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怕嘛。”察觉到她抗拒的情绪,他立即倾身来抱她,与她头挨着头,气息将雪白小巧的耳朵拂得粉红,用极弱的气声,小心翼翼道:“我会很慢,很小心,你一定不会因此受伤的。”
谢风遥认真地告诉她,“我可以自由控制大小的。”到底是没见过世面,少年傻气十足地与她悄声耳语,“我可以先这样,小小的,保证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哦。”
楚南楠立即被带跑了——没有感觉?那还玩个屁。
“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啊。”她为难地低头,他靠得这么近,她已经感觉到了。
谢风遥搂着她,很自信地保证,“相信我嘛,真的,我真的可以控制。”
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与她分析,楚南楠被他唬着,竟然真的生出些,想要见识见识的想法。迷迷糊糊、恍恍惚惚,她陷在那湿润的春雨般温柔的吻里……
楚南楠在心里气哼哼的想,倒是看看他吹的什么牛。
她清醒,又不那么清醒,一晃眼,便是他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如夜里藏身暗处的狼,直直将她望着。
楚南楠后知后觉察觉到受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被牢牢咬着后颈。初时推进非常艰难,谢风遥额头滴汗,落在她眼睫,又慌乱替她抚去,安抚地吻她的眉眼。
他声音低而黯:“别怕。”
楚南楠心中大呼上当,却已无心计较,指甲深陷他肩头皮肉。
适才的保证、大话,早飞到了九霄云外,这世间万般都不抵此刻千钧一发。谢风遥喉间发紧,肩背布汗,胸膛也是涔涔一片,皮肤白而晃眼,手臂控住,嗜血凶兽蛮横地冲撞开拓。
可大火才将燃起,突逢暴雨浇林。
酸慰至极。
楚南楠一时都忘了疼痛,呼吸不稳,心口起伏着,眨了两下眼,低头对上他窘迫的脸,小心又迟疑地开口,“好,了?”
少年垂首跪坐,指背擦拭唇角,羞赧地点头,“嗯。”
楚南楠沉默。
她撑着胳膊艰难起身整衣,面上情绪难辨,垂眼低语:“跟我来吧。”
这不对。
谢风遥不解,难道不是这样吗。他焦急地拉住她,试图寻找答案,“不对吗,我做得不好吗?不是这样的吗?”
楚南楠转头,她脸颊红晕未褪,唇色水润,俏丽万分,目光澄澈清亮。谢风遥忽然向后跌坐,他瞬间读懂了她眼神里隐藏的情绪。
同情、失望、目含哀伤,又带几分安慰。
“你先回房休息吧,这件事,咱们以后再说。”楚南楠已经拉他起身,为他披衣,推着他往前走。
谢风遥茫茫然,揪着衣襟被推至门外。
夜风吹鼓衣袍,清凌凌月光铺陈脚下,呆呆站立片刻,少年转身,手徒然地推门,后知后觉。
他被赶出来了?
隔着一块门板,楚南楠不禁摇头,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真的没感觉。
第41章 再试一试好不好
飞舟平稳行驶在半空,月夜静谧,立在房中,这天地间,只依稀听见舟帆随风鼓动的噪响。
楚南楠站在门后等了一会儿,却没再响起拍门声。她低头提着裙摆赤足往里间走,心中猜测,或许他自己也觉得丢脸吧。
他们彼此都需要时间来消化尴尬。
谢风遥少见的没纠缠,他匆匆回房,掀开帐子、枕头,捧着那本避火图,借床头宝珠的光仔细翻看。
不对劲,这不对劲。
他自认为整个过程是一点错也挑不出来的,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明明、明明他平日里用手都不会这样的,而且书上那么多那么多的姿势啊,就算是像练功一样全部打一套,也得花个盏茶功夫。
怎么可能一下子,一下子就……
闭上眼仔细回味当时,虽然短暂,却是极快慰的。难道是因为太舒服了吗?
不行,得找人问问。
柳飘飘被人推醒。
因他伤重,沈青也不再与他同宿,他深陷梦魇,阴阳煞的元神在识海内冲撞撕扯,这时已是满头大汗,面色潮红。
谢风遥使劲摇着他的肩膀,“喂,喂,醒醒啊,你做梦啦?”
柳飘飘猛地睁开眼睛,浑身汗湿,眼尾猩红,因伤痛而无法纾解,脖颈、额角青筋鼓涨。
他气喘如牛,看向床榻边站立的少年,嗓子干哑得冒烟:“什么事?”
谢风遥瞥一眼他掩在薄被下那傲然,莫名其妙道:“你好厉害啊,自己一个人,睡着也能……”
柳飘飘打断他:“闭嘴!”
