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吻——江千苏
时间:2021-07-16 09:04:41

  学科第一所在班级的任课老师有奖金,要是次次第一,那数学老师确实高兴。
  不出意外,这个青年就是老李嘴里经常溜的岑淮舟了。
  乔梧此生最痛恨数学,明明每一个字都看得懂,可合在一块却又看不明白了。
  闻言,她不觉撇嘴,抬眸暗暗瞪着那个好看的青年。她暗暗地想,和之前那张照片上的好像确实有点像。
  那青年似有所察,抬睫看过来,恰好对上乔梧凶巴巴的一眼。
  “.......”
  乔梧若无其事低下头,佯装很会的样子在草稿纸上龙飞凤舞。
  下一秒,她就听见岑淮舟轻声笑了下。
  “当语文老师就可以不用学数学了。”乔梧抬眼,对上黑发青年肆意的笑,心下倒还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说得也对,当语文老师就能彻底摆脱理科了。
  那像岑淮舟这种数学特别好的,以后会做什么呢?
  乔梧不禁好奇起来,老师们口中的天才日后又会进军什么行业。
  数学老师被他逗得乐了,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又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没?”
  乔梧耳尖动了动,目不转睛。
  岑淮舟稍侧头,目光直直对上她的视线,眉梢轻扬,又像是在回答她心里的猜测:“多读几年书,留在B人医。”他笑,“我还挺喜欢当医生的。”
  B人医是B市最最好的医院了,是老牌医院,声名在外。
  乔梧收回视线。
  原来是想当医生啊。
  后来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回国,每每看见医院,乔梧的脑海里总是会想起好几年前,岑淮舟站在阳光下,懒散地笑着说“我挺喜欢当医生的”。
  可现在,他在W市。
  乔梧下意识地偏头看向传来水声的浴室,氲氤的雾气从门缝里丝丝缕缕飘进来,带着一股水汽。
  “困了?”
  一股湿热的水汽混合着男人的声音传入耳畔,乔梧耳根子那是敏感部位,被呼吸热得一麻,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待反应过来后她转头看向坐在她身后的岑淮舟。黑色的头发还没吹干,随意地被抓了抓搭在额边,柔和了岑淮舟五官上的冷淡。
  乔梧弯了下唇:“没有,在想事情。”
  岑淮舟从浴室里一出来就看见乔梧失神地盯着门口,从聚会后她就心不在焉。想起路莹,岑淮舟皱了皱眉。
  乔梧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抬眸看岑淮舟。
  岑淮舟看了眼,过了几秒,在乔梧水润眸子的注视下顺从地转了个方向,方变乔梧上手。
  吹风机的轰鸣声不算大,乔梧边吹边拨弄着他的黑色短发,白皙较嫩的手指穿梭在岑淮舟的湿发间,黑白映衬,更显白得亮眼。一下一下软软的,令人不禁舒服得想眯眼。偶尔乔梧的手指会蹭到他的皮肤上,又热又烫,像是着了火。
  怪不得别人都说,男性的体温要比女性高。
  乔梧留意到,岑淮舟的头发也挺多,要多拨弄几下,不然里层的头发吹不干。吹着吹着,轰鸣声里,乔梧忽然地想,以后的孩子可以不用担心秃头了。毕竟据说父亲秃头一定会遗传给孩子。岑淮舟看着还挺多,以后可以省了三十块一根的植发费了。
  思绪就这么飘远,丝毫没意识到她的手指在岑淮舟的耳垂上胡乱捏着。
  岑淮舟喉结微滚了滚,长睫轻颤,抬手捉住乔梧的手。
  乔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岑淮舟面不改色:“干了,热。”
  乔梧想起来在岑淮舟出来前岑母打来的电话,便也关了吹风机在他身侧坐下,温吞道:“妈妈让我们这周末回家吃饭,说是会有些亲戚想见见我们。”
  岑淮舟随手拉过被子搭在身上,闻言眉头皱了下,看向乔梧,情绪软了下来:“不想去就不去,就说我忙,没时间。”
  他又想了几秒,轻啧了声:“算了,还是我说。”
  说着拿过手机就准备给岑母打电话。
  乔梧拦住他,对上岑淮舟的漆黑眼眸,很多人都说过岑淮舟不笑的时候表情很冷,甚至还有点凶。但她此时不但不怕,还有些想笑:“妈妈挺好的,我们也很久没回去了。”
  乔梧和岑淮舟领证后岑家就知道了,不过和乔梧当时忐忑想象的不同,岑父岑母还有岑迦赫都很温和,岑母还拉着她聊家常,吐槽岑淮舟。但是因为岑家主要还是住在B市,几个人也就领证后在W市吃过一顿饭。
  岑淮舟看着乔梧,乔梧也瞅着他。
  四目相对半晌,岑淮舟轻轻一笑,懒散抬眸:“行,听你的。”
  乔梧满意地点点头,刚摸过手机准备看看第二天的ppt,余光瞥到身侧盖得严严实实的岑淮舟,目光疑惑:“你不是热?”
