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唤了,依照前世媚儿的脾气, 怕是多会嫌弃不已吧。
瑶瑶瑶瑶,一声一声灌入了沈媚儿的耳朵里。
只有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唤她。
而今,他, 打铁的,亦是她沈媚儿此生最亲近的人呢。
这样想着,沈媚儿不由收起了瘪着的小嘴,然后,轻轻的抬着手,小心翼翼地将手臂揽在了打铁匠的肩头,再然后,缓缓抱住了他的脖颈。
生平头一回,抛开任何成见,任何偏见,头一回,主动的去亲近他。
煞那间,她感觉到俯在她身上的那道凛凛身躯震了一震。
对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紧接着——
“瑶瑶,瑶瑶——”
沈媚儿感觉到贴到她唇上的唇剧烈颤抖着。
他一声一声的唤着,动作柔得仿佛要化开了水来。
沈媚儿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讨好与宠溺。
嗖地一下,鼻尖忽而微微发涩发酸了起来。
媚儿忽而想起了前世,不由有些悔不当初了起来,前世,她竟辜负了一个这么好的人。
她定是瞎了眼了,抛弃了身边实实在在的好,却想去追着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镜花水月。
这样想着,沈媚儿忽而紧紧搂着这个男人。
她的夫,她发誓,她这辈子定要好好跟着他,定不再负他。
这样想着,沈媚儿只微微红着眼眶,开始生疏开始小心翼翼地开始去笨拙的去回应他。
只是,她不回应还好,一回应,霎时,只觉得山崩地裂,狂风暴雨瞬间席卷而来。
屋子外炸雷接二连三的逛炸不止。
闪电雷声过后,屋子外暴雨终于来袭。
天空像是裂开了一道口子,巨大的瀑布一瞬间倾卸而下。
夹杂着狂风乱作,好似要将整个洛水小镇一并卷走了似的。
“快跑,快跑,下雨了,下大暴雨了!”
屋子外人们争相奔跑吆喝。
屋子里的狂风海啸更甚。
矮榻是打铁匠刚打造的,因铺子小,故而打造的这处软榻也不大,往日里就供沈媚儿歇歇脚,一个人有余,然而两个人躺上去,便觉得拥挤不堪,何况,还是打铁匠这般的庞然大物。
软榻阵阵作响,好似随时都要坍塌了似的。
沈媚儿晕头转向,只觉得外面的轰隆作响的闷雷随时要将她给轰炸了似的,又觉得外头的狂风暴雨过于吓人,那样大的雨,那样大的雷声,她印象中并不多见,只觉得外头顷刻被淹没了,而巨大的洪流将整个铺子,将整个软榻给一把冲散卷走了,而此时此刻的她就躺在这软榻上,随着暴雨洪流而飘飘荡荡,永远无法停靠,也不知将要被冲撞到何处。
她虽不是初经人事,前世她到底是经历过的,然而,这具身子却十足十的初次。
它娇嫩,敏感,瞬间化作了一汪春水。
她初次,怎能承受他的狂风暴雨。
何况,还是那样一个他,一个身躯凛凛,精壮如牛,赤手空拳便能敌山中猛兽的他。
前世,沈媚儿便被他吓得浑身颤颤,不敢睁眼,他肉眼瞅着便雄壮无比,褪下了身上的衣饰,露出那一身横肉来,更是壮实吓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仿佛不能自已,胳膊上的肌肉鼓囊了起来,大掌轻轻的将她的胳膊一捏,便能轻而易举的将她的胳膊给捏断了。
有时,沈媚儿恍惚中睁开眼,便能对上对方一双赤红厉眼,他双目犀利,凶恶吓人,那张糊了大胡子的脸面更是微微扭曲变了形。
他徒手杀死了一头恶兽时,尚且轻松应对,然而对她,却比杀死一头猛兽时还要用足了力道。
那时的沈媚儿哪里觉得他是要亲近她,她分明觉得他是卯足了力气,要生生将她撕裂,要生生撕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她怕他,怕极了他。
何况,他还弄疼了她。
她怎敌得过他的威武雄壮。
她呜呜哭着,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肌肉里,尤是她一贯高高在上,下巴高抬,尤是她的眼睛一贯长在了脑袋顶上,可在那个时候依然不得不低下了头来,一声声哀求着他道:“不要,呜呜,疼,不要——”
然而他好似听不到似的。
依然一下一下的想撕碎了她。
上辈子的阴影一直延续到了现下。
依然疼,好疼。
她整个人仿佛要四分五裂了似的。
然而这一回,她仿佛也能够深深浅浅的感受到,他好似也不遑多让。
他双目赤红,他面目狰狞,不是他凶恶,不是他吓人,而是,他好似也同她一般,难受得厉害。
可是,既然都这样难受痛苦,为何还要这样继续呢?