“啧——”谢风遥摇头,“伤得这么厉害,还能……”
“我是中毒!我这是生病!生病懂不懂!你姐姐也这样的!”柳飘飘借机大吼,发泄。
谢风遥很实诚:“我姐姐才不会像你这样。”
柳飘飘:“我病得比她严重!我都这样了!你还来气我!”
谢风遥:“你还有力气大吼大叫呢,快不要吵了。”
柳飘飘闭眼,深吸气,调整呼吸。
看他这幅样子,少年心思又转到了别处。这时的柳飘飘,竟比他扮装女人时还难看,脸红筋涨,血脉偾张,掩不住的狼狈。
一点也不优雅,一点也不矜持。难道男人在想那事的时候,都是如此吗。他想到自己,心中顿时了然,怪不得师尊要将他赶出来,一定是当时的样子太难看。
柳飘飘运气调息,强压制下血液沸腾的躁动,疲惫睁开眼睛:“帮我倒杯水。”
心中有事求人,谢风遥倒也没推辞,避开他的伤口,将他搀扶起来,口上好奇:“我当时在外面,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我听说你不想活了,你为什么不想活?”
柳飘飘不答,喝完水又要求去甲板上吹风,谢风遥考虑他身上带伤,还去给他搬了椅子坐。
谢风遥靠在船帮上,手肘撑着脑袋,小风吹着,心情很不错,“你说我们命运相似,我起初不在意,但最近发现,确实如此。”
柳飘飘因觉得拖累沈青,加之病痛缠身,有了轻生的念头,谢风遥也曾以为,自己定然无法平安渡过蜕体期,命不久矣。
但现在事情出现了转机,他们的命运一同出现了转机。
谢风遥有心替沈老板保守秘密,只劝慰:“你不要老是想着死啊,你一定会得偿所愿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毕竟我师尊给你治一次伤,沈老板便要付她两颗东珠的诊金,你要是死了,我们不就没钱挣啦!
柳飘飘哼笑,掩唇闷咳,不置可否。
小少年苦口婆心劝,道尽了这人世间的繁花碧树,好山好水,试图以此唤起他的求生欲。
柳飘飘活了这么大年纪,当然比他见多识广,正是因为见得太多,才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向往。但少年人一番好意,他并不打断,只默默听着。
半晌,等到他没话说了,柳飘飘才白着唇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啊?”谢风遥一卡白,笑嘻嘻挠头,趁着四下无人,凑近了直接问:“你一次弄多久啊。”
柳飘飘:“……”我就知道是这事。
个中细节不便言明,总之,谢风遥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且心中有了对下一次的安排。
次日一早,天边一线海岸浮现,碧蓝海水无垠,谢风遥第一次看见海,在甲板上兴奋地蹦跶不停。
“阿遥。”楚南楠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去收拾东西吧,马上到了。”
他转头,见她抱着五虎,莲步轻盈,款款而来,想做昨晚,不自在地捂住脸低头欲跑走。
他这幅娇羞的样子又惹得楚南楠起坏心,她拽他袖子,“你脸好红啊。”
谢风遥羞恼:“姐姐!”
楚南楠捂嘴笑,“去吧去吧。”
按照沈青的计划,她将独自一人出海,柳飘飘则留在岸上,楚南楠为他们秘密筹备婚礼。
沈青已经决定要与柳飘飘成亲,也趁此机会,将那些账本公之于众,彻底将沈萧两家婚约作废。
飞舟在海边城镇头顶驶过,又往临海处一座高山而去。山巅有沈青早年修建的山庄别苑,往年的冬季,沈家人也常来这里过冬。
柳飘飘将被安置在别苑养伤,海边水汽充沛,岛上又有一汪灵泉,有助他恢复。
这时楚南楠才知道,请她来并不是抓讹兽,讹兽是神兽,岂是你想抓就能抓。讹兽只是沈青的一个幌子,目的是与她安排调查周玲的人接头,也方便混淆萧家视线。
而楚南楠的作用,是为沈青这一路保驾护航,与萧蕴的法修相抗衡。
柳飘飘查账、沈青安排人调查她后娘,不可能完全秘密进行,惊动了萧家,他们狗急跳墙,自然会派萧蕴来阻挠。
进行到这一步,除了柳飘飘重伤,其余都还算顺利。
道过别,沈青驾飞舟远去,楚南楠用沈青留下的符石开启护宅法阵,三人入住云绡苑。
将柳飘飘安顿好,楚南楠领着谢风遥尽快熟悉这座别苑的大小结构,盘点客房,估算婚礼当天要去山下雇佣多少丫鬟伙夫。
沈青说一切从简,以后回沈家再补一场大的,但婚宴起码得吃饭吧,客人们的住宿也要安排,这些都得她来操办。
