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朝歌闻言,悠闲靠在阑干上,“嗯,很好听。”
很好听。
越萧笑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放缓了声调:“是吗?”
越朝歌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
她双手抵上越萧的胸膛,试着把他推开。
未想,越萧忽然笑着站直了身子,一把扯下腰间的革带,抓住越朝歌的两只手,缠了起来。风涌进衣袍之中,涌鼓起宽大的袖子,吹拂到越朝歌脸侧。
越朝歌见他行为毫无章法,快且不容闪躲,于是低喝道:“越萧,你要干什么?”
越萧慢悠悠地把她缠到一处的手举过头顶,单膝抵跪到她腿边,倾近前去。
越朝歌往里瑟缩了一下,仰在阑干上。恰好风吹起宽大的袖摆,横盖到她眼上,整张脸只剩下挺翘的鼻尖和红润的双唇,袒|露在秋风之中。
越朝歌眼前一片黑暗,五感随即倏然放大无数倍。轻柔微凉的风轻柔地逗弄着每一寸皮肤,她闻见冷冽松香靠近,磁沉又危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湿润的舌尖与耳后的皮肤做着最亲密的游戏。
越萧说:“我教你,怎么爱我。”
第39章 教学(二) 【补06.11 1+2……
这个“教”是怎么“教”, 不言而喻。
越朝歌心里是有点慌乱的,耳边传来阵阵濡湿的痒意,叫人发颤。
越萧最知道碰她哪里, 她最会有反应。
顺着她的下颚线条一路往下,咬住她红润的下唇, 灵巧的舌尖轻轻在门前试探。
越朝歌浅浅吸了口气, 下意识扬起下巴, 迎了上去,越萧却在这时候退开些许。
“念恩好听吗?”
越朝歌忽然够了个空。
秋风从她唇上撩过,卷走越萧遗留在上面的湿润, 红唇发干,有些痒。她下意识探出丁香,卷润了一番,留下盈盈水光。
越萧眼底暗涌奔流。
越朝歌止住了唇上的痒,无可讳言道:“好听。”
为了安抚越萧,她道:“你的名字也好听。”
“也?”越萧轻轻从她嘴角扫过,“我的名字也么?”
越朝歌指尖略微瑟缩了一下。
“是,不满意?”
视野黯然,人为刀俎。
她抓着他松散的衣裳, 仰在阑干上,却还能倨傲得像是人间的骄阳。
越萧轻笑了一声。
他立起两根修长的手指, 轻轻点上锁骨。
旌节开始丈量这方得天独厚的土地。走出盆地,踏上敞缓的平原, 漫无目的却又踌躇满志地朝着雪山进发。
越萧若有若无地在她心口点了两下, 示意着什么。
随着他的节奏,越朝歌心间骤然发紧。
不同于他前些时候凛冽的掠夺,越萧成了一个颇有耐心的猎人, 旌节步伐轻缓,从容不迫,一点一点踩上了容易陷落的雪山。
从未有人敢探险处,第一次有了人烟。
山神感知了雪峰上有人迹踏足,骤然拉动了漫山遍野的风铃,深邃隐秘的地方,不期然涌出一股清泉,湿润了人间的草地。
越朝歌感到羞|耻极了,气急败坏道:“越萧,你究竟要怎么样?”
得到她的回应,越萧的手指停下了旅途,倾身吻了吻她的唇,像一个要糖吃的小孩,道:“叫我的名字。”
越朝歌这才恍然大悟,知道他是在为她先前那句“你的名字也好听”闹脾气,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幼稚。好——”
“越萧好听,可以让本宫好好亲一口了吗?”
她抬起下巴,唇角弧度上扬。方才求而未得的滋味,让人颇为抓心挠肺。他太好闻了,好闻到想好好尝尝。
“好,亲。”
越萧俯身,舌尖长驱直入攻城拔寨,唇齿交缠。
越朝歌呜呜两声,示意他停下。
越萧稍稍撤离,越朝歌微微喘道:“是本宫亲你,不是你亲本宫。”
越萧闻言,舔了舔嘴角:“有什么差别?”
越朝歌道:“本宫在上面。”
越萧闻言,稍作思量,点头。
他俯身环过细腰,越朝歌只觉得天旋地转,她便已跨坐在越萧腿上。随即,她感受到了什么。
悍锐的骑兵剑拔弩张,在隐蔽的山谷丛林无声叫嚣。凌厉的攻伐气场再度惊动山神,风铃延绵细碎作响,骑兵轻轻叩响山谷碑石的那一刻,即便只是裹足不前,清泉也如山雪骇然融汇,潺潺而流。
厉兵秣马的执锐者蘸到些许清泉,越发强势了。
越萧勾起唇角,故意问道:“嗯?还不亲么?”
