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单九的出现,大大的降低了任务的难度。沈锦绣一面感慨,一面偷瞄跟着单九进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好看得过了分,甚至比沈蕴之都要俊美。心里八卦得要命,她还得维持大宗门长老的威严。
在单九回来之前,她已经将后续的事情都处理干净。哪怕百里夫人哭着咒骂天衍宗的人居心不良,百里家族的人依旧找不出半点错处。如今只需要将丢失的华裳裳和那个红衣女鬼找出来,度化,他们这次的任务便算圆满完成。
“红衣女鬼?”单九倒是想起来,不过招鬼这个事情百里家不是老本行吗?
“不如你们把阎蓝叫出来,”百里家的人早就在大厅中等着。他们敢对沈锦绣不敬,却半点不敢招惹单九。毕竟是个化神期的剑修,如今她留在百里家院子里的剑气还在呢,“关于这个红衣女鬼,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百里家的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长老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剑尊大人这是何意?”
单九眼一扫,那人连顿时一僵。
不过单九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一句:“你把人叫出来,自然就清楚了。”
那人不敢违背单九的意思。面面相觑后,立即打发了人去内院,将主母请出来。
阎蓝被扶出来脸都是铁青的。她的眼睛肿的像核桃,但娇柔的姿态还摆的正正的。本想对请她的长老发怒,但见单九也在,气焰就立即消下去。
“阎蓝,”单九直接叫她本名,“你还不说实话吗?”
这个名字一出,百里家族的人都愣住了。他们虽然对主母的私事了解不是那么多,但还是知道主母叫阎紫,阎蓝又是谁?
阎蓝低垂着眼帘,下意识想哭。但这一屋子人,除了天衍宗各位,就只有百里家族仅剩的几个长老。她的丈夫不在,长老又是跟她不亲近的那几个。思来想去,硬生生将眼泪憋回去。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单九嗤笑,悠悠道:“世人都知我单九是剑修,会练剑,引雷,却不知本尊也极擅长御鬼。”
说着,在阎蓝越来越白的脸色之下,她招来了红衣女鬼本尊。
红衣女鬼,也就是阎紫,慢慢在大厅之中现行。当那张与阎蓝一模一样的脸显现在众人面前,大厅之中的百里族的族人一片哗然。他们虽然见过红衣女子多次,但从未见过她的脸。当一张太过于熟悉的脸展露在众人眼前,很多事情都会显得蹊跷了起来。
阎蓝已经摇摇欲坠了。她脸色惨白,哀求地看着单九。
单九却没有放过她,微微一笑:“阎蓝,你姐姐的脸好用吗?”
这个话一说出来,就不仅仅是哗然。百里一族从未听过如此稀奇之事,他们眼皮子底下的主母被换了。一个抓鬼养蛊的家族居然连这活生生的人被换掉都没觉察出来。
“你们不必如此惊慌,”单九一眼看出这些人所想,“给她换脸的可不是小角色。”
“那到底是谁?”百里家的二长老十分愤怒。这是对他们家族的嘲讽,绝对是天大的嘲讽。一个本职都做不好的家族,往后在灵界还有何立足之地,“剑尊阁下,还请你告知我等实情。”
单九瞥了一眼嘴硬的阎蓝,给她最后一次坦白的机会:“你怎么说?”
阎蓝怎么可能承认,承认了,她岂不是会被这些人处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这上百年的主母不是假的,改拿捏的后宅手段她学得比谁都通透,“剑尊阁下来岭南以后,先是杀了我儿,又重伤我夫婿。如今随便找出一个女鬼改头换面,就来指责我立身不正。剑尊阁下,我知你修为高深,地位尊崇,但这般未免欺人太甚!”
单九被她逗笑了。都这个时候,还能反咬一口。不得不说,这份心境,霸占这个位置这么久也确实不奇怪。既然她不愿说实话,单九看向阎紫,“你呢?你可有话说?”