山中多高大、树冠浓密的榕树,日光被层层树影稀薄,沥沥撒在飞檐回廊,楚南楠持笔与册从廊下穿过,谢风遥紧随其后。
统计完客房数量,楚南楠立在檐下,轻呼出一口气,背靠廊柱坐下,“这里好大啊。”
别苑建在山顶,苑中多憩亭,引活水泉涧,内外宅长满了高大古朴的树木,花草繁茂,有自然之趣,也不乏工艺之湛。
谢风遥哼哼:“大是大,豪华是豪华,可灵气不够,跟咱们扶风山比,还是差远了。”
楚南楠赞许地点头,天权真人选的宝地,自然是不差的。
不过,沈家建这处宅子也不是为了在这里打坐修仙,跟扶风山就不是一个用途。
就拿楚南楠住的那片山坡来说,也是天权真人为弟子认真布局过的,无论是建宅的朝向还是樱桃树生长的位置,都大有讲究。
包括整个门派的选址,哪里下桩,哪处植树,都顺应天地变化,自然之势。逢特殊时节,更是气凝成雾,浓得化不开,否则,山中也养不出那么多的小精怪。
真人已修得地仙,现居在海外蓬莱仙岛,如今她来到了海边,不知道他老人家能否感觉得到。
有所思,必有所感,出神之际,袖中传音符闪动。楚南楠接起,是宗流昭。
宗流昭每隔几天便会传音一次,有时是监督谢风遥的修炼进程,或是问候楚南楠的身体,提醒她如果感觉不舒服就早点回家。
可是前日傍晚,不是才传音过吗。
这次,宗流昭照例问候过二人,他声线一如往日平直,正如他这个人,总是淡然端正,楚南楠今日却奇异听出一些不自在。
“掌门师兄,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楚南楠小心问。
宗流昭不自在咳嗽一声,“家里很好。你跟阿遥,最近,没怎么吧。”
旁边的谢风遥身体瞬间绷直,机警地竖起耳朵,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楚南楠抬头看一眼他,少年乖巧立在她身边,眼神清澈懵懂。楚南楠定定神,“没怎么,我们很好。”
宗流昭:“什么时候回来。”
楚南楠简单讲了经过,没提谢鸠那档子事,“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雇主,我在为她筹备婚礼,弄完就回来了。算上路程,少则半月,多则月余。”
宗流昭“嗯”了一声,吞吞吐吐:“也,没什么,就是安康来了,他在扶风山,想见你,你却不在。”
楚南楠疑惑:“安康?男的女的?找我?”又是哪来的炮灰,听都没听说过。
宗流昭扶额:“安康……是你师弟。”
楚南楠:“我还有师弟?我不是最小的吗?”
隔着重重山水,立在院中樱桃树下的青年,通过传音符温声向她问好:“楠楠,是我,安康师弟,你不记得我了吗?”
楚南楠一脸茫然,她没有印象。
拧眉细想,半天搜不出这个名字。
楚南楠脑子里只有模模糊糊的原书剧情,看书的时候也光顾着看男女主谈恋爱去了,剧情什么的都不在乎,就爱不带脑子吃糖傻乐。
要不是因为自己名字跟老楚一样,对于‘楚南楠’这个恶毒女配,也不太能引起她注意。
再者,现实跟书是有差别的,书中乌月是女主,自然事事以乌月为主,但现在她有自己的生活,更多的人际关系和细节,是书中不能详写的。
突然出现的人物,不记得也很正常。
楚南楠沉默时,安康心也不自觉一紧,他白衣丝履,玉冠束发,如芝兰玉树,气度不凡。
这时他面上却不自觉流露小心神色:“楠楠是太久不见,把我忘了吧。但没关系,我这次是专门来找你的,我便在扶风山等你吧,你忙完回来,见到我,自然就想起来了。”
海边的山中庭院,回廊下,安康的声音如清泉汨汨,沉静温和。
楚南楠“哦”了一声,含糊着应好。到时候再说呗。
谢风遥负手立在他身边,心头生出些许不安,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拳,仔细观辨她的脸色。
传音掐断之后,他微俯身,一瞬不瞬看着她,“安康师叔?以前没有听说过呀。”扶风山除了宗流昭、君宁和楚南楠,就只剩那些凡人孩子了。
楚南楠也是一脸懵,“我也不记得了。”
但她现在心思不在这上面,起身抖抖裙子,“先不管这个,咱们下山进城去看看,有没有酒楼愿意承包喜宴,还得给你买衣裳……”
她握着笔册走在前面,絮絮叨叨说着话,少年紧跟在侧,偏头认真看她。
风将她的衣角长发拂来,他快走几步,倒退着走在前面,拦住去路,“我们晚上再试一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