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其实讨厌死顾砚迟了,但是他也不会小气到诋毁别人的厨艺,他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你在干什么呢?小玥玥?”凉凉的声音突然传来,沈颜悦侧着身子躺在床上 ,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微勾。
宋之玥刚吃下去的银耳莲子羹差点喷出。
宋之玥:偷吃人家的东西当场被抓包,好尴尬。
素白的指尖淡定的擦净唇边的汤渍,随后以手握拳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你家正君做的银耳莲子羹可真不错……”
沈颜悦:……
极度无语。
见沈颜悦不说话,宋之玥有些慌:“本来想留给你的,奈何味道甚好,我一不小心就喝完了。”
“实在不行我给你说说味道咋样,你别生气好不好?”
“要不你亲我一口?我超甜!”
沈颜悦:……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沈颜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啧,我家阿悦怎么这么聪明,真是让本公子甚为欢喜。”宋之玥步履从容的走到床边,看着沈颜悦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过,说真的,以后让你家正君银耳莲子羹多做一份,我也想吃。”
小侍让正君给他做饭?真是人间迷惑行为。
沈颜悦:啊这,太缺德了吧,杀人诛心。这波伤害性不大,污辱性极强,折磨人没人比你厉害了。
竟然让情敌给你做饭,你也敢吃,你不怕他下毒吗?
“我腻了,以后你吃我的不就行了。”沈颜悦一脸无语。
宋之玥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一想到顾砚迟从前经常为沈颜悦下厨,他心里就苦得难受,闷闷的说到:“你会不会因为他厨艺好就不要我了,我的厨艺也很好的,改天再做给你吃一次,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以后我也会天天给你做的。”
沈颜悦:“哦。我都忘记了你还会做饭,我以为你只会撒泼打滚。”
宋之玥戳了戳沈颜悦的脸,不满道:“阿悦,你小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会的可多了。”
也是,宋之玥打小就不是那种谨遵劳什子男德的人,他天性使然,从来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谁要敢强迫他,他指定不会让别人好受。他身上也没有女子喜欢的温婉听话,他也从不屑于去学习那种贵家公子的派头。
也因此,他父亲母亲没少为他头疼,总觉得他嫁不出去。所幸,宋之玥没有做得很过,大多时候还是老实本分的。他家又只有他这一个独苗,父母更是把他宠的不要不要的。也就在关于沈颜悦这一件事上,出格了些。
当年就算是知道沈颜悦不喜欢自己,甚至是有了喜欢的男子,他也还是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的奔向她。那时候他总是期期艾艾的跟在沈颜悦的身后,她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可沈颜悦却从不理睬他。
有时候委屈得狠了,他还会一把抱住沈颜悦,一边哭一边求她看看自己,不要总是想着别的男人,他也很好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
难道他不俊俏吗?不高吗?家世不好吗?
他还说他不介意做第三者,不怕世人唾弃,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只要沈颜悦,只要她疼他爱他护他,身边有他的位置就行。
而顾砚迟,则完全相反。
顾砚迟是一个十足十的贵族子弟,从小学习男德、男戒,家教极严,更是世家公子里的典范。
他的傲也是骨子里的,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他去做,那么他就要做到极致,否则他就不会去做。
他高傲,矜贵,沉默寡言,举手投足间都是风雅。可是就因为太循规蹈矩了,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显得不近人情。
像顾砚迟这种的,你也许初时会觉得很新鲜,可是久了,你就会觉得腻味,因为他总是垮着个批脸,满脸拒绝。
想亲亲他,他就会把男德背出来,什么多少页多少条什么内容啊,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想与他出去游玩,他又会搬出男戒,“未出阁男子不宜外出游玩。”做什么事情都拒绝的话,无趣极了。久而久之,是个人都会烦,更何况沈颜悦这种爱并不长久的女人。
喜欢你时就哄着你,不爱了就一脚踢开,这是沈颜悦的一贯作风。
第25章 宫宴
过了几日,沈颜悦接到圣旨,中秋宫宴,女帝要求各个大臣、公主携带家眷参加。
顾砚迟是个守时的人,他早早便候在马车旁,只等沈颜悦与宋之玥前来,可却久久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他抬头望了望天,时候已经不早了,只得催促一小侍去提醒他们。
良久,宋之玥才携着沈颜悦款款现身,姿态亲昵,顾砚迟看到他们紧紧牵着的手,神色暗淡。
于是顾砚迟不等他们来到跟前,就阴沉着脸上了马车,静静的坐在里面等他们。
看到沈颜悦撩开帘子正欲上车,坐在一旁的顾砚迟急忙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可没等他触碰到沈颜悦的手,宋之玥突然将沈颜悦打横抱起,一个轻跃,就稳稳的上了马车。
宋之玥轻轻将沈颜悦放在顾砚迟对面的椅子上,紧接着他自己也挨着沈颜悦坐下。
竟是连触碰一下都不可以吗?
