第二天开始,向整个巴黎公演。
  到这时,整出歌剧已经唤起了整个城市的兴趣,也引起了大范围的争议。
  它的反响之大,连演出团体都始料未及。
  ——绝不是一味好评,它引起的争议远超过对它的好评。
  但是争议都来自于没看过它的人,这直接导致这出歌剧一票难求。人人都挤破了头,想要亲眼看一看这一出“惊世骇俗”的歌剧。
  这出歌剧上演了十天,十天之后,内政部禁止《卡门》公演。
  这时候禁演却已经晚了。
  在整个城市里,对这一出歌剧的讨论已经形成风气,就算这一出歌剧不是这世界上最伟大的,那也一定是讨论度最高的。
  谁知这内政部在下令禁演之后的半个月后,自己就先改换了门庭——
  内政部已经不再是“七月王朝”的内政部,它成为“共和国”内政部。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十来天之间——
  在与内阁的和平谈判破裂之后,工人发动了总罢工,学生们走上街头,共同争取权利。
  安德烈亚则带人秘密组建了义勇军,冲进了巴黎市政厅,控制了几大报纸,公开喊话,要求国王逊位,建立共和国。
  国王下令内阁重组,但是没有成功。起义的人们和国王的军队在巴黎市内激烈交火。
  最终,失去了对国家控制的法王意识到大势已去,无奈之下,逃往英国。
  法兰西第二共和国从此成立。
  与首都的市民斗争几乎同一时间发生,在法国的乡村,农民们也已经开始大范围地抗议横征暴敛,要求约束税务官的权限。
  很快,城市与乡村的斗争连成了一片,人们争取共同的权利——改革选举权、改革司法、彻查舞弊……
  这场从蒙莱里平原开始,并蔓延到全法乡村的斗争,有一个英勇的领头人:阿尔贝·德·莫尔塞夫——他已经抛弃了父亲的那个姓氏,现在叫做阿尔贝·埃雷拉。
  阿尔贝曾受邀前往巴黎加入新政府,但是他最终还是做了决定,留下来好好治理地方——比起浮华的巴黎,阿尔贝更喜爱这个质朴踏实的地方。这里曾将他治愈。
  他立即成为最受农民们欢迎的地方官员,时不时还能与农夫们一起并肩下田。
  罗兰与海蒂一起来看望她的时候,阿尔贝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眼前都是出色的美人,实在不晓得该先讨好谁才是。
  “欧仁妮……”
  犹豫了半天,阿尔贝还是向昔年的青梅竹马先伸出了手。
  海蒂一伸胳膊,用手肘轻轻推了推罗兰。
  “你看,当初为了帮他,我可是把伯爵那个武器库全都给搬空了。他可还是只惦记着你。”
  罗兰瞅瞅海蒂,问:“为什么这话我多少能听出点儿酸味?”
  海蒂爽朗地哈哈大笑,说:“逗逗你而已!”
  “你难道没有收到通知吗?还有最后15分钟,我们就要和这个位面告别了。我这是有啥好酸的?”
  阿尔贝望着眼前的两个美人,像个普通农夫一样,伸手挠了挠后脑,应该是完全听不懂她们都在说什么……最后15分钟是怎么回事?
  罗兰却指指蒙莱里塔的方向,说:“看,伯爵和梅尔塞苔丝夫人。”
  从她们的位置可以看得很清楚。伯爵正和梅尔塞苔丝夫人一道,在蒙莱里塔下的小花园里散步——在园丁兼快报员皮诺先生“跑路”以后,这里的花园依旧得到了附近村民的良好照顾,花草欣欣向荣。
  伯爵偶尔偏过头,对梅尔塞苔丝说着什么。
  梅尔塞苔丝同样会时不时转过身来,与伯爵交谈,面孔上流露出开朗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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