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来了之后，因为前头的县令没去，我也就没去了。主要是衙门里这些人面对兽潮的时候可能都扛不住，集合老百姓的话，他们也不愿意去。”实际上，还有一点，杨县令因为被贬到云襄县，也没有想过要立功，他就是想着无功无过，就这样过了。
反正他立功了，朝廷和皇上也不会有功劳奖励，还不如得过且过。再说了，也有可能因为他立功了，皇上想起了他，因为杨太傅的事情，又要发作他了，那就麻烦了。
杨县令的想法秦放是不知道的，不过关于杨县令的说法，秦放也没有多说什么，人家是这里的父母官，只要不是违反祸害老百姓，他都不会插手对方怎么治下。
杨县令见秦放沉默，便问道：“将军，可知道那道观是怎么回事？被关在里面的人又是谁？”
秦放道：“这件事我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已经疯了，被铁链捆着，疯言疯语中透露出几句，这件事和二十年前的梁王有关。”
杨县令一听还关系到二十年前，心头就紧张，觉得这太倒霉了。梁王都已经去世二十年了，怎么还会有这等事情牵连？“那……”
秦放见他神色不太好，又道：“这件事我已经上报朝廷了，接下来等朝廷来人便可，杨县令不用担心。”
杨县令道：“如此甚好。”
杨海燕吃好早饭，便让莲嬷嬷去寻找县城里会做爆竹的老师傅了，她去看了硫磺和硝石。
一筐硫磺、一筐硝石，就这样放在空出来的屋子里。杨海燕拿了一块硫磺和硝石出来，在外面仔细的看着。实则，装模作样，等秦放回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放回来了，看到杨海燕拿着硝石和硫磺，他忙道：“当心，李大夫说了，吸入过量的硫磺是有毒的。”
杨海燕道：“我就是看一下，这硫磺和硝石我也是头一次看到，还挺好看的。难以想象这种的东西可以做爆竹。对了相公，我已经让莲嬷嬷去县城里找老师傅给我做爆竹了。”
秦放无奈：“你高兴就好，先把硫磺和硝石放下，把手洗了。等老师傅来了，在老师傅的指点下你再动手。”
杨海燕：“挺你的。余婶，给我来一瓢水。”
余婶：“来了。”
余婶拿了一瓢水过来，淋到杨海燕的手上，杨海燕啊呀叫了一声。
秦放心一紧：“怎么了？”
杨海燕道：“我觉得手好凉啊，余婶倒水的时候，我觉得手像冰一样的凉。”
余婶忙解释：“太太，这水是温水。”
秦放用手沾了一下水：“是温水。”
杨海燕不解道：“那好奇怪，我怎么就觉得手那么凉？对了……我刚才拿过硫磺和硝石，会不会是硫磺和硝石的关系？”
秦放无奈：“媳妇，你想的太多了，这和硫磺和硝石有什么关系？”
杨海燕不高兴的道：“你不相信我是不是？我刚才就是觉得手很冷、很冰。”
秦放怕了，马上道：“没有，我相信你。”才怪。可就算他不相信，他不能直接说啊，不然他媳妇肯定跟他闹。
杨海燕一看他样子就知道，她不满的哼了一声：“你等着，余婶，去拿两个盆子过来。”
余婶：“是。”
秦放：“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海燕瞥了他一眼：“你且看着。”那眼神，颇有几分傲娇，惹的秦放忍不住想笑。
待余婶拿来了两个盆子，杨海燕分别把硫磺和硝石放进两个盆子里，然后把瓢里水分别倒下去。
秦放一看，便知道她的意思了：“媳妇你真是……”
杨海燕哼了声，然后把手指伸进两个盆子里。她当然知道硝石结冰没那么快，但是化学反应却是快的，手指已经有感觉了，虽然不是结冰，但是水的温度明显的下降了。
杨海燕故意骄傲道：“相公，你过来，把手指分别伸进两个盆子里。”
秦放好无奈：“不用了吧？媳妇我相信你就是了，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杨海燕站起来，直接拉住他的手：“相公，你可是大将军，又是男子汉的，怎么能这样轻易说相信呢？面对一件没有被证实的事情时，你需要证实一下才能说相信的。而且，我又傻子，一看就知道你在敷衍我。快啦，把手伸进去。”
秦放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因为是你，所以你说什么我都相信。”那声音温柔极了，听的杨海燕心扑扑的跳了几下。
好在她及时端住了：“我才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呢。”她抗议了一句，不过声音软软的，一听就是假的。
秦放笑了，低低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嘴硬心软。不过，手指伸进了水里：“这……这……”手指却是感觉到了凉意，原本的温水现在已经冷了，这速度有些快。正常情况下，温水哪里凉的这么快？而且，凉的是放了硝石的这盆子水。“燕燕，这……”