越朝歌心如擂鼓,强作镇定道:“你坐好。”
这时候的越萧可听话极了,长腿抵住地板,整个人往阑干处缩了些许。
伴随着这个动作,骑兵反复叩动山谷碑石,欲入不入。
越朝歌轻声惊呼。
身子发软。
几乎整个人扑在他怀里。
被绑缚的双手套住越萧的脖颈,她抵着他的前额,轻轻舒缓着。
越萧好整以暇,狭长好看的眼睛微微垂着,等着越朝歌临|幸。
越朝歌已经没力气了,她压低后颈,软软的唇触碰到他的,也只一刹那,忽然就不行了,软成一团。
越萧感受到怀里增加的重量,失笑道:“大姐姐,不行了?”
越朝歌贴在他怀里,仍然没有我为鱼肉的自觉,懒懒挺起身,咬了他下巴一口,道:“长歌醉酒,本宫不欺负醉汉小弟弟。”
越萧漫不经心地笑,把她搂进怀里,“那,我欺负树上开花大姐姐。”
越朝歌还没缓过来他这个“树上开花”究竟是什么意思——
碧禾曾经看过一本话本子,里面就有“树上开花”,是种姿势……
越萧已经抱着她站了起来。
她身子一颤,感受着骑兵叩动幽门的危机感,双腿钳住越萧,往上蹭了蹭,尽量不要有别的相碰。
可,越萧到底天赋异禀……
越朝歌头一回欲哭无泪。
她求|饶道:“我以后不欺负你了!你快放我下来!”
越萧闻言,止住脚步。
“重说。”
越朝歌树袋熊一般挂在他身上,他挺立着,她就撑不住往下滑,一时间慌乱失措。
欺负还是不欺负?
欺负了,树上开花。
不欺负,好像答案也不对……
欺负吗?
“不……”她刚说一个字,越萧揽住她的手就松开一只,越朝歌的“承梁”陡然一空,她用力往上蹭,慌乱之间提高了音量,“欺负!欺负!”
越萧这才重新揽住她。
越朝歌狡黠心起,刚要说“小弟弟原来你喜欢被欺负啊”,可这会儿兵马执锐在下,她有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自觉,话到了牙关,又咽了回去,只钳住越萧的腰身,往上爬了爬。
眼见不是去马厩的方向,反往厢房深处走,越朝歌警铃大作,问:“不是要去香山寺吗?”
越萧手掌轻动,拍了拍她,意有所指道:“这样去吗?”
他手指太长了。
掠过领地。
丛林泉汨汨,轻动复流芳。
越朝歌的脸如红日,平日里张扬的气焰无处寻觅踪影,她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脑袋轰鸣,无法为她的局促作出任何策应。她也不敢反击,此情此景,兵势汹汹,若敌军强行攻城拔寨必然势不可挡。
想到这里,似乎又被引动。
越萧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道:“乖,沐浴了再去。”
“知道怎么爱我了吗?”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可越朝歌哪里能总结出什么来?她只能捋着时间往前回想。
“亲你,欺负你,夸你名字好听,还有什么?。”
越萧道:“还有,不许夸别的男人。不然——”
“你会被我欺负哭。”
越朝歌知道他这句话是认真的。
她已经想哭了。
折磨的感觉过于难受,越萧的强势,她不敢轻易尝试。说到底,神秘学的领域,即便平日再如何放恣,她其实始终是心存畏惧的。
越萧是个有耐心的谋略家,第一次两兵交战,他探出了对方低壁浅垒,粮草布防。点到为止,下次再攻。否则一鼓作气,她若退军千里,再攻便非易事了。
越朝歌这沐浴沐得不甚放心,越萧的身影就在屏风外,她时刻担心着焦龙池那夜的境况再度发生,因而洗净之后未作逗留,便起身擦拭了干净,换了身玉兰金牙扣的黛蓝对襟衫和百褶裙,恰好搭上胡眠送来的白色帷帽,颜色明艳又不张扬,好看得紧。
越萧酒量实在不好,越朝歌只喂了他半口,等越朝歌收拾停当,他竟已支着额头,小憩着了。
夜深山路艰险,丛林茂密,越朝歌的心情被越萧这么一打岔,已经不在韩氏布行一事上伤损,回缓过来许多。故而她把越萧动醒,告诉他说倦了,要明日再去,便与越萧一同回了房。
越朝歌车马劳顿,又折腾到半夜,有些累,在榻上想了越萧片刻,便睡着了。
第二日快到晌午时分,越朝歌才懒懒起来,用了晚膳,直往香山寺而去。
途中,念恩又寻了过来,这回他脸上带了个黑色面罩,挡去了上半张脸,禀道:“宫里的岳贵妃,怕是就这几日了。那位今日早朝大发雷霆,要太医院遍寻民间杏林好手,说若是治不好,便要太医院陪葬。据悉,应不出半日户部那边便能盖印,告示便该贴出来了。”
后宫本就人才凋敝,岳贵妃又是最得圣心备受专宠的,越蒿会如此发作也算正常。
越萧听了并未言语。
越朝歌也凝眉无言。
车马盘山而上。
佛祖求诚,临近寺庙九百米处开始铺设长阶,车马不能通行,要香客拾阶而上。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山门才隐约可见。
越朝歌还未走近,便见一抹背影跪在山门前,脚边放着香篮,状似虔诚。
那身影有些熟悉。
副统领见状,蹙起眉头,转头低声喝问下属:“怎么办事的!”
