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有些意外：“哦？这秦太太是谁家的女儿？按照秦放的身份，当时还不是将军，他的妻子应该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吧？”
这个……杜科道：“秦太太和秦放的缘分，还是陛下牵的，这姻缘线得陛下牵起来，所以才完美。”
皇上听这话觉得有些意思了：“此话怎讲？朕怎么不知道？”
杜科解释：“秦太太原本是杨家的婢女，前年八月您登基的时候，把罪臣家不牵连相关事件的婢女都放了奴籍，赐给了边关的将士们，您可记得？”相关事件是什么事件，他们都知道，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罪不及奴才，这是启国最人性的律法了。只要奴才没有参与主家一起犯罪，主家犯罪之后就能放奴籍。
皇上对杨太傅家并不憎恨，不过是立场不同而已，故而听到杨海燕原本是杨家的婢女，他也没有其他想法。“确实记得。”他登基之后，处置的第一批罪臣就是杨太傅及其相干人，所以杨海燕等婢女是他放的第一批奴籍，也是第一批赐婚的。
杜科道：“秦太太原本是杨家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皇上对杨家大小姐很有印象：“当年京城双珠中，有一个便是那位杨小姐，可惜了……”可惜什么？他们都知道。“京城双珠身边的人，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婢女，贤良淑德，大家小姐也不过如此了。”
杜科心想，得皇上这句称赞，谁还能说秦太太的曾经是丫环出身？
皇上又道：“这位秦太太的军营土地一事，于朝廷有功，你倒是说说，该奖励什么？”说起来，比起奖励秦放，他更愿意奖励秦太太。奖励了秦太太，秦放的功劳就能放一放了，毕竟今年秦放才升了正五品武德将军，虽然硫磺矿和硝石矿是大功劳，可是现在升秦放的官，这升官速度太快了，得压一压。
杜科道：“这为难微臣了，不过微臣倒是有一想法，秦放的母亲和祖母还没诰命，他当年代父从军，可见其孝顺，如果能为秦放的祖母和母亲讨的诰命，想必秦放会很高兴。”身为皇上的心腹，杜科如何不知道皇上的心思。而且，因为硫磺矿和硝石矿的功劳，秦放的确能升官，可他今年三月份刚刚升过，此时再升官却不合适了。如此，把这份功劳分到他母亲和祖母的身上，恰恰很妥当。
皇上很满意杜科的话：“杜爱卿言之有理，百善孝为先，朕这就为秦放的母亲和祖母下封。至于秦放的妻子，献计解决士兵粮食有功，就赐黄金二百两，玉如意……”
杜科：“微臣代秦放谢主隆恩。”
皇上：“这事到此为止，咱们来说说正事，关于硫磺矿和硝石矿的事情，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妥当？”皇上的眼神看着杜科，大有让杜科去的意思。
如果是平时，杜科去一去也无妨的，毕竟这去了之后，还会关系到火药的事情，可是他最近忙。不过：“皇上，如果派人去云襄县，把硫磺和硝石运来已是不可能，所以火药的事情还得在云襄县制作，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不如让秦放全权负责这件事，朝廷派工部的人过去。”
皇上一听：“此事真再想想。”
杜科行了礼：“那微臣先告退了。”
皇上挥手。
杜科从御书房出来，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虽然秦放的这份功劳压下了，但是在皇上面前可所为是真正留下名字了。有时候，功劳太高也没有用，还不如给皇上留下印象有牌面。
等杜科出了皇宫，看到他杜府的侍卫在皇宫门口等着。这侍卫……杜科眼皮一跳。侍卫也看到了杜科：“大人。大人，秦将军又派人送了第二封信过来。”
杜科：“……”这还让不让人休息了？上赶着才半天的时间，第二封信就来了。不过，能隔着连续些两封信，可见第二封信里的事情也是非常的重要。杜科上了马车：“回府。”
杜科在府里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转眼间又进宫了。杜科连续两次进宫，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大家都纷纷打听，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杜科为什么连着两次进宫？
第128章
两天前
硝石虽然可制冰, 但之前秦放听李大夫提起过，硝石是一味药，能改善药性, 而且硝石又能制爆竹, 所以对于硝石, 秦放还是比较谨慎的。不管是什么人，对于药, 总是非常严谨的, 药即便不入口, 大家也会担心。
所以在得出硝石能制冰之后, 且秦放和杨海燕打算把这个法子告诉朝廷之后，面对这个法子，自然要用更加严肃的态度去面对。
