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安紧张吞咽了下,软声说:“有、有的。”
“真的有吗?”
“有。”
最后一声坚定干脆,林知安心虚之余又浮上一丝愧疚。
有些事开头错,步步错。
苏佋是错的离谱。
可在她先前也有利用他的心。
好在今晚之后,这个错就可以戛然而止了。
“我想听你说完整的。”
林知安感觉耳垂被濡湿,一圈一圈打转,男人低沉的喘息放大了好几倍。
上面几乎已经没什么遮挡,两人肌肤相贴。
林知安弱弱握住他两根手指,身子微颤,“什……什么完整的?”
苏佋的头埋在她颈边,头发时不时扎到柔软的脖子。
“把安安喜欢我这句话连起来说一遍。”
林知安已经没有余力思考别的了,脱口而出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苏佋。”
甜言蜜语本该慰藉灵魂。
可在苏佋听到这句话时,眼底的潮水却骤然褪去,空寂一片。仰头,定定注视着她,枯朽的心脏停了一拍,又狂跳起来,像是漏了一个洞——
强烈的,想要更温暖的东西填补。
他右手着迷地在林知安钻石手链上打转,突然,直直下移,将她最后一道防线用力扯下,腰身一沉——
林知安被冷风灌得猝不及防,“啊……苏、苏佋,你……”
苏佋压住她,将她控制得动惮不得,脊背的弧线优雅弓起,像蓄势待发的凶兽,唇边溢出沉沉的笑,眸光阴郁流转。
“小骗子。”他说。
苏佋顿了几秒,舔了舔唇潋滟靡丽,像是有些委屈,“我忍不住了,好疼,不信安安摸摸。”
说着就将林知安的手往下带,沿路摸到他胸膛的肌肉纹理,有力而光滑。
林知安烫到一般想缩回,羞耻紧张淹没了她。
她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咬唇思索。
如果他们两个人的结局必定要以这种方式结束,那今晚这次就当她不好而别和下药的道歉。
想到下药她又默默叹息了一句。
这药效来得也太慢了。
为什么苏佋到现在还能想着做这种事。
她吸吸鼻子,仰头怯怯的说,“那、那你轻一点。”
“我会的。”
两人急促交融的呼吸声淹没在唇齿。
窗外的海浪又卷起数米高,艳糜的潮气打进房里,波纹撞上礁石一声高过一声。
在这令人羞赧的浪潮中,男人衔着她的小名。
“安安……”
“安安……”
林知安手指几乎嵌进他背部的肌理中,似痛苦似欢愉地仰起脖子。
苏佋红着眼,抓住连续上移的小脚往回奋力一拖,迫使她不看别处,只能看着自己。
那双清润的眼染上欲.望,病态而诡谲,昏暗中有种攻击性的美。
在这件事上,苏佋绝对算不上温柔,甚至比贪婪的恶鬼吞咽食物更为凶狠,可他每一下好像都碾过她的灵魂,奇异不可描述。
沙滩被潮水洇湿许久,海浪声却依旧澎湃。
朦胧中,林知安感觉苏佋开了灯,亲了亲她眼睛,抱她去洗手间。
他碰了下某个地方,林知安立即弓起来,像猫儿一样眯着眼瞪他。
苏佋像是被她警惕的动作逗笑,低沉的嗓温柔极了,“别紧张,我就是帮你看一下。”
他重新看过去,蹙眉有点懊恼,“有点肿了,明天买药膏涂一涂。”
苏佋清理完两个人的东西,房间重回昏暗。
林知安其实已经困得不行,但她不敢睡,因为她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听着旁边人均匀的呼吸,她没有直接坐起来。
“苏、苏佋?”
