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谢风遥收拾好东西,向沈青和乌月道过别,准备带五虎和楚南楠回扶风山前,东方熠又来了。
他仍旧不说话,脸却更苍白了几分,将一巴掌大的檀木黑盒交给谢风遥,随即转身离去。
谢风遥打开木盒,里面是半颗宝珠,垫在黑绒布上,周身红光熠熠,灵气逼人——是楚南楠的一半灵宝。
两日后,回到扶风山,睡前,谢风遥才把盒子递给楚南楠。
她刚沐浴过,散着头发,抻着短腿坐在床上,伸手来接还嘟囔:“啥好吃的啊?”
谢风遥无语一瞬,在这种严肃的时刻努力憋住笑。
楚南楠打开盒子,小小惊了一下,短短的手指抓起珠子,爬到床边就着亮看,抬头看他:“我的灵宝?哪来的?”
灵宝在她手中光芒更盛,一下一下闪耀着,迫不及待要回到她体内。
谢风遥理理袖口,坐到她身边,“东方熠前日还来的。”
他微偏脸,利用身高优势俯看她的神色。他不介意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东方熠,如果这是苦肉计,那楚南楠的反应很重要。
他心里没底,只是强装镇定,一直以来,楚南楠对他的感情都很不稳定。她很依赖她,却也可以随时抛弃他。
谢风遥正襟危坐,眼睛却偷偷往一边斜,见楚南楠抓着半颗灵宝好奇地看,咕咕哝哝说什么“也不知道灵宝是什么味儿”,“好不好吃”,“吃之前需不需要洗”这样的话。
又开始装傻了。
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只是惯会装傻,仗着样子小撒娇耍赖,加之身体不好,做了错事也叫人舍不得责罚。
可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谢风遥出神之际,背后突然覆上重量,楚南楠胳膊搂着他脖子,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东方熠说过,一整颗他消受不起,如今还来半颗,我们也就两清了。”
她挂着他脖子爬到他怀里来,与他亲密地挨蹭,“还来了我就吃呗,不然我老生病你也不高兴,现在这样不挺好的。”
楚南楠抱着他脖子晃,“我困了,睡觉嘛,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谢风遥抓起木盒放到一边,五指为她梳理揉乱的长发,指腹轻轻刮过她脸颊,“吃了吗?”
楚南楠点头,“吃了,肚子里暖烘烘的。”
这样也好,谢风遥把她塞到床里边去,除衣上榻,躺在外侧,弹指熄灭烛火。黑暗中楚南楠依偎过来,爬到他胸口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趴着,很快酣甜入梦。
这一夜,谢风遥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场景纷乱繁杂,一幕幕闪回的,是那日宗流昭雷劫,她消散时的场景。
她独自坐在山石上,周遭空无一物,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他一如当时,徒劳地伸手去抓,仍是什么也抓不住……
噩梦惊醒时,谢风遥胸口传来窒息感。
他拧眉,低头,却不是那个奶团子一样的楚南楠。
少女长发如水草披了满怀,侧颜沉静,紧贴他胸口,因为身体的巨大变化,原本穿在身上的中衣已于睡梦中挣脱,细白的一截手腕搭在他颈侧,柔软与坚实的胸膛相抵。
谢风遥顿时慌了神,好快,太快了,一下子就长大了!
他原以为,她就算长也不会这么快……对了,是灵宝,灵宝入体,她自然会恢复。
可是、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谢风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他贪恋她的馨香温软,却也很久不曾与她这般亲密,这一切都让他来不及反应。
惊愕之际,怀里的人睁开了眼睛。
第66章 龙精虎猛楚遥遥
谢风遥缓慢地起身,欲下榻。
楚南楠被他轻轻地推至一边,她伸手拽住他腰间中衣系带,轻而易举便将他半边衣裳扯掉。
谢风遥身体僵住,回头,楚南楠趴在榻上看他,手里拽住他的衣角不放,揉揉眼睛,“你去哪?”