秦放道：“硝石虽然能制冰, 但这个制出来的冰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如硫磺，李大夫说过, 硫磺连气味都是有毒的，吸入过量不行, 所以面对硝石，我们也要注意。我现在去兽山长寿道观问问李大夫。”
杨海燕听了，心头一热, 秦放能想到其中问题，那真是太好了。她以前看小说，知道硝石能制冰之后, 也好奇的网上查过。
她在网上看到过资料, 硝石有毒，尽管是小毒，但是如果过量了, 也人的身体也不好。所以硝石制冰都是隔水的，可是在这里，她是一个在洗手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硝石能制冰的妇人，又如何知道硝石制冰要隔水呢？故而在今天的实验里，她就没有隔水制冰，也没有告诉秦放。
杨海燕原本的打算是，等硝石制冰的实验成功之后，再隐晦的提醒秦放，让他去问问李大夫这样用硝石制出来的冰，是否可食用。李大夫身为一名大夫，自然知道硝石有小毒，那么也就会告诉秦放，硝石直接制冰是不能用的，有毒性。之后，他们肯定会沉思怎样让硝石制冰没毒，在想办法中，隔水制冰就自然而然会被人想出来。
却没有想到，她还没提出来，秦放自己想到了。杨海燕道：“那你去吧，还是相公心细，这些我都不曾注意到。”
被她夸了，秦放显然是高兴的，他咧开嘴，笑的牙齿都露出来了，不过很快，他又抿住了唇：“那我去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饭的饭点了，秦放也没有吃晚饭，马上去了兽山。到了兽山，天色已经黑了，道观里灯火通明，只要能看到道观的地方，都知道那里有人。
秦放一到道观，便找了李大夫：“李大夫，我有事情想请教你，借一步说话。”
李大夫看秦放这样谨慎，便跟着秦放去了隐秘处：“请教不敢，不知道将军想问什么？可是和药有关？”能让将军请教他的，也就这个药了。
秦放道：“确实是药，和硝石有关。今日拙荆请了老师傅用硫磺和硝石做爆竹，想过年过节的时候，府里可以放爆竹热闹一番。不过，她因缘巧合之下发现了硝石的另一个用处，硝石可以制冰。”
李大夫大吃一惊：“什么？”因为太吃惊，他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大。冰不仅对老百姓来说，是奢侈的东西，就是在世家间，也是奢侈的，很多人家的冰是有数量规定的，并不是世家买不起，而是没有那么多的冰供给他们卖。
但如果硝石制冰出来，冰的价钱恐怕要一落千丈了。
秦放又道：“这件事非同小可，我是准备告知朝廷的，所以还请李大夫保密。”在朝廷没有公开这个之前，如果透露出去的话，委实不好。
李大夫道：“将军放心，草民心里有数。将军是想问硝石制出来的并是否可用，是也不是？”
秦放道：“确实如此，之前你说过，硝石是药，所以我不知用这药制冰，是否可用。”
李大夫问：“将军可否告知硝石是如何制冰的？”
这倒不是问题，所以秦放如实告知：“直接把硝石放到水里，等上半日，水就结冰了。不过硝石不能太少，水不能太多，有一定的数量。硝石能降低水的温度，时间长了，水的温度越来越低，就结冰了。”大概就是这样的，具体的，秦放也不明白。
李大夫毫不犹豫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硝石本身也是在冰里的，硝石有毒，和水直接接触，然后变成了冰，可见硝石的毒性也在当中，所以这冰是不能用的。要把这么多的水制成冰，那放的硝石也不少，一点点的硝石，那小毒可以不在意，可是硝石多了，毒就多了，所以这种制冰方法，冰肯定不能用。”
秦放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只要冰和硝石没有直接接触，硝石的毒性没有化在冰里，那冰就可以用了？”
李大夫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但是要检查过才知道。”
秦放道：“这简单，你随我回府一趟，我有办法。”
李大夫：“是。”
接着，两人回了将军府。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秦放一到府里，就叫人取来一个大盆子、一个碗。大盆子里装水，碗里也装水，然后把碗放进大盆子里，接着在大盆子里放硝石。
杨海燕得知，忍不住问：“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秦放解释：“李大夫说，硝石是有毒的，硝石直接放在水里制冰，这冰估计也带了硝石的毒性，不能用。所以我想，如果硝石和水隔开的话，那水变成了冰，是不是就没毒了？”
杨海燕惊呆了，看着秦放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说起来，因为穿越和穿书的关系，她的内心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些现代人的优越感的。尤其是穿书，得知剧情，她知道哪些人可以交往，比如在边关的时候，她找上了世子夫人的铺子卖肥皂方子。可是也只有这会儿，她才真正的领略了古人的智慧。也难怪硝石制冰，在古代就被发现了。