“自然是有。”
过去的姐妹情谊,在阎蓝拿父母做筹码抵给母神娘娘以后,就早已经荡然无存。阎紫坚持到今日没有投胎转世,就是在等这一日。
如今有人主持公道,她自然一五一十地将过去发生的种种全部揭穿。
“……她以阿爹阿娘的性命为质,向母神娘娘请求了换脸,在新婚前夜将我骗入山中。割掉我的头颅,将我的脸皮取下来,换到自己的脸上。”阎紫说起这事满眼的愤怒,当初不懂为什么阎蓝可以那般狠辣。如今百年漂泊她终于看透,有的人天生就是豺狼虎豹,“第二日再冒名顶替我,上了花轿。”
想到阿爹阿娘横死家中,阎家村几十户人的气数被当做代价偿还给母神娘娘,阎紫就想问一句凭什么!
她阎蓝有什么资格,拿别人的命数气数当做筹码,交换自己的荣华富贵:“若你们不信,大可以查阅一百一十二年前,万先生教书手札。万先生的手札里有阎紫的所有消息。本身的阎紫,是单一木灵根。这也是百里家族同意嫡系子嗣百里无忧娶一个乡下姑娘的原因。”
这话一说出来,百里家族的人是信了。
当初百里无忧突然成亲,娶的还是个乡下姑娘。族里长老虽然没有反对,但心里不免觉得奇怪。只是当时的家主同意婚事,他们做叔伯的自然不可能手神的太长。若阎紫当真是单一木灵根,被娶进门就完全不奇怪了。这种天才,不论送去哪个宗门,都会被收作亲传弟子,好生教导的。
“快,快去将万先生的手札拿来!”
一个道童立即去取。
取回来,一翻看。里面赫然记载了阎紫的资质。且因资质过于优异,当时几个教导阎紫的先生都做了专门的记录手札。就是为了将来主母嫁入百里家,他们有资格收下阎紫当弟子。
单一木灵根,变成了土木金三灵根,这不是一点点变化,根本就是完全换了个人。
事实不容阎蓝狡辩,她就是冒名顶替。
阎蓝的脸刷地就白了。再摆不出当家主母的派头,想呵斥,但筑基期的修为根本震慑不了在场的任何人。怕被盛怒的百里家人给处置了,她忙急道:“就算我不是阎紫,但真正与无忧拜堂成亲的人是我!阎紫资质再好,她没进门,她根本就不算百里家的人!是我!我与无忧同床共枕,无忧都认了我妻子的身份。我与百里一家共同进退。我为这个家付出了百年的岁月,你们敢动我!”
“你确定与你拜堂成亲的是无忧?”这是阎紫最不能忍受的。她的性命被害,无忧立即就发现了不同。她的无忧真心爱她,根本不可能认旁人为妻!
“那就是个妖怪!”脸被阎蓝占了,她的魂体跟着脸在百里家上百年。虽然不清楚无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清楚地知道那个人不是她的无忧,“祂吞食了无忧的魂体,占据了无忧的身体!祂根本不是人,就是山间游荡的邪祟成精罢了!”
“你说什么?!”百里一族震惊万分。
他们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一群人惊恐地看着阎紫,本身主母被换便已经够丢人。现如今连家主也被换,那他们这些年都在做什么?百里家岂不是成了个笑话?
“无忧的心性温润沉稳,成婚后大变模样,你们都不曾怀疑过吗?”
阎紫只是一缕孤魂,许多事她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那个邪祟是从母神娘娘身上分离出来的。祂没有躯壳,抢占了无忧的身体。在岭南大肆地制造灾难,就是为了制造恐惧。那个母神娘娘不是神灵,就是一个从恐惧与恶之中诞生的邪祟!”
“这些年,阎蓝跟假的无忧一直在拿百里家资质优异的子嗣供奉母神娘娘。什么怪病缠身,不是的!”阎紫这些年不断地出现在百里家的人面前,就是为了提醒他们。
可是母神娘娘给她下了言灵术,组织她将一切说出来,“他们都是有气运之人,将来有造化。母神娘娘夺走了他们的气运,抢占了他们的寿数。他们当然就会从里到外不断地衰竭!”
这些事说出来都耸人听闻,但听起来却不无道理。
仔细一想,百里家死去的子嗣中,最先死的都是资质不错的。如今剩下来的要么本身修为极高,不容易被夺走气运,要么资质平庸,修为并不能有大进阶。
意识到这一点,百里一族脸都白了。
“这,这,”百里二长老气血翻涌,差点都要站不住,“这都是真的?”