观她神色无异,兴许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谢风遥压抑心跳,不慌不忙,“起了。”
此时天光未明,屋舍中光线晦暗,她拽着他衣裳往回拉,还当自己是小孩子一样撒娇,“不嘛,再陪我躺会儿。”
谢风遥目光沉沉,她一下子长大了,已是十七八妙龄少女模样,眉目不似从前妩媚娇柔,却更添青涩娇憨,薄被下难掩风情。
他半边衣裳垮着,一条腿站立,一条腿跪在榻上,犹豫片刻,缓慢倾身靠近。楚南楠傻呵呵笑着,还像从前一样张开怀抱迎接他,“陪陪我嘛。”
他俯身而来,如玉山将倾,惊鸿一瞥后已难自持。他拥她入怀,两手贴在后背顺着脊骨往下,埋首在她颈侧,呼吸滚烫:“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楚南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场面已经无法控制,他鼻尖轻蹭她耳垂,“是你不让我走的。”楚南楠惊慌失措欲推开他,谢风遥握住她手腕控在耳畔,俯身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他熟悉她身上每一处关窍,双手带着奇异的魔力,如在上好丝缎般温暖的皮肤游走,将那关窍一处一处开启、点燃。
一年多不曾与她亲密,这期间谢风遥褪去少年时的青涩鲁莽,变得更温柔,也更狠心。
楚南楠慌神,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的变化,只一径拒绝。他丝毫不退,捧着她的脸,拭去她眼角泪痕,嗓音像掺了一把滚烫的沙:“看着我,看看我是谁。”
“你是谢风遥嘛……”楚南楠声音已带哽咽,手掌攀着他的肩,指甲泄愤似掐他,“你以下犯上,根本不听话了现在!”
深蓝天光透过窗棂,帐中一片潮热,谢风遥肩背布汗,肌肉勃发,结实平坦的腰腹缓慢朝前推进,“听话有用吗?听话你就能不走吗?”他闭上眼,喉结因快.慰上下滚动,自问自答:“可见听话没什么用的。”
楚南楠身似浮萍,在狂流中颠簸,任暴雨鞭打纵横。他态度虽强硬,却也知道该如何安抚她,让她快乐。半推半就下,楚南楠也渐渐觉出滋味,双眼迷蒙攀着他的肩。谢风遥腾出一只手抓住她手腕搭在腰上,轻吻过她唇角,“抱紧我。”
担心她身体不住,此番耗时并不算久,为她擦洗时,才来得及好好看她,那皮肤太过娇嫩,伤痕似红梅落雪。谢风遥不忍再看,手下放轻了力道。
楚南楠瞪他一眼,并着腿,眉心紧皱。他手探入被中,握住她膝盖,“很疼吗,我看看。”
她气哼哼不说话,咬着腮肉,只恨自己此番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这小子反而越长越厉害,她如今是制不住他了,反倒被他拿捏。
小孩子的时候觉得他长得高高大大的,抱着她的时候很有安全感,现在才知道,根本不安全!危险就在身边!
楚南楠再如何挣扎也拗不过,她腰软腿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被按住强行打开。这时天已大亮,有稀疏日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洒在地面,借半明天光弯腰看了个仔细,谢风遥惊诧,“怎么这么肿……”
楚南楠闭着眼睛,扯来被子捂住红得滴血的脸,她往里缩,“我没有事了,不要弄了。”
他心疼坏了,“我不弄了。”
她胡乱盖好自己,缩到墙角,“我累了。”
谢风遥坐在床边等她睡着方才放下帷帐轻手轻脚出去,她每次来都令人猝不及防,连件能穿的衣裳都没有,趁她睡着,谢风遥下山采买。
逛了几家成衣铺子,都不太满意,不是做工太粗糙,就是料子不柔软,款式不好看。还不如扯布自己做呢。
买齐要用的东西,路过药铺,谢风遥顿住脚步。
在柜台前站定,谢风遥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夫和伙计一脸好奇地看着他,“客人看病还是抓药?”
谢风遥轻声:“抓药。”
大夫点头:“哪里不舒服啊?”