凡是长公主驾到的地方都该戒严,防止宵小突袭刺杀,眼下那小娘子明明晃晃、笔笔直直跪在山门前,显然是他们清场戒严没有做到位。
越朝歌抬起手,制止了副统领继续问责。
胡眠的鞋底沾满青苔,裙摆也湿了一片,应当是走小路摸索上山的。
香山的官道仅有一条,小路却不胜枚举。相较之下,小路还近了许多。香客之所以不走小路,只是山间猛兽山禽是最多的,甚至偶有强盗大奸为了躲避追捕逃入山林,若是独行,太过危险。
官道两旁都被郢陶府护卫戒严,胡眠特意绕开他们,从小路上山,摸到菜农给寺庙送菜的小门处,扮作菜农家属进了香山寺,再从香山寺出来跪到此处。如此周折,胆识勇气俱佳,不是一般女子。
越朝歌眼底多了几分探究。
她上了阶,止住脚步,远远喊她:“胡眠。”
那胡眠忙回归身来,见是越朝歌,并未立即过来见礼,而是又回过身去向佛祖三叩首,而后才提着香篮往越朝歌这边走来。
她的目光触及越萧的一刹那,有些闪躲。不知是因为她曾经肖想过人家,实在心虚,还是越萧身上的气势本就无端凌厉,骇人千里。
胡眠今日不像昨日那般绕圈子。
她昨夜苦想了一夜,从越朝歌的为人处事想到自己的行动部署。后来她总结到了一点,她坚信越朝歌是襟怀坦荡,包罗万象的人。否则也不会任由百姓猜测,对许波砚一事不曾多言分毫。若是她早说出来,那必不会遭这些骂名。越朝歌能耳听污名,信步而行,想必能容许多不同的声音。
对于坦荡之人,当行坦荡之事,才能博取好感。越朝歌再没过问韩莺莺之事,加上昨日她在韩式布行的言语举止,胡眠料定她定是个不屑与人计较,也不屑随意评价旁人的人。于是决定直言,袒露心事。
她也不惧于在人前说出这些话,叩首道:“民女胡眠,叩见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抬起头,“民女等长公主很久了。”
越朝歌挑眉:“你等本宫做什么?”
胡眠道:“民女二十又三,尚未聘嫁,并非民女身染疾恙或者其他,只因民女眼高于顶,求嫁高门。当今天下,唯有皇宫大内九五之尊至高无上,民女求祈长公主一封荐信,以图入宫封贵。”
越朝歌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你是说,你想入宫?你昨日不是说……”
胡眠道:“原想侍卫郎君天人之姿,可郎君毕竟是长公主身边的人,又仅是侍卫,却非民女所中意的高门,昨夜贸然夜扰,还请长公主恕罪。”
原来如此。
越朝歌轻呵一声,像是见识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好一个‘毕竟是本宫身边的人’,你想入宫高攀的那位皇帝,难道不是本宫身边的皇兄么?”
“胡眠,”越朝歌正色道,“人的确各有所求,本宫不评价你任何行为,只是你偶尔也该想想,自己当不当得起。”
胡眠力争道:“民女救了长公主殿下,长公主命格尊贵,民女便是救了命格尊贵的人,自然也是当得起的。”
这是又在挟恩图报了。
越朝歌知道与她多说无益,垂眼道:“你起吧,本宫要去进香了。”
副统领立刻招呼两个人,上前把胡眠驾走。
越朝歌走入山门,缓步前行,后头胡眠的声音穿越护卫,只道:“长公主一日不成全民女,民女便在此处跪一日,直到长公主成全为止!”
越萧凝起长眉。
“我去杀了她?”
越朝歌叹了口气,“不必,跪久了该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