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待会儿一起泡个温泉。”裴池玉在她对面坐下,拿起开了瓶的红酒,手一抬,汩汩的红色液体倒入杯中,“今晚陪我怎么样?”
施欲直视着他,声线放缓:“什么意思?”
“免费让你睡我。”裴池玉厚着脸皮,轻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目光一寸一寸滑过她莹白的小腿,优美的脚背线条,颗颗润泽的粉嫩指甲。
他微抿了一口红酒,喉结慢慢滑动一轮,有些口干舌燥。
施欲轻微嗤笑一声,慢慢拿起高脚杯:“裴少是主动把自己当夜店牛郎,自甘卑贱,来讨好我?”
裴池玉压了压唇角,面色恼怒,想起自己的目的,他又忍耐下来。
如果与施欲多一层身体层面的纠缠,关系更进一步,或许她会没那么排斥自己,甚至对他产生依恋。
“上辈子的我都没答应,现在的我更不可能同意。”施欲不假思索拒绝。
裴池玉短促地笑了笑,感到荒唐:“上辈子?你在说什么?施欲,我是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女人想嫁我,嫁入裴家享清福,你怎么和她们不一样?”
如果施欲是个唯利是图的女人,他攻略起来会轻松很多。
可惜,她就像一块难啃的骨头,但正合他这个恶犬的口味。
“因为我对你没兴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明白呢?”施欲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他面前。
“我不信。”裴池玉挺期待她的反应,他抬起头,凝视她优美的下巴,“你在骗我。”
哪怕是死亡角度,这个反派都迷人得不像话,冷艳端方,像菲林闪烁的会场最闪亮的焦点。
他低下睫,眼前是她包裹在宽大衬衣中的平坦腹部,裴池玉的手揽上她的腰,眼神迷离戏谑,用力往怀里的方向摁。
“施欲……”
模糊的尾音依稀难辨,温泉室内空气升高,他鬓角渗出薄汗,鼻尖蹭上她的脖颈,呼吸清浅,一时有些心猿意马。
裴池玉没有注意到,她的手轻柔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用力攥住表盘,把表带往下扯。
裴池玉的手顺着她的动作抬了一下,猛然清醒过来:“你干什么?!”
脑海里响起了最高警告声。
【强行破坏系统外设,罚一次。】
难以忍受的电击顺着手腕传遍全身,裴池玉陡然睁大眼眶,令人崩溃的剧痛宛如巨石般一遍遍碾压过来,他当即张开嘴,洇红唇瓣发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汗水渗出额头,眉骨,鼻尖,沿着脸颊滑落,裴池玉咬着牙,腮上的咬肌颤了颤:“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表……”
他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地上,发出稀碎的喘气,从指尖到尾椎痛到发麻,过电般传遍每一处神经末梢。
白色的裤子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漆黑的头发滴着汗水,裴池玉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脖颈突出一道青筋。
他抬起手,用力攥紧了她的衬衫下摆,牙缝里挤出一个音。
“……施……”
施欲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欣赏着裴狗痛苦不堪的惨样,语调温温柔柔的:“怎么了臭宝?”
“你……故意……”裴池玉的眼睛湿漉漉的,被汗水洗得模糊不清,氤氲着热气,背部肌肉在光线下反射着汗水的光泽,战栗似的发抖。
施欲挺好奇,在裴池玉遭受电击的时候,泡温泉会怎么样?
她拖着他的腿,往温泉的方向走。
裴池玉用力扒着地面,恨到了骨髓里:“你干什么……别拽我……操!”
“不是要和我泡温泉吗?”施欲停下来,缓了一阵,抓住他的脚腕,“你真重,有两百斤了吧?”
裴池玉恶狠狠地想要骂出来,张口却带着变了调的哽咽:“妈的……施欲!我弄死你……”
光裸的皮肤在冰冷的地板上摩擦出长长的印子,裴池玉浑身虚弱地被拖行一百多米,脸色苍白,眼神憎恨,嘴唇被咬破了血。
如果说他前一刻对施欲还抱有朦胧的幻想,现在就只剩下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恨意。
施欲!
施欲!