谢风遥抬手掩唇,“红、肿,充血。”
大夫了然,“哦——那便是跌打扭伤,小店新研制了一款药酒,专治……”
“不是。”谢风遥打断他,上前两步,声若蚊吶,“是,女子……”
大夫是过来人了,观他面色红得诡异,说话含含糊糊,已经明白了个七八分,吩咐一旁伙计,“去,拿盒上好的雪玉膏来。”
磨挲着这精致的小玉盒,谢风遥有些不确定,“有用吗。”
跟谢风遥的扭捏相比,大夫显然是常遇见这种事,较他坦然得多,认真嘱咐:“消肿止痛,活血化瘀,自然是有用的,只需每日早晚或房.事清洁后涂抹于伤患处。不过呢,若是初次,还是暂时减少行房次数,才最益恢复……”
谢风遥红着脸听他说完,快速结账后,逃也似的跑出了药房。只怪自己耳力太好,走出一段还能听见大夫和伙计笑嘻嘻说着什么“人高马大”“龙精虎猛”这样的词汇。
他步履不停,闷头往山上赶,心中自责。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她都不曾这样过,想来定是她身体刚刚恢复,还太过娇嫩,而他已不是从前的少年。
楚南楠这一觉直睡到傍晚,醒来时,谢风遥还在身边守着,似乎一直不曾离去,见她醒了,急忙打水伺候她梳洗。
少少吃过一点东西,楚南楠不愿动弹,又要躺下,谢风遥立即拿出在镇子里买的药膏,垂眸低语:“上药吧,我在山下买的,说是专门涂在女子……”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羞于启齿,想起买这药时,药铺掌柜和伙计看他的眼神。
楚南楠不言不语。
“你还在同我生气吗。”谢风遥坐在榻边抬头看她,他心中焦躁,却也并不后悔。
楚南楠摇头。
谢风遥暗松一口气,指背擦过鼻梁,敛神细细揣摩她的想法。
他仔细回忆这一整日从早到晚发生的事,她的每一处变化,每一个表情。
最后,谢风遥得出结论——她这是觉得丢脸了。
从前都是她主动多些,以蛊蛇之毒为借口,为老不尊对他上下其手,最喜欢折磨他,看他难受。
现在身体虽然恢复,却是柔柔弱弱小姑娘样子,打人骂人都没了气势,反被压制,内心接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
人就像弹簧,当时绷得越紧,现在就反弹得越厉害,楚南楠这是遭报应了。
谢风遥半张脸藏在纱帐阴影中,嘴角藏笑,眉目温和,柔声劝着:“上药吧,上药好得快。”
楚南楠赌气背过身去,“不上,上药干嘛?快点好了你又……”她自己也说不下去,重重哼一声,耍赖:“我不上,不上,就不上!”
谢风遥抿唇,不自在摸了摸鼻子,“你不愿意动手,我帮你咯。”
楚南楠迅速转过脸,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谢风遥坐在榻边,身体微微前倾,如黑豹锁定了猎物,丛林中悄无声息地靠近。
她惊得往后一缩,心中唾弃自己的弱势和胆怯,却也不得不承认,他真的长大了,他不是她瞪瞪眼睛,皱两下眉头就像被训的小狗那样委屈哼唧的谢风遥了。
他手撑着床榻,慢慢靠近她,逆光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楚南楠眼角委屈得红了一片,不情不愿的:“我上药,我上药还不行吗?”她不服气嘟囔:“吓唬谁啊?”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这个师尊做得太失败,太没有面子了。
她伸手要去抢药膏,谢风遥却突然抬高手臂不给她,偏头笑,“自己怎么上啊,让我帮你吧,让阿遥帮师尊,就像从前一样,师尊还记得吗?”
楚南楠惊恐地睁大眼睛,报应,真是报应。他报仇来了。
谢风遥似与她心意相通,眼睛弯弯笑成月牙,甜甜的酒窝挂在嘴角,像征求她意见,语气却不容抗拒,“好吗?”
楚南楠彻底傻眼。
她管不了他了。
她何时管束得了他呢,这或许一直是楚南楠的错觉。她如今回想,她其实是被骗了,他伪装得无害,她以为是她欺负了他,那何尝又不是他的陷阱?
现在他长大了,不用再藏了,她本就不够强势,现在变得更加弱小,根本抵挡不了。
之后是如何被哄骗得上了药,任他施为,楚南楠不想回忆,幸好谢风遥谅她身体初初恢复,也并不为难她,只是嘴上逗她玩。
事毕,他取出一根透体透明的发簪,双手捧着,郑重地交给她,“还记得这个吗。”
楚南楠靠坐在床头,接了簪子来看。
这材料罕见,入手温润,整根雕刻成荷花的样子,一朵盛开,一朵含苞,两朵交错开,开了的那朵,花蕊处还镶了一颗白色东珠。
楚南楠捧着簪子看来看去,“这是送我的吗?”
到这时候,他终于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在五剑镇的时候我就一直在刻,其实早就刻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送给你……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不够资格。”
她好奇睁大眼睛,“什么意思呀。”
她目光澄澈无邪,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报复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谢风遥只得耐着性子继续道:“那时候我还小嘛,总担心唐突了你,可后来,我觉得自己有资格的时候,你又不在了。”
谢风遥思及此,忽而眼热,他展臂抱住她,亲吻她的额头、眼睫,热热的眼泪沾湿她的面颊,楚南楠懵懵的,“你怎么哭了。”
他埋首在她肩窝里,低声啜泣,“我好想你,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
“我好后悔啊,时至今日,才知世事无常。我以为等我准备好了,才有资格跟你提,才有资格表达对你的喜欢。”
谢风遥紧紧拥抱她,好怕她下一刻就在怀中消逝,无论如何也留不住。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告诉你,不留遗憾,我应该把簪子早点送给你的。其实我早就刻好,我只是不敢。”
楚南楠握紧簪子,回抱他,“你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簪子的话,待会你给我梳头戴上不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