沈媚儿有些不解。
前世,她隐隐约约听到旁人说过些闺房浑话,只隐隐约约听说,其实是快活的,是快乐的,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在沈媚儿的印象中,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打铁的,都好似苦不堪言。
沈媚儿实在娇弱,实在承受不住了,她便呜咽哭着,搂着他的脖子低低哭求道:“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
她此时的语气是那样的软,姿态是那样的低。
他往日里分明对她言听计从,可到了这上头,却仿佛听不到了她的任何声音似的,她不哭还好,她不放软语气还好,她一哭求,她一软糯,他好似越发激动,越发疯狂,她一哭,他渐渐寻到了些窍门,张嘴便堵住了她的哭声,她的渴求。
待她平复了几分,他便又微咽着喉咙,颤着身子,去亲她的鬓角,亲她的耳鬓,她的脖颈,而后,一路而下。
软榻阵阵作响。
她哭着,求着。
他嘴上无意识的哄着,喊她瑶瑶,闷声说着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然而实际上却是将人欺负得越发厉害。
突然,哐当一声。
就在此时,沈媚儿整个身子剧烈一震,整个人仿佛往下一倒,她哭着尖叫了一声。
薛平山瞬间倒抽了一口气。
他眼明手快的伸手垫在了她的脑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软榻塌了一条腿,整张软榻朝着外侧倾斜,险些将二人从榻上给一把甩了下来。
她吓破了胆,哭着叫着胡乱挣扎。
却苦了他。
薛平山一贯沉着自重,却在此时,整张脸胀红了青紫色,整个人身子好似一分为二,被人沿途腰斩了似的。
他弓着身子边护着她边低低低吼了一声,去亲她哄她道:“别动,不```不要动,嘶——“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沈媚儿撕心裂肺的哭嚷声,一声声喊着疼,一声声喊着不要,一声声喊着爹娘,救救媚儿。
这关口,如何能喊爹娘。
真真是要命了。
屋子里这般惊天动地,亏得外头狂风大作,无人顾及,也听不到,不然——
薛平山瞬间额前青筋紧紧绷紧了。
他扭曲着脸,忍着痛苦煎熬,小心翼翼地哄着,护着她。
不想,怕什么,来什么。
许是外头雨势过大,正在这时,忽而听到飞快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脚步声在铺子门口外响起,不多时,听到外头有人说话道:“就在这铺子避避雨吧!”
话音一落,不多时,外头忽而响起了一阵高亢的声音,扯着嗓子喊道:“有人么?掌柜的?有人在么?”
屋子里,还双双跌倒在地的二人齐齐一愣。
第152章 大暴雨。
却说自打上回铺子被人砸了后, 这些日子薛平山修缮院子,顺带着将铺子也整理修葺了一下,未曾大动, 本就是个老旧铺子,再如何修葺,也是个寒酸窝儿。
也就将屋子里整理了一番,置办了些家具摆件, 又因媚儿来铺子来得多, 薛平山在铺子外头修了个宽敞的屋檐, 屋檐下依旧像之前那般设了桌椅。
她时常窝在屋子里定憋闷的慌, 加之屋子里火炉子时时烧着, 温度高,空闲下来, 她可到外头歇歇脚, 透透气, 上头有遮挡的话,无论是风雨还是毒辣的太阳, 总归可遮上一遮。
好在,外头有挡雨的地方,歇脚的人并没有第一时间往里冲, 而是在屋檐下议论了一番后,这才试探的掀起了肆意舞动的帘子,边扯着嗓子喊着,边探头探脑地往里走。
尤是薛平山, 听到外头这声招呼声,整个人都忍不住紧张了一下,整颗心一时提得高高的。
更别提沈媚儿了。
她是女子, 若是眼前这一幕被人撞见了,她这辈子怕是都不敢见人了。
她一贯高高在上,无论人前还是人后,都是眼睛长在天上,若是因这事被人嗤笑,那她沈媚儿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本身,因着软榻倒塌,因着身子上的痛苦难受,早已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加上这一遭惊吓,沈媚儿立马被吓得魂飞魄散,浑身乱颤。
而她越是如此,越是绞,弄得他也跟着三魂丢了六魄,整个人俨然要魂不附体,魂不归位了。
薛平山浑身青筋直冒,他仰着脖子,狠狠喘了一口气后,在对方掀开帘子之前,只眼明手快的咬牙紧紧搂紧了怀中的人扶着倒塌的软榻从地上颤颤巍巍爬了起来。
在此期间,二人依然紧密相,连。
因着这个骤然起身的剧烈大动作,沈媚儿被刺激得面目发白,只拧着细长的柳叶眉痛苦的尖叫了一声。
下一瞬,薛平山咬着牙关将她的嘴一把紧紧捂住。
媚儿嘴里的尖叫声瞬间化作闷哼声,然后被他一把堵住了嘴,所有的惊恐的痛苦的声音悉数吞入了他的肚子里。
门外的人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后对视了一眼,随即有些试探的掀开帘子踏了进去,边进边问道:“有人吗?人呢?掌柜的?师傅?在不在啊?”