杨海燕道：“相公，这下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我刚才就是感觉到这样的凉意了。相公，现在才一会儿呢，温水就便凉水了，你说如果时间多了，会怎么样？”
秦放：“这我也不知道。”
杨海燕偷偷一笑：“那我们试试看？”
秦放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虽然温水变凉了，但是也就是变凉了，他也没有多想：“你高兴就行，你玩吧。”在他看来，他媳妇就是闹着玩的。
杨海燕知道秦放的反应是正常的，她也只是要有个源头，现在源头有了，也就不急了。“那行吧，我自己闹着玩吧。”
秦放道：“我去军营了，有事情你拆人来军营，如果我不在军营，便是在兽山道观，你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杨海燕：“嗯。”
秦放走了没多久，莲嬷嬷变回来了，带回来一个会做爆竹的老师傅。杨海燕让莲嬷嬷把他安顿在一个没人的院子里，爆竹是她要硫磺和硝石的理由，老师傅既然找到了，自然是要做的。
而杨海燕抽空去看了老师傅一下，便回来了。人家做爆竹也属于技术，这种技术是不便让别人知道的。
一整个上午，杨海燕都在观察放了硝石的盘子。等到她吃了午饭去看的时候，盆子里的水已经结冰了，杨海燕真想高兴的大叫，等了一上午，半天的时间，竟然结冰了。
这么说来，硝石结冰需要半天。
盆子里的水结冰了，她担心秦放回来的时候水会融化掉，于是去叫了昆狮：“昆队长，你派个人现在去找将军，就说他那边如果没事情的话，速回府一趟，我这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不过如果他那边有事情的话，让他不急，先处理他那边的事情便好。”
昆狮：“是。”
第125章
秦放在兽山山顶, 老虎已经醒了，吃了一条野猪腿，因为野猪腿加了蒙汗药, 所以它又睡着了。让人意外的是, 老虎在笼子里醒来之后, 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它先是吼叫了几声, 然后看到旁边的铁链人, 它又安静了, 接下来啃了野猪腿, 又睡着了。
老虎吼叫的时候，把铁链人吵醒了，铁链人也朝着老虎吼叫了, 铁链人的叫声惊呆了不知情的李大夫等人，他们从未见过有人可以把老虎的叫声学的如此相似,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铁链人在叫。
士兵们坐在地上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是番薯糙米粥，管饱。倒是秦放来的时候，给他们每人带了一个肉包子。云襄县的肉包子两文钱一个, 包子不小，但是肉很少。不过就算再小也是肉啊。
杨校尉也坐在第三，喝着番薯汤, 咬着肉包子：“将军, 这个老虎倒是难得的配合，醒来之后没有撞笼子，本来还以为很危险呢。”
秦放道：“我已经听人说过, 老虎到了晚年的时候，打猎不太行，只能抓小动物填饱肚子，或者等死，还有一个结局，就是等其他的野兽把它吃了。看这个老虎的状态已经是很老了，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了，可能放弃挣扎了。不过，它和铁链人的相处方式确实叫人惊奇，他们好像是用叫声交流的。”
铁链人能和老虎用叫声交流，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且，铁链人身上还有很多的秘密。
到了中午，老虎又醒来了，然后又是一条野猪腿。老虎吃的欢，干脆什么事情都不做了，连叫声都不吼了，直接在笼子里开吃了。偶尔，它的眼神能分一点给铁链人，像是在观察他的情况。
铁链人的链条还没开，他也习惯绑着链条了，对大家来说没什么味道的番薯粥，铁链人也吃的津津有味。以至于李大夫让他喝药的时候，他非常的配合。当然，他喝了药，李大夫会给他一块糖，所以他总是用依赖的眼神看着李大夫，像是孩子依赖父亲一样。
“将军……将军……”外面传来昆狮气喘吁吁的声音。
其实来叫秦放这件事昆狮可以叫侍卫来的，但是他也想来看看兽山道观，所以自己跑来了，好在他是军营里出来的，这两年成了秦放的私卫之后，也没有缺少训练，不然这么高一座山，他还真爬不上来。“将军，太太吩咐属下来找您……”昆狮把事情说了一遍。
秦放有些意外，这个时候他媳妇找他，就算不说他也知道，肯定是有要事，于是道：“老杨，道观和矿场有情况的话随时来找我，我先回府里一趟。”
杨校尉：“是，将军。”
一个时辰后，秦放回到了将军府。好在下山比上山快，虽然陡，但是对他来说不是事儿。