  说着,准备把那被子往下拽拽。
  岑淮舟一把按住,神色淡定:“现在冷。”他云淡风轻地又把被子盖在腰上。
  “......”
  乔梧看了眼开了三十度空调的卧室,视线又落在岑淮舟泛红的脸上。
  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岑淮舟冷静下来,偏头看向乔梧,目光不经意瞟到她正专心致志看的页面上——
  【感觉很热是怎么回事?】
  ——底下评论回答:【出汗吗?可能是肾虚。】
  “.......”
  岑淮舟盯着乔梧,她似乎很苦恼地想了想,然后异常迟缓地打字:
  【他、不、行?】
 
 
第56章 “原来是你。”
  天气越来越冷,临近新的一年,学校里的气氛也肉眼可见的愈发紧张起来。
  期末考试在即,又是要几所高中联考的时间,到时候排名会在全市公布,学校领导看得重要,学生和家长们就更是关注成绩了。
  为了节约出更多的时间学习和巩固,最大可能的提高效率,每个班级都把早上上学时间提前了许多,晚自习也多加了一节课。每个班级都有老师轮流坐班,起早贪黑,以保证学生遇到不懂的题目时,能随时找到老师解答。偏生这个季节生病的人更多了,隔几天就有学生请病假,医院里更是人满为患。
  岑母念着俩人都忙,再加上那通电话后没几天W市就连下了好几天的雪,气温再度骤降,新闻里路上结冰出的事故消息频出,便让他们等天气好了得空了再回去。
  元旦那天天气很好,但是因着期末考试,西华高中只放元旦当天的假。
  不能去B市送祝福,乔梧便打了个视频电话岑母,岑父也坐在旁边,依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严肃脸。
  乔梧拿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发自内心真诚说:“祝爸爸妈妈元旦快乐,身体健康!”
  岑母笑眯眯地应下,祝福乔梧了几句,说完身侧一片寂静,侧头瞥向身侧的岑父,脸色沉了下去:“你哑巴了?”
  “......”
  乔梧眨了眨眼睛,看了眼一旁慵懒靠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的岑淮舟,他对父母这段对话丝毫没有反应,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
  岑淮舟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更加衬得他清冷矜贵,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乔梧觉得很好看。
  因为,毛衣是她买的。
  乔梧的视线落在男人低垂却翘而长的睫毛上,随着男人的呼吸和视线轻颤着,像是振翅般点点着湖面的水波,漾开了一圈圈涟漪。
  乔梧的脸颊微微热,呼吸一顿。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岑淮舟指骨分明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敲击一阵,三两下发完了邮件,随后抬手合上,抬睫直直迎上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乔梧呼吸又乱了几分。就这么对视了几秒,乔梧淡定地又多看了几眼:“我看看毛衣。”
  片刻后,她点点头:“好看的。”
  “......”
  岑淮舟眉梢扬了扬,看着她装模做样,随手把电脑放在茶几上,好整以暇地看她,“那人呢?”
  屏幕那边的岑父已经被岑母说了一通,不敢再板着脸,学着岑母的样子咧嘴呵呵笑起来。他看着乔梧半晌,终于憋出来一句:“阿梧也元旦快乐.....”
  说了一句话后,岑父就卡壳了,靠近了岑母。即便是乔梧有心忽略,尽量不去探究长辈们的隐私,也还是听见了岑父凑到岑母身边伏低做小哄着人的话。
  乔梧默默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心下默念非礼勿视。
  下一刻,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捏着她的手指,疑惑地嗯了一声。尾音上扬,藏匿着说不出的暧昧气息。
  乔梧被这炙热视线看得有些许不自在,用另一只手把头发别到耳后,视线飘忽不定:“也...好看的。”
  岑淮舟唇角勾了勾,刚要说话,视频电话里就又重新恢复热闹。
  岑母亲切地看向乔梧,像是终于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儿子,啊了声:“岑淮舟呢?难得休息他不会和那群朋友玩去了吧?”
  乔梧刚想解释,便见岑母眉头一皱:“结了婚还敢不着家,等他回来,你直接打断他的腿好了。”
  “......”