顾砚迟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他愣了一下,只好将它生生的收回来,脸色微微苍白,他殷切的目光紧紧的黏在沈颜悦身上,因为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这几日,只要他去找沈颜悦,宋之玥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
他真的,好想她。
习惯晚睡晚起的沈颜悦依然一脸倦意,刚刚宋之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哄起来的,她现在心情很糟,一句话都不想说,眼皮无力,她只想睡觉。
对面顾砚迟充满柔情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颜悦,宋之玥微微侧身,将沈颜悦拥入怀中,他将沈颜悦的头轻轻的摁在胸口处,说道:“困就睡吧,别硬撑着了。”
沈颜悦便顺着宋之玥的意,直接埋在他怀中小憩。
宋之玥说完,还极其挑衅的瞪了顾砚迟一眼。
他宋之玥可早就说过了,不会让顾砚迟当正君当得那么舒坦,那么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不是喜欢沈颜悦吗?那他宋之玥就偏偏不让顾砚迟碰她,他就是要让顾砚迟受尽相思之苦却无法排解。
别说是碰了,他连让顾砚迟多看沈颜悦一眼都不舍得。
看顾砚迟那满眼柔情似水的模样,不就是想勾引沈颜悦么?
沈颜悦是他宋之玥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至于其他在沈颜悦面前搔首弄姿的男子,他会想尽办法折磨他们。
笑话,真当他宋之玥是吃素的啊!
他可没学过男德男戒,那一套劳什子贤良淑德对他可不管用,他最擅长的就是撒泼打滚还有整治狐媚子。
这顾砚迟不长眼偏偏要跟他抢沈颜悦,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他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顾砚迟避开了宋之玥的眼神,心中苦涩,安静的垂下眼睑,盯着手中沈颜悦送给他的玉佩出神。
马车平稳的向前驶去,途径闹市,大概是中秋的缘故,百姓们纷纷出门赶集,为了晚上的花灯晚会做准备,比往常热闹了不少。
马车外人声鼎沸,马车内却鸦雀无声。
宋之玥一动不动,任由沈颜悦靠在他怀中,还轻轻的用手着拍她的后背,就像哄小孩那样。
顾砚迟依旧盯着他的玉佩,半晌都不做声。可他的余光却一直偷偷的往沈颜悦那个方向瞟。
宋之玥察觉到顾砚迟的目光,冷哼了一声,越加做作的抚摸着沈颜悦的头发,那股嚣张炫耀劲儿,简直巴不得让顾砚迟气死。
沈颜悦被宋之玥的动作惊醒,反手就轻轻的给了他一个嘴巴子,闷声说道:“宋之玥,你给我安分点!我要困死了!”
“哦!”宋之玥瞬间恢复了乖宝宝的样子,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也闭上了眸子假寐。
主要是这一切都被顾砚迟看在眼里,宋之玥脸皮虽然厚,可那是在沈颜悦跟前!但在情敌面前他还是觉得有些羞耻,他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缓解尴尬,只好装死。
宋之玥被沈颜悦打了,顾砚迟这才觉得心里微微畅快几分。
一时之间,马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沈颜悦和宋之玥细若蚊蝇的呼吸声,顾砚迟就那么望着对面紧紧相拥而眠的两人,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直至手指泛白。
…………
“公主驾到!”随着宫侍高昂的叫声响起,大殿上的人齐齐起身朝沈颜悦的方向行礼,那架势活像女皇的派头,沈颜悦黛眉微蹙,很不喜这种浮夸又虚假的方式。
“免礼,都起来吧。”然后带着顾砚迟和沈颜悦一一落座。
“既然诸位已到,那么朕宣布——宴席正式开始!”顾如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大殿正上方传来,余音绕梁,在大殿中久散不去。
顾如一说完,她身边的李嬷嬷便拍了拍手,随后便有一队乐师与男舞伎鱼贯而出。
又到了女子最喜欢的环节。
大殿内的丝竹声不绝于耳,舞伎们随着音乐缓缓舞动,扭动着盈盈不及一握的水蛇腰,大臣席位中有些女官不由得看痴了,她们身边的夫侍只能哀怨又无奈的看着。
有些夫管严的女子眼睛才一瞥,就被她那凶狠的夫侍冷言冷语的讽刺……
众生百态,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沈颜悦这边,她们才坐下不久,宋之玥又躁动起来,开始作妖。
“悦儿,吃这个,这个味道鲜美!”宋之玥将鲜嫩的鱼肉递到沈颜悦的嘴边。
沈颜悦朱唇轻启含住了鱼肉,微微咀嚼,笑着说道:“确实不错。”
“我说的没错吧,还有这个八宝酥,这个四喜丸子,这个糖醋排骨,这个……”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沈颜悦无奈的笑了笑,“好了,你乖巧些,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你爱吃的,你自己吃就好了。”
宋之玥正了正身子,撒娇道:“我心疼你嘛,这段时间你那么忙,太纤细了些,应该多吃些,补补身子。”
沈颜悦轻轻摸了摸宋之玥的头,说道:“想让我吃,那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你喂我。”
“之玥恭敬不如从命。”