阎蓝没想到阎紫连这些事都知道。她骇得脸色惨白,不断地往后退。百里家族的人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你,你们不要听她信口雌黄!她就是恨我,恨我抢走了她的脸才故意造谣!我,我没有,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
她一边狡辩一边不断地往后缩,退到门口之时脚下踏空,一屁股坐下去。
阎紫虽然满口恨意,但灵体清明干净,不像个恶鬼。
“我信口雌黄?到了如今你还能倒打一耙,阎蓝,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不是东西,你是个东西行了吧!”阎蓝眼泪都流出来,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这个匕首也是当初她用来扎单九的,是母神娘娘亲自赐给她护身的,“你们这些人就是想趁着相公出事,夺走掌家权!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其心可诛!”
“你!”阎紫气的发抖,满屋子乱转,“你不是人!阎蓝你这个豺狼虎豹……”
百里家的人也被阎蓝的无耻惊到了。
二长老气急,飞起一掌就像阎蓝劈过去。
阎蓝抬手一划,她那匕首,直接将二长老一只手掌划下来。
鲜血喷溅一地,那手掌掉到地上,鲜红一片。二长老是除百里无忧以外修为最高的人,已经是元婴后期。居然这般轻易就被阎蓝一个筑基期给划掉了一只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上去,齐齐攻击。
但阎蓝的匕首左划右划,逼得他们根本不能靠近。
魔主大人啧了一声,为这群无能的人感到羞耻。
他慢吞吞地靠近了人群,在所有人不注意之下伸出一只手。对着阎蓝的方向虚手一抓,抓出了一团红色的薄雾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嘴里。
单九眼睛倏地一眯,那只手已经不见了。
红雾消失,那把匕首被人一踢,啪嗒一声掉落到旁边。阎蓝这等柔弱的筑基期修士,很快就被人给按在了地上。而在这一瞬间,天空的云层仿佛拨开了浓雾,灿烂的阳光骤然洒向岭南。
单九一把握住脸颊红红,仿佛醉酒的男人的胳膊,将人拖去了外面。
魔主大人任由她拽着,两人出现在百里家花园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说!”她看到了,一清二楚。怪不得这一块的不死僵突然这般好处置,原来是他搞的鬼,“吃了什么?母神娘娘突然消失,难道是被你给吃了?”
魔主大人眨了眨眼,眸子瞬间泛光。
倒打一耙他信手拈来,简直不要太熟练:“所以在你心中本座就是个鬼祟吗?你只会怀疑本座?”
单九:“……”
作者有话要说: 魔主大人:就会怀疑我感谢在2021-05-22 22:39:03~2021-05-23 16:2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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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百里家的人要怎么处置阎蓝, 由他们自己决定。天衍宗不掺和别人的家事,他们只负责处理麻烦。
岭南的不死僵除尽,造成这一带灾难的罪魁祸首也消失无踪。
阳光驱散阴暗, 重新照进这片地域, 这桩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沈锦绣去善后。这次带队的人是沈锦绣,至于华裳裳失踪之事, 更不在单九的任务范围之内。
天空的雾气散开, 云层之上万道金光洒下来。
沈蕴之不在, 或者说, 再也没有用。华裳裳吃过一次教训, 已经学会了避开单九的锋芒。沉甸甸的功德即将要降下, 躲在暗中伺机故技重施的华裳裳向系统再三确定,不会再有人来阻碍她抢夺功德才深吸一口气, 蹲在假山后面等待着像上一次的天降甘霖。
“系统,还有多久?”经过上一次的失败, 这一次华裳裳很小心谨慎。
系统失去了大半的能量,早已不如往日智能。
它苦难地检索, 只能给出最简单的回答:[大约一炷香, 盯紧了单九。]
不知何时风起了, 吹散了弥漫在此地的硝烟的味道。功德不一定以雨露的方式降下,有时是光,有时是雨,有时是风,更有时是雪。风缠在单九的周身,吹得她发丝裙摆乱舞。
单九嗅到空气中好闻的味道,知道是功德已经降下。