她小声喊,嗓子还有些哑。
苏佋没应。
平时睡觉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会醒过来,现在可能药效发作,又做完“运动”,睡得格外沉。
林知安往床边移了几公分,腰际上的手有预感似的把她抓回来,严丝合缝地抱紧怀里。
林知安一惊,顿时不敢乱动,僵着脖子回头看。
苏佋薄薄的眼皮闭合,睫毛卷翘,面容安静餍足,并没有醒。
林知安轻吁一口气,狂跳的心逐渐归位,认真坚定掰开他一根一根手指,头也不回离开他的胸膛。
下地时,她小腿一软,差点摔倒。
她咬牙锤了捶酸软的地方,拿起衣服看了眼手机——
凌晨一点十五分。
不算迟。
林知安迅速收拾好自己,蹑手蹑脚带上门。
房间重回安静,安静得没有生命存活。
在这幽暗不透光的空气中,长卷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苏佋看向空了一半的枕头,好看温柔的眼睛空荡荡的,有些冷寂。
半晌,他把脸埋进去,绵长吸食残留不多的甜软香气,像是留恋着什么,痛楚过后,黑眸中央卷起阴郁的戾气。
*
酒店大厅在这个点还有人办理入住,但像林知安这样半夜出来的着实不多,路过几位应侍生时他们试图和她搭话,但都被她避开了。
出了旋转门,一股寒意袭来,林知安裹紧大衣,敲了敲一辆计程车的车窗。
“去……去机场吗?”
司机抬头打量她一眼,“这么晚去机场?可以是可以,不过会有点贵哦。”
“没关系。”
车子驶进橙色的路,路灯一盏跟一盏,在窗上映出影子。
特别开心好像没有。
但积压心口的大石头却终于挪开了。
林知安收回往外看的目光,低头摸了下大衣衣摆。
之前她剪开了口袋里的布料,把证件都塞进了夹层里,结果她发现能装的还真不少。
而且不特地摸根本摸不出来。
“美女几点的飞机啊?”
司机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很和蔼。
“急的话我开快点。”
“这么大半夜的去机场,你也不容易。”
林知安小声答:“四点半。”
“那还好。”司机说着看了眼后视镜,停顿几秒后,语气有点严肃,“小姑娘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林知安一下子没转过弯,直到看到她视线通过镜子落在自己脖子上,才有点脸热,嗫喏道:“不是。”
她出来得急,也没照镜子。
做的时候苏佋一直乱亲,有时候轻有时候重,疼是不怎么疼,但看起来就不好看了。
她拉了拉大衣,把痕迹遮起来。
“那就好。”司机絮絮叨叨的往下说,“我家里也是一个女儿,和你差不多年纪,我看你身上这样,又一个人跑出来还以为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她爽朗的笑笑,“不过你们小年轻还是克制一点,年纪小还能作一作,年纪大了就会尝到后果了。”
林知安听这些话原本有些羞,后知后觉这是和苏佋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浑身热意骤然散去,打开车窗让冷风吹进来,安静地看向外面。
到机场后,林知安收到了米娅的短信。
——明天落地后记得用我给你的电话卡给我朋友发消息,你现在check in了吗?
她动了动手指,回:还没。
——那赶紧去吧,祝你飞行顺利,亲爱的。我担心你睡过头也给自己定了闹钟,现在困死了。
林知安笑了下。
——谢谢米娅。我到机场了,别担心,瑞士见。
——瑞士见。
航班窗口值机排队的人不少,林知安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给林帆打了微信语音。
可是那边并没有人接。
她皱了皱眉,在心里默默换算时差。
这个点应该是英国的下午,按理说林帆不应该在睡觉。
这几天她看到林帆在朋友圈发了很多游客照,最后一次出现的时间是在一天前的国内凌晨。
——帆帆在哪儿?我有话和你说。
林知安微信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我不方便接电话,姐姐有什么事吗?
林知安打了几行字又删掉,直接说: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你最近不要和苏佋联系了。
她想了想,补了句:切记。
那边沉默许久,回了一个字:好。
机场灯光亮如白昼,林知安走到柜台前,空乘组的工作人员给她安排了值机,一切顺利进行,她拿着护照往安检走时,手腕被衣服上的扣子勾了一下。
她低头一看。
钻石手链一晃一晃发着光,那一缕血色犹如枯骨中开出的花。
作者有话说:
耶嘿~终于!
真的真的是真的!
----
手动感谢“余右”投喂的营养液~抱住么么哒!(づ ̄ 3 ̄)づ
还有“瘮莘”的地雷~破费啦贴贴吧唧一口!