“咦,人呢?明明方才还听到了有人在叫嚷,怎么进来后却不见人影,莫不是```莫不是猫叫声不成?”
两名三四十左右的男子边擦拭着脑门上的雨水边探头探脑进了屋子。
这打铁铺子开了几十年了,二人是镇上的街坊,自然来过,只是,从前铺子里的掌柜是个老头子,如今换了人了倒是头一遭来。
掀开帘子后,二人左右探寻,想寻到师傅招呼一声,不想,左侧的打铁间里是空无一人,右侧竖了一道偌大的屏风,将整个右边屋子遮掩得严严实实。
“嘿,里头到是大变样了,收拾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二人绕过屏风朝着里头猫了一眼。
只见屏风一侧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屋子里摆放了圆桌,柜子,梳妆台,屋子里还铺了地毯,一旁的临窗位置还设了一座软榻,榻边还摆放了一株花卉。
“嘿,这小屋子收拾得挺别致的,听说接管这铺子的是薛老头的儿子,参了十几年的军了,刚回来不久,如今子承父业接了老头的衣钵,听说上个月刚成亲不久,这里,不怕就是二人的新房吧!”
其中一人一脸好奇的朝着里头细探了探,笑嘻嘻的打趣着。
屋子里倒是收拾得整齐干净,就是那张软榻好似有些摇摇晃晃的,上头的被子一半搭在了榻上,一半落到了地上。
这人不由多瞅了一眼。
这是走得有多急?
不过今日突降大雨,街上每个人都着急忙慌的,又似乎并不稀奇。
另外一人顺口接着道:“瞎瞅什么瞅,屋里没人,若是里头丢了什么东西,咱两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说到这里,这人语气一顿,又道:“你怕是不知道罢,听说这人可是早前赫赫威名的打虎英雄,怎么样,怕了罢?”
“当真?那打虎英雄竟是薛老头的儿子,哎呦喂,俺的个青天大老爷,俺头一回听说,不成,俺得瞅瞅,这位传闻中的打虎英雄究竟是何等英武模样!”
二人凑在屏风后一脸激动的交谈着。
屋子深处,柜子后头,薛平山紧紧抱着沈媚儿,他用精装结实的胸膛紧紧压着她不让她肆意动弹。
柜子挨着墙壁放着,被他徒手往外推了一把,二人藏身柜子后头。
狭窄漆黑的空间积压着二人,将二人密不透风的积压着,俨然将人挤压得快要变了形。
然而柜子与墙壁的压迫压根微不足道。
尤是自制力极强的薛平山在此时此刻都忍不住浑身颤抖了起来,双腿直接发着颤,若非背靠墙壁,他怕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说是两股颤颤,毫不为过。
只觉得胸腔里的烈火熊熊燃烧着。
头上汗如雨下,跟瀑布似的,直接往下直淌,比在火炉旁打了一整日的铁流的汗还要多。
他浑身颤栗,牙齿都要咬断了似的,只觉得随时随地,体内的大火将要喷涌而出,他要爆体而亡了。
更甭提他怀里的媚儿了。
从前,她只觉得疼,疼得窒息,疼得厉害,整个人要被他撕碎了似的,可如今,一动不动,才知其中的煎熬与痛苦。
只觉得体内有一千只一万只蚂蚁同时在啃咬似的。
从前,她怕他乱动,她嘴里哭着求着喊着不要。
如今,才知,不动,竟也令人痛苦不堪。
“呜呜```”
沈媚儿喉咙嘶哑了,她忍了忍,忍了再忍,忍到浑身发颤了。
门口的说话交谈声那样清晰那样明了,就像是在她耳边交谈似的。
她心里羞耻不已,只觉得自己如今仿佛在大庭广众纵目睽睽之下,在跟人行这般苟且之事似的,心里本就羞愧不已。
她知道要忍,如何都不能被发现了。
然而,心里的羞耻却被身体的奔溃一点一点打败了。
“呜呜——”
她整个人溃不成军了。
指甲抠弄进了打铁匠的皮肉里。
喉咙压根不受她的控制,忍不住发出了颤抖的哭音。
“咦,王大哥,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几乎在她忍不住哭泣的下一刻,门口的人便很快警觉,复又朝着里头探了一眼。
“咬我——”
柜子后,薛平山只会比她难受。
他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抬着手,将自己的手送到了媚儿嘴边。
已快失去理智的沈媚儿张嘴便一把恶狠狠的咬在了薛平山手上。
不够,还不够。
她很快便松开了薛平山的手,只微微呜咽的一口狠咬在了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