恨不得把她的名字咬碎了吞下去,裴池玉的胸膛摩擦得疼,四肢百骸被打碎重组似的,浑身都他妈疼。
温泉池特有的味道近在咫尺,含有各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咕嘟嘟冒着热气,他看着都怕。
“你想淹死我?”他心有余悸地问。
施欲诧异地看他一眼:“我是那种人吗?”
裴池玉稍稍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他的头就被按到了池面上。
裴池玉:“………”他为什么会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
“我的手机在哪?”施欲按着他的后脑勺,“还有衣服。裴池玉,你不觉得自己像个变态吗?”
裴池玉被热气熏了眼,汗水沿着鼻尖往下淌。
他不觉得自己是变态,倒觉得像条受人摆布的落水狗。
“……在里面那间屋子里,床上有个袋子……你的东西都在那里。”
“好,”施欲猛然用力,把他的头按在水里,“这次是个教训。”
裴池玉闭上眼,池水沿着轮廓分明的眉骨、鼻梁、下巴滴落。
他动了动喉结,转头,眼眸像水浸透的黑曜石,看着她走远的背影,慢慢地、不顾一切地、发狠地爬了起来,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用美人计迷惑他,下一刻就要他生不如死。
掌心抚了抚蹭得发红的胸膛,裴池玉皱了皱眉,拖着虚弱的身躯,脚步沉重地走到沙发旁,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
拨了一个号出去,他哑声吩咐:“叫几个人过来,守在门口,别让她走。”
施欲换好衣服,却没找到手机,心知是被裴池玉耍了。
快步往外走,她猛然看见原本躺在温泉池边不能动弹的裴池玉,就站在距离她五米远的位置。
眼神阴鸷,神情狠戾,像是看着八辈子的宿敌。
……这次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施欲不动声色打量他,发觉他虽然站得起来,指尖却仍旧控制不住发抖,想必是强撑着爬起来的。
倒是个对自己下得去狠手的男人。
施欲笑着摊开手:“还我手机。”
里面有很重要的文件资料,必须拿到手。
裴池玉露出一抹讽笑,苍白的脸容湿漉漉的,语气轻挑:“想要手机,求我,叫声爸爸我就给你。”
“我是你爹。”施欲快步走过去,绕过他,在沙发和桌子上翻找一通,一无所获。
裴池玉扶着罗马柱,慢慢吐息了片刻,咬破的唇瓣洇出丝缕红色的血。
脑海里充斥着各种折磨施欲的方法,乌黑眼睛里浮现出癫狂的神色。
他转头,看见她捡起自己的手机,给她的手机拨打电话。
“别打了,你的手机在那儿。”裴池玉的目光落在温泉池里,一触即收,“另外,我的手机密码是我生日,你不是记不住么?”
施欲潇洒一扬手,噗通一声,把他的手机丢到了池里。
裴池玉:“???”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从眼前抛到水里,裴池玉气血上涌,怒了:“睚眦必报有意思吗?”
“我就是这样的人啊。”施欲语调婉转,眼神冰凉,“你最好记住。”
门外必定有人守着,她硬闯是走不了,艳子打不通她的电话,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先走。
想要离开这里,只能先解决裴池玉。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腕表上,裴池玉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你动不动就抽搐的毛病?”施欲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语气柔和,嘴角带着冷静而优雅的笑,“臭宝,你不会是有癫痫吧?”
听到这个称呼,裴池玉脸色铁青,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施欲有多厌恶他。
“别过来,你想干什么?”裴池玉不敢保证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能打得过施欲,“还想用同一招对付我?”
叩叩。
外面有服务生进来送餐。
裴池玉往门口看了一眼,施欲趁机走过去,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腕,“池玉。”
在男人惊惧交加的目光中,她目光娴静柔和,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握着表带往下扒。
“不……不要……”
裴池玉内心崩溃,再次听到了系统的警告声,瞳仁里映出女人妩媚微笑的影子。
五分钟后,施欲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外面四五个大块头,她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乌亮的眼瞳噙着水花:“你们快进去看看,我男朋友突然晕倒了。”
“是裴少?”立刻有人追问。
“是他,”施欲眼眶红红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我手机找不到了,谁帮忙打个急救?”
刚才引她过来的服务生就在门口,看到施欲这么伤心,言辞之中很担心裴池玉,立刻相信了他俩的男女朋友关系,恭敬地把手机递给她:“施小姐,这是你的手机,裴少让我帮忙保管。”
施欲自然地接过来,指节轻轻抵了抵鼻尖,边打120边往走廊另一端走。
有保镖想起裴池玉的吩咐,本想拦她,迟疑地往门里看了一眼。
“裴少真晕了?”