现代人的成就，是在古代人的基础上去完善的，而古代人的成就，却是没有任何资料可查的，他们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比如古人早慧、古人启蒙，而在那样的年纪，现代人在干什么？基本上的孩子还在娇生惯养中。如杨海燕自己也是，当年太婆捡到她，对她也是疼爱的不得了。
可是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她一直看低了古人。心里有种不好受的感觉，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态和想法，是有些错的。
见杨海燕看着自己，眼睛都直了，秦放有些怕，他小心翼翼的问：“燕燕，你怎么了？”
杨海燕走到他面前，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张开双手把秦放抱住了：“相公，你好聪明。”
秦放闷逼了，这是怎么回事？虽然被媳妇夸他是高兴的，被媳妇抱住他是更加高兴的。但是，他有点不安啊。“燕……燕燕，你可别吓我。”
杨海燕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真是哭笑不得。她一双大眼睛盯着秦放的脸，双手抓着他的手，很认真的道：“相公，我是真的觉得你很聪明。你看啊，李大夫说硝石有毒，不能直接制冰，你就会想到用隔硝石制冰，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秦放衡量一下她话里的意思，看着她样子，不像是故意哄他开心的，而是认真的在夸他的。于是，秦放嗯哼了一声，掩饰着内心的喜悦，面上一本正经道：“燕燕过奖了，燕燕这般聪明，为夫如果太笨，怎么配得上燕燕？”
杨海燕：“……”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这人有毒。
硝石制冰需要半日，约莫两个时辰。等两个时辰后，已经是子时了，硝石结冰了。秦放让人去叫了回府等待结果的李大夫，李大夫因为被硝石制冰消息震撼了，所以也一直等着没有睡，这会儿秦放派人来传了，他便马上去了。虽然去内院有些不妥当，但是将军在，倒也没事。
当李大夫进了屋子，看见盆子里和碗里的冰时，着实又一次被震惊了。如秦将军所言，硝石当真能制冰啊。
秦放道：“李大夫，你看，我把硝石放在盆子里，所以盆子里的冰是和硝石一起的，而碗里的冰是没有沾到硝石的，因为有碗隔着，你看看，这两种冰可是都沾了硝石的毒性？”
李大夫道：“好，我来验验看。”
李大夫从盆子里和碗里各取了一些冰。目前盆子里和碗里的冰刚结上，并不十分结实，所以取冰还算方便。一刻钟后，李大夫把验证结果告诉了秦放：“将军，碗里的冰无毒，可以食用，但是盘子里的不行，盘子里的冰有小毒。”
秦放面上一喜：“嗯。”
不仅秦放欢喜，就是李大夫也欢喜：“可惜了硝石矿也不是老百姓能得到的，而且硝石矿也不多，不然这个制冰的法子推广出去，老百姓也能用得起冰了。”
硝石制冰能降低制冰的成本，但是硝石难找啊。在古代，一般的矿石都不容易找到。或者火药早就满天飞了。
秦放道：“确实。”
听着他们的谈话，杨海燕到时候想起了用海水煮盐的事情。海水里可以煮出盐，那么冰水里可以煮出硝石吗？硝石和盐一样，可都是结晶啊。如果冰水里能煮出硝石，那么硝石就可以反复利用了。如此，老百姓只要存一些硝石，每年都能用上冰了。
第129章
煮水能不能煮出硝石杨海燕不知道, 但是可以试试。具体怎么个试试发，杨海燕已经在想了。比如，等冰融化了之后, 烧开水的时候烧错了？
这样不行, 很快, 杨海燕有了别的想法。
秦放倒是兴致勃勃的，精神格外的好：“燕燕, 你先去睡觉, 我去给杜大人写信, 把硝石制冰之法告诉他。”
杨海燕道：“好。对了相公, 你为什么总是给杜大人写信，而不直接把奏折呈给皇上？”
秦放有自己的想法：“我初入朝廷，又不是科举出身, 对朝廷的很多规矩都不懂，但是我和杜大人相处过, 我觉得杜大人是个好官，所以我把信给他, 如果他觉得心里有不妥当的地方，应该会提醒我，这是其一。其二, 我是武将，武将的奏折先到兵部，理论上也是没问题的。”
杨海燕看过启国的律法, 启国没有内阁, 所以和诸多朝代不同，很多朝代有内阁，所以官员的奏折会先到内阁, 再由内阁挑选呈给皇上，在这种情况下，内阁先看了奏折，有时候，内阁中有人和写奏折的官员不对付，那么奏折可能被压下。
当然，官员的奏折递交之前都会抄录登记。
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官员私下把奏折交给皇上，这就要麻烦到宫里的人了。
不过，有些朝代虽然没有内阁，奏折还有另一种递交法。就是朝廷有专门收奏折的部门，叫通政司，然后由通政司送到宫内，交由宫里管门的官员，再呈递到皇上的御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