第57章 察觉阴暗的第十七天
因为没有需要托运的行李, 林知安值机之后直接去安检,脱完大衣又脱鞋,本该直接通过, 没想到检测仪器还是叫起来。
一位女性检查员走过来很有分寸的检查相关地方, 没发现有什么, 最后目光停留在她手腕上, 礼貌性问:“这里面装了什么?”
林知安愣住,小声道:“没……没有……吧。”
检查员拍拍她肩膀,让她穿上鞋,“跟我来。”
林知安走开后, 排在后面的队伍变得通畅起来, 有几个人时不时打量她,这些目光让她后背起了层细细密密的汗。
然而更让她感觉到冷的是这条钻石手链。
这是苏佋送她的。
检查员用检测仪重新测了两次, 和同事讨论了下,走过来说:“这里面应该有发射信号的装置,可能是定位用的,但没有危险性。”
顿了顿,她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林知安, “你自己不知道吗?”
林知安摇摇头, 盯着漂亮昂贵的手链, 细眉皱成一团, 有些生气。
“你、你有办法帮我拆下来吗?”
检查员扫了她两眼,低头将手链翻转一圈, 仔细研究, 随后有些惋惜道:“这个扣子太特别, 要是拆下来只能剪掉……”
林知安抿抿唇, 毫不犹豫打断她, “那就剪掉。”
检查员拿余光瞥她,挑挑眉,一脸“respect”。
毕竟这条手链一看就是好东西,可是小姑娘没有一点心疼就要直接损坏。
林知安从检查员的办公室出来,走到垃圾桶旁边。
钻石在她手心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苏佋送给她的东西里有追踪器,她居然丝毫不觉得意外,揉了揉眼,把手链干脆利落地扔进黑袋子里。
啪哒——
钻石撞击铁桶。
是被遗弃的声音。
随着登机时间临近,候机室的人也越来越多。
林知安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时不时看向航班显示屏。
她有些不安,总觉得苏佋什么时候会从她身边冒出来,握住她的手,阴恻恻地对她笑,然后说:“安安和我回家。”
然而直到她坐进飞机也没有人出现。
林知安从狭小的机窗往外看,看着机场顶端在风中乱飘的五星红旗微微出神。
几个小时前淫.糜的喘.息和情.欲浪潮令她浑身发烫,脑海不断翻滚着苏佋喊她小名时低沉偏执的嗓音,连带起凶狠直接的动作,完全没了平日里斯文优雅的模样。
手链……
林知安忽然又想起手链,临头一盆凉水浇下。
苏佋应该是安眠药发作了。
不然他看到自己不在,又有追踪器,不可能不追过来。
但不管怎么样。
他没来。
等十四个小时后,她已经在苏黎世,再过几天,可以转去英国接帆帆。
一切都结束了。
林知安悬着的心落回原位,闭上眼,听到飞机轰鸣脱离地面,像出了笼的鸟儿,冲向天空。
*
三天后。
苏黎世阳光很好,天空蔚蓝,利马特河从北部引出,横穿城镇中心,宛如一艘香蕉船。
林知安坐在长凳上,脚边堆着几只购物袋,有一双好看的手给她递来咖啡。
“午饭想吃什么?”来人问。
林知安仰头接过,“谢谢。我不太饿。”
给她递咖啡的这个帅哥叫卢卡,是米娅在这边的助理,英文流畅,会说几句中文,她落地这几天都是他在做向导。
卢卡在她旁边坐下,两人有些沉默。
林知安低着头,抿了口咖啡,听到卢卡很体贴的询问:“林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知安本想摇头,但过来之后她就和国内的所有断联了,包括周阳阳,确实有烦恼不知道找谁倾吐。
她放下杯子,眨眨眼想措辞,“我有一个亲弟弟,他现在在英国,他会回我消息但一直不肯接电话,我有点担心他。”
卢卡挠了挠他金色的头发,手指移到下巴边缘像是思索。
“唔……你弟弟几岁?”
“二十一。”
“那可能比较叛逆。”卢卡下了个结论,耸耸肩,“别担心,这个年纪的男孩比较爱玩,而且不喜欢有人管他。”
卢卡侧头,深邃碧蓝的眼注视林知安,笑了笑,“我当年就是这样。”
树枝窸窸窣窣碎响,有落叶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