“真的,刚才的声音就有点不对劲。”
顺利脱离保镖布控的范围,施欲垂泪的眼尾瞬间眉开眼笑,红唇微翘,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店。
第55章 别爱我,没结果。
三天之后, 施欲收到了裴池玉寄到公司的礼物。
敞亮的总裁办公室里,助理May捧着快递,放在施欲面前的桌子上。
“May, 离盒子远点。”施欲拿着刀, 面无表情地挑断包装袋。
前几天把他折磨得够惨,她不确定裴池玉会不会报复她, 以他的性格, 很有可能。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白色方盒子。
见施欲这么谨慎, May微侧着头, 恭敬而小心地问:“施总, 您是遇到人身威胁了吗?”
“差不多吧。”施欲打开盒子, 低垂的目光一扫,讽笑, “裴狗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想象中吓人的蛇、血腥的刀之类的,盒子里是一条珠光宝气的吊坠, 附有一张AGL的鉴定书。
总量67.90ct的钻石,镶嵌着心形的瑞典皇室蓝宝石, 底托是铂金制成, 流光溢彩, 瑰丽奢华,成交价接近两千万元。
May盯着那条珠宝,眼瞳微微睁大,露出艳羡的目光:“好美。”
施欲倒是没大的反应,看见里面还有一张纸条,展开。
宋体三号打印字体,只有一句话。
——“施欲,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眼前浮现出裴池玉阴沉的眼神, 施欲不紧不慢把A4纸叠好,盒子盖好,往May面前一推:“喜欢就送你了。”
她留着也不会戴。
May抬起眼睫,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总裁,欲言又止:“这不是,朋友送您的吗?”
“朋友?”施欲没解释的打算,在转椅上坐下来,“这件珠宝很适合你的肤色,如果没有场合佩戴,去拍卖行卖了也行。”
May小心翼翼接过来,像捧着女王加冕的王冠。
这可是她20年的工资。
心神恍惚地带上门走出来,May在工位上坐下,两眼放空望着屏幕。
对面的薛秘书见她一直发呆,知道她最近刚和相恋六年的男友分手,许是不在状态,被总裁批了一顿,于是在电脑上安慰她:
[May姐,被施总骂了吧?]
[你每天为施总鞍前马后,陪男朋友看电影的时间都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
看到消息,May宛如回光返照的病人,手放在键盘上,郑重而严肃地打字:[小薛,我恋爱了。]
薛秘书:[?]
May:[我宣布施欲就是我的霸道总裁老公。]
本想和她一起吐槽万恶资本家的薛秘书:[……]
电话响了起来,May在一秒之内接通:“你好,施小姐的助理。”
对方的声音带着校园里的朝气:“我是A大学生会就业部部长,想邀请施总参加下周六下午四点的专题讲座,想问问施总有时间吗?”
May翻了翻施欲的行程表,公事公办回答:“好的,我会帮忙转达。”
……
A大每周六都会邀请社会上的知名企业家、德高望重老学究、优秀校友等在某一领域杰出的成功人士,在两千人议事厅召开专题讲座。
施欲作为卓有建树的女总裁,又是A大校友,没有拒绝母校的道理。
只是没想到,会在一干企业家里看见温时修的身影。
讲座召开前的两小时,在插满各国国旗的会客厅里,施欲拎着茶盖,拨去茶水表层的浮沫。
一席白色小西装,姿态优雅,面容美艳,在一群老男人中间格外醒目。
温时修在她对面坐着,正跟A大校长傅培祥低声交谈,半点没朝她这边扫,仿佛两人从不认识。
施欲乐得自在,喝着上好的西湖龙井,长会议桌下的细腿叠交,尖头高跟鞋一晃一晃,正对着温时修笔挺的黑色西裤。
坐了半小时,手机震动,施欲悄然走了出去,身后尾随着一道道探寻的视线。
看到裴狗的备注,施欲走到木质走廊上,望着栏杆后清幽的水潭绿枝,滑动接听:“有事?”
男人的声音沙哑又危险:“礼物收到了吧,今晚来金洋大酒店,顶层包间3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