顾砚迟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情深意切的样子,心中苦涩,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杯子上复杂冰凉的花纹硌得他生疼,可手上的疼却远远抵不过心疼的万分之一。
他的阿悦与别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如此亲密,却连半个眼神也未曾分给自己,想着想着,他越攥越紧,手指微微泛白,一个不察,杯中的佳酿差点洒出来。
顾砚迟回过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却难以平息他心头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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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最近三次元发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低落,所以才咕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没有也没关系,我是不会坑的,会一直把它写到完结,六月份会逐渐恢复更新的,谢谢!
第26章 真的吗?
坐在对面席位的顾如看到顾砚迟如此落魄颓唐的样子,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顾砚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多少有点感同身受。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偏爱宋之玥那小浪蹄子吗?
在公共场合都还旁若无人的与宋之玥亲密接触,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儿子,那要是在府中,岂不是更加放肆?
她的儿子才是正君,理应得到公主所有的宠爱,现在看来恰恰相反,公主似乎对她儿子毫不在意。
顾如越想越气,那宋之玥可是个手段高明、心机很重的男子,偏偏又深得公主宠爱,不知那宋之玥平日里是不是经常欺负自己的儿子?
唉,顾砚迟毕竟是个熟读男德男戒的人,性子又十分执拗,而且不善言谈,对于宋之玥这种如同泼夫的人,应该是应付不来的。
顾如觉得,她有必要提点提点顾砚迟。
另一头,沈颜悦正就着宋之玥的手进食,忽然听到一阵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意蕴深远、流畅动人,琴师似乎注入了自己饱满的感情,让这首曲子格外扣人心弦。
也毫不意外的闯入沈颜悦的心。
据说这是一群来自民间的乐坊,自有自己的一套风格,虽不似皇宫里的那些技艺高超,但也绝不逊色。
在场众人依旧嬉笑打闹,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曲子的变化,她们或是与身旁同僚谈天论地,或是与自家夫郎话家常,或是调戏那些故意跳到她们身边,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男舞伎。
竟无一人认真聆听这首优美动听的曲子。
沈颜悦推开宋之玥的手,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只见一身着白衣男子如入无人之境,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身旁嘈杂喧闹的环境隔绝开来。
他闭着眸子,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的跳动,手指随意翻飞,一只动人心弦的曲子便从指尖泻出。
沈颜悦不由得看愣了,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缓缓睁开了眸子。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不含任何杂质,干干净净,似乎污浊的世俗从未将它污染半分。
他的容貌又生得极好,眉眼含笑,肤色白皙,身段苗条,只是随意往那一坐,一身出尘的气质便于旁人不同。
沈颜悦心下触动,暗暗赞叹,真是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裴延噙着一抹笑意,对沈颜悦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垂下头,如玉的脸颊微微泛红,他紧张的攥了攥袖口,暗暗松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是心动,不是风动。
一旁的宋之玥早已气得火冒三丈,他用力的摔下了手中筷子,看到沈颜悦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他的心火更是蹭蹭往上冒,都快把自己气死了。
顾砚迟听到了动静,也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宋之玥,他并不知道宋之玥又抽什么风,他只觉得宋之玥聒噪,然后低下头默默喝着自己的酒。
宋之玥一阵无语,顾砚迟果真是个不开窍的小古板,那狐媚子都已经公开挑衅了,顾砚迟还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因着顾砚迟这副性子,平日里宋之玥欺负顾砚迟的时候,别提有多爽,因为顾砚迟没有宋之玥路子野,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常常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