  打断腿。
  想想就好刺激。
  乔梧下意识偏头看向岑淮舟,岑淮舟刚好也在看她,不过面上并没有任何波动,看起来是习以为常了。
  岑淮舟面对乔梧的打量十分坦荡,面不改色地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见她盯着自己,呆呆愣愣的,像只刚睡醒的树袋熊,眼底不觉划过一丝笑意。于是,他压低声音,好看的眉梢轻扬。
  “刺激?”
  “想好了怎么打吗?”
  听着岑淮舟自说自话了几句,没几秒乔梧就见他若有所思:“不知道医院能不能给打折。”
  乔梧:“.......”
  沉默两秒,乔梧反握住他作乱捏着的手指,非常真诚地看着他。
  岑淮舟眉心一动,眼底神色愉悦极了,“怎么了?”
  乔梧眨了眨眼:“打不打折我不知道,骨折是可以的。”
  “.......”
  *
  和岑母聊完天挂了视频没多久,乔母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乔梧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来电显示,停顿了几秒,才从岑淮舟那里抽回手。
  她没看岑淮舟,接了。
  乔母的声音很温和:“小梧,午饭吃了吗?”
  乔梧嗯了声。
  “淮舟呢?”
  “在旁边。”
  “噢....”乔母那边有些吵闹,听着像是男孩子在打闹制造出的声响,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过了一秒才想起来乔梧看不到。于是开口说道:“他今天休息吧?”
  “休息。”
  “之前给你发消息,你没回,学校很忙吗?”乔母温温柔柔地问道。
  乔梧应了声,垂下眼。
  乔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消息和她讲讲家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有爷爷奶奶,有外公外婆,有乔父,但更多的事情本质上看都和乔昭的关系缠得多些。起初还扫了几眼,到后面,每每有消息,她索性都删了对话框不看。
  似乎是察觉到乔梧的冷淡,乔母也没再兜圈子,踌躇片刻后终于开门见山:“小梧,阿昭要参加一个在W市的冬令营,他最近有点感冒了,你能不能送点药和些水果过去?”
  乔母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岑淮舟闻言,手下动作顿了顿。
  乔梧没说话,乔母也摸不透她的意思,但是想到这个冬令营的重要性,她又不得不想办法说服乔梧。
  “阿昭想考南明高中,这个冬令营成绩要算在综合分里的。”
  后面乔母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乔梧心不在焉地听着,等她反应过来时乔母已经说完了,正殷切地等着她的答复。
  面前的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杯果汁,乔梧微微偏头,发现岑淮舟正捏着她的一簇头发缠绕在指尖把玩。
  察觉到她注视,岑淮舟抬睫,视线在乔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转了转,眼尾微勾,神色慵懒:“我好看这点,我是知道的。”
  “......”
  不过这么一打岔,乔梧的心情倒是比刚才好了些。她转头回复乔母,会叫跑腿送过去的。
  乔母很明显的情绪低落了下去,但最后还是又笑着关心了乔梧几句,这件事情就算这么应下了。
  在最最后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乔梧不小心碰到了免提,乔母温柔的声音倏地放大在客厅传了开来——
  “说起来淮舟今年二十八,也快三十了,那年纪越大身体就容易走下坡路。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啊?”
  “.......”
  和小学时候优秀作文里的一样,乔母的话音落下,地上连掉了根针都能听得见。
  哦豁嘎嘎。
  *
  元旦过后乔梧又忙碌起来,不过她没忘记答应乔母的事情。虽然当时说的是叫跑腿,但打开软件的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很多,杂乱无章。
  一个人生着病在不认识的地方求学,滋味不好受。
  在去冬令营基地之前,乔梧挑了个水果店买水果。刚把水果递给老板称重,就听见旁边服装店前一个女人操着一口方言哭着喊着骂着。
  她看过去,下一刻就和满脸鼻涕眼泪的袁芳丽对上了视线。
  乔梧的瞳孔骤然一缩。
  她也不记得有多久没见到这个女人了。
  几年前,她也是这般强势又蛮不讲理地站在公安局里撒泼哭闹。
  几年过去了,她比那时苍老了许多。黑发已被枯草般的白发侵蚀,用一根红色的皮筋扎着,腰背也更驼了。岁月在她身上丝毫不客气,可即便这样,却还是难掩她的刻薄刁蛮。
  袁芳丽察觉到一旁乔梧的存在,打量了她几眼,令人并不舒服的目光在乔梧身上停留了片刻。刚准备移开视线,却又觉得乔梧的模样有些熟悉,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半晌,她抬手用袖子抹了把鼻涕,狐疑地看向乔梧:“小姑娘,俺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袁芳丽的声音依旧那么刺耳难听,叫人心生厌恶。
  乔梧收回视线,声音毫无温度:“没有。”说着,水果店里也传来支付宝到账的电子提示音,乔梧转身就准备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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