杨海燕就坐在院子里等着他呢，等人的时候闲着无聊，手里头还做着贴身衣物。不过昆狮这一来一回，约莫两个多时辰，也就是四个多小时，倒是可以吃晚饭了。
秦放一进院子便问：“燕燕，什么事情让昆狮急着来找我？”
杨海燕放下手中的东西，过去牵起秦放的手：“你跟我来。”拉着他神神秘秘的进了屋子。
秦放一看她神秘的样子，还挺期待的，结果被她拉进了放着硫磺和硝石的屋子，他就期待不起来了。“燕燕，你拦着我来这里做什么？”
杨海燕指了指那个盆子道：“你看。”虽然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了，但是结冰慢的话，那么冰融化就更加慢了。
秦放的确没注意杨海燕的话，就是看到盆子了，看到了盆子里的冰了，他也不解：“这盆子怎么了？这么早就有冰了？你打算派什么用处？”
杨海燕倒是没觉得秦放不对，正常人哪里能想到硝石可以制冰？所以她耐心的解释：“这冰不是买来的，我也不派其他的用场，盆子上午放了硝石，到了中午就结冰了。相公，你还不明白吗？硝石放进水里，只要硝石多一些，过上半日，水就能结冰。”
秦放把杨海燕的话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然后猛的睁大了眼睛：“你是……你是说硝石遇水能制作出冰？”如此一来，那些穷人买不起的冰，不就是廉价了吗？
不得不说，秦放的想法和别人是不同的。有些人知道了硝石能制冰，首先想到的大概是挣钱，而秦放知道了这个，首先想到的是老百姓。
就像发现了硫磺和硝石，他首先想到的是，能用大爆竹打敌人了，而不是自己要发财了。他有着一个启国子民的担当，而这个担当，是足以让他放弃自己私人的利益的。
杨海燕也看着他，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震惊和欣喜，却唯独没有贪婪，这样的男人，真叫人喜欢。
他不是一个愚蠢的人，当然知道这件事带动的利益有多大。秦放如果愚蠢，就不会在剿匪之后，不把剿匪的财产写进给杜科的信里，从而模糊军饷。秦放如果愚蠢，就不会抱杜科的大腿，为自己找一个靠山。所以，他是聪明的，他知道怎样争取自己的利益。
但同时，他争取利益的同时，也争取的光明正大，不会去损别人的利益。
杨海燕笑了笑：“是啊，硝石能制冰呢，相公，在夏天的时候，我们如果用硝石制冰去卖，估计能挣很多钱。”杨海燕这话是想听听秦放的想法，她自然也不会这样做。硝石制冰，自己用用就可以了，拿去卖就不用了。
秦放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伸出手，摸摸杨海燕的头：“燕燕，硝石制冰的事情，得上报朝廷。”
杨海燕看着他，并没有急于问。
秦放笑了笑：“燕燕是个聪明的姑娘，有些东西我们可以争取自己的利益，但是有些利益，不能和朝廷争取。兽山发现了硝石矿，朝廷马上会派人过来，我们可以问朝廷要几箩筐硝石，这是朝廷允许的底线，但是，我们拿着朝廷的硝石去制冰卖，这等于是拿朝廷的东西在挣钱，虽然不犯法，可让朝廷知道了，并不是好事。
与其如此，不如把硝石制冰的事情告诉朝廷，如此一来，说不得朝廷还能再奖励一些东西呢，咱们昧着朝廷挣的钱，用的提心吊胆的，可朝廷奖励的钱，我们用的心安理得啊。你说对不对？”
秦放的底线，并不是贪便宜，而是光明磊落。他会用蒙汗药对付盗匪、对付老虎，可是两军交战，他不能拿蒙汗药去对付敌人，这是下三滥的做派。
杨海燕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秦放：“相公，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
秦放听着她赞同了，再看着她像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心里也高兴。有些事情光自己坚持，却没有一个和你心思相同的人，会很累。但是，如果要伴你一生的人，和你有着同样的理念，那将是他一生的幸运。
两天后，京城。
陶山第二次来京城了，和第一次的谨慎和迷茫相比，这次倒是老练了很多，虽然依然谨慎，但是一到京城就直接去了兵部侍郎府。杜府守门的侍卫还是三月份的那个班底，尽管和陶山只见过两次面，陶山进杜府一次、陶山出杜府一次，但今次一听陶山说身份，侍卫就有印象了。
侍卫道：“原来是陶兄弟你，还请陶兄弟稍等，按照规矩，我等必须先进去禀告。”
陶山拱手道：“在下明白，劳烦这位大哥了。”
侍卫进去一会儿，很快管家就出来了。按理说，像陶山这般身份的人，自然不用管家亲自迎接，但是上次大人从环水县回来，对秦将军赞口不绝，这陶山是秦将军的心腹，他来肯定是受了秦将军的命令，所以管家才出来亲自迎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